達人專欄
【Chapter 26】：〈拜桑的無盡 Bysun's Infinite〉
五分鐘前，包圍蓋吉的英軍士兵們齊聲呼喊：「拿下！」一齊刺槍突進，但此刻的蓋吉感知超越極限，他抓住沙粒般細小的頃刻躲開所有攻擊，奪過武器，反朝周遭英軍開槍反擊，一片慘叫立即響徹枯木林之中。
蓋吉察覺拜桑又攻來，立刻轉身刺槍一突，成功刺入其肩頸。然拜桑卻面不改色，一掌猛來打碎他的頭蓋骨，「呃！」隨後奪過長槍，朝蓋吉雙膝開火又揮斬，「唔哦哦──」
「失去蹄足的待宰羔羊！」拜桑的猖狂更甚，肩頸的傷隨即痊癒。「你逃不了的，不過在你歸天之前，我拜桑給你個臨終告解的機會……你的智謀，應該想得到要和我拜桑同盟，前往阿撒城盜取腥紅聖典後再背叛我。哈哈哈哈哈，雖然就算這麼做你們最後還是會死，但為何你沒這麼做？」蓋吉聽了卻是冷冷發笑，讓拜桑困惑得收起了驕矜。
「呵……孤高的狼，怎能與被眷養卻仍不忠的狗相謀？」蓋吉那黑暗的鞏膜猶如深淵。拜桑驚覺，自己的腳已被蓋吉的利爪嵌入地面。「我逃不了？是我不需要逃，你也躲不了了……你的項上首級，是我帶去天國獻給勞斯公爵的重逢禮！」蓋吉忍痛硬是挺起身子，奮力橫斬劃過拜桑脖子。
但就在利爪斬入拜桑脖子邊際，那擦出血的極微瞬間，拜桑再次露出了陰森大笑，「哈哈哈哈哈──『無盡』！」蓋吉睜大了眼，他竟然斬空了。
拜桑霎時出現在上空，從天而降，狠狠踐踏自己的腦袋直踩於地，木板破裂。
「區區一名參謀竟然讓我拜桑發動了血性，有意思！」拜桑接著揪起蓋吉又暴拳連打，猶如重砲連發猛擊在蓋吉胸膛上，胸骨爆裂，刺進肺部與心臟，「但你們這些垃圾永遠不會明白，『馬』與『蝸牛』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龐然大手一把捉住蓋吉的臉，往上拋起，轉眼間自身又出現在蓋吉背後上，兇殘的膝擊在他心臟處，隨後騰空翻滾烈踢，將他再次踐踏裂地。「我的血能觸及的地方，就是我拜桑掌握的國家！」
至此，蓋吉的雙瞳失去了光。他的心臟已然損毀，任憑拜桑踩著腦袋，也只能靜靜地等待死亡──這樣的畫面，趕來的迦勒所見。他沒能忍住悲憤地大吼：「蓋吉大哥啊啊！」也因此引起拜桑注意。
「哼，勞斯的殘黨都來了嗎？」拜桑甚至抓起蓋吉，彷彿展示戰利品一般的對向車廂上的迦勒。「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吶，他已經慘死成這樣了，你們何不向我拜桑卑躬屈膝，我定教你們隨我吃香喝辣呢？」拜桑並非真心勸降，而是惡意挑釁：「抵抗吧！反正我拜桑也不需要你們這些垃圾。不錯，在我的『無盡』面前，你們的血性就是垃圾。」迦勒又生氣又悲傷，但面對拜桑確實不敢輕舉妄動，他只有先從車廂上跳下來準備正面應戰。拜桑又諷刺：「又一個要犧牲的棄子嗎？也不壞，反正你們的資格也就配扮演我拜桑的丑角。」
「你真是，活在庇護還不自知……」蓋吉冷不防的一句，拜桑震驚，他居然還沒死透。「幸運是種實力，但只靠幸運的你，究竟能走到哪呢？」下一刻，蓋吉用盡最後力氣往前一蹬，全身往前翻轉的同時，利爪劃出一道新月之痕，斬破拜桑雙眼。「哪都去不了……」
「唔……下流的雜碎！」縱使拜桑自癒快速，但他修復雙眼完成的同時，左右兩側已經又殺出謝伊與宓拉狄。拜桑神速反應，一手擋住一人，卻才驚覺迦勒消失在視野內了，同時，自己的心臟處已被重擊穿入。
原來謝伊與宓拉狄不過是障眼，真正的突襲是正面隱形衝來的迦勒：「為了家族、為了公爵、為了蓋吉大哥！」不僅如此，背後莉莉絲也連袂出擊，揮手就要引爆其心臟傷口處的鮮血：「毀滅吧──骯髒的血液啊！」拜桑大驚。
「礙眼的垃圾……我的力量凌駕在你們的信仰之上，『無盡』！」綻放要徹底炸毀他的心臟前，拜桑又消失，隨即出現五尺遠的側面。但宓拉狄早料到他不會在原地等死，立刻擊出另一手蓄力已久的血掌，當場將拜桑擊落高速行駛中的惡夢列車。然而，他們還沒能鬆一口氣，拜桑竟然再次出現在車節末端了。他高聲狂笑，「好險吶，哈！我拜桑竟然要被這些小嘍囉玩弄。果然成大事者都會先碰上一些汙點一樣的屈辱麼？」
宓拉狄、謝伊、迦勒與莉莉絲都難以置信，而已經奄奄一息的蓋吉拉起謝伊的手，虛弱的聲音說：「謝謝你，謝伊……你做到了。」謝伊趕緊攙扶起他並將血壺遞給他喝，但蓋吉卻推開：「我知道這種傷勢的結果的……我已經很高興能在有限的生命，找到無限的意義……」與他多年的伙伴，迦勒與莉莉絲更是難掩悲傷，在蓋吉面前想說什麼，卻又太多話而只能哽咽落淚。蓋吉孱弱地微笑，輕輕摸過他們兩人的臉，「我只是先去勘查天堂，不要為我擔心……公爵，馬克，我這就來了……」語畢，蓋吉就此斷氣。任憑迦勒與莉莉絲怎樣吶喊，他也無法再答應一聲。
好像一陣煙霧，蓋吉的靈魂跟上了他的摯友馬克，追隨天國的勞斯而去。駭人的怪物，也終於成為了一名普通的靈魂，像凡人一樣回歸蒼穹。
拜桑卻感不齒，踏向前，「給我看過來。」他渾身飄散威壓之氣，所有傷口都在癒合。「我拜桑長達四百多年的人生，換過無數次身分，每次都能攀上高位，這是何故？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知道通往每項成功的捷徑。為了今晚的局面，我向奧瑟丁俯首稱臣了將近一個世紀，一切都是為了等待奪走腥紅聖典的機會。我，拜桑，絕無可能讓你們這些造物主的失誤殘渣出現在我稱霸的康莊大道上。」他又一聲令下：「部隊聽令，把這四人直接殺死，無須留活口。拿下！」
宓拉狄當場散射血刀，士兵們被割喉而倒。宓拉狄接著還輕抹脖子，嘲諷著他們，緩緩步向前而笑：「老東西總是告訴我，有些礙眼的東西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以前還叛逆而不聽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眼神一轉，宓拉狄已經至拜桑面前，「拜桑，你就是礙眼的東西。你不是霸王，你只是我房間裡被老鼠啃過的噁心發霉酸糖！」巨響迴盪，是宓拉狄與拜桑雙拳互擊。但拜桑不僅不退卻，此刻的他反而血液活躍至完全型態。
「哈哈哈哈哈！我說過了，你們的血性就是垃圾，連體能都遠遠在我拜桑的統治之下。」
從那年的鄂圖曼開始，拜桑的稱霸道路也隨之開闢。年少的他，其實不論從事什麼行業都不順遂，在他加入軍事學校後，軍旅生活也並未飛黃騰達。一直到他慢慢察覺，在軍營也好，在商業也罷，所有地方要出色的條件只有兩個，那便是「提升自己」與「降低敵人」。
拜桑認為自己的能力從來不是問題，於是他開始鑽研於官場之間的爾虞我詐，在酒席上、軍營後的私下談話裡誣陷他人，甚至聯絡黑市製造對政敵不利的偽證，屢次摧毀阻礙自己通往「成功」道路上的敵人，也確保對方名譽掃地後徹底抹殺，絕不讓任何被東山再起的可能發生。
他在戰場上出色的表現確實為他帶來名聲，但惡劣的醜聞也開始傳出，但拜桑已然決定要超越這些凡人的理解，他獲得了吸血鬼的血，讓自己的身體達到真正的超越，並利用他那絕不臣服的心，完成他霸王的理想。
想起這段往事，拜桑更確信自身已是今非昔比，他反手捉住宓拉狄的拳頭，「死吧，女人！」斬來的手刀彷彿處刑巨斧一樣，但在砍中宓拉狄前就被一股莫名力量彈開。
「拜桑，你這下流的野種……」那是莉莉絲，她跳過英軍包圍，綻放引爆拜桑手上的血並踢斬而下，但拜桑卻是將宓拉狄拋向她，兩人摔回趕來的英軍包圍之中。
這時拜桑腳踝一疼，是迦勒潛行到他背後斬其腳筋想癱瘓他，但血液濺出的瞬間，拜桑又瞬移至迦勒背後，一掌也拍碎他的頭骨並將他壓在車廂門上，並大笑：「想要復仇？想要完成家族命令？別笑死人了！」但他後頸又一陣刺痛，這是謝伊的血彈，轉眼間拜桑又出現在謝伊面前，將他拋向空中又重捶落地。「煩死了！你們這些飯桶士兵，快把這些垃圾處決了，少浪費我的時間。」
謝伊雖倒，卻揚起了嘴角，「穿梭……」他挺起身軀，面對龐大的拜桑毫無畏懼，「你的血性『無盡』，能讓你藉由灑出來的血自由穿梭，沒錯吧？」
「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你看穿我的血性，我光是憑藉超人的體能和磨練數百年的戰技──」拜桑又將他踢飛空中，又瞬移至他身邊，又將他重擊打回地面，「也完全凌駕在你們之上！」可在這一刻，拜桑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謝伊不見了，他本該被捶入列車的，但謝伊卻已經出現在遙遠的車末另一端。「這是……什麼詭計？」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謝伊模仿起拜桑的猖狂傲笑，而且聲音更是尖銳恐怖，眼神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凌厲，「拜桑將軍，你不了解我，嗯？」拜桑心裡產生了那麼一絲猶豫，但隨即露出白牙大笑再次殺去。謝伊見況，表情變化如刺客嚴肅：「不擇手段的追求，結果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我，是怒不可遏。」
「裝腔作勢的垃圾，你的腦漿要被打成填充臘腸的肉泥了，嗔怒又能奈我拜桑有何！」下一刻，讓拜桑更沒想到的是，謝伊又消失了。回神過來，拜桑又感覺自己的後頸一陣割裂，那觸感讓他嚇了一跳，因為那是蓋吉「怪物」才有的裂爪，可拜桑回頭一看，蓋吉確實已經死了，也看不見究竟是誰砍了自己這一下。但抬頭他就明白，是謝伊，謝伊居然有著和蓋吉一樣的黑色鞏膜，一樣的裂爪。「什麼？」謝伊怒斬劈下，拜桑緊急發動血性往後一退，但整張臉都被刻下一道深刻血痕，而這傷痕竟然無法痊癒！他慌了，拜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威脅。「不可能……你怎麼突然會這麼多不同花招？」
「我終於明白了。」謝伊冷靜地開口。「弗嘉女士賜予我的不只是『複製記憶』，還有『複製血性』。」此話一出，連宓拉狄等人都訝異。「感覺怎麼樣？現在深入你體內的，有著席福德賜與我能腐蝕骨頭的『仇恨』，能麻木感知的『靈魂麻痺』，汲取養分的『紅池』，產生幻覺的『幻象』，以及快速老化的『新生』。」謝伊剛說完，血性恰好開始發作，拜桑被血性感染得痛不欲生，前所未有的慌亂。
「好……有意思，但不許以為你贏了──」拜桑卻仍能奮力一踢，一下就險些震碎謝伊心臟。「能複製這些血性又如何？到底你也不是他們，你就算能複製血性，強度也一定非常微弱，只要在這些血性徹底擴散前將你殺死，我拜桑依舊是永恆的霸王！」可他要追擊時，身體卻像被鐵鍊鎖住了一樣。轉頭一看，是宓拉狄殺破了英軍包圍，以金屬之血控制著自己，「放開我！宓拉狄，這是命令，不准干預我的戰鬥！」但這時謝伊也已經恢復，也獲得了金屬的他反從正面拉扯，現在的拜桑，等於前後都被兩道力量給拉扯著，身體像要撕裂一樣的疼痛。他憤怒的高吼：「停手，快點停手！給我好好想想啊。比起奧瑟丁那種盲目強大的破壞狂，我拜桑才是真正能夠運用力量來好好統御世界的領導者……不可以讓那樣好的力量落入我以外的人手裡啊！」
「可笑──！」宓拉狄聽都沒聽，嘶吼中奮力一扯，拜桑的血被大量抽出，但也就在這一刻，她知道拜桑又要穿梭了。她隨即轉身看向背後，可即使猜到行跡，她也沒能敵上拜桑的速度，「嗚……」被一發肘擊就打飛至謝伊身旁。但宓拉狄並不緊張，因為這正是她的用意，「位置非常好唷，那麼──永別囉，拜桑。」看到她不屑的笑意，拜桑才發現在背後的是莉莉絲。
「你讓我起了貴族不該有的醜陋情緒。拜桑，下地獄去吧。」綻放引爆，拜桑被自己的血炸得跪倒。他瞪大了眼，想要發動血性再次逃亡，但謝伊射出了更多血彈，每一發都注入阻礙血性的新生。眼前的視線要模糊了，拜桑看不清隱形的迦勒在空氣中的波動，七竅又流血。
而迦勒已經高高躍起劈斬下來，「拜桑！給我去死啊──！」
「混帳！」拜桑硬是憑直覺判斷撞開了襲來的迦勒，但回過神來，面前謝伊發射的恐怖血波已經至自己的腦門前。最後一刻，拜桑嘶吼出的是：「你們這些低級的智障啊啊啊啊──」語音未落，他的項上人頭便被貫穿爆死。就此，這位以霸王自居的吸血鬼將軍徹底被殲滅。
十分鐘後，惡夢列車上完全是一片血腥，已無任何生人跡象存在，只剩下四名身受重創的吸血鬼。
＊
阿撒城的深藏宮殿裡，吸血鬼們朝著王座高頌著神秘的古老詩歌。領唱者正是司康，待歌頌完畢，他轉過身步向殿前，低頭並單膝下跪：「魔王大人，請下令吧。」而在那面前，散發著讓王座彷彿扭曲的沸騰氣息，邪惡無比的王者，正是魔王．奧瑟丁。
「到了。」
他一開口，底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們都感到威懾。
「六百年間，二十萬次日夜交替，這般過去只存在於宗教與神話裡的概念，本王已然都親身度過。」
偌大的宮殿廳堂，奧瑟丁不開口，便是能聽見自身心跳的鴉雀無聲。
「有多少光陰，多少腥血，有多少生命，多少殘酷，本王皆由屈服，順服，馴服，克服，最後──征服。」
他站起身，所有人立即應聲下跪。
奧瑟丁高舉雙手，呼道：「臣子們吶，本王向你們致上的謝意，你們的追隨不會白費。一切都要在今夜兌現……永恆的魔王，絕對的破壞神，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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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沉睡火口的惡魔：威林塔伏 Devil in Crimson Scripture: Violinstaf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