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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回診一週後，在經過審慎的溝通與討論下，我們兩個決定搬家了。
其實我把阿傑接回來後就一直在思考這件事，畢竟這裡是學生宿舍，出入份子比較複雜。為了守住阿傑的秘密，我並不希望他在我出外工作的時候被人騷擾。
要是等開學後那些大學生陸續回宿舍，他遲早會曝光的。那麼可愛的女孩子突然出現在周遭，這幾個年輕氣盛的傢伙們怎麼可能不好奇不搭訕。
我把這問題說給阿傑聽，他很快就理解我的考慮。他也不想被陌生人騷擾，便支持我在開學前找個新地方搬過去。
他還說自己手上已經有不少錢，要租好一點的房子也沒關係。所以為了找到適合的物件，我還特地看了幾天租屋網站。
但當我們準備在退租前提早告知阿珠姨，我們決定搬家的事情後。她很慷慨地從自己在宿舍附近的地產裡，挑了間兩房一廳的公寓小套房租給我們。
「小林啊，之前阿姨就知道你們住這邊會不習慣，早就準備好啦。」阿珠姨一邊看著我們，一邊露出已經看透甚麼的慈祥和藹笑臉。
看她那樣子，我跟阿傑都不好意思拒絕她的好意。
再加上租金只比之前多個四五千，面積坪數卻多了百分之五十。還有獨立的衛浴設施跟廚房，以及冰箱電視洗烘衣機等家電。
由於這些條件實在太好了，懶得再找房子的我們最後還是聽從阿珠姨的安排，準備搬到新房去住。
新的住處離宿舍很近，所以我在週六下午只花一兩小時就把兩人宿舍裡的東西，用老爸的電動車全載過去。接著兩人又花一兩個小時把搬過來的東西布置好，便出門去吃晚餐。
為了慶祝搬家完成，飯後阿傑拉著我去超商買一打啤酒跟兩罐高粱，又去廟口夜市買幾樣滷味跟鹽酥雞當下酒菜。就這樣，我們提著酒跟下酒菜回家後，便開始喝酒大會。
「啊哈～～」兩年多來第一次喝到啤酒，阿傑很過癮地大叫著。「太爽了！」
「喝慢點。」我也跟著開了一罐「不然你很快就會醉倒。」
「知道啦。」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我還想多喝幾罐欸。」
看著他那已經開始發紅的脖子，我覺得這傢伙能喝完一罐就很拚了。要不是新住處有冰箱在，今天買的啤酒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會退冰。
「都快忘掉酒的味道了。」阿傑夾一塊炸米血到嘴邊咬一小口。「原本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喝哩。」
「但你撐過來啦。」我舉起啤酒罐「乾杯。」
兩人的罐子互相輕碰便又分開，我跟阿傑各自喝幾口，便因為酒量不大而停下。
這時阿傑先是吐一口帶著濃濃酒味的濁氣，才問：
「老皮，我們上次一起喝酒是甚麼時候的事了？」
「兩年…不，三年前的事了吧？」說完，我夾了塊滷雞胗一口咬下。
「原來那麼久啦。」
「其實時間過得很快，我其實有種畢業是幾個月前的錯覺，但實際上已經過去幾年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們是上山去泡溫泉，對吧？」
「嗯，一邊泡溫泉一邊喝酒，可舒服呢。」
「真想再體驗一次看看。」
「那下次放連假時，我開車載你去吧。」
「好欸。」
「不過前提是你身體要養好，沒養好就怕去了又發高燒肚子痛，想玩也沒得玩了。」
「我的身體沒那麼慘吧？跟出院前相比，那時的狀況可是更麻煩呢。」
我愣了一下，心想阿傑說的沒錯，便點頭道：
「說得也是。」
「你想看看我當時有多慘，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生不如死欸。」
「對啊。」我把啤酒罐裡的酒都喝光了。「我第一次看到就被嚇一跳。」
「這兩年多以來，我少說動了幾十次手術。」他也把啤酒喝完，打算拉開第二罐。「其中關於皮膚跟骨頭關節的手術就做了十幾次，體內器官甚至有整顆換掉的。每次開完刀，我就得發燒疼痛好幾天…」
「辛苦了。」其實他的努力我全都看在眼裡，只是現在聽他這麼說，才知道那段時間他過得多麼不容易。
碎碎唸完以前的日子有多苦後，我那室友突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然後他才看向我，咧開嘴開朗地笑著說：
「說真的，要是沒有你一直過來看我，我覺得只靠自己是撐不下去的。」
「別這麼說。」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是你自己足夠堅強，我的支持才有用。」
沒錯，不是因為我的支持阿傑才能活下來。如果是這樣，或許他根本撐不到我去探望的那天。後續的復健也都是他自己努力完成的，我只是一直陪在他身邊而已，沒幫到甚麼。
「不……」他搖搖頭，沉默片刻後才說：「算了，就當是你說的那樣吧。」
沉重的話題到此為止，之後我們一邊喝酒，一邊漫無目的地閒聊著。
「說到底，那個時候妹妹就不該拿起魔劍，結果害得哥哥又要收爛攤子。」
「不這樣的話，故事就要提早完結了喔，可能連一季的長度都演不完。」
「真是的，與其這樣安排，不如直接把魔劍給人化不就得了嗎？反正之前也曾經把聖劍擬人化了嘛！為什麼要把妹妹拖下水，哥哥已經夠慘了欸。」
「嘛……只能說這就是作者的惡德趣味吧？」
我們討論了某部新番的輕小說改編動畫，後來又討論了一些老動畫重看的心得。
「果然還是大砲最棒了，大砲才是戰場之神啊。」
「對壓，雖然世界觀裡有魔導師跟魔法存在，但還是沒有大砲齊射來得壯觀啊。」
「雖然是架空歷史，但對大砲沒有愛是寫不出這種大戰場景呢。」
偶爾，還會聊到下酒菜的味道。
「這個無骨滷雞腳好酸，不會壞掉了吧？」
「人家有加檸檬汁進去混合調味啦，才不是壞掉。」
「難怪會酸，不過跟啤酒還蠻搭的。」說這話的當下，阿傑已經打開第二罐啤酒在喝了。
直到下酒菜都吃完了，阿傑又提議要玩賽車遊戲。
「這樣算不算酒駕啊，老皮。」
聽他如此異想天開的提問，我忍不住吐槽道：
「這遊戲裡面又沒有警察，怕甚麼怕？」
「對喔，那我們衝啊。」
「好欸！」
結果我們玩到車子出界好幾次，兩人成績都墊底了，跑不贏電腦AI。
夜色漸深，我們因為不勝酒力，兩人靠在一起坐在沙發上。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我現在正處於有點茫然的狀態。
「我說，你有沒有在聽啊？」阿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
「沒酒了。」他講話的語調變得很慢「我們把酒，喝光了。」
「是喔，哈哈，那怎麼辦？」
「喝完就喝完了，我要回房睡覺。」
我的室友努力地想要起身，中途卻使不上力氣差點跌倒。我趕忙拉住他，說：
「你真的不行，我幫你。」
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答應，我就站起來扶著他，要帶他回房間。
「老皮……」在走進房間以前，我聽到阿傑在我耳邊小聲地問：「我繼續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我本來還搞不懂他這句在問甚麼，但很快就想清楚了。接著我看向忐忑不安的他，笑著說：
「一定沒問題的，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會怕啊。」
「你不用怕，真要有甚麼問題，我可以陪你一起解決。」
「真的？」
「真的是真的。」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然。」
「謝謝。」阿傑猶豫半晌，才又小聲地說：「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
我們相視而笑，剩下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