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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在校園下的我們 第二章:錯誤

夜川霖 | 2022-05-13 10:30:03 | 巴幣 26 | 人氣 299


楔子:點我
上一章《指點》點我

       彥宇在電話另一邊聽亦尾說完整個事件後,便跟著韻雅還有心怡快步趕往學校去。假如士麒被抓走了,那很可能軍楷或慶鴻會在學校某處出現,到時必須向對方問清楚那女孩埋葬的位置。

       他們來到繁榮的街道上,人潮擁擠地匯聚在十字路口,不知為何讓韻雅有些頭昏腦脹,霓虹燈的絢麗彷彿牽引著黑夜,向天空勾起炫彩的絲綢。聚餐的工作夥伴搭著肩走進一旁的熱炒店,摟腰環抱的情侶走上薩利亞義式餐館,一旁的路口有對提著行李的父女在等候號誌燈。

       韻雅感覺四周充滿視線,像有許多人在所有建築物裡,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看,等待她落單時,要將她由內而外整個撕裂開來。

       「韻雅?」彥宇注意到她的異樣,擔憂地問:「妳還好嗎?」

       「不好,自從被那孩子纏上後,我老覺得有東西在盯著我。」

       韻雅的話讓彥宇陷入沉思,從先前在警局裡的遭遇來看,有可能整塊土地都要防範也說不定。

       「韻雅,妳要不要先回去?」彥宇嚴肅地說:「妳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糟,夜晚的妖魔鬼怪可不是開玩笑的,妳身上的護符可以保妳回家,趕快走吧!」
       
       「但我——」       

       「聽話,先跟我回家去!」心怡拉著韻雅走,並用眼神示意彥宇沒問題,她能夠解決後,彥宇才邁步往學校前進。

       他轉進十元商店的小路裡,這條路可以直接穿越三個街道,直達校園旁的印度料理餐廳。由於這條路凹凸不平,彥宇必須放輕腳步,以免踩到突起物不小心扭傷腳踝,他想起小時候跟朋友打鬧時,路過這條小路扭傷腳的事情。

       當他抵達學校時,校門口的鐵門並未開啟,平常這時候校園都還開放讓人打球的,也許是因為遊戲開始了,高層下令這週不准任何人進來。他打算從圍牆爬進去,彥宇身段靈巧,助跑一下就蹬牆上去了。

       他一下去便發現有人站在旁邊,對方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清晰,主任抓著側背包,平靜地望著違反校規翻牆的學生。

       「有什麼事情嗎?這麼晚還來學校。」莊裕謙推了推眼鏡問道。

       「主任!」彥宇自來熟地上前要搭肩,卻被對方一把推開,只能有些洩氣地說:「士麒被抓了,我來這裡找回歸的同學,順便問清楚屍骸的位置。」

       「根據我以往的經驗,他應該明天早上才會出現,你現在來可能找不到人。」裕謙聳肩,但又想到也許這次遊戲有些不同,也許他們看到了什麼也說不定。「不過以往被歸還的人都是在教室裡出現的。」

       「知道了。」

       彥宇還是搭上了主任的肩膀,準備往教室的方向快步前進。但對方卻停在原地不動。

       「你幹嘛?」主任戒備地問。

       「一起去啊!主任你有那麼多次經驗,應該可以幫上忙。」

       「我才不去。」

       「為什麼?」彥宇疑惑,白天的主任看起來可沒這麼孬,現在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也想解決遊戲嗎?如果回來的同學可以說出屍骸的位置,那就可以——」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你很喜歡自我懷疑對吧?讓我猜,你盡力想當個好人,但你卻很清楚自己本質是壞人。」彥宇突如其來的話,讓主任頓時心驚,他原想惡狠狠地瞪向那位說大話的學生,沒想到對方的眼神更加銳利。「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嘗試後獲得成功就會被歸納為好人,失敗就順理成章變成壞人,但誰有時間管這些?是!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但你仍舊攪合進來這一次的遊戲了不是嗎?」彥宇的話像把利刃,割開裕謙的心防,暴露掩埋在底下的恐懼、悲傷與不甘。「但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壞人嗎?那就是明明有改變的選擇權!卻什麼都不去做的人!」


       我們本來可以改變一切,不是嗎?裕謙——

       主任無聲地落淚,彥宇看了也嚇一跳,他沒想到自己會把主任罵哭,但主任卻搖搖頭,向彥宇道歉後,一同前往了教室。

       當他們抵達教室後,發現裡面空盪盪地,沒有半個人躺在裡面。

       「看來真的要明早才會出現。」彥宇懊惱地說:「還真是沒看過這麼有原則的。」

       「只要人會回來就好,如果明天人也沒被還回來,那才該要頭痛。」主任邊說邊打開置物櫃,裡面除了掃具以外,沒有其他東西。

       彥宇煩躁地走出教室,望著月光發愣,主任拉著教室門準備關上時,牆上的電視被打開,深藍色的螢幕漸漸轉變為灰色的背景,一根柱子出現在畫面中央。

       「你還打算攪局嗎——」電視裡傳來孩童的輕聲細語,讓他呆愣在原地。「莊裕謙……別忘了三十年前,她就是因為你而死——」

       那柱子有幾塊水泥剝落,昏暗的燈光也從上方照下,柱子後也浮現出許多人影,他們的面容被照亮。是三十年前失蹤的男同學,以及十五年前失蹤的學生。裕謙緊抓著門把,恐懼與愧疚刺激著心臟,使他呼吸急促。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注視著——
       從你們來到這所學校起——
       你們的一言一行都逃不了我們的掌握——

       「裕謙,告訴我,為什麼是你活了下來?」一個綁麻花辮子的女孩站在他身旁,對方全身赤裸,腹部鼓脹著像顆氣球,但下方的出口卻不斷出血,暗褐色的血液流到他的腳邊,對方拿起他在高中時送的手環。「為什麼我要留在這裡承受這份痛苦?」

       女孩的腹部在躁動著,像有什麼準備破腹而出,就在此時,彥宇緊急將裕謙拉出了教室,並用力地把門關上後點燃符咒。他拉著主任到一旁樓梯間,讓對方坐著深呼吸。剛剛在看著月亮時發呆時,彥宇就突然感覺到奇怪的氣息,甚至有股強大的壓迫感不斷襲來,所幸沒有發生任何壞事。

       裕謙回過神時倒吸一口氣,注意到學生疑惑的表情,輕咳幾聲後打算要起身離開,卻被彥宇給壓著肩膀,強行坐回到樓梯上。

       「主任,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彥宇雙手交叉,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問:「剛剛那女孩是誰?」


       「彥宇,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往,你不要——」

       「她・是・誰?」彥宇不打算放過他。「他們剛剛說你害死了某個人,那是什麼意思?」

       裕謙知道自己不可能瞞得過他了,只能讓他們坐下,開始說起了三十年前遊戲的過程。那年他是那種想著只要能好好活下來便可,其餘的並不想多管。當時他有位女朋友,也就是那綁麻花辮且戴著眼鏡的女孩。
       
       「我們在入校時就很來電,之後就走在一起了。」裕謙語調平淡,彥宇猜測對方早在某次小酌的夜晚,學會騙自己不去面對,騙內心去原諒自己。「那時的我們太天真,以為只要彼此聚再一起就沒有人可以抓我們,以為只要看不見就什麼也不必害怕。可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有什麼東西靠近,我們也一無所知,等靠近就來不及了。」

       那晚他們依偎在房間的床鋪上,望著時針一步步指向十二,再過五分鐘遊戲就會結束,他們也會相安無事。

       「我們真的做對了嗎?」品妤問著,麻花辮無力地攀附在裕謙的手臂上,整天都忙於逃命的他們並未洗澡,可彼此並不覺得那味道難聞,反倒有股安心感。「他也想活——」
       
       「我們也是。」裕謙摟著她的肩膀說道:「如果必須有所犧牲,我們只能先求自保,所以不要在想他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活著不是嗎?」

       「我們本來可以改變一切,不是嗎?裕謙?」品妤的問題讓他陷入沉思,品妤替他推了眼鏡,那寬大的玩意險些就要從鼻樑滑下去了,接著在他耳邊問:「等遊戲結束後,你打算做什麼?」

       裕謙記得那時的他推倒了對方,伸手觸碰那麻花辮,順著交織的地方往下,另一手也在對方身上游移,輕輕地點在腹部上。品妤手在他的胸膛游移,接著伸手去碰裕謙的褲頭,感受對方的褲子漸漸地被撐起。

       裕謙輕輕掀開品妤的百摺裙,撥開雪白的包袱,輕撫濕潤的花口,他們有多久沒做了?至少兩個月了吧?原本說學期結束後要好好享受,結果卻遇上了遊戲,他們親吻彼此,在陰寒的月光下解開彼此鈕扣,傳遞愛意的賀爾蒙,刺激對方的心跳。

       「你還沒戴套。」品妤輕輕推著對方的胸膛,卻沒有實質地出力。

       「就這麼一次,不會中的。」他解放褲頭,將堅挺對準洞口,如往常那樣輕易進入,彷彿早已被他塑型,抑或是為他而生。

       裕謙要品妤叫的小心點,房子隔音效果差,可能會被隔壁的小學弟弟聽見,對方羞澀地一緊,讓他險些沒穩住衝勁。就在他精力噴發的霎那,品妤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裕謙原以為是對方首次感覺到溫熱直衝的感覺,因此感到不習慣,但很快就注意到女友的眼神不是看著自己。

       「當年他們也是這麼對我的。」裕謙耳邊有孩子的聲音,他轉過頭發現一名頭骨破裂的小女孩,緊抓著自己的肩膀。「我明明說過不要了,但他還是一直進來,那明明很痛才對,就跟他拿石頭打我一樣痛。」

       先前他們見死不救的同學面容出現在了床邊鏡子裡,對方伸出手緊緊抓住裕謙往鏡子裡拉。品妤緊抓著床與窗板,裕謙則抓著她的手。

       「他把我丟在了這裡,就在這塊土地上,我們大家都在這。」那孩子說:「但她喚醒了我們,只要她能重生,我們就能獲得解放。」

       他們力氣有限,品妤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兩人的拉扯了。

       「放手,就像你們對其他人做的那樣。」孩子在他耳邊說:「只要妳放手就不會死了。」

       品妤哭著說不要,裕謙眼看狀況不對,用最後的力氣推開了品妤。

       「我很快就會回來!相信我!」       

       裕謙回過神時,發現眼前一片黑暗,接著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腦袋就像是要被搗爛般難受,最後他抓了自己好兄弟的女友,將自己給替換了出來。

       「當時我太虛弱,被送往了醫院,也以為品妤會來探望我。」裕謙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陰沉,彥宇以為對方說不下去了,但對方深呼吸一口氣後說:「我聽到消息時,朋友已經把她給送去換回了自己女友,聽說品妤被他折磨虐待了很久,十五年前的夜晚,我也在這間教室看到了品妤,她——」
       ——不知為何,始終怨恨著我。

       「主任,我明白這段創傷對你來說無法抹滅。」彥宇蹲下身子看著他說:「每個人都有過去,現在的你做的事情也許是在贖罪,但我們大家都需要你,主任,你是無可替代的老師,就算帶著傷也想盡辦法要幫我們。」

       「但我失敗了。」

       「那就今年讓他成功。」彥宇堅定地看著他說:「現在我要在問你一次,這一次不要有所隱瞞,老師們到底在盤算什麼?為什麼願意協助遊戲?」

       裕謙嘆了口氣,撐著自己的額頭說:「現在那位公關,跟我們多數人一樣,堅信被遊戲帶走的孩子其實沒死。」
       
       「沒死?你剛剛也看到了,品妤已經——」

       「已經死了,但我們沒人願意從這段創傷中走出,沒人願意相信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力量給強制帶走,我們——」

       「算了,你冷靜一點。」彥宇的話,讓裕謙頓時說不上話來。

       突然間,教室裡傳出劇烈的碰撞聲以及哀嚎聲,他們打開教室門便看見軍楷從自己的座位上摔倒。裕謙趕緊上前查看對方狀況,彥宇則注意到一旁座位上有個沾滿泥土的編織手環,他從那東西上面感受到了被壓抑的不捨。

       「我真希望能夠在最美的事物上,留下我的名字。」他視野頓時有些模糊,耳邊傳來主任的聲音,可聲音聽起來相當害羞。「所以……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他頭昏腦脹地倒退,待聲音遠去後才回過神,皺著眉頭望向正在照顧軍楷的裕謙。他說要打電話給救護車,便走出教室,順便將手環扔進了下水道內,人都要學會放下,不能永遠被囚禁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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