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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Falling Falling

白石 | 2019-11-21 23:05:54 | 巴幣 60 | 人氣 211


因為正在寫一篇滿長的同人小說,結果寫到一半突然覺得自己寫得跟屎一樣,不知道怎麼繼續寫下去,於是為了練習,就產出了這篇。

強調一下,這是隨便寫的,所以拜託,不要深究。






  他在一片樹林裡奔跑。

  周圍的濃霧讓人看不清前方,但他還是繼續往前跑,不管任何方位。因為他知道他必須跑,他必須逃離這裡,他必須逃出這片像是沒有邊際的樹林。儘管他的雙腿早已沉重痠痛的難以再邁出一步,他還是要拼盡全力的奔跑。

  在跑了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以後,許俊宏終於在前方看到了出路。他離開了樹林,站在陡坡上眺望著眼前大片的廢墟。所有的房屋都變成了大塊或小塊的碎石堆在一起,原本應該在這裡的城市已經被某種原因而被摧毀殆盡,他心中的希望也因此被磨滅。他看不到任何能夠庇護他的建築,看不到任何認識的人或者其他生命。

  他失去了他的家園和他最親愛的家人。

  在他深深吐出一團白霧的時候,他顫抖且緩慢的閉上眼睛,嘗試不要去在意身後的聲響。但那很難,在預想到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麼的情況下,只會讓他更加害怕且絕望,難以抑制自己全身的顫抖。

  他明白,自己大概永遠都逃不出去了。

  他張開眼睛,神奇地停止了全身的顫慄。

  然後他的腳腕被某種東西用力攢住,他倒了下去。

  許俊宏兇猛快速的坐起身,看著眼前周圍熟悉的一切後,立即意識到他又做夢了,接著他立即看向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鐘,早上四點五十分。不知道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也許已經持續了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被這個惡夢纏身,不管如何都甩拖不掉,更讓他覺得詭異的是每次醒來時剛好都是四點五十分,沒有一次有誤差,總是那麼剛好。

  他疲倦的抹掉額頭上的薄汗,感受到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冷汗給濡濕,他歎息著下床,如這些日子以來一樣到浴室給自己沖澡。

  無法再次入眠的他只能在時間到達八點以前隨便做點什麼,等到了八點他才騎著機車出發去學校上第一堂課。而這種糟糕的睡眠品質以及太過早起的關係,令他的精神看起來總是那麼糟糕。儘管這並不是第一次,這些天他的狀態也一直是如此,他的朋友還是在他們午飯時間時不厭其煩的慰問他。

  「你還在做那個夢喔?」劉靖成關心地問,許俊宏疲憊地點頭。

  「是啊,還是一模一樣的夢。」他裝作不介意地聳肩,「也許之後會慢慢習慣吧。」

  「幹,這種事最好是能習慣,你看看你現在的精神有多差,我都差點以為自己大白天撞鬼了。」劉靖成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還有我之前不是讓你去我給你推薦的廟裡看一看,你去了嗎?」

  「去了,但師父說我身上沒有不乾淨的東西。」

  「你認真?」劉靖成皺起眉,「如果是這樣,那你為什麼老是做一樣的夢?」

  「我也想知道。」

  「還是你到其他間廟看看?說不定有哪個師父真的能夠幫你解決。」

  「算了吧,我看是沒人能幫我了。」許俊宏悲觀地說,「你不是說過我去找的那個師父很厲害,既然他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了,我找其他師父還有用嗎?」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有其他師父更猛啊。」

  不,許俊宏不想要再去任何一間廟宇了。不只是因為他很討厭去吸那些線香燒出來的濃煙,更是因為上次他去廟裡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嗑了藥一樣,腦袋昏沉的無法走穩路面,每一個從他眼前經過的路人都像是一團白霧,緩慢的經過他,最後消散不見。耳朵的嗡鳴聲更是讓他無法聽清周圍嘈雜的聲音,卻總能聽到無數個人在他耳邊耳語,細碎雜亂的話語令他不能聽懂每一個字。

  他不知道如何解除這種困境,沒人主動來幫助他,他只是搖搖晃晃的前進,最後在一個小小的階梯上摔跤。跌倒造成他的前臂和膝蓋產生頓痛,這種疼痛效果很好的改善了他的狀況。他的腦袋終於不再昏沉,視線變得清晰,他終於能夠看清每個人的面容,而他們都帶著震驚和疑惑的情緒看著他,好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

  不過最讓他高興的是,令人困擾的耳鳴和奇怪的耳語也跟著他的跌倒消失不見了。很快他在一些善心人士的協助下站起身,他找到了師父然後尋求幫助,然而對方卻無法幫助到他。許俊宏並沒有感到太過遺憾或是憤怒,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回到安全舒適的家裡。

  事後他也沒有讓劉靖成知道這整件事情的經過,因為他覺得沒什麼必要,而且可能會讓對方更加擔憂。而他也決定不再去管了,他已經做好一輩子都要被相同的惡夢纏身的準備了。

  雖說如此,他卻還是會在每一個夜晚裡因為恐懼再次夢到同樣的惡夢而無法入睡,那讓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不濟,甚至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他已經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日子了。終於,他在一天的夜晚裡,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入眠,然後他又做夢了:一樣的在樹林裡,一樣的看到那片被摧毀的廢墟,一樣的被不知名的怪物抓住。

  而這次有了不一樣的地方。他趴在草地上被迫拖行了一段時間後,他飛了起來──應該說他是被拉到了空中──然後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個有如一座城市那麼大,約有八尺高的巨大怪物。它的身體漆黑如墨,身上長著各種像章魚一樣的觸手,其中一條正緊緊抓著他的腳腕。

  然後它的中心打開了一個圓形漆黑的洞,外圍有無數的尖銳小齒,而他正被送往那個洞口──

  許俊宏猛地張開眼睛,調整著急促的呼吸的同時望向床頭櫃上的鬧鐘,毫不意外地看到上面的數字顯示著四點五十。

  他疲倦且痛苦的將手掌貼上冒出薄汗的額頭,思考著自己是否要履行和朋友一起出遊的約定。

  最後他決定不和朋友一起出去了,他在家裡待了一段時間後發覺自己睏的頻頻打瞌睡,而他一點也不想再次睡著。於是為了提振精神,他騎著車來到一個人山人海的商圈。

  他在商圈裡四處閒逛,人群的吵雜使他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但他依然覺得眼皮疲乏的恨不得直接黏在一起,昏昏沉沉的走了一段時間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已經逐漸走到了商圈的外圍。這裡沒有太多的商販,人也稀少的讓他因平靜的環境開始昏昏欲睡。為了讓自己的精神再次振奮起來,他轉身想要走回商圈的中心,卻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個中年男人的渾厚嗓音在叫喚。

  起初他還尚未有什麼反應,以為男人是在叫別人,直到他發現對方沒有很快停止叫喚,並且聲音越來越接近大吼的趨勢,他才發現男人可能是在叫自己,然後緩慢的轉回身體看向聲音來源。

  「對,那位先生,就是你。」那是一位頭髮禿頂的中年男人,旁邊掛著一個寫著「鐵口直斷」的旗子表明了他是個在街邊擺攤的算命先生。而他就坐在桌前不斷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許俊宏並不是個會去算命的人,因為他不信那些,他誠心的認為那些算命的都是為了坑錢的無恥騙徒。但現在他卻沒有想掉頭離開的念頭。也許是覺得對方看起來沒有惡意的關係,也許是他確實有些好奇他們到底是如何算命的,又或者是他想要惡意的當面揭穿這個騙子。總之,在他想到自己應該要離開而不是在這裡聽這個人廢話的時候,他已經朝對方走過去,並在中年男人的對面坐下。

  「先生,你看起來精神很差。」中年男人誠懇地說,許俊宏用不屑的眼神看著他,為他這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廢話而後悔坐在這裡。

  「你讓我過來就是要我聽你說廢話嗎?」他用極為不耐的語調說,而中年男人並沒有因為許俊宏較差的態度而惱火,他反而露出不會讓人很討厭的微笑。

  「當然不是,先生,我知道你一直被同樣的惡夢纏身,所以才精神不濟。」中年男人看著明顯表現出震驚的許俊宏慢慢加深了微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剛好知道怎麼替你解決。」

  「你怎麼知道我是做惡夢的?」許俊宏皺眉半信半疑地問。

  中年男人聳肩,顯然不是很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給了個較為官方的回答,「因為這是我的專長,而我對我的算命很有自信。」

  許俊宏看向中年男人指的方向,這才發現桌面上貼著一張寫著「一次三百,不準免錢」的紙張。他狐疑的望向這個算命先生,雖然他還沒有完全信任對方,但不得不說,他確實說對了一件事,而他非常想要知道解決方法是什麼,因為他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你說的解決方法是什麼?」

  中年男人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不透光的小玻璃瓶放在桌面上,許俊宏無法看清裡面裝的是什麼。

  「這是什麼?」他皺眉問道,出於防備的心態,他沒有直接伸手拿取。

  「你可以把它當做是藥水,在睡前時只要喝下一滴,保證你不會再夢到那個惡夢。」中年男人回答,誠懇的模樣讓人很難懷疑他,但戒備心比較重的許俊宏依然不信任他,對方也看出來了,聳肩無所謂地補充說,「當然,你不相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算免費。」

  以他這種愛撿便宜的性格來說,這確實是相當吸引人的誘惑。儘管許俊宏內心非常抵抗聽信對方,但以他目前的狀況以及這個男人似乎真的有點本事的情況來說,恐怕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死馬當活馬醫吧,他想。反正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好吧。」許俊宏快速的拿過那瓶藥水,稍微端詳片刻後便收進褲袋,警告般地朝他豎起一根手指,「如果這害死了我──」

  「你放心好了,這絕對是安全的。」中年男人微笑著保證,「我可不想因此而入獄。」

  許俊宏哼了一聲沒有做出什麼評論,逕自起身離開,沒有理會中年男人的道別。

  回到家之後,許俊宏躺倒在床上,疲憊的幾乎能立刻睡著,但惡夢帶給他的恐懼讓他強撐著意志把小玻璃瓶從褲袋裡拿出來。他在燈光下稍微轉了下瓶身,依然看不出什麼。

  他坐起身,小心地轉開瓶蓋。這個蓋子的設計是一個滴管,他在上端壓了一下後,能看到滴管吸起了一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別的東西的淡黃色液體。許俊宏稍微聞了一下瓶內的味道,發現沒有味道後他轉而瞪著滴管猶豫了至少五分鐘,才如赴死般在口中滴下一滴,液體很快的滑入他的喉嚨。

  許俊宏忐忑不安的靜靜等待身體的任何反應,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心跳快的簡直要從他口中跳出來,在等放榜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等了足足有十分鐘之後,他緩緩的平躺在床褥上,身體上沒有什麼變化的感覺讓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沮喪。

  最後他慢慢的在床上睡著了,而這一次,就如那位中年男人所說的一樣,他不再夢到那個惡夢了。

  當許俊宏張開眼睛的時候,耳邊響起的是很久都沒有聽到的鬧鐘鈴聲。他望向電子鬧鐘,顯示著早上八點三十分的數字讓他驚訝的愣了一段時間,反覆確認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之後,他才高興的確認自己終於不再做那該死的惡夢、不再從四點五十分醒來。

  那個算命的中年男人沒有騙他,他給的小藥水真的非常有用,而他決定要再去找他一次,如果可以的話,他得問問他的藥水賣多少錢,以這小玻璃瓶的容量來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用完了。

  於是許俊宏在同一個時間點再次來到遇到中年男人的地方,但是他並沒有看到男人的攤販。他猶疑了片刻,在附近找了幾個人問問題,每個人給他的答覆都是「沒有看過這個人」、「這裡好像沒有算命的攤販」之類的回答。

  只有自己看見那位中年男人的想法讓他的後背冒出了一絲冷汗。許俊宏不相信自己會碰上這種事,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對方可能是今天沒有營業的同時,再次找了幾個在這裡逛街的路人,可他卻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在路人臉上看到空白的面孔──沒有五官的臉。

  他驚恐的倒退好幾步,看著所有的路人都緩緩的轉身面向他。他們全都失去了五官,每個人都變成了像是服裝店會有的假人一樣,只是他們是能夠自由活動的那種,而他們正在遲緩的朝他聚攏,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他。

  正在發生的這一切讓他感到非常恐慌的同時,心裡同樣疑惑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難道他又在做夢嗎?另一個可怕的惡夢?

  許俊宏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他在轉身逃跑沒有多久之後,周圍逐漸被濃霧所籠罩,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想起了一個地方,而他以為他已經脫離了那個他發誓再也不會回來的地方。

  他的腳步慢了下來,濃霧之下不是他所懷念的那些建築,而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樹。

  他回來了,他又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他痛苦的跪了下去,再也沒有力氣逃出這如同牢籠般的地方。

  在他悲痛的同時,他聽到了一個清晰的腳步聲。有人朝他走過來了。許俊宏絕望地抬起頭,能在濃霧裡看到一個人影正在接近他,然後他看著對方在他面前蹲下,厚實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

  儘管許俊宏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他依然能夠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人是算命的中年男人。而遇到他並沒有讓許俊宏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更加害怕恐懼。

  「你屬於這裡。」對方語氣低沉的陳述道,「許俊宏,你屬於這裡。而那片廢墟──你得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俊宏沒有問問題或者是回任何一句話,更是沒有做出一個動作。他只是慢慢的閉上雙眼,絕望地準備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

  一股力道拖拽住他,周圍的景物開始往前,而他知道,他將會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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