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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參卷第十一章.寺廟

山容 | 2017-11-30 07:32:49 | 巴幣 2 | 人氣 216


十一. 寺廟

小狼豎起尾巴,在他眼前晃蕩著。

葛笠法還很虛弱,黑戟不在他身邊讓他覺得空虛。小狼不肯放棄,在他面前來回遊蕩,大尾巴像面旗子在他面前晃呀晃。晃動的尾巴讓葛笠法想起了一些東西,波浪般的青草、泉水的聲音、一望無際的藍天。

葛笠法撐起身體,摸索著走出暗房。小狼走在他面前,帶領他穿過層層幻影,穿過滿是虛幻光芒的城市。

牠想帶他去哪?葛笠法讓小狼帶著他,舉步維艱往前進。小狼的味道聞起來好興奮,牠很開心,有某件好事要發生了,牠期待許久的好事。小狼是特地來和葛笠法分享,讓虛弱的他能感受到同樣的喜悅,沒錯,正是如此。

正想著,他跨出的下一步,踩進了一彎水塘裡。


水?
為什麼是水?
彷彿是回答他的疑問,一朵蓮花在他腳邊綻放,透出清香。

好美的蓮花,但是小狼在哪裡?葛笠法轉頭張望,小狼等在水塘邊,鼓勵似地歪了一下頭,要他踏進水塘裡。
葛笠法決定相信他。

第二隻腳踩進池塘裡,彷彿受到召喚一樣,白色、黃色、粉紅、淡紫、天空藍,無數的蓮花隨他的視線望去朵朵綻放,金色的花蕊花粉點亮了黑暗的心海。這景象宛若重拳打在葛笠法心上,美得震撼人心。

濃郁的香氣讓他頭昏,暈陶陶得像作夢。在蓮池的中央,有朵巨大的金色蓮花,花瓣上爬著銀線,花粉宛如銀星。葛笠法撥開蓮叢,小心避過花莖和花根,走到大蓮花面前。

一隻溫柔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葛笠法瑟縮了一下。他回頭想看是誰,卻誰也沒看見,小狼不見了。溫柔的手退開一點,葛笠法回過頭,看見一張慈祥的笑臉。

「沒事了,在這裡,你可以放下一切。相信我,我就是你心中所望。」

渾圓的珍珠出現在手心裡,映出葛笠法的臉;完好無缺,開懷大笑的臉。溫柔的手把珍珠放到他手裡,又秀出第二顆珍珠。

爸爸。

黛琪司。

亞儕。

他們在笑。

爸爸拿小刀替他刻新的骰子。黛琪司在練習編織,她準備要送給家人們一條大圍巾,長到能把四個人圍在一起的圍巾。亞儕在打盹,葛笠法知道他藏了好東西,準備在姊姊生日那天拿出來。他們三個人的生日都在同一天,那天向來是山泉村最吵的好日子。

第三、第四、第五……無數的珍珠落在花瓣上。花瓣沒有因而折損,相反的,是珍珠被花瓣托在半空中,圍著他們像一圈美夢。有好多回憶像一幅又一幅的畫出現在他眼前,那些曾經被燒毀的記憶,再一次變得清晰,凝成一顆又一顆的珍珠。

「放下你的警戒,躺下來吧。」黃衣人坐在蓮花裡,輕輕撫摸他的頭。葛笠法趴在他的膝蓋上,珍珠浮到半空中,像泡泡般在他頭上飄,在花香中上下沉浮。他輕聲嘆氣,全身放鬆,乖乖躺下。他的戟不在身邊,他放下武裝接受眼前的美夢。

「你還沒有選好,但是沒關係,我們在這裡等等你選擇。我有得是時間,花時間等待一條受苦的靈魂總是值得的。」

黃衣人舉起手,一顆帶有缺陷的心臟像個汙點一樣出現在泡沫裡。如果葛笠法稍微專心一點,就會發現心臟上的圓型黑洞,和那些珍珠的形狀大小正好相同。

「你能躺在在我的世界裡,慢慢選個好夢。」

葛笠法知道,但是他的眼皮好重,好想睡覺。

「沒關係,睡一覺吧,等你睡醒了,做出選擇,一切都會好轉的。睡吧!等你的力量消失的時候,就是我吞食你的一切,取得永恆勝利的時候。」

葛笠法沉沉睡去,財魔格格輕笑。

誰說要用上鎖練?財魔手上多得是比鎖鏈還要堅實的束縛,多得是能將人拖入地獄的誘惑。即便是狂魔,同樣是他的手下敗將。他摸過狂魔的頭,蛆蟲紛紛落下,爬進毛皮的隙縫裡。



令人意外的是這次那些巡按、巡察什麼的,居然沒有為難亞儕。梁奉化才剛走進地下牢房,獄卒就掏出鑰匙,放他走出牢門。書記向他解釋,防將軍下午才官復原職,過不到半天就踏進牢房重地,於禮有損才沒有親自前來。

亞儕不知道有哪一條禮貌規定將軍大人不准進牢房,但是濟遠沒有親自出現代表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果不其然,他一回到折葳別院的房間,拳頭就對著他的眼眶揮過來。他接住拳頭,對火冒三丈的防將軍傻笑。

「你他妖鳥都做了什麼!」濟遠氣到語無倫次。「地母娘娘呀!我、你、我——你的衣服呢?這些傷口又是什麼?為什麼我才——」

亞儕一個使勁把他拉進懷裡,把頭撞在他的胸口上。濟遠罵到一半頓時消音,倒抽一口氣的詭異聲音聽起來好笑極了。聞了一天的血味,再聞到熟悉的味道感覺真好。


好在當晚收到馮貞書記的信,通知他們易書德沒事之後,濟遠終於氣消一點。信裡解釋杯子裡的不是毒藥而是迷藥,大夫下了幾帖猛藥給易書德,吐了幾次之後,把髒東西排乾淨之後就沒大礙了。亞儕沒能抓到兇手,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濟遠推斷只有迷藥的原因,應該是殺手打算灌昏亞儕,好在回程的路上伏擊,以免在眾目睽睽下會引來注目。亞儕畢竟身分不同於平常的狼人,事情鬧大了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不管濟遠怎麼推論,亞儕都覺得下手的人是白癡。先不說給錯杯子這種蠢事居然會發生,笨到以為狼人聞不出酒裡有怪東西,表示他們對自己要殺的人連一點最粗淺的認識也沒有。再加上柳兒失誤的那一刀,幕後策畫的人有多少分量可想而知。

但是濟遠卻不這麼想。他動用關係帶著亞儕跑了一趟停屍間,看過柳兒和其他殺手的屍體之後,臉色又變得凝重了。


「你說這些人都是腐心者。」濟遠在回程的馬車上告訴他說:「我不知道有沒有特例,但是通常操控體伎的編織都會掌握在體包娘身上。操體師死了,體包娘卻不見蹤影,在我看來不是好現象。」
「為什麼?」
「你想想,如果兇手能找到這群接觸過你的體伎來擔任殺手,那表示我們在進入百晉城之前就被人盯上了。」
「我們從去年秋末就被人盯上。」亞儕指出這一點。「說句老實話,我已經快被盯到麻痺了。」
「另外——」濟遠像沒聽到他說話一樣。「要從主人手上拿到掌控體伎的編織,除非主人自願交出之外沒有其他方法。一般來說,體包娘不太可能拱手讓出培養了一輩子的體伎,除非有其他更大的原因。」
「比如?」
「比如生命,或是天價的封口費。事實上,我不知道哪個比較嚇人。」

亞儕認為他冷靜談論這些事的口氣,比這兩樣東西還要恐怖。他們也去了雜藝司,裡頭辦公的書記告訴他們,東侶夫人一個多月前註銷了死去的體伎之後便消聲匿跡,也沒有申請補充新的體伎。

濟遠走出雜藝司的時候,憂愁的味道差點把亞儕薰昏。他瞞著亞儕向葛笠法借了黑戟去參加聽審,發生什麼事卻一個字也不肯說,讓人感覺好像腳趾裡卡了一根木刺一樣難受。亞儕想過要繼續追問,但是他鬧出五條人命,實在沒什麼立場指責濟遠私下搞小動作。

易書德休養幾天後,很快就恢復精神了。護送公主去宗海寺參拜那天,他一大早穿著盔甲上折葳別院喊門,亞儕跑到大門迎接的時候,他露出促狹的笑容。

「看看你這身傷,我這個被刺殺的人居然恢復得比你還快。防濟遠呢?他總不會也身受重傷吧?」

亞儕的手還綁滿繃帶,易書德看起來卻神采奕奕。運氣這種東西真的很妙。亞儕哈哈笑,告訴易書德說:「濟遠好得很,剛吃過早餐在換衣服。過來吧,我帶你到裡面去等。」
「照理來說,我還是不應該進去。」易書德搖搖頭。「再說我們時間不多了,我還得先去把士兵帶出來整隊,準備迎接公主和王妃才行。」
「這樣呀……」亞儕搔搔頭,又想到他還有問題沒問。「其他人有找你麻煩嗎?」
「其他人?」
「我這麼說吧,我弄死了五個人,你知道為什麼都沒有人來查嗎?濟遠一直說我們要小心出入,說不定哪一天那些巡按會找上門來問問題。」
「這我倒是知道為什麼。」易書德說:「北灦筑巡法堂說那些混帳殺手是當眾行兇,依法得就地擊斃。說簡單一點,你救了我這個朝廷命官一命,宰了這些殺手算是幫巡法堂省了審判的功夫。照這樣看來,他們沒有送禮物過來道謝,實在有些不知感恩。」

說到這,他看看四周,又壓低聲音湊到亞儕耳邊:「我還聽說那隻薩部陀來的母狼,到御兵台大鬧一番,放話說奧坎之子遭人攻擊,七部狼盟絕不會善罷干休。邯尚書被鬧得裡外不是人,只好偷偷向巡法堂施壓,不許他們查得太細。」
「你該不會是在酒席上聽到這些事的吧?」
「裝病躺在床上,才會有更多人來探望你,帶來更多消息吶。」易書德對他眨眼睛,亞儕只能苦笑。

他沒想到宓楊居然會為了這件事鬧上御兵台,也許這隻母狼承諾要幫助他們,並不是空口說白話。

「我不在旁邊,你們也自己聊得起來,看來亞儕的確有進步了。」穿戴整齊的濟遠走出別院,收在庫房的盔甲和剛到的時候比起來,又多了一層灰僕僕的顏色,感覺又更加滄桑了一點。
「老小子,沒東西擦盔甲,手邊不就一塊現成的狼皮嗎?」易書德哼了好大一聲。「看你這邋遢的模樣,要是把公主嚇壞了,看你怎麼向攝政王殿下交代。」

亞儕和濟遠相視大笑。

「我們可不像你,閒來沒事就和褒雀樓的體包娘討教怎麼妝點盔甲。」濟遠說:「聽說你現在吃香喝辣是吧?」
「死了一個遠房,發了一筆小財而已。」易書德聳聳肩。「誰知道呢?我還以為我得悶死在棲鳳樓那鬼地方,結果在我手頭最緊的時候,意外撿到一筆錢。今天陪公主上宗海寺,要順便祭拜一下財爺爺,還個願才行。」
「好人會有好報的。」亞儕說:「你是個好人,幫了我們這麼多忙,一點運氣是應該的。」
「奧坎之子說的話果然不同凡響,一句就讓我有罪惡感了。」易書德苦笑說:「黑戟的事我要說一聲抱歉了。我跑遍御法台和御兵台,就是沒有人願意出面替你們保下來。郁乘望那個邑姓老鬼,堅持非要公審結束之後,才願意把東西還給你們。」
「沒關係,我帶戟進光明廳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了。」濟遠說:「羽人連這柄黑戟都怕,有多怕葛笠法便可想而知了。我想這多給了我們一點勝算。」
「你呀,自己小心一點。連我花了大把心思搜出來給你的罪證,他們都能靠打迷糊仗在光明廳上矇混過關,誰知道他們下一次又準備了什麼惡毒的藉口,胡亂編造你的罪。」

易書德說得對,只是濟遠看起來不怎麼擔心。亞儕別過頭,假裝看見蝴蝶,偷聞了一下他肩頸間的盔甲空隙。沒有說謊,也沒有憂愁的味道,他平靜到有點怕人,亞儕暗自猜想這是為什麼。

時間到了,他們各自登上馬車。馬車的竹簾沒有拉上,好讓亞儕能把路看個仔細。易書德在半路轉向皇宮迎接公主,亞儕一行人則繼續往宗海寺前進,先檢查寺院周圍的安全。

濟遠對他解釋這只是形式上的工作,畢竟宗海寺不是一般的寺院,而是雪燈國師的住所和講道的地點,平時除了講經傳法之外,一般百姓禁止進入。而為了公主參拜的活動,宗海寺從上個月開始就停止講經,寺院裡除了僧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進出。濟遠帶隊先到,只要先建立好檢查哨守住各個入口,和寺裡的知客僧確認參拜流程就算完成了。

僧人是一群很妙的人類。看著金碧輝煌的宗海寺,裡面出入的僧人卻穿著灰色和褐色的暗沉衣服,感覺非常的突兀。這些雙手合十,不斷對著濟遠鞠躬,講話輕聲細語的僧人,多少扭轉了一點之前無妄帶給亞儕的壞印象。

出來迎接的僧人頭上都有一個青色的點,和濟遠說話的僧人頭上則多了三條波紋。比起已經擁有完整法印的無妄,他們的地位都不算高。濟遠對僧人說亞儕是他特別帶來的,要他們讓亞儕四處走走,好找出寺裡有沒有漏洞能讓宵小進出。濟遠今天負責守衛任務,僧人們就算覺得奇怪,也沒有問出口。亞儕接過令牌掛在腰上,偷偷在他耳邊說了聲謝謝。

濟遠笑笑沒有回答,帶著士官們繼續安排士兵站崗。亞儕信步走進寺裡,遇見僧人就學他們的樣子,雙手合十行禮問好。他想到木栗老爹不知道會拿這個手勢開什麼下流的玩笑,忍不住一絲笑意浮現,擠在嘴邊弄得他牙齦發酸。

這個莊嚴肅穆的地方,實在不適合想這些事,他趁低頭時把笑容抹掉,擺出嚴肅的表情。不知道羊人們在樓黔牙裡是不是一切平安?他信任潮守命,漂流之人既然答應會找一個能妥善保護羊人進出帝國的人,就一定會完成諾言。雖然他們隱瞞亞儕關於毒儡的事,但他該做的事並不會因此改變。亞儕想成壞蛋,比其他威逼利誘的人,漂流之人這一點白色謊言根本算不了什麼。


安靜的地方大概有助於人心思澄明,想通這些事。亞儕繞過滿是守衛的走廊,藉著從隙縫中飄出來的細小香味,找到一扇暗門直通參拜大殿。大殿裡擺滿鮮花,還有多到亞儕認不完的供品。這些供品就像羽人的盛宴一樣,每盤都切成整齊的條狀,或是捏成一個小球,邊緣加上兩隻小圓翅膀。他記得濟遠說這叫元寶,意思是祈求圓滿平安。光是小圓球也能搓出這麼多五顏六色的樣子,東曌宮的廚師為了這次祭拜,不知道又要多少天不眠不休。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都能為了一件衣服耗上十年,為了一桌供品三天不睡,似乎也說得通。切開的水果散出濃厚的香氣,濃到亞儕的鼻子好像撞上一道花果築成的牆,薰得他直打噴嚏。

士兵聽見聲音,探頭進來察看。亞儕一手摀鼻子,一手舉著濟遠的令牌,阻止他們大呼小叫。士兵們摸摸鼻子,什麼都沒說又退出大殿。濟遠的令牌是愈來愈好用了。

士兵離開後,亞儕繼續參觀,不過這次他記得要離供桌遠一點,以免又被桌上的薰香攻擊。他抬起頭,大殿中間的桌子的盡頭,有一尊人類女人的雕像,細緻的樣子和人類口中的魚仙娘娘一樣。羊人習慣對著魚形的白鱗大士祈禱,大士被雕成人類的樣子,不管看幾次都看不習慣。

而在大士後面,有一尊高大許多,全身金光閃閃的錦衣神像。神像有半張臉蒙著面紗,下半張臉則是一個大大的人類微笑。透過黃色的薄面紗,亞儕能看見他的眉眼彎成四道優雅的曲線,笑意多到像面具一樣厚重。

財魔,老巫婆鬼故事裡的主角,金鵲人祭拜祂真是奇怪的習慣。亞儕記得老巫婆對祂沒幾句好話,只可惜小時候聽故事的時候,他忙著躲避葛笠法的捉弄,沒有記得太多細節。

想起失神的兄弟,他又開始鼻酸了。

他甩甩頭,甩掉鼻子上的酸味,轉向觀賞金鵲人幫財魔做的大帽子。那個帽子上的帽翅和祂的手臂一樣往外張開,又長又細,綴滿閃閃發光的裝飾品。而在他的袍子後——亞儕得用力歪著頭才能繞過神像看清楚全貌——刻著金鵲人稱為地母紋的巨大蛛網圖騰,占滿了整片牆。也是這時候亞儕才發現神龕後的東西不是真的牆,而是大片顏色深沉、透著沉重香氣的木頭,橫過整個大殿,連一條接縫也沒有。

「哇!」亞儕不禁讚嘆。你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類還真有一手。
「施主讚嘆,所為何來?」
亞儕急急轉身,一時間還沒想到為什麼自己這麼驚慌。

可能是因為他沒有聽見腳步聲;來的是一個很老很瘦的僧人,這麼輕的體重,腳步想必也很輕。
可能是因為他沒有聞到味道;老僧的身體和大殿裡的薰香有相同的味道,好像他在這裡住得太久,連體味都和環境同化了。他看見了老僧頭上完整的輪迴印,總算認出了老僧的臉。這個老人曾經替兩位皇子脫下祭袍,完成八方山上的春神祭。

還有他嘴裡說的不是塔意拉,而是亞儕的母語。
穿著一身黑的雪燈國師只有一個人,兩個小僧人等在門外,雙手合十的樣子遠遠望去,好像縮小後的國師。

「雪燈國師。」亞儕彆拗地雙手合十對他彎腰行禮。「我不知道你也會說賀力達話。」
「傳法無分國界,天下本為一家,老衲只願人心無別,口語上一點變化,好廣播我宗法門也是自然。」國師的聲音很輕,不過大概是因為平時經常在群眾面前說話的緣故,咬字非常清晰,一字一句都能傳進耳朵裡,沒有任何缺漏。

「老衲斗膽猜測,施主便是奧坎之子吧?」
「葛亞儕。」亞儕點頭說:「你認識我?」
「公主與防將軍近日書信頻繁,若非諸事纏身,老衲應當及早與奧坎之子會面,一觀苦主惡疾何來。彼時小徒無妄處理失當,還請奧坎之子多多海涵。」

亞儕抓抓下巴。雪燈國師姿態放這麼低,他原先一肚子的埋怨現在也煙消雲散了。國師真的和他的徒弟很不像,如果他長出頭髮,再換上種田時穿的綁腿褲,走在路上說是某個鄉下的老農夫也不會有人懷疑。這麼一位外貌普通的老人,談吐間卻自然散發出慈藹祥和的氛圍,真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恭迎禧妃娘娘、禎妃娘娘、翠雨公主萬安千歲!」
大殿外傳來盧臨的吆喝聲,現在濟遠和其他人,想必都在前門迎接皇室的眷屬到來了。
「可惜,你我初會,竟如此短暫。」雪燈國師輕嘆口氣。「奧坎之子參拜後切記留步,老衲有要事需請教防將軍,若施主能在場佐證,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我會告訴濟遠。」

雪燈國師彎腰行禮,走出祭拜大廳,烏黑的僧袍隱隱泛著銀光,說有多不適合他就有多不適合。亞儕回禮時忍不住想,也許這位國師和濟遠一樣,都是無意間得到今天的位置,為了責任不得不穿上不合身的華麗衣袍。

這樣想想,也許就能解釋為什麼這位國師和他的徒弟,會有這麼大的差別。亞儕從後門溜出大廳,避免直接和公主一行人面對面。循著荳蔻粉的味道,他找到了站在殿外的濟遠,他和易書德兩個一人一邊,守在殿門兩側。雪燈國師站在他們之間,兩位王妃和翠雨公主正緩步接近,紅色的絨毯兩旁站滿全副武裝的士兵。

「跑去哪啦?」濟遠的白鯉偷偷在心海中問。
「沒有,只是參觀一下大殿而已。」
「沒有把豬骨頭埋進蓮花池吧?」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這我就不敢確定了。」

亞儕不理他,趁翠雨走過他們的時候,偷偷揮了一下手。他不確定濟遠有沒有看見,只是那個玫瑰香味又跑出來了,亞儕很確定人類的爛鼻子什麼也沒聞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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