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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夜醉夢-活動文】回首尋覓

蜜蜂(蜂走) | 2017-04-23 03:09:43 | 巴幣 10 | 人氣 527


*審刀or刀審,自創CP
*開心HE,上次活動寫BE的我這次HE
*這次的性描寫比上次還少,不過感覺更好(?)
*爆字掰掰,詳細後續補(之後再抓錯字


身處在吉原的中心地帶,留下來的藉口卻是跟大多數人不一致。這樣的我或許是個異類,為了怎麼樣也看不到的理由奮戰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概很傻。

「閣下辦事真是冷靜、迅速又完美啊,真讓人難以相信您來這裡才幾個月。想我多年來和丸屋合作這麼久,總算能跟當家的這樣坐下來好好談談了。能在『那事件』之後迅速地整頓好丸屋,這手段和心計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看來是我多慮了。」

「何大人過獎,在下只不過是希望兩週之後的壽宴可以照常舉行罷了,畢竟您的信任和協助是丸屋能有這樣地位的最大功臣,要是因為區區一點小事毀了雙方之間的關係,丸屋還不如收了算了。」

微笑著將對方淨空的酒杯再度斟滿,微微的抬起視線看向坐在對面的貴賓,拿起自己的紅面黑底的盃(さかずき)*和對方敬酒,倒映出自己似笑非笑臉龐的酒面讓人有種一飲而盡的衝動。
高捧。

「唉呀別這麼說,只是一些舉手之勞罷了。能在工作結束之後來到此等天堂享受一番可說是無上的榮幸,要是隨隨便便倒店了這邊可是會很困擾的。很期待喔,那天可別吝嗇給我最好的一切喔!」

「這是自然,屆時您和那位花魁的見面也到第三次了,除了招待您到最大間的和室之外,丸屋這邊也會請最好的藝伎來奏樂和表演當作優待,費用的部分自然是給您打個折扣。」
那因為微醺而透紅的臉面瞬間因為吃驚瞪圓了大眼,連酒都顧不得喝上,雙臂支撐在木桌上湊前,不知是因為喜悅還是訝異而微微顫抖著,見狀我笑得更加開懷了些,眼睛微微的瞇起。

人情以及特權。

「是那位話題不斷的那一位嗎?不久前幕府重臣舉辦的宴席上,吹奏笛音的那個男人只吹了一曲,在場的眾人都聽得如癡如醉。笛聲三弄,梅心驚破。有個聽過的朋友曾經提過那樂音高冷有如凜月、幽清有如秋風——要說丸屋最好的藝者在奏樂方便怕是沒有別人了?只是對方性子貌似稱不上穩重……

「想不到和泉守的名聲已是如此遠播,雖然沒有您說的那麼誇張,但那孩子確實是有足夠實力的。雖說因為前陣子發生的那件事他還在調適心情,我會盡快將這事處理好讓他出席……這樣的安排您可還滿意?

「何止滿意,都開心到想要跳起舞來了。話又說回來,檢非違史廳那邊的來賓已經確定沒問題了,他們知道可以來參加之後可是興奮不已……

又與何大人聊了一陣子,在心中確定佈局用的釣餌都沒有問題之後,何大人也正好說要離開回去辦公務了。送客至門口的雙方又握了握手閒話幾句後,對方唅首而去。

被家姊命令回來吉原,接手丸屋的各種表面事務。有趣的是要不是有了在居酒屋那名男子給的招待御守,要進來丸屋見到那個幾乎沒人看過也不露臉的姊姊要浪費好些時間。只因為多年在外頭奔波做生意買賣的自己,丸屋裡已經沒多少人認得了。

只是從後勤金流周轉轉到檯面上工作吧。閉眼眼睛吐了一口氣之後,我這樣說服自己。

「跟過去甚麼的,大概沒有甚麼關係……」視線有點微微的模糊,心跳有些過快。大概是因為晤談時間有些過長,身子有些乏力。

還不到用藥的時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談話還是怎麼樣,莫名的有些不安。

「褵大人,您的臉色有些蒼白。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請兼先生等等再跟您談。」

都忘了還有這事,忘了還有個當事人等著我去問來龍去脈。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那傢伙的時候,總是會有種心情很浮躁、感覺神經緊繃到快要化成千千萬萬的粉末。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想到那樣起伏激烈的情緒就讓人難以忍受,不吃藥根本就壓不下來。

如果還能再見到那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醫生就好了,或許就不用老是依賴那個藥。對方的醫術很高明,也勸誡過自己不該一味的食用那種藥物。可是多年來的習慣實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尤其是根本沒那種空閒時間的現在。

……堀川,幫我去房間裡拿個藥,那東西就放在筆墨旁邊。純白色陶瓷瓶身。」咳了幾聲,順了順有些乾燥的喉嚨後便輕靠在門柱上閉目養神。「我等等會直接過去和泉守那邊找他,之前安排下去的人手繼續跟蹤,不見蹤影的花魁務必帶回來,有必要我也會跟過去。還有港口那邊的舶來品商人應該也差不多該把錢送來了,等等去清查一下,麻煩了。

「知道了,那請您在這邊稍微等一下,我把藥拿回來之後就去處理。」

清楚自己真實身分的人,只有丸屋的幾個幹事還有幾個相關的人而已。並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沒特別去說明「丸屋現在的老闆正到處趴趴走」這樣的消息。但是權限還有地位倒是一個都沒有少,堀川正是姊姊派來協助自己的人還有證明的令牌之一。

不能在這時候鬆懈,丸屋的敵人還在暗處鬼鬼祟祟,利牙和尖爪從來沒有收起過。不管是那時候的意外也好,這之後的宴會也好,不能再有任何的差錯。被中途參進來的我掌控著節奏,事發之後會有怎麼樣的表情呢。

啊啊,莫名的、有點好奇他們知道事實之後的表情呢。

用力地按上隱隱作疼的胸口,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庭院露出了扭曲歪斜的笑容。這編織的蜘蛛網,差一點點就可以把還在專注著自己獵物的螳螂給捕食了。

****************************

「……喂,我說你這傢伙,怎麼老是一天到晚在吞奇怪的藥丸?」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間還算樸素的和室內,剛剛堀川遞過來的藥已經不見蹤影,唯獨口腔內還留有的苦澀。有些疲憊的抬起眼,剛才還是話題中的和泉守兼定正不滿的坐在正前方鄙視著我。俊俏的青年和朱紅色很搭,配上那清澈的藍眼有著讓人難以挪開視線的魅力。烏黑的長髮從背影看上去真的很像某家大小姐,以他這樣的顏值走在路上回頭率都是百分之兩百……可惜開口之後直接奔向負數。

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為之,面前的空杯對比他自己手中倒滿茶的杯子讓人發笑。

「和泉守先生,你終於願意對我說話了嗎?」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杯子莫名的心情有些好,或許是因為杯內裝的不再是酒也不是滿滿的推測還有計謀。服藥之後的鎮靜還有飄然感似乎也對神經唱起了安祥曲,有種和平的安逸感。

「記得大前天的這時候,你還在對著我大喊『本大爺有說要回答你的話了嗎你個渾蛋!給我出去!』這樣的話呢,怎麼今天換了個說詞?不過這樣也好,我今天可是發誓不管用甚麼樣的方法都要讓你把事實吐出來呢。」輕笑出聲,看著對方一臉困窘又不爽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吵死了,本大爺才不想跟你這種傢伙說話!」

「兼先生……大人他……」堀川一臉想要說些甚麼,被我揮手擋了下來

這人技藝雖好,但唯獨性子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這是丸屋所有人對他——和泉守兼定的同意的事實,雖然在事件之前與對方沒有過多的接觸但是也大概知曉一二,唯一沒料到的是,對方在第一次會面之後就對我格外的不滿以及帶有敵意,在這之後幾次會面也都是一樣的結果。

來丸屋幾個月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處理過了,也都得到了最好的結果。唯獨這件事怎麼樣都處理不好,也向家姊回報過這事,希望由他人來處理。但是對方聽過之後難得的笑了出來,然後這麼說了。

「自己種下的果子自己吃,想辦法處理好。」

在完全摸不著頭緒的狀況下,又或許是因為藥物的關係感覺不到怒氣,不然早就衝進房裏去把躲著不露面的名義上是姐姐,實際上是渾蛋的傢伙痛扁一頓。真的很想問問她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到這麼複雜再找我來擦屁股,之前能幹的樣子都丟到哪裡……

扯遠了拉回來,先處理現下最重要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很重要,如果你還是執意不說那我也沒辦法了。只能請你跟我去一趟裏屋。」搖搖頭故作可惜之態。

裏屋兩個字一出,堀川國廣的表情就變得很難看。這也難怪,畢竟裏屋除了對違反規則的遊女或者花魁進行處罰之外根本沒有別的用途,通常進去一次不再床上休息個兩三天是沒辦法走動的。

倒是眼前的人聽完反而露出無畏的笑容,挑釁的說:「隨便你想怎麼樣,要去就去吧。就算是被打你打個半死也不會……」

「我想也是,所以剛才是說來嚇你玩著的。」。對付熊孩子嘛總不能以暴制暴,這種人大多數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用這種方法來鬆開他的嘴,總說家和萬事興,丸屋要是只以這種方式在經營遲早也會倒掉的。

對方剛才得意的表情還僵在臉上,大概是以為自己說了很帥很酷的話吧?但我這邊前後反差的發言似乎一瞬間讓對方腦袋當機。這種耍著人玩的感覺並不差,不過前提是在精神好的狀況之下。

「要是真這麼簡單我就能解決幹嘛還拖到今天,第一天你不講的時候把你拖進去揍一揍不就得了?不如換個方法,雙方來談談交換條件吧?」

「……交換條件?」

「今天晚上在靠近神社那裏有要舉辦祭典,破例帶你出去晃晃如何?反正我確認過了,晚上沒有需要你出席的宴會。而且身在吉原這種地方,即使是相較之下比較自由的丸屋,要出去一趟還是要不少手續。」

像那樣放鬆又熱鬧的氛圍都會讓人有著參與的衝動,平時又因為職業和身分的關係,能拒絕這樣暫時自由的籠中之鳥可不多。

「既然這樣我就幫忙跑腿去告知當家一聲,不過想必是不會有人有異議的。太好了呢兼先生!你不是總吵鬧著說要去外頭逛逛嗎?祭典那邊有很多好吃的喔。」堀川笑著說。

「……誰說我很閒的!晚上沒事我是不能自己練笛嗎!甚麼祭典,不去不去!你休想趁機拐人去那種地方好讓我不小心鬆口,對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渾蛋可沒甚麼好說的。」

雖然臉不看我,可是那視線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想要練笛的樣子喔?和泉守?

「真的不去嗎?撈金魚、釣水球玩不到也沒關係?」

「還有章魚燒、炒麵、大阪燒,還會有兼先生你說過你很喜歡的蘋果糖。」

對方聞言已經露出遲疑的表情,之後的三十秒的表情真可謂是精彩,又是嚮往又是糾結、最後乾脆眉頭一皺頭髮一甩,心不甘情不願卻又略顯得意的說:「……可惡!就答應你這麼一次啊渾蛋!花費由你出我可不帶錢包。」

這麼輕易就繳械投降還開心的跟著敵人走的行為,完全不像是一個已經成年的人呢和泉守兼定。真想不識時務的問一句「今年貴庚?」然後不管答案直接把同情兩字放在臉上,好好嘲笑一番呢。

跟對方約好時間之後,我就利用短暫的時間回房間去休息了。要是沒有這樣做的話,可能在前往祭典的途中就會沒用的倒下去了吧,身體的狀況也就僅此而已,現在的我對待自己幾乎只是依著本能,沒在策略以外上分出任何心神。夕陽西下、黃昏將至,按了按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隨手從衣櫃中拿了件羽織披在肩上後就朝兩人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休息的時候很容易胡思亂想,記憶還有疑惑也會跟著紛亂並在腦海中喧囂。在這之後要做甚麼、有沒有忘了要吩咐些甚麼、弄丟了些甚麼?

但其實最困惑的還是那兩個:「我在這裏做甚麼?」、「那傢伙討厭我的理由是甚麼?」

朝迎面撞來的路人小聲的道歉之後,我半茫然的站在道路中間。蜂擁的人潮給人深深的窒息感,甚至讓我有種迷失方向的錯覺。光是這樣站著彷彿就已經耗盡我全身的力氣,急促的呼吸、刺眼的讓人難以直視的燈燈火火,都讓我萌生出恐懼以及逃跑的念頭。

我到底為什麼在這裡?要做些甚麼才好——

「喂!我說你!」

突然之間,左臂被人拉著往後帶。那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我還是踉蹌了兩步,撞到了男人結實的胸膛。正想開口跟對方道歉,額頭就被對方厚實的掌心給覆蓋住。掌心溫熱的暖意傳遞了過來,指腹間帶著厚繭的觸感讓我回過神來,這才聚焦看清楚我撞到的人是誰。

正是那個說好要帶他出來玩的熊孩子。

幾乎零距離的接觸之下,這才發現對方只比自己矮一些些,只能勉勉強強看到對方的頭頂。閉嘴挑眉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氣質,想到對方那不成器的性子就覺得真是可惜了這副可以迷倒眾人的皮囊。

不過這舉動實在有些太過不妥了。

「沒發燒啊?那為什麼走路搖搖晃晃的啊,而且臉色好蒼白。褵你是吃錯藥還是吃壞肚子了。」

和泉守有些過於熟捻的態度讓我有些意外,但沒思考太久就被對方逼進的額頭給打斷。有些匆亂的推開對方刻意撥開頭髮光亮的額頭,勉強自己站直了身子。這人做事也太不經腦袋了,在大街上倆男人親暱的貼著額頭測體溫還能看嗎?

「只是人太多有點呼吸不到空氣而已,我沒事。」

哦這樣啊。對方搖頭晃腦地接受了我的答案沒多說些什麼,只是攙扶著的手依舊沒放開。

他真的跟紅色很配,彷彿這顏色就是為他而存在,穿在其他人身上都顯得黯然失色。紅色的霸氣和熱情以及狂妄自大,和泉守似乎一個都不缺。但又不像黑色那樣給人絕望以及安靜,就像生機勃勃的生命力一樣,是永垂不朽的顏色。

「既然你沒事的話,那去把食物買回來!本大爺餓了!」

沒等我感慨完,他就逕自的抓著我直往小吃攤販衝去。明明嘴上是叫人去買,卻又自動自發的帶路。大概是忘了生命被鮮紅色的活力操勞到後面是會累的吧,我並沒有去拍開抓著自己臂膀的那雙手。

這樣的辛勞以及疲憊跟用藥之後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死水不同,雖也稱不上多喜歡。

但意外的,並不討厭這樣的躁動感。

我放任自己被對方的節奏帶著走。

這樣的時間沒持續多久,說到底這記點也不大,十幾家店逛著也是三十分鐘左右的事。直到手裡嘴裡都塞滿了食物,這人才消停下來。過程中替他買了個武士的面具,畢竟是在丸屋工作的人,被認出或攔下都有點麻煩。當然也是因為出色的容貌被人搭訕的次數太多,難免影響出來玩的心情。

只是隨後他強硬的替我戴上了個狐狸的面具。

「沒所謂吧?這附近認識的人並不多。」畢竟才過來沒幾個月,也沒旁邊這人出名。

「吵死了戴上!你的白髮很明顯。」

......剛剛那是因為我倆距離太近了難免惹人行注目禮而已,畢竟龍陽癖好通常是只有官大地位高的貴族才有的惡趣味。不過,白髮......嗎?我搓了搓耳後的髮尾。

曾幾何時,我已經完全不在意自己本身的事情了?甚至是連這件事也忘的一乾二淨。

要不是記得姐姐也是一頭白髮所以是家族遺傳,我大概會不小心懷疑自己是否在哪時候忙到一夜白髮。

「只是副作用吧,不小心忘了自己也有很明顯的特徵呢。」笑了笑,可以說是很隨意的敷衍過去。

「是你對自己太不上心了。而且那到底是什麼藥?未免也吃得太頻繁了一點。」和泉守吞下了口中的章魚燒,比較難得的是態度不同於以往的欠揍。

「只是沒空想自己的事情而已吧。」聳聳肩,我不以為然的說。「也說不定是因為很多事情都比我自己還重要,例如和泉守先生你的事。」

對方一瞬間又沉默了下來,似是在思考。

半月多前的事件其實鬧得很大。

一名客人在丸屋內付下鉅額指名要和泉守一人吹笛,兩人獨處於房內的狀況倒是不太讓人擔憂、畢竟和泉守會武的這項事實就跟他笛吹的好這事一樣出名。笛音悅耳的狀況持續沒多久,在那之後卻是神智不清、胡言亂語的客人衝出了房間甚至是搗翻了火爐引起火災、還試圖自殺。

雖然很事態很快就被壓制下來但丸屋的損失也很大,甚至還走失了幾個人。

而此等鬧劇除了兩名當事人之外竟沒有人清楚全部的來龍去脈。

於是就有麻煩的謠言起來了,丸屋是個會利用藝妓以及遊女殘害並壓榨貴客的可怕地方、用完的道具丟掉就算,待久了還有可能被火舌吞襲。人心惶惶的結果就是客源的減少以及幕府的介入。

既不能將自己人交出去讓丸屋自己內訌,也沒辦法拿出證據證明是他人誣陷的這時,只能盡可能的尋求真相以及證據。唯一能肯定的是事有蹊蹺,一定有什麼人在打丸屋的主意。己方自亂陣腳最開心的是誰?誰能從中獲利?

當然這些事沒法跟眼前的和泉守說明白,關於高層以及各方利益往來的事情根本沒必要說給對方聽。只是因為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而遲遲無法獲取重要資訊的這一點,真的讓我很不安。這事拖越久,無辜捲進的人也越多。

處裡髒活的事情其實不用那麼多人陪的,尤其是像這樣單純因為吃到美食而露出單純笑顏的人。

真的,沒必要。

「拖越久你也會被捲的越深......咳咳咳!」我嗆咳了幾下,看向他的臉「還是早點坦白好。」

和泉守嘟囔了甚麼我沒聽見,唯一沒錯過的是他不悅又帶著幾分落寞的表情。興許是被那樣的表情嚇到了吧,他隨後說的事情我只聽進了重點,沒給他任何的回覆。那過程在對方低落的情緒之下,似乎也顯得不太重要了。

「......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過程,反正你也只是為了結果特地勞心勞力帶我出來的吧。」

我都知道的,只是......後面的話他沒說完,怕是又吞回肚子裡的無盡深淵去了。一時之間,平常那些用到爛的、安撫人心的字句我半個都吐不出來。心跳很快、心裡很慌、思緒很亂。在目睹剛才那從沒看過的寂寞表情之後,我根本沒膽去看他的臉。

但又覺得很奇怪,這樣的違和感是打哪兒來的?我明明認識他不到幾個月,為什麼會覺得那失落的表情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

「褵你很厲害,就算不知道事情真相也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平息內外的大小事。我跟當家、都很清楚這一點。」

「我......」

「可是淡忘掉過去只看著未來,讓追在你後背的人......又該何去何從呢?」

我不記得兩人是何時分離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間的。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手上反著火光
、朱紅似火的蘋果糖像是被放棄似的、掉落在地面上碎裂的那一刻,還有對方決絕離去的背影。

幾年下來已經遺忘在胸口深處的痛楚,狠狠的打擊的我的心神。




在那之後,何大人壽宴之日子步步逼近。帶回因為火災而走失的人、蒐集證據、準備舞台的事情也告了一段落——而這段期間我沒跟和泉守兼定有過半句交談,交代還有吩咐幾乎都是讓堀川帶話過去,也從沒得到任何迴響。那晚憂慮過自己行為對錯的煩惱,也在計畫的推進之中還有藥物的副作用下漸漸淡忘。

越是不安拿起藥瓶的次數就越多,心如死水狀況就持續越久、唯獨對計畫的掌控也越來越清晰。吐了幾次已經沒法數了,然而不用藥的狀況更慘,對此我的選擇也不多。

「大人,您上次吩咐過的......送錢來了,還包括......這個,裡頭裝的是最上等的笛子。」

大概是在藥效過後的狀態之下,堀川曾經拿著很精緻的檜木盒子來找我。說了什麼其實聽不是很明白,但對那個盒子倒還是有點印象的。

那是剛離開姐姐、去海外沒多久的時候,在一個商人手中買下來的日本笛,沒記錯的話是用高級檀木製作而成的,音色嘹亮且穿透力十足、非常適合獨奏的笛子。

為什麼會入手這東西已經忘了、怎麼樣也想不起來,只記得是我的收藏品沒有錯。

「拿去給他吧。」我眨了眨因為睏意襲上而顯得沉重的眼皮,拉過被子蓋在頭上。

「......」堀川說了甚麼我沒聽清楚,大概是在問理由吧?

「就說是丸屋對於有才者的投資,其他該說些甚麼就由你去決定吧。真正的壽宴上......它派得上用場的。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已經按照您所吩咐的去安排了,該到的一位都不少,證據也都到手了。」

沒再去回應堀川,只覺得心中的石頭暫且可以歇一歇。朦朧之際,有雙溫柔的大手輕撫著我的頭,放鬆了心神任由意識的離我而去的當下,總會聽見人們的交談聲。或近或遠的,從過往漂流到未來的聲音沒有停留太久,也沒有進入意識之中。

......你說你喜歡笛音,那本大......練好了吹給你聽?」

「死了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有錢有勢。」

「為了你的命,家業由女人來繼承又怎樣。你給我滾出去、越遠越好——」

「為什麼要進入吉原!你就這麼想......委屈在誰身下?那......呢!」

「這藥吃了......可以冷靜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讓自己開心點怎麼行?」

「原來是丸屋的管事......那孩子——清,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呢。」

該回去了。

在清晨之中我睜開了眼,不知為何看見了那個在我房裡盤著腿、支著頭打瞌睡的熊孩子。

*******************

晚宴開始了,吉原的夜晚特有的喧囂。

我坐在主席旁邊上的位子一杯又一杯的喝著,看著不斷被人群填滿的宴會場所情不自禁的揚起了微笑。花魁、游女、數不清的賓客一個又一個的入內,逕自的又聊又笑,但是在主人味道的狀態之下,沒人敢動檯面上的食物還有美酒。

除了我之外。

「諸君,歡迎來到今晚的宴會。」我舉杯致意,讓眾人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雖然很可惜,但在下我有個壞消息必須告知給各位。那就是——今晚的主角何大人有要事而無法前來。因此由我代為主持這場宴會。」

因為意外地告知,賓客們口耳交談著。而堀川也帶著原先我安排好的人們,密不透風的堵在門口處,帶著肅殺氣息的門衛們一絲不苟的虛握著武士刀刀柄,預備好戰鬥姿態。見狀人們賓客更是騷動了起來。

有人面帶困惑、也有人不悅的皺起眉頭,也有人笑吟吟的就等著看好戲。

不過,說甚麼因故不能到都是騙人的。真正的壽宴是在明天,在骯髒事都會告一段落的明天。

「丸屋的當家!你派人擋住門這是甚麼意思!難不成我們是囚犯不成?」

「就是就是!既然何大人有事無法前來,我們還待在這裡做些甚麼!」

「難為各位在場陪在下玩個抓犯人的遊戲了,前些時候丸屋鬧出的風波想必各位大人都有耳聞。但經過這些時段已經搜出了足夠的證據還有說詞來給各位一個交代。檢非違使大人,不好意思可否給小的一點時間?」

在主席下排靠左的幾位正是跟和大人有些交情的檢非違使官員,此時正面面相覷的用眼神交換著意見。來賓在知道其中一部份也有檢非違使的官員之後吵鬧不滿的情緒倒是消退很多,除了......我冷笑著看向另一頭明顯臉色大變的賓客。

似乎有幾眼熟的同行東家呢。

我沒等他們反應,繼續說道:「前陣子那丸屋的風波,引起事件的那名客人當時似乎是服下了滲和在酒裡的迷幻藥,從罌粟可以是鎮靜劑也可以是迷幻藥。你們買通了和泉守身邊的新造讓他下毒......又派了幾個客人試圖挖角丸屋的藝伎還有花魁。」

其中幾個服侍客人的遊女點了點頭,在各個角落也有咒罵聲響起。

「被收買的那位新造在被捉到之後還有人要暗殺,不過在沒得逞的狀況下我們審問出了幕後黑手的身分。剛剛好因為我先前在外頭從商的關係,認識的人脈也不少,輾轉獲得了這份交易資料......喔呀?坐在最後邊從右數來第二位的大人,您好像......是花街二巷的人?汗流的有點多呢。難不成這事您也知曉一二?」

我沒刻意去記名字,知道是哪一家的幹事就足夠了。

「胡說!只是因為太熱了,你們這邊怎麼搞的!這事不上報給幕府或者檢非違使廳,告訴我們這些人做些甚麼!」

「因為是我,我就會在敵人的重要場合上讓他們出糗,在吉原毫無地位可言。可惜我人太好,只會當個自我防衛的狗。」我嗤笑道,讓堀川把剛才提到的資料裝在牛皮紙袋裡發給所有的在場貴賓。「幸好何大人臨時說他不來了呢,不然在人家重要的壽宴上揭發此等醜聞也是大不敬。」

「這資料是......」

「有交情的海關近日搜到的毒品交易證據,上面簽蓋的章......我說二巷的大人,應該有點印象吧?」

那人這下完全無法淡定了,連看都沒看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還順勢帶翻了桌上的佳餚美酒。一旁的遊女還有賓客嚇的離開了位置,站到一旁。

「誣賴!這是誣賴!二巷才沒有在國外交易毒品買賣!就算你是丸屋的幹事也不能這樣含血噴人!更何況......」

「敢問二巷,怎麼就說是國外的交易呢?」

「你少裝傻......!別轉移話題。」

「船隻貿易可不只是國外的買賣,國內的船隻也不算太少。再說......」我撐著頭,故作嘆氣。「大人連紙袋都沒打開來看,就算是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簽蓋的章就是二巷,何苦反應麼大呢?」

說到這裡,聰明一點的賓客臉色都有些變了,也不再說多些甚麼,視線頻頻往那人身上看去。檢非違使的幾個官員們甚至站起了身走到對方旁邊,說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花街二系的管事嗎?能否......」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激動地推開了其中一名檢非違使,眼神死死的瞪向我不停地大喊著:「都是你這傢伙!丸屋自己鬧下的笑話髒水還要把潑到別人身上嗎!我只是來參加何大人的壽宴根本沒有理由在這裡聽你胡說......!」

「大人,您似乎有東西掉地上了喔?」我指著地板上一小包白色的東西說。

眾人的視線隨著我指的方向一致向下,在那人還腦袋當機的時候一旁的官員就已經把它給撿了起來。一瞬間世界全都安靜了下來,唯一聽到也只剩下人們的呼吸聲。剛才緊張急迫的氣氛已經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彷彿只剩下我跟對方的戰線拉距。

雖然,結果已經差不多很明顯了。

「這不是我的!我根本沒有把它帶出來,接手這事的不是我!」

「這位先生,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還有,你。現在去局裡安排人手前往花街二巷搜查,每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這時我才看向那個發話的人,意外的注意到對方的身分階級似乎是大尉,階級還不低。領命的二人則是敬禮之後就繞過了門衛離開了宴廳。徒留下又聒噪起來的眾人還有被包圍住的二巷管事。

「這下算是告一段落了呢,兼先生剛才可是在外邊鬧了很久一直吵著要進來......褵先生?」堀川走到我旁邊,一臉擔憂地叫著。

大概是因為慢慢鬆懈下來的關係,一陣噁心從胃部一擁而上,沒來得及忍住的我直接側身吐在了主席的空位之上,胃酸和鮮血的混合物散發出噁心的味道充斥在口鼻之間,噁心的讓我又嘔了一口。

「咳......咳咳咳、嘔......」

「喂!你沒事吧!」

好像有更多的人衝進了原先預定要舉辦壽宴的廳室,我完全沒辦法抬頭去看附近的狀況,發軟的手臂滑落的同時,陶瓷製的清酒壺也跟著被拂倒在地板上裂成碎片。想到當初那名發瘋的客人、又想到幾個小時前我吞下比既往還要大量的藥。

「你這藥不能再吃下去了,要是跟其他的藥物交互作用身體會扛不住。

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醫生曾經說過的話在我腦海中響起,但也只是一晃而過。我更多的心思是放在那全場只有我一人喝下的液體。是酒被下藥了嗎?可惡、該早點想到的,酒的來源應該要去查的。

不僅僅是胃部難受的絞痛著,連思緒也跟著迷茫起來,好像在看著甚麼東西,視線雖然一片黑卻又時不時的閃過白光。想到自己有可能在這樣公眾的場合之下跟那個人一樣發瘋,這次會不會是換我放火燒了這個地方?

這樣下去不行!需要......痛覺!

「褵先生快住手!您快放開酒杯的碎片!」

「誰都別碰酒杯裡的酒!傳下去!我自己痛就可以了你們......都!」滾字還沒有喊出去,我就抓著碎片在手臂上劃過長長的血痕,然後無力的放開。藥效大概已經發作了,明明觸感很明顯地劃了過去,卻沒多少疼痛刺激我。

該死!該死!

「哈哈哈哈哈,少在那邊裝作不可一事的樣子了!你以為你吃下了這麼大量的藥劑還可以安然無事嗎!甚麼丸屋!通通都見鬼去吧!」

大概是跟藥物有關,我在那鮮紅色的液體中清楚的看見了鮮紅的彼岸花。明明看不清自己的手,卻可以清楚地用眼睛描繪出花朵的樣子。感覺不到四肢,唯有思緒一下清晰一下模糊的晃蕩著。

「我」是甚麼東西?

「就......年,我幫你保他。那段時間你回不來他就會成為花魁,之後的事你應該很清楚。」

「見到屍體又怎麼樣?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

「不回來就算了,本大爺隨便找個變態男人把自己賣了得了。反正褵你......所謂。」

啊啊,是幻聽呢。感覺不到痛楚,但是......冷熱的感覺還是感受的到。臉頰還有下腹都好熱,但像是被冰冷的手摸過之後不僅意外的舒服還帶有一絲快感,讓人莫名地想到那雙按著笛孔、因為長期練習帶有厚繭的手。

來回的撫觸莫名的讓人想哭。

吸收血液作為養分而開的彼岸花圍繞在身旁,大概是在嘲笑我這個背離一部份的自己吧。幾年沒看到血了?父母的血姊姊燒了、愛人的血堅決不讓我發現、自己的血從心上的傷口汩汩而出,卻不知道流去了哪裡。

從沒看過,鮮血如注的美景。

「愛誰?愛你嗎?或許是吧?但......我們都是可都是男人。」

「藥!給我要藥!反正我就是被趕出來的人、再也......回不去了。等自己的人也不在了吧。我找不到意義啊。」

「小泉!等我、等我回——」

嗶——趴擦,回憶的屏幕直接消失不見。

我任由笑聲和哭聲在我身體裡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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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著有點不熟悉的天花板,我花了好些時間才發現我是清醒的。懶洋洋的不想動,指是把視線晃來晃去。

然後不意外的看到我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

「醒了?」熊孩子一個挑眉,手上拿著的赫然是我要堀川送去的檜木笛,此時還手還擺著按孔的造型,看上去似乎是一曲終了,而我半個音節也沒想起。慘了,幻覺該不會還在持續吧......剛剛有音樂嗎?

「這些天來我幾乎是只要一停你就哭個不停,一吹奏又笑、然後才睡得著。真是有夠麻煩的。」大概是手也有些僵硬,對方把笛子放下之後伸展了一下掌心又放開。見我不說話只是嘆了口氣之後將我扶起,讓我靠在他身上,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水杯小口小口的餵著。

水流滑過喉頭的同時,感受到的痛楚還有濕潤讓我微微皺起眉頭。幻覺的世界讓我失去了時間感,既又痛又開心地享受著活著感覺。

「你之前吐了很多次,大概傷到食道了。忍著點,等等吃醫生開好的藥。」

「醫......生?」我狐疑地問著,聲音撒啞的有些難聽。
「好像是你之前去帶回失蹤的花魁遇到的那個醫生,不知道當家用甚麼樣的方法把他找回來了。一邊不太開心的說著:『早說過這樣藥物會產生交互作用很危險,為什麼沒聽進去。』之類的話,狠狠地把我罵一頓。」

「......」記得那醫生看上去溫溫和和的,想不到也會罵人嗎?不過罵小泉做甚麼?

「說我沒照顧好你!要我負責。」和泉守兼定翻了個白眼,替我擦了擦嘴角。

「咳咳咳咳咳......」一陣嗆咳,那人沒搞清楚狀況說甚麼負責呢!自己的身體......選擇也是自己的,明明就跟小泉沒有關係。

「所以我這不是在負責了嗎?彌補這幾年沒顧好的職責?」

「小泉,那跟你無關......是我自己的選擇。」

就這話本大爺聽著不爽。和泉守兼定皺起眉頭用力的把我臉頰左右捏開。一時之間我只覺得煩躁,右手一揮就把對方給拍了開來。就差沒直接破口大罵了起來,驚覺到這種情緒的自己心下又是一陣不安,習慣性地伸進袖子裡找藥。

「這才對嘛,比起之前完全沒有情緒的你,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和泉守兼定見狀反而沒有任何的不開心,倒是感嘆著把我僵硬的身子擁進懷裡。

「再不回來我真的要隨便找個人把自己賣了啊?」

......休想,就算我永遠得不到也不會讓你這樣做。」

後來才知道,這傢伙待在這裡的原因,僅僅是為了再見到我一面。

只是這樣而已。

Fin.

創作回應

黎明
最後HE真是看得歡樂(?
兼桑果然熊孩子XDDDDDD
2017-05-04 21:06:54
蜜蜂(蜂走)
\熊孩子好萌/
2017-05-04 22: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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