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Ｅｐ８－４
逃離感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 ※
從空調管線移動真是末日裡頭最聰明的方式之一了，在裡頭我們一直能聽見四樓那些躁動的感染者發出的聲音。
爬行者的攻擊性和甩皮鬼或其它的感染者比起來，感覺沒有那麼兇猛，如果一開始在等候區遇到的是甩皮鬼群，情況大概會變成一群瘋子死都要破門，搞不好還會隨我們進空調追殺。
經過一間又一間的房間，從空調口無法得知其他房間裡的情況，不過再糟也只能是這樣了。
「應該就是這間了。」爬到管線轉角前一個空調口，濃濃的中藥味，目的地到了。
打開空調，小心起見沒有直接下去，我丟了一個空的衝鋒槍彈匣下去。彈匣落地的聲音，應該能引出埋伏在裡頭的殭屍。
果不其然，一醫二護拖著沉重緩慢的腳步走來。簡單的用手槍解決它們，和先前一樣，為了以防萬一，補了好幾發子彈在它們的腦袋裡。
再等待一小段時間，確定沒有其它殭屍或感染者，以及下方三具屍體完全沒有反應，我跳出空調口。
移走屍體，接住跳下的香蘋，稍微環視診療室後，快步往裡頭走去。
「凜文等等，這樣直接走很危險的！而且你要找的東西，你知道放在哪嗎？」
香蘋追上我的腳步，在我踏進診療室後方的落地門簾前拉住我。
「真是的，前面那麼小心，不要在到達目的前鬆懈呀！」
「那裡面燈還是關著，可能還有其它東西躲在裡面，冒然進去被偷襲怎麼辦？」
她說的對，我確實因為近在眼前的目標，忘了身處的環境必需寸步當心。深深吸入一口氣讓心情稍微冷靜下來，濃厚的中藥味有些嗆鼻……
不止是中藥的味道，其中還夾帶一股臭味。
裡面肯定有東西，無論是屍體或是殭屍。或許我該製造點聲音把裡頭的傢伙給引出來才行。
嘴裡吹著口哨，一般來說殭屍會被聲音給吸引過來，但門簾後卻遲遲沒有動靜。
「香蘋小姐，那個房間的電燈位子妳知道在哪嗎？」
「應該在門簾後左邊牆壁。」
正準備往前，門簾後突然探了顆頭出來：一名男子，雜亂無絮的頭髮、雙眼深凹、面容憔悴，從他的頭位於偏下方的位子，應該是蹲姿警戒。
「……人？」
「你沒事吧？你躲在這裡很久了嗎？」香蘋見到是倖存的人，立刻上前想迎接她，卻被我一把給拉住。香蘋一臉疑惑，不解地望著我。
槍口與紅外線正對準那倖存者的頭顱，這傢伙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詭異，這種似人非人的口吻先前也有經歷過。
「出來吧。外面很安全。」把香蘋拉到我身後，全神貫注盯著眼前這可疑的倖存者。
「啊啊？你…你把那些屍變的醫生和護士都…都幹掉啦？」
「所以現在你很安全。」
「可…可是有一把衝鋒槍的槍口對準著我……這樣安全嗎？」
「裡面就安全嗎？」
「至少不被那醫生護士抓到就安全。」
只露出一顆頭顱遲遲不肯出來的倖存者，這肯定有鬼。如果是一般人在這與殭屍近在咫尺苟活了兩三天，見到人的反應該是要興奮的跑出來才是，這傢伙卻彷彿隱藏了什麼。
「凜文……你看下面……」香蘋湊耳過來，落地窗簾下是一雙手，像是狗爬的姿勢。
見狀，搭在扳機前的食指毫不猶豫地扣下──子彈無情的從槍口噴出。
眼前的倖存者也在我扣下扳機時移動出來：一具爬行者。
一發又一發的子彈貫穿了它的頭顱，彈藥將那張飢瘦的臉炸得血肉模糊。
它還在掙扎，明明頭已經被打得血與腦漿早就混得分不清楚，卻還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音。
槍口移往它的身軀，瞄準心臟的部位再開數槍，爬行者做了最後的掙猛烈掙扎後才停止聲音與動作。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染者……比起攻擊意圖明顯的殭屍，讓人更難防範。
「裡面應該沒東西了，我們走吧，藥房在裡面嗎？」
「嗯嗯，在最裡面的房間。」
打開裡頭房間的燈，房內的五張病床，有四張躺著被啃得精光的屍體，一地板的血肉腸子令人難掩不適。
至少，門扉深鎖的藥房能確定一般人和殭屍感染者都不會躲在裡頭。用子彈強行開鎖，在香蘋小姐的幫忙下，取得了對棗、愛麗她們傷勢有幫助的藥品，雖然這裡是中藥部門，但因為樓層的關係，這裡也放有西醫的用藥。
裝滿袋子的藥品，成果豐碩，剩下的只有逃離這醫院了。
※ ※ ※
「休息室在另一邊的最斜對角邊邊，那裡的窗戶有逃生鐵梯可以離開。」
在醫生診療室稍微休息與討論，香蘋口中的休息室一樣能從空調風口移動過去，只是休息室位置在這層樓的斜對角，移動起來會比較麻煩。
不過這比直接突破爬行者群衝到休息室要簡單多了。
香蘋有些打著瞌睡，或許是一直在生死一線的處境，好不容易能夠安心休息，讓她趴在桌上甜甜的睡著了。
藥也找到了，逃脫的路線也確定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跟著打盹，但至少精神不會一直那麼緊繃，大大吐了口氣，用力伸個懶腰，懶洋洋的望向白色的天花板。
「就休息一下吧。」
才剛放下手裡一直拿著的衝鋒槍，像是鞭炮的聲音突然響個不停。
現在可是殭屍橫行的末日啊，誰會有興致在這時候放鞭炮呢？
想當然，那不可能是鞭炮，而是槍聲，從街上傳來的，彷彿戰爭一觸及發般，響起後就停不下來。
香蘋也被聲音給吵醒，她也知道那是槍聲，她的猜測是軍警可能正在掃蕩這個區域尋找倖存者。
這是一個樂觀的想法，或許現在人們所製作出來的武器對付這些只想啃食生肉的血肉之軀非常有效。
但從第一天到現在所見到的，加上國際新聞台上演的慘況，這些感染者直接發生在軍警的團隊裡，就算手持強大火力，也很難應付吧？
槍聲持續了好幾分鐘才終於停止。如果真的是軍警來救援，或許他們無法應付同時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感染者而被殲滅了？又或許他們正在搜索倖存者？
如果說是完整掃蕩了這個區域也不太可能是幾分鐘內能搞定的……況且，這槍聲停止了，外頭的感染者還躁動著哪。
「出發吧，香蘋小姐。」
「啊……噢！」
那副隨時會進入呆滯狀態的紅潤臉龐，真的很像認識的一個學妹哪……
從原本空降下來的空調口爬回去，休息室的位置是中藥區的斜對角，所以只要轉一次彎到底就能到了。
「香蘋小姐，逃出醫院後妳要去哪嗎？」
「不知道欸……我想去學校找我表妹，可是……外面的情況我完全不清楚。」
「……學校啊……」
……待在學校的妹妹是嗎……
「應該不會還逗留在學校吧？那裡的情況不怎麼樂觀……不過香蘋小姐這樣子都能夠活下來，妳妹妹也不會有事的！」
「唔……感覺被偷偷酸了一下哪……凜文你呢？你們會繼續留在那裡，還是離開？」
「我們原本計畫要先去愛麗她家的，她家裡的人好像有守住。或許我們會一一去找家人吧？」
「這樣啊……如果是這樣，我也想找那個笨蛋妹妹呢……」
「呵呵，香蘋小姐自己的個性感覺和妳說的妹妹很像啊？」
「哪有！我和那個小傢伙一點都不像呀！她食量超大！而且明明是高中生，看起來像是國小生一樣，哼哼，我這個姐姐的身材可是她羨慕不來的！還有還有，她最好笑的就是她的臉頰紅得像蘋……」
「香蘋小姐等等……我們好像太大聲了……」
在空調口邊移動邊聊天引來殭屍的注意，原本被槍聲吸引開始徘徊不定的殭屍，現在已經注意到我們就位於它們的上方。
「果然不能太高調啊……」
框瑯！一具甩皮鬼在我經過風口時，拿起椅子猛然就往這丟來。還好它們沒聰明到想辦法攀爬上來。
在這種地方被甩皮鬼給堵上，有幾百條命都不夠被吃。
「前面那個轉彎第一個風口就是休息室了。」香蘋在我快到轉角時說。
這次和先前的謹慎不同，因為殭屍與感染者正發了瘋似的在尋找我們，我直接跳下通風口，立刻衝到門口想將門上鎖。
「……」門鎖咧？為啥休息室會沒有門鎖這種東西？
「香蘋小姐，逃生梯在哪？」我用身子擋住門，這地方說是醫護人員，也他媽太簡陋了吧？
整個房間就只有一張長桌、一張長椅和兩張沙發椅？電視咧？櫃子咧？連個能擋住門的東西都沒有嗎？
身後的門傳來撞擊的衝擊感，不只有一具，連續猛裂的撞擊，門的另一邊起馬也有三具以上。還好這門不是木門，不然早就被破門而入了。
「凜文！這裡，你快點過來。」香蘋在窗戶旁對我喊道：「門旁邊有個按鈕，是門的電子鎖！」
聽她一說，馬上將牆壁上一個明顯的開關按下，然後快步跑往裡頭。香蘋站在一扇打開的窗戶旁，窗戶外就是逃生用的鐵梯。
踏上鐵梯，快步往樓下移動，其中一個樓層，我無意間望了一眼其它房間的情況，噴濺在窗戶玻璃上已經乾掉的血跡，是和我們一樣想從逃生梯離開的人。
「香蘋小姐，快點！」終於到達一樓的巷子，旁邊是一片無人使用的空地，巷口前後沒有殭屍的身影。
動身往我們躲藏的超商移動，在走出巷口時，卻發現了一幕能夠說明先前聽到的槍聲是為何……
和一開始與龍哥出來時完全對比的畫面：門診中心前整條街道都是屍體，還有為數不少的殭屍堵在我們躲的超商前方。
「怎麼會……」我越過馬路，從牙醫診所前方窺視超商的情況。
被攻擊了……那些槍聲是棗她們為了防守殭屍入侵而開火的，原本被貼滿紙張的落地玻璃已經全被打破，貨架與冰箱之間的視線，全是殭屍的身影；從二樓躲藏位置伸出的槍管朝向天空，說明了已經沒有人使用那把防守用的狙擊槍。
「凜…凜文？不要去送死啊！」
我更靠近超商的側邊，超商和馬路的殭屍也已經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並沒有因為眼前這幕失去理智，當然我也不相信棗和愛麗她們會蠢到死守在這樣一棟超商裡，即使它有很方便躲藏的二樓。
連接超商倉庫的側邊鐵門，鐵門旁放著一個眼熟的袋子──和我身上背著的袋子一模一樣，瞬間，我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香蘋小姐，這個袋子麻煩妳背一下！」把身上裝著藥的袋子放下，快而輕的跑到鐵門前面。
「這下又要肩膀痠痛了……」
側邊鐵門的雙門把被警用手銬牢牢扣著，地板上一罐使用過的噴漆與「丽家」兩字，愛麗的麗的簡寫，她們留下逃離後目的的訊息。
袋子旁還有一個奇特的東西，看起來就是人工製作出的手工品：手機和三塊綁在一起的海綿菜瓜布，手機上的吊飾只留下一個圈環能夠讓手機穩穩的待在菜瓜布裡。
是個充滿心機的聰明玩意兒，我設定好手機，然後將菜瓜布手機往超商裡扔。
幾秒後，超商裡傳出音樂的聲音，是能夠吵死人的搖滾音樂，讓原先跨步而出的死人們被聲音引了回去。
背起袋子，袋子的沉重感，裡頭八九不離十是龍哥留下的槍枝。
「快走吧。」
瀟灑的離開，離開這個已經被屍群佔領的據點。
至少，知道她們還安然無恙……這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