Ｅｐ６－６
無殘之刻
「腥臭味……啜泣聲……接下來的事物……」
「是福，還是禍……」
※ ※ ※
視線模糊不清，隱約能見「櫃姐」們緩步而來，雖然腦中出現逃亡的意志，但那虛脫無力的身子，如同沉重的船錨，硬是拖著自己，無法行動。
就連身後倚靠著的安全門，也不讓我做最後的苟喘，身後頓時沒有任何可以支撐身體的物體，整個人向後倒下，視線停留在逃生間的天花板上……
逃生間……？我還來不及意識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僅僅一瞬間，一個人從我上方跨過，黑襪、學生短裙……還有……內褲……？
然後聽到的是女生的吆喝聲，以及櫃姐們的屍鳴與屍吼聲──接著是硬物狠狠砸進肉與頭骨的聲音，最後應聲倒地──
無法動彈在這，完全不知道前方的情況，只能猜測，是逃進賣場的其他學生很剛好地打開這扇門，然後順勢將這群櫃姐給解決掉……然……然後……
「凜！你……你沒事吧！振作點！」
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印在眼前的女孩的臉龐……也成為朦朧霧狀，只知道，這女孩的聲音，和輪廓，好熟悉。
※ ※ ※
香味，義大利肉醬麵的味道……是夢吧？我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對了，人家說過，人在瀕死之前，會看到生前的一些事物。
妹妹羽音、青梅竹馬的愛麗、傻不隆咚的小蘋果學妹、超級動漫宅的桐花和怡君……還有……這一年來，一直陪在我身旁的……
「棗……」我伸手想去碰觸那最後出現在黑影中的臉龐，那個女孩一直都是冷冷的微笑，誰知道大和撫子的面具下，實際上是個自以為是的傲嬌。
「對對對……我不是棗……然後……我……嗚嗚……」
這個女生的聲音，讓我驚醒起床！我沒有死！而且右手那柔軟的觸感……
「你沒有死太好了……凜啊……」是愛麗，她身上的制服殘破不堪，性感的身材在那要露不露的制服下顯得……我剛剛肯定直接是直接碰到了……魔乳……
她緊緊抱著我，根本不理會我剛做了什麼動作，而且現在她又這樣抱著，我右手已經陷入愛麗的……咳。
「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凜！」好難得見到愛麗哭哭啼啼的模樣。
「我也很高興見到妳……愛麗……」左手摸摸愛麗的頭。
「多……多摸一點沒關係啊……嗚嗚，我以前都是這樣像小貓纏著你啊……嗚……本來……本來我想讓自己就這樣離開你們，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但我發現我不能沒有你啊……」
「愛麗我也……」聽愛麗這麼說，我原本忍著的心情也有些動搖，或許這時候，哭一下，才是正確的。
「我也需要妳……只有我和棗……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能帶著她逃到這裡……卻連自己去樓下拿些物資都會受困……如果沒有妳……我和棗……」
「日本娃娃她很好啊……嗚……她……她有些發燒……我有……我有弄點東西給她吃讓她先回復體力……嗚……」
我望了一眼愛麗身後靠著牆的棗，棗也看著我，她回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們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我們心情回復平靜時，外頭的雨也停了。
我們把身上濕透了的制服給換上我帶回的新衣服，我的是方便活動的Ｔ恤和寬牛仔褲；棗和愛麗的……
「為、為什麼我們的都還是制服啊！」愛麗和棗一人一手分別捏著我的臉頰：「而且我的……太小件了啊……很緊很不舒服……」
「我不知道嘛！我就隨便拿的！當時有殭屍在追我……」
「變態蘿莉控！貧乳控！制服控！」愛麗另一隻手伸過來加重捏著我的左臉。
「她還喜歡巨乳！剛剛那感人的一幕時，其實凜右手一直在揉你的咪咪！」
「等等……小棗我哪有！而且貧乳控和巨乳控是不……嘎啊啊啊！」
總之，我們平安會合了，短短的半天時間，度過了好幾次生與死的關頭，見過無數同學、朋友的死亡……
我們享用過愛麗弄的食物，雖然只是一些日本料理店留下來的飯和一些罐頭玉米，但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對我們來說已經很幸福了。
而在此地過夜的防範，愛麗也全部都已經弄好了，所有的安全門都已經上鎖，一樓到二樓的手扶梯也已經被炸斷並且潑上一層油防止殭屍或有心人攀爬。
通往三樓的停車場鐵捲門，愛麗也把電源都給切掉，沒辦法開啟，至於她是怎麼用的，這我就不知道了。
而這間日本料理店本身就不容易從外頭看見裡面，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將大門給鎖上，不過並沒用桌椅把門口堵死，畢竟這樣也等於把自己唯一的逃生路給堵住。
「接下來要怎麼打算？」我們圍坐在一張餐桌旁，桌上擺了一些從學校槍械室帶來的零食。
棗因為發燒已經旁邊先睡了，只剩我和愛麗兩人討論接下來的目標。
「我沒有頭緒……這場災難真的太突然了。」愛麗沉重地說：「 不過這場災難不管是人為造成的，還是像SARS那樣，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與其以我們的身份去擔心這無關要緊的事，不如想辦法度過每一個難題。」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全我們三個人的小命。除此之外，沒有更重要的了！」
「那我們該往前走嗎，還是在這裡等待救援？」
「先躲在這安全的地方靜觀其變，而且學校就在旁邊，如果冒然行動，很容易引出一整群的殭屍讓自己陷入困境。」
「是說，我發現那些殭屍有些奇怪的地方……」我想到剛才在服飾店遇見的死體小兔的事。
把小兔的事情告訴愛麗，她臉上的表情一副「你是在耍我嗎」完全不相信，才想到，那個小兔似乎我記我的手機號碼，但我並沒有拿她的……
或許讓愛麗親眼看見後就會相信了吧？不過……樓下的殭屍不在少數，我可不想為了證明小兔的事，然後再往屍群裡跑……
當然，如果這個世界回復原狀了……那就另當別論，不過這恐怕不可能了。
嗡──嗡──我轉為震動的手機突然在此時響起，是誰？躍昇他們嗎？還是小馨？
螢幕上顯示無號碼，我趕緊接起電話。「喂？躍昇？還是小馨嗎？」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誰打給我的。
「嘖嘖──是小兔唷……」
「啥？原來只是小兔啊……害我以為……等等！」
「是滴，小兔是來說晚安的唷！你也要早點休息吶，變態殭屍蘿莉控，要和傲嬌青梅竹馬還有雙馬尾女朋友好好相處唷──」
嘟──嘟──嘟──我還沒來得及要讓她和愛麗通電話，小兔就一口氣說完並且掛掉電話了……
「誰啊？」
「我說的那個小兔……」
「蛤？」
愛麗當然是狐疑的表情，甚至覺得我正在開不好笑的玩笑。
「唉……還有其它發現嗎？除了小兔之外……」愛麗沒好氣地繼續和我討論：「我在網路切斷前有看到一些文章，不單只是我們高雄市，似乎世界各地都同時出現災變……所以要等待政府救援，可能有點困難。」
「對了！棗有在中山路往市區的路上看到疏散的軍警！我載小蘋果過去時，那裡還大排長龍！而且有許多持槍的軍人守衛著。」
「這樣啊……他們的路障設在哪裡？」愛麗嘴裡咬著巧克力棒，手不停地去拉制服胸口衣領，她見到我盯著她看，臉紅說：「看什麼看……制服是你喜歡的……嘛，給青梅竹馬一飽眼福一下也沒什麼呀！」
「那，我現在推倒妳可以囉？」逗她一下好了。
「蛤！等、等等！那個……日、日本娃娃也……也在這裡……我……這樣如果吵到棗的話……唔……如果非要不可的話我……唔唔。」金髮傲嬌特有的為難表情，這也不是隨時都能看得到的，攻擊效果十分顯著。
……感覺玩笑有點開過頭了……但仔細想想，棗和愛麗現在確實都是我喜歡而且很重要的女生。要真的去選擇……不可能。
「可以３Ｐ唷……」睡在旁邊的棗不知何時醒來了，她輕輕拉我的衣角……這眼神，沒什麼生氣，卻帶有一些色氣的眼神，是命妹妹。我假裝沒聽見地伸手去摀住她的嘴巴。
「他們在光華路和中山路的交界，那個點挺空曠的。」我把話題拉回來：「像那種排場我第一次看到呢，滿滿等待疏散的人群，一整排的軍人。」
「哦？」似乎對政府的疏散不以為意，愛麗看待一件事的角度總是和人不一樣：「那麼所謂的安全區或疏散地應該已經毀了。」
「為……為什麼這麼說？」
「第一，你想想我們學校是怎麼發生的，唉……你那時候不在場，你回來時已經全是殭屍了。」
「我那時認為開端應該是從操場那裡開始，但似乎不是這樣，當我想要通知……嗯……當我回過神來，似乎全校每個地方都有感染者，那麼到底是從哪開始的？」
「第二，佳梨嚴格說起來也是一名感染者，但光從外表根本沒辦法判斷，或許她比較特別沒有變成脫皮殭屍或是突變，但她和感染者一樣充滿殺意是無疑的。」
「第三，你，假設被咬到一口，或是被感染到，你會說出去嗎？說出去就是讓自己往死路走去，你會這樣選擇嗎？」
「第四，每個人屍變感染的時間不一樣，我從監視系統看到的，你那個同學小李是一瞬間就變成脫皮殭屍，但另外還有許多人，被咬到，被感染，屍變的時間不同，甚至有些已經屍變卻進入假死狀態，記得樓梯因為鐘聲甦醒的那些殭屍嗎？」
一口氣說了許多論點，我一瞬間無法全部吸收……但聽起來還挺有趣的。
「雖然這樣說有點慘忍，要保持團隊的安全，只能夠小團體，而且還要互相監視著，即使是少數人都有可能產生不信賴感，更何況是那種大型的避難處。」
「我想，光是從安全區突然出現的殭屍，就夠他們忙了，殭屍還算好分辨，如果是像佳梨那種的感染者怎辦？」
完完全全反對、反駁掉政府的救援措施。
「不過，如果是經過篩選，像是在基地內已經排除掉感染可能性的人，那倒是有可能出現安全區這種地方。」
「唉……雖然這樣說很糟糕，但或許，在這個賣場，現在的情況才是最安全的……只是光杵在這，假如真的有救援，我們也無法接處，而且賣場終究是一個大目標，各類的倖存者為了確保食物和醫療用品，甚至日常用品，這裡肯定會有許多不速之客。」
「所以只要有機會，學校或周遭目測的殭屍沒那麼多，我們就得準備離開這了。我可不想被其他人給抹殺掉……畢竟只要有心，安全門或是鐵門，甚至是那油不隆咚的斷梯，都是一般可以輕易闖進的。」
「愛麗，或許我們可以先去那個撤離點，如果和你說的一樣，我們還可以到港口那裡。」
「也不是不行啦，不過要去港口，不如先去我老爹的別墅吧？老爹他們似乎以宅院當堡壘，有守下來……況且我家旁邊都是待開發的空地，防守視野也比較好。」
愛麗把她的手機簡訊拿給我看，是她爸爸下午就傳給她的。意外的，手機的訊號是滿格，現在手機還可以使用。
「好，就依妳。我們或許可以打給手機裡的所有聯絡人，知道誰還活著。」說完後我撥了一通電話，小蘋果的手機。
手機的微光下，愛麗表情凝重地直盯著我。這安靜得恐怖的黑暗中，隱約有個聲音，被重重隔開的細微聲音。
「凜！關掉手機！」她突然把我的手機奪走：「你是打給小蘋果嗎？」
「妳怎麼知道？」
「你聽……」
愛麗用我的手機再撥了一次小蘋果的號碼。確實有非常小聲的鈴聲，如果不仔細去聽，這聲音可能會被自己的呼吸吐氣聲給蓋過──
「這裡！」愛麗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有些錯愕，我跟隨她的腳步，來到店裡的廚房。打開電燈，快步走到一扇有兩道鎖的門前。這裡的地板，有道血痕拖曳的痕跡，但並不是從裡頭延伸出來的。」
小蘋果手機的鈴聲就在裡頭，清楚響著。愛麗嘗試打開門，可是兩道鎖深深封住了這扇門。
「凜，來幫我找鑰匙！辦公室或休息室應該會有倉庫的鑰匙才對！」說完愛麗跑去走道最裡頭的房間。
我則獨自進入員工休息室，裡頭沒什麼特別的，只是門口地上有點血跡。休息室沒有任何死角可以藏匿殭屍，我直接上前翻找員工的置物櫃。
大多都是空櫃子或個人物品，沒有看到什麼鑰匙，只有兩個櫃子有背包在裡頭。我搜著那兩個背包，其中一個只有皮夾和一些手機和裝飾品；不過另一個有很多文件，看了一下文件內容，這背包應該是管理階層人員的東西。
但還是沒有找到鑰匙，我把看起來可能有用的東西拿出來：打火機、一包香菸、一條皮帶……
「凜，我找到了！」外頭傳來愛麗嚷嚷的聲音，我趕緊出去和她會合。
「小心點。」愛麗遞了一把廚刀給我，我在旁邊警戒門後任何動靜、愛麗緩緩推打這扇門，隨著打開的門縫，裡頭飄出了一股腥臭味……
「小……小蘋果？」
裡頭兩名少女手腳都被綑綁無法動彈、嘴巴都被貼著厚膠帶、眼睛也被矇上一條布無法見到任何東西──紅髮的少女在角落全身發抖，紅髮凌亂、制服衣衫不整、被脫下到腳踝部位的是……少女的內褲。
另一名短髮少女，坐躺在角落，沒有任何動靜……瀰漫在倉庫裡的噁心腥味是從她身上傳來的……一絲不掛、身上只剩下布料奇怪的繃帶躺在血泊中。
「凜……你……你先出去……這裡我處理就好……」愛麗兩手摀著嘴鼻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這太變態了……是誰做出這種事情……」
我聽了愛麗的話轉身離開倉庫，我知道愛麗的意思，也能猜出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她們被壞人給做了沒有人性的變態事情。
我更能認出那名躺在血泊中的女孩……那個是……桐花啊……是我的關係才讓她們遭受這種變態事情……如果我沒有丟下桐花羽音……沒有把小蘋果留在撤離去和她說那些話……
她們就不會……就不會……
「嘔……嘔呃……」桐花的死狀和那噁心的味道，讓我忍不住，跑到旁邊的洗碗台一股腦兒地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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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總受殿下✖幽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