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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五四看《白米炸彈客》

千晴 | 2015-05-05 00:50:05 | 巴幣 18 | 人氣 400

  看到這部 lag 很久的電影,並不是過期的我又在幹過時的事,去年此時我進電影院看完《白米炸彈客》,回來就寫了這篇文章,時隔一年無意間翻到,覺得還是很同感(?),於是把它搬來巴哈。




  今天一早起床才在八卦板看到「新五四運動」的訊息,搜尋了一下找不到官方網站或新聞稿之類,只在 NOWnews 看到是新黨 發請的遊行,主旨在號召「沉默的大眾」發聲,反對今年318以來的抗議活動。針對抗議行動的抗議,這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抗議的不是抗議內容,而是抗議行為本身,我就沒聽過了,而這樣的意見卻同樣以遊行的方式來表達,我實在不太理解,反對體制外抗議行動的思想,竟然是以遊行來表達?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如果說這項運動並沒有反對所有的抗議行為,而是反對超過某一「界線」的抗議行為,那麼這條「界線」又在哪裡?是誰來裁定?

  正好昨晚就預定了今天要去看《白米炸彈客》,「白米炸彈客」一案就是探討抗議行為底線的現實案例,來自彰化二林農家的楊儒門在2003至2004年間,一共17次公共場所放置爆裂物,訴求「不要進口稻米」、「政府要照顧人民」。我是上個月在斗六看《KANO》的時候第一次知道有這部電影,當時看到電影院中的立牌,很驚訝這樣的題材也有辦法拍電影、上院線,當下決定了要再次造訪電影院。


  電影兩個小時,不如預告片般動作,更多的是楊儒門此人做出這個決定的點滴細節,為何他有話要說?為何他選擇用這個方式說?(而這並非他一開始所選擇的方式,細節可以看電影或他的書《白米不是炸彈》),畫面很漂亮、音樂很適當、劇情很流暢,但從頭到尾都悶,田種不下去也悶、孩子們玩鬧也悶、放了炸彈沒有人抓到還是悶。電影裡出現的田園總是美麗,如同我上個月騎過雲林、彰化的油綠,最美的是「死囝仔」苦悶的家外面那片低垂的向日葵,而向日葵是台灣農民種不下稻子之後改作的綠肥。

  兩個小時的電影不算短,但其實無法說清台灣農業被犧牲的歷史因由,好幾場說不清前因後果的戲,大概只有原本了解的人能夠體會,印象最深的卻是農會的公務員來到楊家催討貸款和楊儒門與弟弟第一次一起下台北來到行政院農委會陳情,那種面對機構巨大體系的不公義卻不知從何改變的無力。我想對於農業的問題,電影能說清楚的有限,而人為什麼要選擇用(經過節制的)暴力發聲,經過上個月底,我已經在自己的觀念革了命。

  很久以前,我曾經見過楊儒門一面,那時他被我們大學的社團邀請來演講,那個學期有一系列農業問題的活動。實際看到他本人比我想像中更加侃侃而談,他說著自由貿易(當時是WTO)與農業間的千絲萬縷,那是我對農業問題的啟蒙,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用觸犯刑法的方式來說這些話?

  我在大學參加過阿米巴詩社,雖以「詩」為名,在我們的上一屆復興之前,一直活躍在社會運動,對於我這個以文學為目的的人來說,「社運」是毫不切身的「過去」遺跡,在當年我的認知中,已經民主而自由的台灣不需要抗議運動,拿我們這一代來比較野百合世代的熱血是不合理的,因為我們沒有當初對抗戒嚴政府的急迫。

  然而我還是參加了抗議活動,在我發現還是有必須要說的話時,2009年要求持外國醫學學歷的畢業生經過學歷認證的531大遊行、2012年的反媒體巨獸壟斷跨年、2013年國慶的「天下為公」,一直到今年三月。在這些場合裡,我第一次聽到很多世界上發生的事,華光社區關廠工人大埔強拆事件苑裡反瘋車……一邊了解這些事,就一邊覺得世界上的事總是有很多衝突,抗議並不是反對暴政那麼單純的事,衝突的兩方(或者不只兩方)都是人,公理與正義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尺,我常常問自己:「妳所要求政府的,真的是大家想要的嗎?站出來的我們是國家的主人,但沒有站出來的人呢?」但隨即又告訴自己:「我們站出來是因為我們覺得這件事重要,如果沒有站出來為自己的意見發聲,便沒有資格指責別人不尊重妳的意見,因為妳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表達出自己的重視。

  直到4月28日佔領忠孝西路事件,我又對「抗議」有了新的認知。那一天有人問:「反核干我的交通什麼事?」我已經在博愛特區住了將近一年,自己對於是否要反核還在思考,那一晚接近11點沿著中山南路穿過忠孝西路回家,除了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到家以外,也告訴自己:今天不包容別人抗議,明天自己需要發聲時就沒人搭理。然而另一方面我卻思考,能夠以不造成別人不便的方式來發聲嗎?

  然後我看到一篇文章〈Re: [問卦] 到底佔領忠孝西路的意義在哪〉(原文連結已消失),訴諸感情的寫作反而讓我質疑,我們真的有資格指責他人冷漠嗎?難道冷漠不也是自由的一部分嗎?我們能夠為了理想要求他人忍耐不便嗎?我再一次思考抗議的目的,才發現自己一直都錯了。

  我們自詡為民主國家,卻還停留在被統治的思維,我們以為我們抗議的是不負責任的行政機關、沒有遠見的立法機關,但真正該負起責任的是選出這些公僕與代議士的公民。發聲的不一定必須是多數民意,甚至往往是少數民意,因為多數民意能夠進入政府與議會殿堂、掌握媒體資源,優雅而無聲地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而在國家一次又一次利大於弊的抉擇中犧牲的少數──或者其實並非少數,但是弱勢──只能用盡骯髒的手段發出慘叫

  回到《白米炸彈客》,農業在台灣的產業發展中一直是被犧牲的角色,日治時期的剝削式發展、國民政府以農養工的政策,一路上農業成為換取許多商業與政治利益的籌碼,這個產業在國內的從業人數不斷縮小,不只是高齡、低收入的弱勢,更實際地成為少數。製造麻煩、製造噱頭,都是這些弱勢的聲音為了取得與大眾相當的聲量所利用的手段。

  很多人問楊儒門:「倘若時光倒流,會再去放炸彈嗎?」他說不會,因為:「沒效,政府根本不怕。」龐大的機構沒有耳朵,成就這個機構一份子的我在了這麼多年後,終於了!




  最後來補個 ACG 點好了,以下捏《反逆的魯路修》第二季。

  其實我只看過第一季,不過聽人推薦第二季的理由是結局,魯路修把所有不平等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然後以自己的死洗掉這些仇恨。

  我聽到馬上覺得「不對啊!如果大家都覺得自己沒有錯,死了一個獨裁者,就會有新的獨裁者繼位。」

  從大一點的尺度來看,每一個人類個體的能力都相差無幾,獨裁者的力量來自默許的大眾,來自構成專制機器的每一個人,因此只有在社會中的每個平凡人都負起自己的政治責任,才不會讓權力集中在少數手中。

  ……

  …………

  多寫這段就不會說我用舊文騙 GP 了吧?

創作回應

InDer
最大的阻礙還是那些因為水還沒淹到他們,就使勁往溺水的人身上潑水,嘲笑他們的狼狽,以示自己佔有高位的優越性的人。
2015-05-05 15:33:58
千晴
就覺得溺水的人比較笨才會溺水,這樣子的想法吧?
2015-05-05 17:38:42
liber
那時候看這部是在電視上看的,沒什麼大爆破啦,警匪追逐啦,就很簡單,幾個人,演重點,還是感覺2小時演不完,不過我一看就沒轉過台,慢慢把它啃完。這部戲就這樣拍真的剛剛好,不會太超過,也能讓人稍微反思社會,如果有重播,我應該也是還會再喵一次。
2015-05-25 10:33:16
千晴
原來這片有在電視上播!它的畫面就是靜靜的,但不會悶,有的時候很美
2015-05-25 12: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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