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樓之門前空地,龍兩手共握黑寒重心低放;紙探花兩手各數十張小紙片呈現扇狀,雙方架勢就定。
「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在這,速戰速決!」
龍的恫嚇直讓紙探花更為躍躍欲試,以前的漏網之魚使他的殺手本能重燃:「巧得很,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如此廢話就免了……紙鋒血刃!」
兩臂從內交叉再向外一擴!紙片全以龍為焦點,一張都不亂飄地射去。
直線的攻擊路徑,龍不想浪費太多力氣,朝自身左方跳開閃避。
「逃哪去?」
紙探花右手轉劍指狀,像指揮棒往右一揮!紙片浪潮拐個彎追擊,僅幾吋距離迫使龍不得不出劍防禦。
鏗鏗鏘鏘……鏗鏗鏘鏘……
開鋒後的黑寒重量減輕許多,以龍的力氣足夠輕鬆單手揮動。很奇怪的,所有紙片雖有龍骨能量連接到紙探花的手指,卻無包裹紙片本身外部,脈能十二力的纏繞力無法成立,單薄的紙片應該被黑寒斬成兩半,不只沒有,還在被黑寒擋掉時發出鏗鏘,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響,何來如此怪異的現象?
第一波攻勢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紙探花做出收縮手腕的動作,每張紙片一個不漏地又回到他的手中排列成扇。
龍在此防禦過程中看出些許端倪:「雖有龍骨能量連接紙片,但紙片本身沒有覆蓋卻不會被斬斷……果然又是個魔能存器。」
「挺有概念的,我的能力是『刀鋒』,只要是邊緣細如刀鋒的物質,我都能將之化為現成的刀片,哪怕是外表看似沒殺傷力的不起眼紙片亦然。」
「用紙片來引人鬆懈嗎?軟弱無力的紙經由能力加持後,變成能夠奪去性命的堅硬刀片。幸好,我這次帶著黑寒同行,至少在使用的武器性質上相似,終於有機會試試熟練後的『劍流四式』了。」
黑寒往右下定住,龍的能量自右手分出三條,螺旋纏繞黑寒的劍身,收聚在劍尖處,再擴散延伸出去一條細長的能量形態。
「劍流意!」
與紙探花相隔一段距離的龍,留在原地將黑寒如甩鞭樣地奮力甩出!
從沒想到用劍還能使出遠距離的招式,紙探花先採閃躲觀察情況。
兩人攻與躲之間位置不斷改變,本來任何劍之鋒不過只能延伸超出執劍者三尺的範圍,但這招可從四面八方各種角度使能量鞭觸及對手,執劍者本身的攻擊意念能透過劍完全實現。
「我可不會只逃不打,萬蜂螫!」
紙探花自己把紙片撕成一大堆碎屑,拋撒在半空,密密麻麻的紙屑正像受擾出巢的上萬隻蜜蜂,一整團是無法光靠細長的鞭子一次打完。
龍如同霧裡揮鞭,沒有絲毫用處。
「那換這招……」能量鞭往回縮,纏繞黑寒劍身的部分轉變為一大團圓球。
「劍流雲!」
將劍甩一圈增加離心力後往前打出!圓球迅速膨脹得比人的體積還大上好幾倍,單一的碎屑跟它比起來真是小得可憐。
流暢的招式轉換,龍的時機抓得恰到好處,雲團波動轟散了萬蜂螫。
劍流雲的力度尚未削減,在尚未打到自己前,紙探花朝自己右方逃開,龍邁出腳展開追擊。
餘光瞄到龍攻來的紙探花,緊急收集回紙片碎屑,聚合成一面牆隔絕於兩人之間:「鐵刃連鋒陣!」
正當紙探花以為暫時能撐一下子,黑寒的劍尖卻突破硬化紙合成的牆面!差一點就要刺穿他的頭顱。
紙牆隨意往一旁丟棄,兩人近距離面對面,這一瞬間的眼神交會,才是紙探花注意到龍那發亮的藍色瞳孔的時候。
「好……好可怕……龍之一族……什麼時候多出這份力量了……」
龍可不讓他再有喘息與逃脫的機會,曾沾染火麒麟滾燙血液的左臂帶著難以估計的龐大力量,朝他的腹部重拳下去!將他打至半空。
龍開始向著空中揮舞黑寒。
揮至第十下,龍看似對著空氣揮劍的動作結束,紙探花什麼也沒警覺到……
「劍、流、痕!」
紙探花全身迸出大量鮮血!傷口清一色是刀痕,掉落回天下第一樓的木瓦堆裡身亡。
由上而下空揮一下黑寒,龍把劍收回背上的劍鞘,立刻轉身奔下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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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前對決如火如荼的同時,悲慘逃去校閱廣場的雄霸,受到娃娃殺手姊妹近乎虐待的無情攻擊,已然心死的他不想做出任何反擊。
「給我住手!」
被龍叫下來的風大喊著,施展腿法為雄霸逼退姊妹的人偶。
兩尊人偶受姊妹召喚,飛回兩人各別的左右手中,傷得更重的雄霸意識模糊地即將再也支持不住、往後倒下,風沒有遲疑,從他後面撐住不讓他重重倒地,蓮這時也正好跑到風身邊。
「你……為什麼還要幫我……」雄霸虛弱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突然看到你那樣被無情虐待,現在又一副傷痕累累的模樣,可能是不忍心……這個念頭驅使我這麼做的吧……」
天池大姊不耐煩地對風吼叫:「多管閒事!雄霸不也是你們要剷除的對象嗎?」
風架著雄霸,一記輕功運送他到比較乾淨的圍牆邊,輕柔地放他坐下。接著再度拔出雪飲轉身:「雄霸已經無心再戰,妳們這樣的千刀萬剮只能算是一種羞辱,不是光榮的戰勝!」
硬撐起頭想看看這名最後時刻伸出手的少年,風的堅定身姿,令雄霸彷彿看見剛破曉的朝陽曙光那般,帶給人無限希望。
「算了!你們幾個聖武之徒也是咱們該排除的傢伙,早點解決才能永除後患……妹妹!出殺手鐧!」
「知道了!」
姊與妹同時拋出小型人偶,任其自由飄浮,兩人四隻手的五指各自動個不停,像是在操縱著什麼。
風跟蓮先不為所動,只見遍布廣場的死屍全都以詭異的模樣站了起來,手裡有武器的緊抓不放。他們知道這是娃娃殺手所為,一股噁心感仍不免從胃竄上喉嚨。
「哼哼哈哈哈……看到沒?操縱死屍,可是咱們姊妹倆將『操偶』能力發揮到極致的技巧,而且不是一人操縱兩、三個偶這麼簡單,有多少偶能供我們操縱都可以一次全來!」
「想當初這招用在殲滅龍之里可是妙用無窮。雖然劍聖一死,這裡三千人陪葬,剛開始令我們有點驚慌失措,這下反倒危機化轉機,成為我們姊妹現成的武器庫了呢!」
「不會吧?又是魔能存器?」蓮驚訝道。
「殲滅龍之里?這種話還能講得如此理直氣壯,難怪龍只要一聽到天池的名號就怒不可遏……」風邊心想邊走去蓮那。「蓮,我一個人主攻她們,妳去雄霸旁邊,別讓他遭受波及。」
「你要我保護雄霸?為什麼?」
「他現在已經奄奄一息,雖然他殺了師父不可原諒,可是也撐不了多久。給他最後的機會不受暗算地慢慢死去,就是我們給他這個值得敬佩的對手的……一點憐憫。」
蓮沒再多言,一口答應風的要求。
「天真!有那時間保護將死之人,不如設法自保……亡者的餐會!」
上百上千個死屍在風的三百六十度層層包圍,祂們並沒有印象中殭屍的緩慢動作,手握武器就像要把獵物給生吞活剝。
「風行草偃!」
風打出一記環狀掃堂腿,快要被圍困的緊急狀況馬上化險為夷。
前陣屍偶倒下,姊妹不改其色道:「哼哼哈哈哈……你的對手可是屍體,早就已經死了,在咱們的操控下,怎麼攻擊都還是能爬起來的!」
她們用意念對屍偶下了「攻擊在場所有生體」的命令,代表不只是風,圍牆邊的蓮與虛弱的雄霸也將會是不死屍偶們的目標。
滿身血淋淋的殭屍逐漸逼近,蓮一個女孩子極力以帶寒氣的拳頭打退祂們,還是感覺非常不適:「啊啊!討厭!真是噁心死了!」
風這邊也不樂觀,猛烈的揮刀與踢腿對於無懼疼痛的敵人不具效果,心想看來有必要想辦法殺出一條路,進攻主事者才行。
「風捲樓殘!」
旋轉飛躍至空中,伴隨在旁的龍捲烈風,將所有範圍內的屍體吸進盤繞。
「山風滿樓!」
位於中心點的風,猛力抬起右腿往上一踢!漩渦狀的烈風圈暴竄一道氣流,被捲成一堆的死屍如大雨落至地面。
招式再次被破,大姊卻無所擔心:「好一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寓景,只不過下的不是雨,是屍體……換這樣看你怎麼捲,將士突關陣!」
死屍被集中到姊妹前方,持刀劍的在內、持長槍的在外,構成戰場中大量兵馬即將突圍的陣勢,向著風步步逼近。
風這時對蓮使眼色打暗號,她明白風的意思是要做好準備了。
雪飲舉於身體前,從左側繞到身體後,風的焦點鎖定前方的死屍兵馬:「驚寒一瞥!」
一刀縱斬下去!雪飲擴散而出的凍結浪潮,從最前頭把長方陣勢的死屍全部冰在一塊。
「蓮!就是現在!」
「三尺冰霜!」
蓮在姊妹後方打出兩拳能量波,接觸到她們的身體後,瞬間就凍住兩人脖子以下的身體範圍,由於此招可以單純制住敵人行動,並不代表敵人的身體是完全被冰凍,換言之她們等於穿著冰做的衣服,卻因為冰的硬度難以動彈。
「可惡……為什麼不直接了當把我們殺了?」大姊邊掙扎邊怒問。
「姊姊!跟他們客氣什麼?咱們倆的手沒被凍住,還是可以把他們解決掉!」
沒錯,姊妹的身體是動不了,但袖子外的手可沒事,在這樣的不利情況下她們還不肯認輸。
人偶朝風飛去!途中就被擊敗紙探花趕過來的龍一手一個地給抓個正著。
「龍?你終於來啦!」風道。
「什麼?既然你出現在這裡,表示紙探花被你打敗了?」大姊驚問。
「人偶?哼哼……不出我所料。」
龍看了看後把人偶丟到一旁,兩手往側邊擴張,猛烈氣流聚集在掌心,風認出這招,內心說著:「也好,最後就交給你來吧……」
手交叉收於胸前再放到腰間,龍喊出了招式名稱:「撕天排雲!」
兩掌向前平行擊出,龐大的雲氣束襲捲而去!打穿死屍冰塊,姊妹半步都逃不開,被這招直接擊中,打得都給雲氣束壓制於圍牆邊,厚重冰衣亦粉碎。
招式結束,她們坐在牆下沒了移動的力氣,龍放下掌走向前。
姊妹倆口吐鮮血,卻還留有一口氣在。
瞳孔依然保持在亮藍色的龍問道:「我留妳們一口氣,是要親耳聽到妳們說出十年前雇用妳們天池襲擊龍之里的雇主。說!到底是誰?」
既然敗於他人之手,也就沒資格拒絕質問,妹妹以有點虛弱的聲音回答:「是……天……龍……」
流光一刃!一尊人偶手上的小刀割了妹妹的喉嚨,令她斷氣身亡,那人偶正是姊姊操縱的。
「妳做什麼?」龍大喊問。
「哼哼……哈哈……好險好險,說到底咱們還是殺手……就算喪命……也絕不可以……洩露雇主的身分……」
又是一刀,天池大姊自行了斷,兩年多龍苦苦追尋的答案,即將呼之欲出又石沉大海了。
沒能聽清楚答案讓龍是有點失望,可是大姊的自殺,意謂著天池……這個曾經一度讓年幼的龍感到絕望,讓龍在目前大半歲月不顧危險追逐的,以八腳蜘蛛為象徵的殺手集團……正式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