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艾莉絲的方法比較溫和一些。
把我們當小白鼠,身為小白鼠大概不會相信一個實驗人員能對我們有多少同情心。
我那朋友已經不在旅館裡了。所以……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可以跟艾莉絲聯繫一下,直到走到監視器螢幕前,我才想到點子上。我可以試試運氣,說不定螢幕上會顯示謝爾特的長相。聽說他們的心靈控制只對心智有用,但對機械沒用。
可惡。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星際訪客竟然會使用電子干擾儀器?
但後來想想,雖然這增加了一些作業程序,但我們這位星際公敵看似周到,卻沒有解決任何問題。我的監視顯示雖然直到現在都處於關閉的狀態。但是,監視器已經確實的紀錄下時間了,就在它黑屏的那一刻。
可……僅稍稍的整理一下我又陷入困難中了。
因為,這中間充滿著時間上的不確定因素,我們最多只知道某個聖城裡的重要人物離開了某個尋常的地點,卻沒辦法具體地指出他到底離開了多久。
他是否是聖城當地的大佬呢?想到他潛伏在我們之中這麼多年,我就惴惴不安。聖城雖然不是經濟之城,但無疑的,它具有一種神祕的能量、使得宗教會往這裡聚集。若要啟動什麼終極的神秘力量,這裡說不定是個理想的地點。
我終究放下了聯絡我那作家朋友的念頭。因為他在信上的措辭,讓我不得懷疑謝爾特給洗腦已經對他產生效用。
茶水燒開了,我仔細閱讀那封被截下的信件。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朋友即便遭到洗腦,依然保持理性,明白這位謝爾特對這顆美麗星球的威脅。
這封信蘊含大量關於謝爾特本人的資料,在我重讀信件後,我發現一些我一開始思路的問題。
首先:謝爾特本人並非利慾薰心之人,
他更像是科學家、革命家。
我認為,他的目的是為了透過各個星球上的人類生命,取得某種革命理論。
既然如此,那他現在就不該是某個國王或者總理。
那他現在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呢?
我猜想,他要凝聚的是某種形式的反抗精神,某種……意識形態。只是……這種精神要如何傳播出去?
我是說,我們是怎麼傳播這些東西的呢?
你看,我這裡的櫃子裡有一些書,這些是很好的思想武器,如果人們有熱情熟讀它們的話。但是,這樣的傳播或許在今天可能不再快速了。那它必須是個快速的方式,夠大眾化、普及化。
我的目光掃到一個我放在這裡的一塊石頭,我在市場上跟人買的藝術品。
現在的賣家們總會給自己的藝術品一堆名詞、符號、意義、意識形態。要我說呢!我也是為了這些符號才買它的,可以給我的客人吹噓一下。
你看,我擺在那裏的景觀!它具有某種神奇的意義。有時候我會想,我買的究竟是什麼?
一顆石頭?
不,是那些空的符號!
這些符號才是這顆石頭變成這裡的景觀的原因。
所以,我常常在想,藝術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它不是這顆石頭、因為石頭僅僅只是石頭。
我們尋常不懂藝術的百姓就很明白這個道理,看的就很清楚,
但是那些懂藝術的人就活在那些幻覺、符號、抽象的景觀當中了。
藝術是空的,那些抽象符號、意識形態就是藝術本身!
藝術赤裸裸地揭示了我們意淫會得到快感,
從那些意識形態之中,我們產生了意義。
我們學習那些美學、審美,
覺得自己某種程度上,很高尚,
學會了幻想得到快感,
因為有些人不會。
其實【藝術】本身早就已經與我們合而為一了,
它習以為常到我們根本無法輕易地發現它,
因為我們很多時候,看一個東西都會賦予它其他的意義。
但石頭只是石頭。
嗯……我從這這陣沉思中緩緩醒來,喝到一半的茶已經涼了。
「說不定,他是某個聖城的藝術家呢?反抗意識形態的藝術家。」我拿起石頭把玩著,喃喃道。
「當然,我們得擴大這個層面,藝術家有很多種,說不定他還能是音樂家,畢竟聲音是最純粹的傳播方式。謝爾特還必定是很有影響力的人,他必定是極富魅力的人,他很出名。」
「說不定,他還是個拍電影的人,一個大導演。要傳播意識形態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軟的方式,植入的方式,用演的而不是說的。人們很難區分演出來的經驗和真實的經驗之間的差別,加上情緒一旦起來,就很容易產生認同。」
我想,我的方向大致是對的。將我的想法傳給艾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