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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L生日賀文上篇】薔薇向月L

廢墟貓 | 2010-05-21 10:41:17 | 巴幣 0 | 人氣 590

死亡筆記【TRICK NOTE】上篇〈薔薇向月L〉

  陰暗角落微弱光線迷茫,那間彷彿深夜降臨的密室,冷光若隱若現閃爍的皎潔牙齒更顯蒼涼。桌椅之間左手優雅托住下顎,右手恣意翻閱著不知是鐵鏽還是沙堆中出土的遺物,孤傲表情滿腹毫不在乎。現在開始再無人能夠阻撓,因為擁有世界尊稱,那雙曾經纏綿在自己頸項的白皙手腕,已如朝露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寂靜在毫無更迭的語調中迴旋,聲聲些微沙啞的『月君』,極像峽谷回音縈繞不絕於耳,挑起額間測量精準的拋物線,即將接掌與其名對等力量的男人,拉扯一襲黑色襯衫衣領,不經意又讓思緒撫觸過去溫存時,對方髮絲淋漓香汗傾軋在身上的味道。

  「你能夠存在的地方,僅剩我的記憶。」字字咬得緩慢而清晰,男人回味著拇指掠過嘴唇。



  於是他如願擁有雙重身份,表面繼承那人的名號追查真相,內裡進行獨斷的裁決維護己義,坐懷黑白兩種至高權位,眼底妄見的樂園正逐漸成形,甚至為那口中所預言的未來,自信滿載地簽下背書。然後就在一切預謀的鴻圖大展,一個傍晚以往兩人獨處的頂樓,來自天空疑似筆記本的物體垂直落下,只差了白底黑字還有標題署名『_____ NOTE』,就真跟死神帶來的禮物沒有分別了。

  訝異之餘他拾起那本白皮書,翻開內頁沒有記載規則倒是驚見一張畫像。雙手交叉指縫間幾朵百合,輕闔眼眸猶如安祥睡去,那張自己熟悉的面容,藉著純粹黑白慢慢沉澱出一種恬靜的美麗。他沉默步下台階來回思索,不知不覺才發現身旁金髮俏妞,濃妝塗抹的紅唇喋喋不休。煩躁地善後離開昔日本部,回到同居住所一個箭步就是緊閉房門,任憑她在門外叫喚不予理會。



  以為關於那人的所有早就埋葬在回憶,再度接觸任何一點他所遺留,自己竟然變得這麼在意而不安。鎮靜桌前取出那本帶回來的白色,他發現內頁的素描早已不翼而飛,但往下再多翻幾頁,只見那人身影依舊,姿態卻異於幾小時前的模樣。幾經喃喃自語他找來死神詢問,可惜答案還是懸吊半空。

  到底是怎麼回事?

  甚至用橡皮擦企圖處理畫面,但怎樣都無法拭去,突然那對雙眼恰似蚌殼開啟,許久沒有光芒照耀的黑珍珠顯露無遺,即使充其量僅在平面空間,他卻錯覺那人重新回到身邊。戰戰兢兢瞧著在紙上活動的單薄,很不容易才向對方提問,燦爛黑髮的回應一樣是不解地搖頭,更甚將手掌放在耳邊做出接聽。

  察覺雙向不能溝通,名為月的青年五指向後梳過茶晶色澤的瀏海,後仰並且深吁了口氣。忽然領悟似的靈機一動,提筆直接將話語寫在頁面上。這一招果然奏效,讀通的黑髮用肢體示意寫的動作,月理解後毫不猶豫地畫了筆給他,同時省得自己揣測半天浪費時間。只是他正為想出溝通辦法洋洋得意,卻沒料到對方在排除萬難後,非但給予不是迫切欲知的答案,反倒輕描淡寫一句:

  「月君,你的字很醜。」

  想當然耳,身居金字塔頂端無人能及的寶座,大批崇拜者聲聲支持擁戴,拯救被害者靈魂的權能之神,日夜制裁全仰仗筆尖舞蹈躍動的文字,那裡忍得住這般奇恥大辱,立刻振筆疾書還以顏色:

  「你也好不到哪去。」
  「至少比你的好看。」
  「聽你胡扯。」
  「事實勝於雄辯。」
  「這算哪門子事實!」

  這對冤家路窄從那刻開始用筆不停短兵相接,筆戰的痕跡遍佈許多頁,然而頁數似乎使用不盡,如同那本黑色筆記。最後他們攤了手又丟下筆,一個癱瘓在椅背,一個躺平於紙面,戰爭終於遏止在雙方疲勞的情況間。休憩時月仍不忘調侃,被他稱呼為『龍崎』的黑髮雖然無法聽見,但憑藉過去相處的經驗,還是慣性猜測並且加以回嘴。

  「真是奇怪,變成那樣也會累嗎?」月隨意又拿起筆懶散地寫著。
  「請當成我還活著。」龍崎溫吞回覆。
  「是,沒有厚度的龍崎。」
  「謝謝配合,自作聰明的月君。」

  持續幼稚筆伐的兩人,再次以互鬥作為收尾。龍崎賭氣地畫了扇門後躲進去,月則是忿忿蓋緊筆記封面,連聲禮貌性晚安都沒有給予的彼此,於是安靜不歡而散。桌前窗外夜色逐漸濃厚,這件事亦隨之成為深藏秘密。



  翌日清晨一如往常回大學研習,無視陸續坐滿教室群眾嘔啞嘲哳,月順手攤開筆記本,馬上映入眼簾竟是『月君大笨蛋』的字樣。基於修養不願意即刻發作而隱忍下來,暗地責怪自己沒有仔細,不注意又拿到了這本。台前教授講解的口沫橫飛,座前褐色秀髮一邊快速記錄重點,一邊跟命運締結的宿敵戰鬥。沒想到龍崎偷偷藏了新伎倆,他挪動所有寫過的文字重新拼貼,結果方才寫下的筆記整體扭曲不像話。

  月登時怒氣攻心,筆尖在龍崎身體迅速套牢繩索,背後綁個十字架,隨性在頁面抬頭增添大字報寫著『龍崎壞孩子』。令龍崎遲疑零點幾秒那俊逸外貌,唇角浮現冰涼刺骨的笑意,筆尖繼續旋轉運作,復仇心態轉成了惡作劇,龍崎白紙般的臉頰一陣彩色墨水洗禮,月按捺不住咯咯偷笑。

  「夜神,請你解答這題。」



  教授一聲令下,月抬起頭來看著全場正等待他語出驚人。真是糟糕,剛剛教授提問的部份剛好被龍崎玩得一塌糊塗,而適才專注懲罰那隻頑皮,完全沒有把重點記憶起來。故作鎮定的月腦海努力找尋線索,此時被五花大綁的龍崎,嘟嘴用腳掂掂數字四,他立刻會意且準確無誤地說出章節,並將律條一字不漏地背誦出口。

  「為什麼要幫我?」滿堂的驚嘆聲之下,月在繩子畫上裂縫,龍崎緩慢地掙脫開來。
  「龍崎,為什麼要幫我?」第二次寫在筆記本上面,月去除先前感到氣憤的情感,顯得溫柔許多。
  「我沒有那麼惡劣哦。」龍崎慢條斯里回應。
  「哦,我以為你期待看到當眾出醜,還是說…」筆尖停頓了一會兒。
  「怎麼樣?」
  「或者你是有求於我才出手。」

  「我們之間一定要條件交換,是嗎?」

  「那樣對我有什麼好處。」後方補上一行龍崎歪歪扭扭的字。
  「誰曉得,你都可以在筆記本裡存活,當然可能有什麼機會藉由別人去天堂或返回人間…」

  月已經不知道自己胡扯什麼,雖然乍聽之下合情合理,事實上就只是不想拌嘴輸給龍崎,欠了一個怎麼樣都不願意的人情,而當中還有那人獨特的溫柔。回憶起往日手銬生活時,他們互相在彼此身上尋求慰藉。從來沒有過問龍崎真正的想法,月一直認為他們足夠理解對方。那時候肉體的歡愉,僅是安撫兩個因為寂寞而波長相應的靈魂罷了。

  龍崎沒有回答。月看著他擦拭那滿臉彩繪,忽然習慣想要做些什麼,卻沒辦法幫忙。無能仿照過去用餐時,替他擦拭唇邊奶油的殘留,不能在穿衣完畢之後,吻他羊脂般柔嫩的面頰,當然還有擁抱彼此,每個纏綿悱惻的夜晚,替他擦拭沁出緋紅容顏的汗珠。龍崎現在看似相近,其實距離非常遙遠,是差異整整一個無量空間的距離…

  「你說對了。」

  龍崎一邊拭淨臉頰,一邊寫著:「條件很簡單,麻煩你真的愛上我。」



  「我為何非得還你這種人情不可!」彗星尾巴般的咆哮,就要從肺部深處彈跳出喉嚨。月聽見幫浦胸懷跳動,咚咚響聲短促急迫,相同頻率墊起筆頭,不滿積蓄成為伴奏,齒縫狠狠咬緊字句,一撇一捺毫不修飾,赤裸呈現直到最後瞬間即將結尾的筆劃──

  他頓時猶豫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此時此刻正流竄五指的血管。他開始知道這跟筆記本裁決時截然不同,既非掌握權力的快感,亦非逼到胡同的刺激,興奮的有如終於得到什麼夢寐以求似的,沒錯正是這樣的情緒,原來竟是龍崎那一聲委託,而且還是在他親自表達的情況下。根本沒有預想的排斥,月聯想到無形當中,間接奪取了支配龍崎的力量,還能夠凌駕其上,不由地露出邪笑。

  或多或少潛意識之底,自己曾經那樣盼望龍崎作出回應。縱使心中並非願意坦承,但他確實在百般複雜的情緒裡感覺出來,否則為什麼當初發現對方還存在的事實,會如此激動不已。

  「那你必須努力讓我愛上你吧?」筆鋒一轉,月志得意滿地輕鬆反問。
  「…」
  「怎麼啦?」罕見龍崎鬥嘴時一陣停頓。過往伶牙俐齒換到筆墨之下照樣揮灑自如,突然談論到正經感情,那對黑珍珠卻像失去光采似的,良久才拿起筆,表情疑惑然後猜測著,寫了這樣一句話:

  「請問…要怎麼做?」



  賓果!真意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偵探這麼容易欺負。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月毫不客氣揮舞,筆心與白紙交互摩擦的沙沙之聲,龍崎仔細閱讀思考著,宛如石膏的顏面都快鐵青起來。乍看一句沒有道理的要求,但令人不寒而慄的是隨後接踵的影響,堆積如山伸手像要杯葛自己,而月依舊故我。

  「到底答不答應?」
  「…」
  「我要寫筆記本了,你慢慢考慮。」月翻開袋子拿出那本黑皮書。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以瞠目對方在自己面前坦然犯罪?臨死之際以生命換來奇樂作案手法的答案,要他怎樣也不准忘記。向來處於劣勢的龍崎,當然清楚現在狀況這麼做是無謂掙扎,但至少可以免除眼前的挑釁,再說…

  「請你現在停止,我答應。」
  「成交。」

  回答間隔不下零點一秒,月老早就算計用這套威脅。條件若是沒有達成,龍崎永遠存在於狹隘的平面空間,一點辦法都沒有。或者藉由條件回歸人界,他也才能夠阻止制裁的行為,但在那之前不會輕鬆過關。無論如何龍崎都需要依賴自己,月幾乎是完全操盤整場感情遊戲。失去他確實感覺無聊,所以竭盡滿足自身潛在的慾望,反正一切終究還是掌握手裡。

  「你要聽我的。」斷裂的聲音用力拉扯龍崎的情緒,筆尖迅速快寫然後狠狠結束之時,落款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從那以後可以預見龍崎絕對不會好過。何時何地月都在欺負他,藉口測試那本白色筆記的用處,實際上自然是背著名義捉弄。欺壓存在於平面的人怎麼會有趣?但對象如果是龍崎意義就大不同,執著於想把往日跟龍崎相處之時,隱忍的埋怨都發洩出來,那些互相鬥智而痛到自尊的瘡疤。若僅是這點而言,起碼月也是精打細算了全部。

  一報還一報,但別忘了我是加倍奉送給你。

  即使曾經間接殺死對方還是不過癮,慣於立足在銳利尖端,除刺激之外已經很難對其他事物感興趣,但與之並駕齊驅的龍崎,果然是相當能夠排解自身孤獨的良藥。終於皺起了眉頭、稍微有點恐懼、屈辱的模樣,不管是什麼樣的方式,只要追根究底是龍崎,月竟然可以由此獲得某種程度的快慰。

  「…請、請住手…」

  某個明月高掛在星子稀疏的夜空,檯燈前耀眼在桌上筆記本的頁面,是一張霧色朦朧暈染的臉龐。勉強被使用的筆棄置一旁,底下筆跡潦草凌亂,穿著花色紋路冶豔的浴衣,美麗錯綜的黑髮四肢被束縛,平躺著微微抽搐。琥珀般的眼眸面對乞求充耳不聞,柔軟羽毛來回不停搔癢敏感的腳底。

  「我還沒看過你這種表情呢。」月享受般看著龍崎綻放喘息的容顏。的確過去他們就算裸身依偎,龍崎每次總壓抑著瀕臨出口的吟哦,高潮一波一波侵襲,龍崎跟自己卻幾乎避不正視,單純從彼此身上求得慾望發洩,似乎真的只是為性而性。

  筆尖拖曳紙上羽毛不斷摩娑,龍崎雖然無聲無息,但洋溢五官的媚惑還有開闔顫動的唇瓣,月已經開始不自覺有股衝動。一直緊盯龍崎銷魂的臉頰,遺忘了手中惡作劇還在繼續,接著察覺被作弄人兒的脈搏越發急促,怔了一會兒才看見羽毛不知何時,已經滑進修長大腿內側。



  引爆一刻即時停止,月試圖回復崩潰的理智。他從未深層思考,原來眼前應該消失的人,在心湖中央竟是可以激起如此巨大的漣漪。假若對方只是臨時撫慰的對象,自己會浮現這樣的思緒嗎?畢竟逝去的早該逝去了,無論為敵的宿命或是藏匿的情感。記憶不能控制地回溯過往那些點滴,能言善道的月初次不知道怎麼表述內心悸動,甚至朝著紙平面一遍又一遍撫摸企圖充實。

  龍崎因為暫時得到解脫,癱了整身而鬆軟在紙上。當發現月的手指一寸寸逼近,欲迴避的同時忽然感覺那是幾輪輕柔觸摸,他緩下逃離動作,然後安靜與手指的主人四目相接。柔白甘甜的味道在咖啡色裡旋轉,溶化開來釀成濃郁香醇,品嚐到那樣戀棧的滋味,龍崎終於伸出手生澀回應。

  二度與三度空間的交界線,筆記本的平面是他們僅能互相接觸的唯一介質。



  「愛上你就會重返人間嗎?」
  「這是被預設的條件。」
  「怎麼樣的程度?」
  「甘願送命。」

  「我不可能為了你而死。」
  「是嗎…」

  這場感情遊戲預備起跑前,意圖通融條件的對話。月回絕並且給了肯定的決斷,龍崎見狀沒有作響也不再反應。是否情竇綻開的心思,他們各自心裡有數。月私自暗忖假如一直可以這樣擁有龍崎,何必在乎那些無聊規定,即使沒有實體回來,自己還是懷抱著他的身影,況且也無須拿命作為抵押,還能夠繼續朝著通往理想的道路邁進…與其說來了個麻煩,不如說平白獲得一份贈禮。

  然後拐彎抹角兜著幾圈,月在尚未留意的狀況,讓過去埋藏在心窩的意念一絲一絲揉合龍崎的模樣,傾軋在胸膛殘餘下許多軌跡。時間越來越長久也越來越深切,不知不覺幾乎完全曝露自己抑鬱的思緒中樞,等到察覺早已為時已晚。雖然本身有所感觸,但此刻卻還沒有發現,自己將要面對過去決斷的危機,正步步向前逼近。










◎下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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