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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達人專欄
D&P的業務部辦公室內，鈴木零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協助登銳牙處理著職員們呈上的公文。
已經是晚間將近九點的時間了，市中心大部分大樓的燈依然亮著，充分表現出這國家特別盛行的加班文化。
對於那些在D&P任職的員工，夜間工作才是對他們來說最合適的選擇，並非所有人都能夠接受天天注射透波藥劑，尤其是那些害怕打針的人來說…...。
「有時間碰到真澄哥，再跟他提一下透波藥劑的改良案好了。」
老實說，零認為和家人一同工作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尤其那個人是從未參與過自己成長生涯的親生父親。就算他當初是為了純血者的利益而行動，並非有意地拋棄身為深潛者的母親，若是他在過去能夠跨出心中的障礙，在人類的滅絕行動中為了深潛者一族挺身而出，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結果。
工作告一段落之後，他隨手從抽屜拿出一本書翻閱起來，是近期應不會再使用到的叛族者名冊。
以魔力墨水寫成的叛族者名單，會以每十秒的時間差更新一次名單情況，此時，零的目光落在一個名字上---「江口一縷(Eguchi Ichiro)」，他的狀態遠從真夜還是純血者女王的時代，就顯示為「下落不明、無法追蹤」。
「明明沒有繼續逃亡的必要……，為什麼還是下落不明呢？」
零一邊翻閱名冊，一邊對著名冊上的黑髮男子喃喃自語著，他或許會特別關注江口一縷，或許是因為他不僅是連真夜也無法追蹤到的逃亡高手，也是前弗格爾家的重要家臣，換言之，真夜念在特殊原因刻意包庇他，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江口一縷在脫離弗格爾家之後，曾和一人類女子結為倫理，並生下一子，名為紀行。
江口紀行是恆夜集團的前業務部部長，在當年的恆夜集團可說是呼風喚雨的存在，他精通禮儀，看似溫文敦厚、八面玲瓏，私下對下屬則採取嚴苛統率，又能為了目標不擇手段，讓他成功得到了登銳牙的賞識，而其他的同僚則稱呼他為「背棄人道的貴公子」，歸咎其原因，還是他的「血統」使然。
在菁英雲集、貴族之後的恆夜集團內部，人類與純血者之間誕生的禁忌之子更是異類，能爬到那麼高的地位實屬不易，他必定捨棄了很多重要的事物，比如說「人性」。
江口紀行的存在，使得鈴木零意識到一件事。 即便同樣在人類社會生長，由人族的血親扶養長大，仍然會具有與人性背道而馳的時刻，一切端看他們當下的抉擇。
從今往後，純血者一族再也不需要處刑人來維持血統了，心中的大石得以放下、這雙手也不必再染上同族的鮮血，但整體的局勢依然動盪不安。 不只是影響到了人類，就連純血者一族也因雅希瑪封印艙而陷入了騷動。
最近，大家都作著相同的惡夢。
在夢裡，他們都看見了耶夢加得的歸來。這件事已經在純血者之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連銳牙都束手無策。
再加上，零的手臂已然隱隱作痛好幾天了，那股疼痛就像從骨頭深處穿出，非常惱人，卻又無可奈何，就連精通各類醫術的七海裕彩也束手無策。 這對於眼下艱難的局面，增添了更多煩人的因素，無疑是雪上加霜。
「二少爺，診斷結果顯示您的身體狀態毫無異常，很抱歉沒辦法幫上您。」
疼痛依舊存在，難以忽視。
他是如此的專注，以至於沒注意到有位職員正朝他的方向靠近。
「二少爺，大廳有您的訪客，是大小姐和一個名叫野村靜希的人類。」
職員畢恭畢敬地報告道，絲毫不敢忘記禮儀。
「紅渡小姐......？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零一時難以置信，紅渡竟會挑選這夜裡時分前來D&P，而且還帶著靜希。「安排第一會議室給他們吧。」
「遵命。」職員點頭，接著迅速離去。
零將叛族者名冊迅速收進抽屜，而在抽屜底部躺著一張紅渡站在花園中的獨照。
她的美麗和笑容是永恆不變的。
零多看了紅渡的照片幾眼，接著闔上了抽屜，把對她的思念暫時封在心底。
零站起身，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這段期間與紅渡甚少見面，每天都似乎變得漫長而又冗長。那張藏在抽屜底的照片，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輕輕地整理了一下西裝與領帶，接著堅定地踏出辦公室。
出了走廊，零先是前往社長辦公室，向登銳牙簡單稟報之後，迅速趕往第一會議室。
在零剛離開的瞬間，登銳牙立即將奇巴特二世呼喚出來，當他聽到「靜希」這名字從零的口中說出，哪怕那孩子只是聒噪了點、性格雞婆了點，其餘部分並無大礙，但他還是不自覺起了疑心。
前幾天，他踏訪小提琴工作室，碰巧撞見了靜希正在演奏Bloody Rose的一幕，那曲子就是在二十多年前，紅音也與真夜共演的那場音樂會。
「二世，你跟零一起去，順便了解野村靜希的腦袋瓜裡，到底裝著什麼歪主意，本王不允許他和當年的紅音也一樣，有著和我族作對的想法。」
「明白。」
會客室的門一打開，裡面的白燈依稀透露出冷淡的氛圍。紅渡坐在沙發上，身旁的靜希則略顯緊張，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時不時捏著。
兩人的目光都投向零。
「紅渡小姐、靜希，最近還好嗎？」零問道，不忘面帶微笑。
「簡直是糟透了。」靜希直截了當地說道。「藍天會的內部簡直一團亂。」
「那個......恕我直言，在我們公司還是盡量避免用藍天會這個詞比較好......。」
「咦，是......是這樣啊？為什麼呢？」
好奇的靜希還想追問原因，但零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紅渡趕緊小聲地出言解釋：
「嘛，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吧？不管局勢如何，也還是有不能接受現況的純血者呢......。」
語畢，會議室內一陣鴉雀無聲，似乎紅渡也不曉得如何切入重點較為恰當，就這麼過了幾分鐘。
這樣的環境，要人不成長都難，零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變得格外成熟，彷彿整個人煥然一新、脫胎換骨一般，他透過自己的毅力與努力，讓族人們逐漸能夠接納這位具有異族血統的二王子。
「也並不是說藍天會的人不能來，就像上次我們拜訪藍天會一樣，是可以自由往來的，只是靜希比較特別而已，這點還請靜希多多包涵了。」
「我......我哪有那麼特別啊？」靜希的臉突然紅了。「只是一個路過的普通大學生而已喔？他們要把我當成音也先生的話，我可就頭大了。」
「該怎麼說，靜希就是有那麼特別呢，可能是大家都羨慕你能夠變身成闇月騎士吧？因為那可是身為王者的象徵喔。」
紅渡和零目光一致看向靜希，惹得他又一陣臉紅。靜希本來想反駁「能變身成騎士，到底是有什麼好羨慕？」之類的話，鑒於剛才零已經先提醒自己需注意用詞，就忍住了。
「紅渡小姐，我想，妳是為了兄長之事來的吧？」
「看來我隱藏得不夠好。」
被零看穿心思，並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紅渡此刻卻莫名感到尷尬。
沒事的話，又怎麼會挑選這個時間過來公司呢？理由還是為了太牙，若從旁人的角度，鐵定會覺得自己執迷不悟。
「妳一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才會特地來這裡找我吧......，嶋先生最近身體狀況怎麼樣？我聽說他已經醒來了。」
「已經好很多了，只是還需要在醫院復健與靜養幾週，所以目前還是由名護哥暫代會長的位置。」
老樣子，靜希總愛搶先紅渡一步回答。
零聽到這裡，安心地點著頭，神情彷彿在說：「還好我當時的眼光不錯，把他救下果然是正確的。」
「哥哥他......就算與嶋先生再怎麼不愉快，但這種手段還是太殘忍了。」
零補充道，他的眼神深處透出絲絲哀傷。
兄友弟恭，在他與太牙之間是無法實現的。
「看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先回去艾維那兒報告吧。」
奇巴特二世看著會議室中的互動，發現靜希並沒什麼格外異常的想法，於是先回到辦公室跟銳牙描述他的所見所聞，此外為了讓銳牙安心，他還表示如果不是緊要關頭，絕對不會將闇月騎士的力量擅自借給靜希。
「也是，不能再重蹈當年王城之事的覆轍了，至於零有多想除掉太牙，紅渡那個孩子就有多麼想拯救太牙，本王到底該站在那一邊才好......？」
「艾維，你還是得以全族的利益為主，零對於純血者來說不僅僅是二王子，還是與人類共存的希望，有著莫大意義；至於太牙的部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族人受他散發的惡夢影響得日不能寐，得盡快遏止。」
魔蝠一族面對高貴的契約對象時，也從來不使用敬語交談，銳牙對此事是見怪不怪了。
「本王何嘗不知。」
聽完奇巴特二世的一席話後，銳牙嘆了口氣，轉身看向窗外繁華的夜景。
身為活了幾個世紀的純血者，數百年來，他深陷王族與異族之間的權力鬥爭、爾虞我詐之中，唯有那二十年在瑪露達姆隱姓埋名的時光，才稍微稱得上是自由，如今逼不得已回歸權力中心，馬上又要面臨兩個兒子之間的難題，銳牙只是表面上沒有展現出來，實際上卻對此傷透腦筋。
腦海深處，隱隱約約浮現出他當年將賽菲爾莊園肅清，滿地盡是族人消亡的玻璃殘骸，既血腥又殘酷的絢麗場面。
「露希雅，難道我當初的選擇，引來了今日的報應嗎？」
當年肅清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安傑羅，心臟遭到破壞的純血者，是絕對無法重生的。銳牙之所以會讓雙手沾染上無數族人的鮮血，都是為了一件事。
「傳承的鎖鏈必須被斬斷。」
唯有斷了賽菲爾家的血脈，才能夠阻止露希雅無盡的重生渴望。
道玄坂的那晚，卻改寫了安排好的一切。不久後真夜便懷孕了。誰料，真夜在有孕之後，便百般地呵護自己腹中的孩子，直到太牙降生，與薩迦克立下契約、封印完畢，銳牙的第六感認為事態沒有這麼簡單，他越想越奇怪，有種大事即將降臨的前兆。
那孩子與薩迦克的契合度堪比完美，彷彿是為了薩迦克量身訂做的軀殼。於是銳牙趕緊用魔力預先參透太牙的原型體，發現他正是引發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北歐三邪神之一的耶夢加得，雖說並不等同於露希雅的原型體---庫榭德勒，但兩者皆為有著巨蛇外表的驚天巨獸，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巧合而已。
看來，他得在太牙尚虛弱之際，先行阻止他想要歸來的野心。
雖然很對不起紅渡，但銳牙可不會讓遠古雙子的悲劇重現，安傑羅為了阻止露希雅，連同命都搭上了，可是紅渡不一定有安傑羅那般遠大的覺悟，唯有把太牙徹底除去，才能永不留下後患。
銳牙將自己的看法說給奇巴特二世聽。
「這樣一來，白峰天斗也會跟著消失吧，失去一個強大的戰力著實可惜，但他有著願意為了大局犧牲的氣度......應該會從容接受才對。」
「本王也認為這是最佳之策，可惜將會苦了新月之子，這事得好好考慮考慮。至於太牙那邊，本王已經吩咐研發部，全力開始靈力抑制器的研究。」
奇巴特二世聽得那是一頭霧水，銳牙那一心想保全紅渡與登太牙的想法，他完全無法理解。
「你為何如此重視新月之子？事事為她考慮。那個做事風格殺伐果斷的艾維去哪了？為了一個乳臭未乾、連話都說不好的黃毛丫頭，還有你那個不盡孝道的兒子，要拿你們純血者全族的未來去賭？」
「......。」
銳牙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繼續沉默地看著窗外。奇巴特二世把渡與太牙這兩個孩子批評得一無是處。銳牙不回答，因為奇巴特二世根本無法將心比心地去理解，露希雅繼承王位的時候已經兩百多歲，而自己是在賽菲爾莊園與王城之中，接受了數十年的貴族教育，登基時也是比他們還要多上十幾年，
「還是說，你少了薩迦克的協助，腦袋就變得不靈光了？」
又一句數落的話語飛來，話音剛落，只聽見「咻」地一聲，銳牙一個轉身，將奇巴特二世飛快地捏在手裡，讓他徹底飛不出去。
「你做什麼......！？」
奇巴特二世明面上保持鎮定，且束縛僅此一兩秒的時間，他隨即使用魔皇力從銳牙的手心之中逃脫，就在他想繼續追問時，銳牙已先參透，冷酷地回答道：
「二世，本王不想與你爭辯，是因為本王有本王的考量，你若只是想一逞口舌之快，無端批評到本王身邊的人，本王便不能容忍。」
他的眼睛閃爍出「人性」的光芒。
這個回答，是奇巴特二世此生從未想過的。「艾維.賽菲爾」在過去那個年代可是恐怖、暴虐的代名詞，甚至連與他最親近的妻子、心腹與管家，對這點都深信不疑，這便是所有人對他的一致印象。
但事情卻恰恰相反，彷彿兩個對角線的端點，他對紅渡所說的那些自白，早就證明了他懷抱著遠大的格局，是為了全族利益而鞠躬盡瘁、能夠犧牲付出的君王。
世界樹之主「尼德霍格」的力量是黑暗且惡毒的，但是在銳牙的心中，總存在著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光明，露希雅與他相互畏懼，彼此忌諱，母子之間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
做為一個父親，以及純血者的權力中樞，他不允許過去的悲劇再次上演。
「艾維，你看似精打細算，實際上只會讓那兩個孩子的問題進一步複雜化，再不果斷一些，不只是魔族與人類，這整個世界都會蒙受無妄之災。」
「你說得可簡單，但憑本王跟D&P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借助人族們的力量與他們的智慧。」
少了月光的照耀，夜空格外昏暗。由於銳牙轉變得實在是非比尋常，惹得奇巴特二世不禁再追問一句：
「艾維，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你？」
「我從來都沒有變過，我只是為了那些因『演技』而逝去的亡者贖罪。」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我無話可說了，在此告辭。」
奇巴特二世拍著暗紅色的翅膀，頭也不回地離開社長辦公室，在門外他撞見了迎面而來的真澄，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寫著「測試品」的玻璃藥瓶，裡頭裝的並不是純血藥，而是一粒粒紫色的膠囊。
「銳牙大人在裡面嗎？我有事要跟他報告。」
「在，但勸你這時候別打擾他。」
「管他的，我就偏要挑這個時候，再等下去我都不用下班了。」
真澄撐了一下眼鏡，門也沒敲就走進了社長辦公室，銳牙正站在窗邊，背對著真澄沒有轉身，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地開口：
「真澄，全公司就只有你這麼大膽，進來辦公室完全不敲門。」
「呵呵，不用敲門，您也知道我要來吧？」
真澄笑著說道。
「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銳牙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他依然沒有轉過身來，只是繼續望著窗外深邃的夜空。
真澄走到桌前，將那瓶紫色膠囊放下。
「透波藥劑的口服劑型，總算是研發成功了，我們與人類共存的路又邁進了一大步。」
「辛苦了。」銳牙終於轉過身，目光落在那粒粒紫色膠囊上，「還是老樣子，拿本王第一個做測試是嗎？」
「如果您有疑慮的話......。」真澄注意到銳牙的眼角像是泛淚一般，有些濕潤的痕跡。「我也可以代替您測試就是了......。」
「不必了，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銳牙拿起一顆膠囊仔細觀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剩下的，本王自有定奪。」
真澄點了點頭，「如果沒事的話，容我先行告退。」
「去吧。」
銳牙揮了揮手，目光重新轉向窗外。
真澄離開後，銳牙獨自一人站在那裡，手中的膠囊在昏暗的辦公室中閃著奇特的紫光。他不加思索地將其一口服下，緊接著又從抽屜中拿出一個老舊的木人偶，視線在上頭停留良久。
那一滴沒有流下的眼淚，還在眼眶之中頑固地打轉著，直到自然蒸發為止。
「優花......不管結果會如何，我會跟理花說明當年的真相，好讓她別再帶著愧疚活著。」
銳牙緊緊地抓著那一只木人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在森林裡遇見那一位紅髮的狼族女孩。
聽了紅渡的來意，零帶著他們來到D&P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利用薩迦克開始傳送到賽菲爾莊園。就在傳送陣準備完成的瞬間，真澄恰巧路過了這邊。
「天哪，我一定是看錯了吧！這不是靜希、零跟紅渡小姐嗎？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真......真澄哥？！」
「天使！？」
真澄的突然出現，讓三個年輕人都嚇得不輕。零迅速回過神來，老實地對真澄說明他們接下來要前往的目的地，真澄反覆地摸著自己下巴，語帶著擔憂與懷疑：
「就你們三個？沒其他大人？」
「我們三個都成年了，不算大人嗎？」
「我是指比你們都還要資歷豐富的人，賽菲爾莊園地勢險峻，又路途遙遠，比起使用不穩定的傳送陣，靠著縮地鈴不是更安全嗎？你們要是半路出事，我怎麼跟銳牙大人給個交代？所以我必須跟你們去。」
「真澄哥，你真的很體貼呢。」紅渡感到一絲絲的欣慰。「我覺得，真澄哥也有得知細節的權利。」
「我最愛玩偵探遊戲了，路上再慢慢告訴我吧。」
真澄笑著說道，並從懷中拿出一張附魔的名片，將其丟進了傳送陣之中。
「我已經強化了這其中的術式，提高了穩定性，容納我們四人的傳送應該不是問題。好了，趕快進去吧。」
真澄自信地展現出他不僅擅長科學，也涉略魔法與神秘學的知識，等到幾位少年少女進入傳送陣之中之後，才跟著進去。
隨著傳送陣的紅色光芒閃爍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地下停車場中，只留下微弱且黯淡的光芒，在原地慢慢消散。
「我們到了。」
眾人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荒涼卻開闊的歐式庭院，四周鴉雀無聲，地上的玻璃碎片跟上次過來的時候相比，已經被清空了。
「阿......阿渡。」靜希環抱著自己的身子，不斷地發抖著，連牙齒之間發顫的聲音都停得到。「妳......，妳沒跟我說會這麼......，這麼冷的啊......。」
即便是北半球的夏天，但是入夜的蘇格蘭高地只有10度，靜希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與薄長褲，又是人類，自然抵擋不了這樣的低溫。
「真受不了你們呢，一群可愛的小糊塗。」
真澄覺得這群孩子既粗心又可愛，於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他們幾句，接著又把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借給靜希，當少年一穿上，瞬間覺得身子溫暖不少，驚覺衣服內藏有玄機。
「咦，這外套裡面有鋪絨！在夏天穿應該很熱吧！？」
「純血者對於體溫的調節是很差的，所以在夏天穿冬裝，跟在冬季穿短袖沒什麼區別，也不會有冷熱之感，我也只是恰巧穿著這件外套而已。」
真的只是巧合嗎？
紅渡在心裡反覆思考著，真澄的體貼，總是藏在渺小而不起眼的地方。
紅髮男子別過頭來，對著少女拋出一個眼神，希望她別拆穿他瀟灑面具下的深沉溫柔。
少女點點頭，答應了。
「我們先去莊園裡頭的大廳吧，那邊我和清水小姐整理過了，應該是很乾淨的。」
在零的帶領之下，眾人穿越了蜿蜒的羊腸小徑，路過幾扇古典鐵門，道路兩旁的斑駁石像，對著來訪者訴說賽菲爾家的輝煌與衰落。
走進莊園的大廳，一股陰涼的氣息迎面而來。大廳內部裝飾豪華，跟王城有得一比，但長久沒有修繕與維持，顯得有些陰森和蕭條。大理石紋的地板上遍佈著被魔力肆虐後的傷痕，巨大的吊燈從天花板垂下，暗藍色的光線從彩繪玻璃透了進來，精緻的家具上積滿了厚厚的塵埃，彷彿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這裡。
「這就是賽菲爾莊園......，是我們一切命運的開端與轉折......。」
紅渡輕聲說道，她伸手，在桌子上擦去一層灰塵，露出了下面華麗的木紋，神情有些惆悵，黑暗讓周圍事物蒙上一層神秘感，歲月則是抵擋不住的風霜。她想像，或許當時露希雅會站在柱子旁，等著安傑羅經過時突然衝出來嚇他，讓他小小又脆弱的心臟怦怦亂跳。
賽菲爾這個姓氏，早已成為了神話一般，徒有其名的傳說，但這血脈蘊含的力量不可小覷，歷代國王皆出身於賽菲爾家，即便輝煌不再，王城的貴族們對於賽菲爾家出身的後裔，仍然異常敬重。
靜希環顧四周，對於這種陰森的氣氛有些不適應，以人類的角度來看，這就是發生過大規模命案事件的歐洲古宅，忍不住害怕得瑟瑟發抖。
兩隻手插進口袋，摸到了像是包裝紙的東西，原來是巧克力。
反觀真澄雖然是幾個人之中最鎮定的，他從剛才在庭院外就菸不離手，一根接著一根地抽，仔細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一切，現在看著年輕人們不知所措的樣子，也感到相當地困惑。
「孩子們，你們該不會忘記來這邊的目的了吧？」
真澄將抽完的菸蒂丟到地上踩熄，接著率先走向前方的走道，朝著走廊左右兩邊吹出一陣旋風，確認排除一切的危險因素之後，開啟了他們面前通往主廳室的門。
「真澄哥感覺對這裡的格局很熟悉......。」
零與渡四目交接，渡以暗示著「嗯，暫且相信他吧。」的眼神回應，而靜希則緊緊地跟在真澄的身後，像是要與他搭上話，卻遲遲找不到話題的樣子。
「天使！等等我嘛！」
「你啊......。」
真澄看著眼前充滿懷念感的少年，想起自己當天出手救下他的場面，可能就是為了報二十多年前、來自紅音也的救命之恩。
「有什麼想說的，等正事辦完再好好說吧？現在我們得安靜一點，免得影響到他們的集中力了。」
「也是呢。」
靜希和真澄比肩而立，看著零與渡兩人慢慢地往主廳室的中央前行，他們兩人停在一座裝滿了水的碗狀容器前，兩人以對面之姿相望。
「紅渡小姐，妳願意跟我一起追求歷史的真相嗎？」
「我願意。」
零緊緊地握住渡的雙手，下一秒，盆中的水開始出現劇烈的漣漪。
「初始的長者、歷史的見證者，薩迦克之母啊，請呼應來自契約者的熱切呼喚，將您偉大又美麗的真容，毫不吝嗇地展現於卑微的我們面前。」
零口中念念有詞地頌著召喚異界女神的咒文，盆中的水面開始泛起了奇異的紫色光彩，又形成了一個閃爍的光環，光環之中，則顯現出數條黑蛇的剪影，逐漸匯聚成人形。
「二少爺......大小姐......。」
水幕之中，響起一個深沉而充滿知性的聲音，清晰而深沉，足以穿透整個大廳。
「還有真澄與那位英雄的繼承者呀......幸會。」
與眾人身型差距不大的薩迦克穿越水幕，穿著一身紫色禮袍登場，優雅的視線，是無盡的虛無飄渺，她每次出場都是如此震撼人心。
「雖然有大小姐與二少爺的生命力支撐著，但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呢......。」
薩迦克雙手交叉於胸前，思索著如何凝縮過去的歷史。
「......就從......你們最想知道的，歐西里斯伯爵與那兩個背負著原初宿命的孩子......露希雅與安傑羅提起吧。」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