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與她第一次接觸(第一章完)
幾天後的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眾人帶著睡眼惺忪紛紛在上課鐘響前離開了教室，而我則是整個午休根本沒睡卻仍未起身，因為我在賭絕佳的時機到來。
沒有睡除了是為了我的目的，另一方面自然是睡不著，因為我知道若成功，這將會是我首次與楊燕芸的第一次接觸。
無論對誰而言，「第一次」總是特別緊張、躁動、害怕，特別又是心理未成熟且敏感的青少年少女們；更別說我這段時間以來，除了那次被陳景慎算計意外跟對方對到眼外，與她基本上已經沒有其他互動了。
我不敢說楊燕芸應該對我有印象，不過我多少冀望那時候的羞恥自我介紹，還有被發現我偷看她的那一次，能讓她不至於對我是完全的陌生。
畢竟我們仍是同班同學，即使沒對到眼，也會知道對方是每天跟自己關在同個空間好幾個小時，呼吸同樣空氣的同班同學。
等一下，對方是女孩子，以對方來看我現在提到的以上說法，感覺我似乎又更接近危險人物一些了。
算了，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去做了。就算是要用上那有如調情酒吧的開場白，這一步勢必得踏出去。
只是有種感覺說不太上來，因為我隱約感覺和楊燕芸的接觸是命中註定的。
當然不是指那種男女情愛的俗濫劇情，而是根據一年前師傅的說法做出的判斷。
那種大劫難來臨前的平靜與徵兆，我認為現在已經算是正在進行式了。
就當是我賭一把吧！我不想要孤軍奮戰，就讓我知道楊燕芸妳是不是那命中註定可以陪我見鬼，解開我為何有陰陽眼，跟聽到「鬼話」謎團的那個人吧！
只是在午休期間我也有想到一點，如此一來我不就如陳景慎所請求的，先和楊燕芸認識，接下來演出替他這個好兄弟引薦的劇本了嗎？
怎麼感覺這一切也太巧了？難道陳景慎才是最後的大魔王？
事到如今還是別亂想了。
我就這樣等到了午睡結束的鐘聲響起，接著迎來此關鍵時刻。
現在是下午第一節的體育課倒數前五分鐘，正因為老師是一位皮膚黝黑、平頭、滿身肌肉外加一臉兇相，我們又是剛入學的新生，所以根本就不敢有繼續「賴床」的念頭，基本上所有人都會趕在上課鐘響前到達體育課的集合地點。
因此，這就是我的機會，能和楊燕芸說話的機會！
別問我為什麼不趁著下課時間、中午休息時間、放學時間去找對方，人家楊燕芸可不是像我一樣是個受關注的「邊緣人」，對方這幾週下來可是多少也認識了一些同班同學(現階段似乎主要仍以同性為主)。
要是我這個內向又一開始就受到矚目的邊緣人毫無預警的上前搭話，肯定會再次被其他人用眼神超渡。
對！我可是一點也沒有成長，還是當初國中時等著別人來主動搭話，問我要不要上洗手間，一起回家的內向男，我就是完全沒有成長，也對此相當自豪！
而上面那些事都是當初陳景慎來找我一起有過的互動，好吧！他的確是個好人。
總之廢話不多說，我在午休結束鐘響前就一直從臂彎底下緊盯著楊燕芸，在鐘響之後更是沒有抬頭、沒有起身，假裝是睡過頭的落單者。
果然如我所料，沒有人來提醒我準備上課了，同班同學們一個個從我的座位旁走過，就好像我拿到了某隻藍色機器貓的石頭道具一樣，完美隱藏住自己。從沒想過邊緣人被無視的特質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然後我眼中的目標──楊燕芸也起身了，只是她似乎手腳比較慢，在要與她準備一起走出教室的女同學先走後，她落單了！
而且情況是演變成僅剩除了我之外，唯三還滯留在教室的人！
──太好了！感謝上天、感謝師傅，天助我也！
知道出場時間已到的我這時起身，先是簡單撥弄一下頭髮，接著便颯爽邁出步伐，朝對方走去。
這過程，我看到另外一個還在教室的男同學也跑出去了──非常好！快滾吧！電燈泡。不是……反正就是可能會帶來麻煩的因子。
終於，我來到離楊燕芸不到五步的距離前停下腳步。
並非這是我計算出的與異性第一次互動讓對方感到舒適自然的距離，而是像那一天一樣，我再度被對方發現了。
「嗯？」
只見楊燕芸雙手還放在書包裡不知道在翻找著什麼，但她也同時發現我正在向她靠近，所以率先發出聲音。為了不讓對方有壓力，我決定先停下腳步。
重頭戲來了──
「妳好，我是林孟承。楊同學，我們應該見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可能「電子腦＊備註」一時被駭客控制吧？
下一秒我看到楊燕芸露出疑惑神情並微微側首，很快的展現不失禮貌的笑容。
「是、是啊……就自我介紹──」
「但那些一點都不重要！」
眼見自己的精神即將再次被凌遲，我趕緊手一揮，彷彿要驅散厄運般，聲音稍微放大，但對方沒有因此嚇到，孬種的我於是鬆了一口氣。
其實我已經緊張到快尿出來了，但時間也不多了。
「楊同學，我只想知道，妳看得見，對吧？」
「欸？看……」
果然這樣的開場白還是太過突兀了嗎？但我需要把握時間，反正就算得不到答案，至少也先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不管是好是壞。
「沒錯，就是看到──」
「是那個嗎？」
「那個？」
這次輪到我困惑了，只見此時她的目光顯然不在我身上，而是我身後。
而在我循著她的視線轉過頭去後，差點沒嚇病來。
因為我看到身後好幾張桌椅上，染上了令人怵目驚心的鮮紅色！
而這些鮮紅色彩還散播到周遭的地板、牆壁、窗戶，甚至是黑板上。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我見狀立刻又回過頭問起楊燕芸：「可是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沒有這些，對吧？」
彷彿少數弱勢在尋求認同者般，我發出很沒出息的聲音，而楊燕芸猶如看呆一樣，只是僵硬的點了幾下頭。
「啊啊啊！這是什麼？」
「你們怎麼還不過來集合……哇！現在是怎樣？」
「爆幹扯！誰弄的啦？這下是要怎麼洗啦！」
「怎樣怎樣？現在是什麼情況？現場這麼亂，有沒有人要解釋一下嗎？」
起初是只有回來找楊燕芸的女同學注意到，但隨著其他人也因騷動回到教室後，越來越多人目擊這副慘況；也在這時候，上課鐘聲正好響起，不久，體育老師在一片哀號中踏進教室。
「現在是怎樣？全班體育都想重修了嗎？哇！這是什麼？番茄汁？」
隨著老師的到來，現場更混亂了。
有人尋求幫助、有人跟老師說明情況，更有人去找來教官跟班導，頓時不明的情況躍升成一起校內重大事件。
「同學們安靜點！大致上我有聽幾位同學說明了，請各位先把東西帶上，前往視聽教室。」
被找來的班導決定先把現場清空，再來看要怎麼處理。這應該是剛才他和教官討論的結果，只是此起彼落的抱怨仍不絕於耳，即使班導已經有提醒現在仍然是上課時間，要大家稍安勿躁。
「東西都髒掉了啦！」
「完了，我要被我媽罵死了。」
「等一下！你們沒有發現嗎？」
突然，一名男同學的呼叫吸引眾人注意，然後我看到他就這樣拿起被染紅的書包於鼻前嗅聞。
「這是血吧？味道這麼重！你們都沒注意到嗎？老師！」
「我鼻塞啊！」
「這是血？不是什麼像水彩或油漆的東西嗎？」
「是油漆早就聞出來了好不好？」
「還真的！鐵鏽味好重喔！」
「好噁心，到底是誰弄的啦！」
修羅場果然如預期的到來了，這次甚至還引來了隔壁班的注意，頓時現場演變成電視上常見的吵鬧的議會現場。
而此時的我已經回到自己座位上，檢查物品有沒有遭殃，還好只是染上幾個紅點而已。
當然我也有學那位同學聞了一下味道，雖然不明顯，但那種獨特味道的確是血。
如果是這樣就太邪門了。
因為剛才我朝楊燕芸走去時，確實什麼都沒發生，這一點對方也可以作證，但如果是這樣，這些血又是從哪來的？又是如何在一瞬間出現的呢？
還有……為什麼是「血」？
當下，當然沒有人有答案，恐怕也可能永遠都不會有答案，我就這樣一邊整理書包，一邊偷看著也在做著同樣動作的楊燕芸。
最後只能帶著滿腦子的問號隨眾人離開教室。
只是又過了一天，這件事卻有了戲劇性的發展。
「林孟承，我們根據內外走廊的監視器判斷，你就是潑灑血漿的人。」
「欸？什麼？教官，這是什麼意思？」
隔天，我被兩位教官帶到空無一人的視聽教室，聽著這讓我感到震撼又雞皮疙瘩的控訴。
同時回想起師傅曾告訴我的那番劫難尚未結束的預言。
原來我的高中生活第一個劫難，現在才真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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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電子腦：動漫《攻殼機動隊》或其它賽博龐克作品的捏他。
意指未來人類可以藉由植入大腦的連結神經細胞微型技術，使大腦連結上電子網路或生化機器人；在《攻殼機動隊》的設定中，由於人類全身、器官都可義體化，因此衍生出了「電子腦」。而使電子腦連接上網路的方式，則通過脖子後的接口來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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