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建立在廢棄礦井上的組織基地,平時是如何生活物資補給,但是當我知道答案的時候,當下只想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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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補給出口與電梯直通一家大型連鎖超市的儲藏室,換而言之,該大型連鎖超市等於就是蓋在廢棄的天然氣採礦井正上方!
為什麼我得關心這個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強迫症犯了…
在大多數的文學影視作品中,『通常』以及『理論上』這類型跟某些邪惡危險生物對抗的地下組織,最起碼也該有些後勤、補給、文職、醫護、普通職員才對;但是那群傢伙除了十二名戰鬥員以外,就只剩下經費、硬體設施、大量未處理的生活垃圾、海量的微波加熱包食品以及泡麵!
而且最扯淡的是什麼呢?她們連醫護室的緊急藥品、繃帶、透氣膠帶、外傷用藥、止痛藥都用完好久了,完、全、沒、有、人想去補充…
要吐槽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與其花時間吐槽,還不如趕緊多搬幾車生活物資還比較實際。
根據我這段期間的了解,那群傢伙確實有在忙著保護這個世界,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全都是宅在基地裡面混吃等死…
而為什麼會這樣,其實有很多外在因素,關於個人怪癖的因素那又是其他的故事了…
簡單來說,這個部門是『十二刃』這個團體的分支又分支又分支的邊緣部門,所在區域的發生事件頻率是所有的部門中最低的,因此基本呈現放養狀態;其次,因為上一任的武器繼任者全都因為一起人為襲擊,十二人集體死亡,全員汰換無人指導,由於地處偏遠地方、事發頻率最低,組織的上層覺得只要能湊齊十二人維持一定程度的安定就夠了,其餘一切從簡…,結果就是經費照發、設備照給,其餘自己處理,說文雅一點叫『自由管理』,講難聽點就是『自生自滅』。
而且這個部門的保密工作完全呈現放棄狀態,那間超市的經理、夜班職員都知道地底下有群傢伙宅著,我上來補給的時候他們早就把生活所需品用堆高機搬到電梯附近,至於其他的任何所需全部倉庫自取,帳單他們月結算…
「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需要整套醫療設備,大量的藥品跟非常規藥品怎辦?」我對超市經理問道。
「第七排第一個貨櫃是外科手術用套組,第二個貨櫃是X光與核磁共振檢查的整合型器材,第五個貨櫃是血液透析治療與癌症化療套組,至於藥品補充則是第八排整排貨櫃,第九排則是中醫中藥傳統醫療的設備跟套組,還有大量藥品。」超市經理如屬家珍的一一點算,直到他說過癮了,才發覺不對勁:
「等等,下面那些傢伙全都是女的吧?不,至少全員女裝,你到底是誰?」
「被抓來當義工的。」我嘆氣道:
「我們算是有一面之緣吧?不過上次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是被塊狀分裝的。」
「啊!」經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早已經司空見慣了,隨口說道:
「難怪我們冷凍車跟手推車不用花時間清洗血跡,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您算是比較高等級的怪物吧?有這麼強大的自癒能力,甚至被切割成那樣都沒啥血跡,如果您要是壞人的話,樓下那群人大概早就死光了。」
「等等,你該不會是組織成員?」我道。
「是啊,基本上都已經閑著沒事順便經營連鎖超市了。」經理苦笑著,道:
「我不過就是個營運組的中階主管而已,相較於那些主力戰鬥群,我們彼此之間互不干涉。
我們既不過問為啥要把你裝箱打包,也不過問為何要把你送到地下,只是就目前來看,您似乎遭人脅迫跟綁架,我建議您快逃吧!」
「這什麼邏輯啊!我只是放心不下她們罷了!」我吐槽道:
「那些傢伙根本就是群欠人擔憂的生活白癡!」
「那是當然的,畢竟『靈魂之刃』早幾年前就不會選擇對社會有實際貢獻的人。」超市經理道:
「很久以前,組織在成立的遠古時期,靈魂之刃的持有者必須擁有高尚的靈魂、崇高的品德、以及正確的價值觀才會被遴選。
每一任繼任者都是受過嚴苛的訓練、長久的學習與修行,才有資格使用神器。
但是隨著時代變遷、生活型態改變後,這些遴選的條件嚴重阻礙了十二人匯聚,湊不齊十二刃,那麼神器的威力就難以發揮,於是組織改變了做法。
那便是將『啟始之刃』分靈出許多複製品,降低選擇標準,將分靈的神器遴選者當作消耗品使用。
地球有八十六億人口,選出十二個聖潔靈魂比登上火星還要困難;但是要找到幾千幾百組對社會毫無貢獻的十二個廢人,大把大把抓到處都是。
對上層來說,偏遠地區的『戰鬥組』就是養來消耗用的消耗品,就算全部戰死也無所謂,靈魂武器會去尋找繼任者…
所以您真的不用擔心她們,她們就算沒被武器選中,原先就是對社會沒用處的廢人了,不會因為有啥天命賦予,就會上進努力,或者特別改善,就算哪天橫死街頭也不會有人關注的,她們就只是消耗品,僅止如此。
我建議您還是別管她們了,趕緊逃跑就對了,不然遲早會被她們氣死…
您既然有著強大的恢復能力、也沒有跟組織交惡,那麼組織也沒有需要將您列管,您又何必浪費自己得來不易的長生,陪同一群沒有未來的人?」
「我才比較詫異你竟然可以如此冷血的說出如此無情的話。」我道:
「但是,更不符合邏輯的是,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局外人,還是所謂的怪物,為啥這種類似機密的事情竟然可以像閒聊般說出來啊!?」
「確實是最高機密啊。」賣場經理道:
「但是您給人一種無論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的安心感,沒問題的。」
「問題可大了!」我吐槽道:
「如果我要是問你銀行帳號跟密碼咧!?」
「您是說哪個銀行?如果是瑞士銀行的話還需要驗證卡,我這就取給你。」經理道。
「行了,你還是別說話了,我的老天啊!」我拍臉道。
* * *
我推著一大車的藥品搭乘載運電梯,花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才到底部。
運輸梯的閘門才剛打開,一個矮個子、大概才十二歲的孩子就擋在我前面。
那孩子穿戴著粉紅色系的蓬蓬裙,假髮、配件、蝴蝶結全都是粉色系,指甲片、眼影、睫毛上都有著亮片的塗料,還有貓耳跟貓尾的裝飾,看起來非常可愛,甚至可愛過頭了。
「那個,對不起。」渾身粉色系貓娘打扮的孩子發出了男孩的聲音,道:
「不好意思,之前把你砍成好幾塊。」
「現在才道歉好像有點晚了…」我嘆了口氣,道:
「…晚了大概三個星期。
算了,反正我很難死,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就是她們說的阿虎吧?」
「我不喜歡人家這麼叫我。」阿虎道:
「我比較喜歡被人稱呼叫『咪咪』,身為屬老虎又是獅子座,同樣都是貓科,叫咪咪比較可愛。」
「如果只是要閒聊的話麻煩等會吧!」我趕緊打斷對話,道:
「我得先處理一下你們同僚的傷勢,還有把你們醫務室欠缺的物資補齊。
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吧!」
「…也沒什麼,幫我買珍珠奶茶。」阿虎塞了張一百塊給我,還特地交代道:
「兩杯喔。」
然而不只是阿虎,陸陸續續十二個人全部都拜託我順便買點東西,就連還在躺病床的白羊座也要喝咖啡…
「靠,我欠你們的啊!」我崩潰道。
你知道嗎,一千多公尺的電梯就算是高速型,上下往返一次也要十分鐘。
而且為了保證搭乘者的健康,升降過程還要調整氣壓差距,長期下來,真的會感到厭煩跟怠惰…
…尤其是提了一堆手搖杯飲料,看著無聊的電梯車廂,還收不到手機訊號,真他媽會讓人厭煩。
終於,到底了。
而電梯閘門剛打開,十二個人已經一字排開,每個人的手上都抄起專屬武器…
「不過就拖了半個小時而已,沒必要全員到齊,還拿著武器吧?」我吐槽道。
「緊急出動啦!飲料你就先放冰箱吧!」她們其中一人道。
「喔,好吧。」我走出電梯的時候,才意識道哪裡不對勁…
我他媽啥時變傭人啦!不對,正確來說,怎麼十二個全部出去,那誰留守啊?總不會是我吧?喂喂喂,我怎麼說都是外人吧?這些人怎麼心這麼大啊?有病是吧?
「…有病?不是啦,傷患負責留守。」一個熟悉的身型坐在輪椅上,來的人不是別人,是故事最初那個少女,被稱作白羊座。
「呃,你不是搭電梯上去了?」我詫異道。
「…哪可能啊,我全身十一處骨折,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羊座道:
「那是雙子座的武器特性,可以擬態成別人,甚至是戰鬥。」
「等等,雙子座?那把電鋸?這未免太不正常了吧?」我吐槽道。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白羊座苦笑著,道:
「不好意思,把你整個人都捲進麻煩事件了。」
「你還有愧疚之心啊?」我吐槽道:
「看來你們還是有點正常嘛!」
「所以,我的咖啡呢?」白羊座道。
「算了,當我沒說過。」我嘆氣的遞出咖啡,但是目光還是不自覺的被眼前的巨大環繞投影設施給吸引了過去。
衛星導航、衛星畫面、各類光譜鏡頭、無人機組成的探測群,幾乎把目標完全鎖定,只差沒按個按鈕發射飛彈而已…
「有這麼先進的追蹤設備還能捅錯人,我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我挖苦道。
「這些先進設備是不錯,但是在『戰鬥區域』拉開之後,我們可就沒辦法看見現場,或者跟區域內的人即時通訊。
目前技術的極限,頂多就是幾個字的訊息而已。」白羊座道:
「過去的時候,有些魔術師、陰陽師或者巫師可以將訊息穿越空間屏障;但是現在這個時代,早就沒幾個有真實能力的施法者了,我們仰賴的跨空間文字訊息傳遞技術,也已經是快一百年前的舊玩意了。
畢竟,戰鬥區域一旦展開,等於用神器將現實複製分割,將戰鬥者與目標框列出來,產生一個微型的泡沫宇宙,現實世界的時間、能量、物質、分子都無法跨越宇宙泡,除了上個世紀特斯拉發明的『重力波電報』勉強能傳輸幾個字,在領域內外的其他通信手段,真他媽只剩下法術魔術,或者擲筊杯、灑雞骨頭占卜了…」
「難怪你之前追砍我的時候拆房壞車沒在手軟的…,原來是把空間獨立出平行宇宙…」我原本似乎理解了點什麼,突然又忍不住吐槽:
「等一下,那這樣來說你那天根本就弄錯人了…
而且還多框列了多少人進去啊?
不只是衍生物,就連紅眼女士都包進去了吧?」
「事實上我那天根本沒有主動展開戰鬥領域。」白羊座喝了幾口咖啡,道:
「當我到現場巡視的時候,我就被領域困住了。
當時我也很緊張,因為靈魂之刃之所以可以展開戰鬥領域、創造微型泡沫宇宙,那是因為最初鍛造它們的人,就是紅眼女士的其中一個搖籃子嗣,是鍛造者將自身的多種異能轉移到武器上,才創造出靈魂之刃這種神器。
這類型創造獨立宇宙、封閉世界的能力並不算很常見,但是確實也是屬於紅眼女士的造物們可以使用的異能之一,有可能是『許願者』,也有可能是某位『搖籃』,但是我卻萬萬沒有料想到,紅眼女士就在那裡…就算事情過了一陣子,我也始終處於害怕狀態,這次留守在基地並不完全是因為受傷未癒,更多的理由其實是恐懼…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渺小感、無力感,彷彿腳下就是一片泥沼,不斷的下沉、下沉…,而這種感覺現在還在發生。」
「因為我們確實是在下沉。」我指著那早已經及腰的黏稠泥沼,道: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已經被人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