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的白金色建築漂泊於一座座雲峰中，
大廳落地窗的晨光也緩緩的變換明暗。
基地的最高層，挑高的廳堂最底矗立著
灰藍色王座。
「聽說你話只對我講了一半呢？」
小林的指尖不耐煩的敲著石質扶手，
幾個階梯下是被他叫來解釋的月銘。
「……，以上我一字不漏的告訴你，還額外說了些。我也可以向你說明星球上的一切、腦中更新的未來，但是，別想碰我們星球的事。」
這警告直白的令人不快。
「那我腦中的未來是怎麼回事？」
「你也許是能看到我們預備裁剪的那些未來，
題外話，晨雨則是看到裁好的未來，而那幾個片段一直沒有被改動。」
「末日前你在哪？」
「防止世界毀於核戰，這種大事件的未來修改對星球來說太麻煩了；其他旁枝末節的小事雖然多，但改起來快。」
晨雨對必然的反抗、數次的犧牲……，
只是小事嗎？
「喔？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未來可能會改變呢？」
「星球的人會幫我監測。」
「如果大事件修改失敗會發生什麼事？」
「我們會被取消部分特權，
最嚴重的——自身干預了未來。
就會變成沒有金屬球普通人，家鄉的記憶、能力都不復存在；我也許只會記得，自己是個活得久到不合理的獸族旅人。」
她這棒讀的語調簡直就是個毫無熱忱的員工。
「你失敗過？」
「沒，是在這星球的其他人，我只是被
連坐處分的倒霉鬼。」
「你不討厭它嗎？」
「不是很在乎，你要幹嘛？」
這天，小林忐忑的環顧著自己的大廳。
正對著幾公里外透過蒐集死去人們的
記憶來記錄這星球的天空島，
除了收藏宇宙書和星球史資料庫外，
還附帶推導未來的功能。
艾芙原本該在那的，
可惜過多的人性讓她無法遵從命令並錯亂，
導致最後被格式化。
艾利在那之後也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只偶爾在午後的走廊上看到她抱著遮住自己臉的
食物跑回房間。
留在基地，卻依然在地表創造「神蹟」的他幾乎成為星球所有人的神，還延續了與天空島同名的信仰，名為「泛空」。
「原本以為能逃出輪迴的，結果只是獨自又進到更大的輪迴之中呢。」
他想起十年前的某天，某人的低語。
眼前是因為會議再次被召見上來的月銘。
「這樣真的好嗎？」
「我代你來維持未來的走向，
你去度假，不好嗎？」
「還是是因為第一次答應有人拿未來跟你做交易，你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公司？」
小林已經摸透「薩芙坎」，現在的他挺看不起這地方；簡直和自己曾做的事一樣，更可惡的是
還成功做成了超越次元的大企業。
「我的確沒有其他人以身俱來的崇高使命感，
但要是丟了觀測未來的能力……，我怕死。」
明知故犯，她也不清楚會不會加重處罰，
星球監視著她，也保護著她。
「真的嗎？看妳老神在在的樣子。」
小林話鋒一轉。
「那來聊點別的，我們的時空有具體形象嗎？」
「當然，是……。」
「三個字對嗎？」
「對，就是……。」
「不用講出來，我恨那個詞。」
月銘板起臉，表情更加厭世了。
「先走了。」
她繞過提著稜鏡劍的嵐月，
視若無睹的走出大廳。
「我剛才送艾利去見艾芙了……。」
「我知道，她應該沒料到，居然會被自己信任的
最佳員工殺掉。」
「要不是你們拿她當棋子……。」
嵐月拔出稜鏡劍。
小林從座位起身，雙手插著口袋，
悠哉的走下台階，走到她面前，
把自己的脖子抵在劍刃上。
「有沒有想過，你也是顆在我算計中的小棋子，
準備為這場滅神災難背鍋。」
幾毫米的劍刃沒入他的脖子，鮮紅滲出。
「快呀，你現在應該很渴望毀掉一切吧？
這個輪迴、小林、還有你自己！」
他又讓劍切的更深了。
「就像開始一樣，拯救我吧？」
「你是誰？」
嵐月的雙手顫抖著，想把劍退出來。
「埃卡啊，你也會比較喜歡叫我這個名字吧？」
「他的人格……。」
他單手抓住劍刃，往自己的方向推。
「我們真的是各一半啦，那你肯定是不瞭解真實的我，和小林有多像。」
話都已經痛得快說不下去了，
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快呀，殺掉我這個僞神吧？」
居然還能不耐煩的催促道。
嵐月心底很清楚，埃卡想假裝完成她的幻想
——打破重複的輪迴的同時破壞這世界的必然，
然後，與埃卡度過人生的最後一刻。
畢竟前者她沒機會看到後續了，後者，
現在某種層面上的確是。
「好吧。」
嵐月這時突然收回稜鏡劍，
換了方向，從新釋放法術。
「你這是……。」
劍身貫穿他的胸口，嵐月放開劍柄，
他踉蹌的摔到地上，
「月銘這種毫無職業道德的人早就對我公開你的計畫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你不該死在這個爆炸，也不該被我斬首。」
「無論結局，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至少我曾經逃出過輪迴。」
他看見地面的血泊震起漣漪，視線逐漸模糊。
「有緣再見，埃卡洛斯，林。」
她跪在自己面前，輕輕吻了一下他蒼白的唇，
然後起身走向刺眼的閃光。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