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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南韓遊戲仇男事件的炎上成因與對ACG界的影響

魚子壽司 | 2023-12-31 10:34:47 | 巴幣 5782 | 人氣 1811

(撰文時間:2023/12/05)


不過在這裡的是未刪減版本,在遊戲角落刊登的版本因文章篇幅過長而刪減了大概6000字,刊登版本的閱讀體驗的確較佳,可自行斟酌觀看。

近日南韓遊戲界動盪不安,大量動畫被下架,部分有繪畫色色或蘿莉的畫師被舉報,韓國知名動畫公司被大炎上可能面臨眾多法律訴訟,原因就是日前報導的一宗「仇男事件」,引起軒然大波,導致眾多公司連忙撲火處理,但事件未有平息的跡象,並有可能影響深遠。

事件發生在2023年11月25日,有南韓玩家發現知名遊戲營運方NEXON線上遊戲《新楓之谷》當日上架的角色PV「天使破壞者Remaster」疑似出現南韓的仇男手勢,被認為偷渡仇男主義。

南韓的仇男手勢。圖/Megalia

涉事PV的角色疑似做出南韓的仇男手勢。圖/新楓之谷

玩家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當日玩家亦翻閱到包括該動畫在內,外包80% NEXON動畫的動畫製作公司 PPURI Studio Animation中一位主管級動畫師「댓서」在推特(現稱X)等社群稱自己的SNS帳號因為說了一些冒犯男性的話而被封鎖,但從未放棄「女權主義者」的身份,並說「我會繼續巧妙地、秘密地進行女權主義活動」。帳號在事發當晚已轉為私人,但已經被網民截圖作為紀錄。

圖/nspna

涉事的動畫公司從2015年開始就承包不少遊戲的動畫製作,除了NEXON的《新楓之谷》、《未來戰》、《地下城與勇士》和《蔚藍檔案》,還有SmileGate的《第七史詩》和《異域戰記》,Nimble Neuron的《永恆輪迴 黑色倖存者》,和米哈遊的《原神》和《崩壞3rd》。網民翻閱上述遊戲的動畫,發現有不少角色都有做出類似仇男的手勢,引起國內大炎上。

圖/X@yr7191

有見及此,多間遊戲公司火速採取行動,最先被發現問題的Nexon當晚把所有涉事影片下架,就是次事件道歉並聲稱會盡快詳細調查有爭議的地方和採取必要措施,其餘遊戲商亦把涉事的遊戲動畫下架,道歉之餘亦稱不會容許仇恨文化存在,日後會好好把關,反思現有流程並改善,亦有管理層拍攝影片或直播交代事件。

而PPURI Studio Animation事後出了兩封道歉信,第一封稱這些手勢只是連接不同動作的過渡動作,並非刻意加上,而涉事的動畫師是製作關鍵畫面的動畫師,不可能控制這些每一個動作;但是他們意識到這些畫面有可能給予人不舒服的感覺,這就是他們的疏失,所以就此道歉,他們已經重做涉事畫面並交給涉事的遊戲公司,等待後續處理。

圖/X@studioppurl

第一封道歉信無法平息南韓網民的憤怒,反而火上加油,他們認為這些手勢很明顯就是故意加上去,所以不接受道歉;有見火勢反而越燒越大,PPURI Studio Animation再發出第二封道歉信,指涉事動畫師已經離職,並再次道歉,但網民依然不接受道歉。道歉信發生一小時後被刪除,但已經有不少網民備份,而PPURI Studio Animation的推特貼文底下留言絕大部分都是嘲笑或辱罵,認為他們需要直接結束營業來謝罪。

事件並沒有因為涉事動畫公司道歉而平息,反而有快速擴大的跡象。

南韓網民開始翻閱動畫師、繪師或遊戲相關人員的社交帳號,查看他們有沒有支持極端女權的嫌疑。有人發現《永恆輪迴 黑色倖存者》其中一位繪師「TOMOGY」轉發過仇恨言論,儘管繪師事後發出聲明,指自己不但不支持,還反對女性主義,遊戲官方依然果斷把涉事繪師有份創作的13個角色造型全部下架。

儘管有些造型的初期構圖、中後期製作等是由他人負責,都無一倖免。圖/永恆輪迴 黑色倖存者

Neowiz Games的遊戲《棕色塵埃2》的PV亦是PPURI Studio Animation負責製作,除了PV下架,官方進行直播宣佈角色立繪的手指姿勢與仇男姿勢相近的話都會修改,並向員工發出有關手指姿勢的強烈警告,指他們如果支持對他人的仇恨言論或納入工作之中而導致用戶不適,就會立即採取最高級別的行動。

圖/棕色塵埃2

圖/棕色塵埃2

同為Neowiz Games旗下的遊戲《失落的方舟》亦發出道歉聲明,表示他們正在努力替換極有可能引起爭議的圖像,無論是否有意為之,包括下方的地圖。

圖/失落的方舟

其他遊戲如《放置七騎士》、《神之塔:NEW WORLD》亦正在「自肅」,另一邊廂,激進女性主義者有所行動。

針對過往性犯罪的發生頻率和當年震驚全韓的「N號房事件」 (事件之後會提及),南韓在2020年立法禁止國內網絡流通任何色情圖片和影像,並把最低合法性交年齡從13歲提高為16歲。因此激進女性主義者針對那些有份參與遊戲方工作,同時有在繪畫色圖或兒童性暗示的繪師進行舉報,或指責遊戲商不應與那些繪師合作,助長仇女行為。

昔日並非沒有南韓知名繪師因此而被捕,2021年,身為南韓人亦身處南韓的色圖繪師「KIDMO」因為看到自己的色圖被海外盜用而要求對方下架,但對方稱只有原作者才能讓他們下架,要他證明自己是原作者。為了這份證明,他實名注冊了版權,結果登記途中被南韓警方發現並以違反《兒童與青少年保護法案》將其逮捕,一年多後才出獄,色圖至此不知蹤影。

喜歡韓系畫風的讀者應該會對KIDMO很熟悉。圖/KIDMO

激進女性主義者認為支持該女性主義的人會因為一個帖文而失去工作,那麼這些明顯犯法的繪師都應該儘快被制裁,遊戲方亦不應該與其合作,並且與消除「仇男主義」一樣迅速行動。

目前已知被針對的繪師都是與《蔚藍檔案》有合作關係的繪師,例如畫官方外傳《便利屋68業務日誌》的野際かえで,他本身就有繪畫有虐待、性暴力情節的蘿莉色情本子,不過身在日本的他目前並未有影響,只是被激進女性主義者列為不應與其合作的人物;

同為《蔚藍檔案》合作繪師的「ドロンタビ」是韓國人,除了本身有畫蘿莉色圖,亦有在推特稱防止兒童性犯罪的蜂鳴器為「懷孕蜂鳴器」和貼上《蔚藍檔案》角色「小鳥遊星野」泳裝照,然後發表「他懷孕最好看」的言論,結果被激進女性主義者抓到,現在推特、Pixiv全清。

圖/ドロンタビ

負責繪畫「百合園聖亞」、「連河潔莉諾」等學生的kokosando榜上有名,現在Pixivs已被清空;另一名負責繪畫「天童愛麗絲」、「飛鳥馬季」等學生的DoReMi目前沒刪Pixivs,不過被激進女性主義者點名稱其發表過戀童癖的言論。

遊戲方的自肅行動引起民間團體的關注,亦有議員表達自己的立場。在11月28日,文化團結會、韓國民主工會聯合會、韓國婦女工會、青年參與團結會、韓國貿易聯合會等團體在NEXON總部門口進行新聞發佈會和示威活動,他們譴責NEXON不負責任和無知的政策宣揚「排斥女性」、「厭女症」的價值觀,認為這次是「女權主義獵巫」,而玩家所認為的仇男姿勢只是錯覺,這是「鉗子手勢」,合併起來就是一個愛心。

曾為電競主播,現在是韓國憲政史上最年輕的女議員,亦積極為韓國女性權益發聲的柳浩貞被問到是次事件的看法,他回應加入仇男手勢很明顯是嘲笑,這種做法不可取,在以男性為主要服務對象的遊戲裡加入更不可取。他認為如果有人把「Ilgan Best」(南韓的仇女討論區)的標誌加入化妝品裡,女性不會沉默,所以認為這次那麼多男性的反應很大是有道理。不過他再補充,認為必須避免把一些毫無根據的地方都列為「疑似仇男手勢」,以免杯弓蛇影。

另一位女議員,亦有積極參與女性權益運動的張惠英則表示,他認為遊戲公司的道歉有誤,他們不應為不當的男性仇視道歉,而是應該阻止對勞動者的不當歧視,認為現在遊戲公司正在激起對女權主義的仇恨。

圖/gameinsight

而自肅行動有漫延到另一產業的跡象,南韓知名企業「浦項鋼鐵」旗下的YouTube 頻道「POSCO」在近日下架了一個三個月前發佈的「2023 POSCO下半年新進員工招募」動畫,因為有網民翻查到影片出現疑似仇男手勢,並質疑公司是否有女權人士。

圖/POSCO TV

網絡上流傳一份不具名人士透露「公司A」和「公司B」的內部情況,指他們訂下「任何人在公司工作中插入個人意識形態、仇恨或宗教內容,或向其他員工傳播其意識形態、宗教或仇恨情緒,都將被無條件解僱」和「除了簡單的重複性工作外,不再僱用女性員工從事任何工作」等規矩,不過可信度存疑,來源似乎來自討論區「RULIWEB」的帖子,而帖子的標題寫著「自創幽默」。

有人去掉「自創幽默」標題,並在其他討論區散播出去,有南韓網民質疑可信度,亦有網民相信,證明這份看似荒誕無比的聲明在南韓網民眼中並非不可能發生。

圖/RULIWEB

而在11月30日,韓國傳媒《京鄉新聞》(韓國的大型報紙之一)報導當初「天使破壞者Remaster」PV的「仇男畫面」是由「댓서」所畫是不實消息,事實上該畫面由額外聘請的40多歲男性動畫師所繪製,而這個手勢是一個半心形,而不是「仇男手勢」。

圖/京鄉新聞

同時傳媒引用一位「不願表明姓名」的動畫師表示,由於動畫製作涉及大量人手,亦有不少人檢查(製作動畫需要弄好草稿原畫,再交由演出和作畫監督檢查和修正,然後清稿 (用清晰的線條把畫面描繪出來)、中割(補完原畫動作)後上色),要偷偷加入手勢不太可能,認為其他被指加入「仇男手勢」的動畫亦是如此。

「仇男手勢」趨之若驚的成因?為何南韓兩性分歧如此巨大?

僅僅一個「仇男手勢」弄到滿城風雨,各界大為緊張,甚至杯弓蛇影,要說明個中原因,又會對南韓的ACGN帶來怎樣的潛在衝擊,而問題又是如此根深柢固,就要從南韓的女權運動開始提起。

韓國古時候與中國交往甚深,把儒家作為主要思想,儘管儒家沒有明確指出男女之間的不平等,但禮教對女性種種制約造成了男尊女卑的局面,不過這種局面因為一次契機而得到改善。1963年,原本實行獨裁統治的時任大韓民國總統「朴正熙」鞏固權力後允許一些不對政府政策產生敵意的組織存在,同時推行韓國社會工業化。

工廠女工發揮了重大作用,待遇卻非常惡劣,因此他們在1970年組織發聲,以改善他們的工作條件和爭取應有的權利,此舉引起社會的關注,並得到知識分子支持,推動民主化,進行社會重建。最終在1987年,南韓進入構建民主社會的進程,旨於團結女工而爭取權利的「韓國女性勞動者會」因此成立。

圖/equaline

韓國女性勞動者會為在職女性爭取過不少權利,如爭取到《平等就業法》禁止就業過程中的性暴力和間接性別歧視的立法,或提供職業培訓、育兒支持和諮詢服務幫助女工人,亦會提供政治教育。

不過有些文章批評1970至1980年代的女性勞動運動雖然推動了社會民主化,但把階級、性別、政治理想等可能衝突放在一邊,變相認同了女性在父權社會下的角色——女性就是要以「母親」或「妻子」的身份共建社會,同時香港中文大學人類學系副教授鄭詩靈指出現在的南韓婦運領導人(並非之後所說的激進女權主義者,請注意女權主義亦有很多派系)很多都受當時的運動影響;而1998的亞洲金融風暴,女性被優先解僱,鼓勵成為照顧孩子和家庭,負責任的家庭主婦,證明縱使爭取到權益但未能擺脫父權的枷鎖。

另一對韓國女權運動影響深遠的事件是1992年10月27日的尹今伊性凌虐致死案,當時26歲的南韓性工作者「尹今伊」被駐韓美軍「肯尼斯‧李‧馬克爾三世」用可樂瓶砸到頭部變形,陰部及子宮被插入酒瓶與可樂瓶,肛門亦被雨傘捅破,死狀悽慘。此事掀起全國反美情緒,民眾聲稱要對加害人動用私刑。而被害的尹今伊,就從被當時多數韓國人唾棄的性工作者,變成國家玉體。

圖/Daum Blog

香港中文大學人類學系副教授鄭詩靈認為此事對往後的南韓女權運動有很大影響,在南韓與美國結盟,使南韓男性當時必須忍讓駐韓美軍奴役女性或施暴的歷史背景下,南韓男性是被壓迫者,而被南韓男性壓迫的女性就是被壓迫者的底層。

在尹今伊性凌虐致死案發生前,女性高舉「不要迫使我做性工作者」的口號,但發生事件後,性工作者成為了受害者,從「婊子」變成了「尊敬的國家大姐」,進行性工作的女性都是被迫的,而他們需要做的,是對性工作者的補償和救贖,是為「受害者論述」。

2004年,南韓實施「性工作受害者保護法」,禁止有人投身性工作行業,投身的話就會被監禁,而「性工作者」、「失足女」等詞彙亦被改成「被性工作女」與「性工作受害者」。鄭詩靈當時與爭取法例修改的韓國婦女團體聯盟執行長接觸,對方稱刑事化、罪犯化性工作才能阻止有更多女性投身行業,成為受害者。

鄭詩靈在台北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的演講。圖/coolloud

當時有過千名婦女示威拒絕新法,亦有15名婦女絕食抗議,表示他們需要的是工作被認可和保障她們的工作權。然而新法一出,大批性工作者、嫖客、老鴇被捕,執行長卻表示他們是自找的,因為他們延續了性工作制度,就會害到其他女性。

依鄭詩靈的觀察,受害者論述影響整個南韓的女權運動,女性往往被視為受害者,而為了避免女性受害,就算將女性監禁或受懲罰亦在所不惜。由此可見,南韓有不少女權運動注重補償和救贖,爭取公民權反而是其次。

南韓或地方政府為了避免女性受害真的做了很多:從1998年設立直屬於總統的「總統直屬女性特別委員會」處理女性事務,直到2005年改組為「女性家族部」,制定政策促進性別平等,防止家庭暴力、性虐待、賣春事件發生或對受害者提供協助,同時推出與婦女兒童相關的福利政策。
圖/女性家族部

2007年,首爾推出親和城市政策,主旨是「打造讓婦女感到幸福的城市」,幫助婦女解決在日常生活中面臨的不安、不便、不愉快,幫助婦女實現自立、自強。

當時金浦市主推「女性親和城市」,在官網稱女性是代表社會弱者——兒童、青少年、殘疾人士、老人的象徵意義,除了加設監視器,加強夜間照明,還設有「女性專用停車場」,防止走光的U 型橋面天橋等等。

其他地方亦有「女性優先停車格」、「女性專用圖書館」、「夜間、清晨地鐵專用車廂」「女性安心廁所」等,在南韓,女性有不少「專用」的場所。

圖/KBS

然而這種做法並不是沒有道理,2014年,首爾地方警察廳向國土交通委員會交了一份有關地鐵性犯罪案件的資料,發現2014年1月至6月已發生628宗案例,已達至去年全年數量的61%(去年為1026宗);當時小型攝影設備亦開始普及,偷拍罪行從2010年的358宗,上升到2013年的559宗;

根據2015年韓國大檢察廳的報告,女性遭受性暴力對待,後來因證據不足而不予起訴的案件從2010年的3225件上升到2014年的6349件。同時,南韓最大色情網站「Sora.net」充斥大量偷拍影片,但多年來依然相安無事。

圖/KBS News

更不用說南韓不時出現,駭人聽聞,針對女性的殺人或性侵案,如2006年至2008年間,殺害了七名女性的「軍浦女性被殺案」和2004年發生,共有111位男性參與加害的「密陽性暴力事件」。

其中最知名的女性相關案例莫過於「N號房事件」,從2018年12月開始,有人在加密即時通訊軟體Telegram上建立多個付費聊天室(以n號房來稱呼),每一個聊天室都有不同的受害者影片或直播,內容包括但不限在身體上刻字、食糞飲尿、將蟲子放入性器官,以及侵犯自己的幼年親屬;

付費加入聊天室的門檻是上傳自己的色情影片,或自己親人、女友或朋友的性愛影片,亦要對聊天室的女性進行性騷擾,才能保留會籍,而付費加入聊天室的觀看者超過26萬,代表每100名南韓男性,就有一位在聊天室內。

N號房事件被拍成紀錄片《網路煉獄:揭發N號房》。圖/網路煉獄:揭發N號房

是次事件後,南韓政府立法禁止國內網絡流通任何色情圖片和影像,並把最低合法性交年齡從13歲提高為16歲,導致前文所說的繪師誤墮法網。

為了避免女性受害,南韓或地方政府給予女性很多「特權」,也經女性家族部推出不少優待女性的政策。但「女性是男性附屬品」的概念依然根深柢固,而這思想並非男性獨有——2018年,首爾政府發佈一篇「給高中生的性教育指南」,其中都有一段「女性必須在外表上下功夫,男性需要提升自己的財力,才能找到完美的人生伴侶」;

2021年,南韓首爾懷孕生育訊息中心網站刊載名為「生命成長之懷孕」指南,其中對孕婦有兩大要求:不要生產時為家人帶來麻煩,所以生產前要打點好所有家人的起居需求,和生產後要盡快恢復身材以免被丈夫嫌棄——這種把女性塑造成必須取悅男性,奉獻自己才能生存,自己沒有任何力量的刻板印象,反映社會主流的價值觀。

在這種主流價值觀影響下,不符合「賢良淑德」、「不討好、迎合男性」的女性不受歡迎,網絡歧視女性的風氣從未停止。2000年,喜愛名牌、炫富或長得不好看但貪慕虛榮的女生會被形容為「大醬女」,認為他們「大便還是大醬的味道都分不清楚」,而一些像醬油一樣朴實無華,比起自我炫耀更加重視實用,能夠活用腳程及情報比別人更便宜地買到同樣產品,同時造型更注重舒適度而非外表的女性被稱為「醬油女」,認為這些才是民心所向。

圖/韓文小百科

「最佳網文日報儲藏所」(Ilgan Best)原本是收集DC Inside因偏激或有害而被刪除的內容,然後進行保持的網站,不久以「仇女、歧視外勞、韓國特定地區及批評、攻擊左派人士」聞名,並營運至今,而著名的專用名詞有「三日打」,意指「女生就是三天要打一次」。2014年首爾大學的一場電競比賽,有一支隊伍的名稱就是「三日打」;而Ilgan Best的使用者,稱呼女性時前方往往會加上髒話貶抑。

最佳網文日報儲藏所至今依然運營並有大量討論。圖/最佳網文日報儲藏所

同年新詞彙「媽蟲」誕生,這個由「Mom」和「蟲」組合的詞語原意指「只懂享樂,不管小孩的年輕媽媽」,現已變成嘲諷家庭主婦在小孩上學後無所事事,依靠丈夫的薪水過活,自己卻不去工作的貶義詞。

2015年是南韓女權運動的轉捩點,中東呼吸綜合症(簡稱MERS)在中東大爆發,在南韓則有爆發的跡象,而香港受過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ARS)的洗禮,對疾病管制非常嚴格。當時有一架前向香港的客機被發現有一位南韓男性感染中東呼吸綜合症,香港的衞生防護中心就把與他同機,坐在患者前後兩排的29人列為密切接觸者,當中11人已經離開香港,另有兩名韓籍女子拒絕隔離後失去聯絡,在五日後於鬧市的一幢大廈被尋回並送到隔離營。

圖/巴士的報

事件傳回南韓後被加油添醋,指他們疑似染病依然拒絕隔離,堅決要去購物,導致香港爆發疫情;而患病的南韓男性抵港時隱瞞曾經與病患接觸及本人已經發病的事實則被隱瞞淡化,不了了之。在韓國國內最大網路論壇DC inside為MERS疫情所設立的「MERS Gallery」版裡,兩女被許多南韓網民稱為「泡菜女」——意指以金錢為目的與異性交往、過度依賴男方,沒有常識的女性——同時引伸至其他女性,說他們只管購物,對防疫毫無概念,導致疫情在南韓爆發。

隨著這些羞辱言詞和不實指控在網絡流行,有人決定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使用「泡菜男」等貶稱稱呼男性。DC inside官方事後把「泡菜男」、「泡菜女」都列為被禁止使用的語詞,但「泡菜女」之前一直都沒有被禁止,直到男性被辱罵才一併處理,引起部分網民不滿,另立論壇網站「Megalia」。

圖/Megalia

「Megalia」一詞為「MERS」和「Egalia's Daughters」(伊加利亞的女兒們)的混合,《伊加利亞的女兒們》是一本講述男性在社會受到女性種種壓迫和虐待,最後男性團結起來,反抗女性極權統治的小說,Megalia的創辦者藉此表明組織的核心意義——以「鏡像」的方式,引起國內對厭女文化的注意和反思,藉此消除南韓積存已久的偏見,最後達致男女平等——為了打破這種偏見,Megalia亦會辱罵那些表現上順從男性,意圖得到男性認同的女性,認為他們幫忙鞏固父權社會下的女性形象,所以有些韓國女偶像亦是他們攻擊的對象。

Megalia標誌的手勢,是ilbe手勢的鏡像,亦是男性對女性的胸部評頭論足的鏡像。Megalia引用一份「各國男性陰莖平均長度排行榜」,其中韓國男性陰莖長度為6.9cm,排名末席,所以Megalia就以上述手勢來嘲笑韓國男性的陰莖很小。

2017年總統大選,候選人李在五與小學生合照,小學們卻對鏡頭比ilbe手勢。出圖/DC inside

Megalia的確為女權運動帶來貢獻,討論區對偷拍的討論、關注和行動是充斥大量偷拍影片的南韓最大色情網站「Sora.net」關閉,負責人被捕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在2016年5月,南韓一間在地鐵江南站附近的KTV發生殺人事件,一位男性拿著廚房用刀在KTV一間男女共用的化妝間進行埋伏,他先放過六名男性,直到一名約20歲的女生進來,就把他殺害。加害者稱自己總是被女生無視而犯案,引起韓國女性恐慌,但媒體和警方把殺人事件定性為「隨機殺人」,指加害人在2008年被診斷患上思覺失調,犯案前已停藥,翻查手機、網絡留言等並無發現加害人有針對女性的言論,對女性的妄想被害只是疾病所致,並不是故意針對女性。

圖/韓民族日報社

警方的說詞引起群眾的不滿,眾多包括Megalia在內的女性團體悼念死者,主張這次是一場「針對女性的仇殺」。Megalia獻上鮮花和在各處貼上數萬張便利貼,呼籲關注婦女權利,並進行多次夜間遊行,令事件持續受社會關注。另外,悼念死者的現場出現了一個以「ilbe論壇」的名義送出,寫著「做為男人,不要忘了死去的天安艦(2010年遭北韓擊沈的韓國艦艇)勇士們」的花圈塔,嘲諷死者。

2015年.男性雜誌《Maxim》韓國版刊登一張一名男性手持香煙眺望遠處,身後的後車廂露出一名疑似是裸體女性,遭到膠帶綁住的雙腳,標題為「真正的壞男人」,副標題則是「這才是真正的壞男人。你喜歡我嗎?」的封面。Megalia率先對封面抨擊,最後成功吸引國內外民眾注意,迫使 Maxim US 官方發表道歉。

圖/Maxim

不過Megalia最終逃不過解散的命運,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內部對男同志的分歧。在南韓,有些男同志為了免受歧視而裝成異性戀,與女性結婚,有些成員認為這些男同志是欺騙女性的「男蟲」,稱自己的肛門是「後陰道」是仇女行為,所以惡意公佈與女性結婚的男同志個人資料,並公然辱罵。

Megalia論壇的主要成員卻認為男同志與女性一樣受到父權壓迫,同時是比女性更少數的少數,因此追加論壇規則,禁止成員說出歧視同性戀的言論。

但有不少成員認為女性權益是最優先的,性少數權益亦不該壓迫女性,所以決定自立門戶,設立新討論區「WOMAD」。不久,內部分裂和外部檢舉令Megalia關站,步入歷史。

Megalia解散後,WOMAD成為它的接力者——把很多社會事件與爭議言論擴展討論,推動墮胎合法化、衛生棉降價、解放馬甲運動等女權活動,不可否認對南韓女性爭取到不少權益。

圖/WOMAD

不過從Megalia分裂出來的WOMAD比起Megalia更偏激,他們除了繼承Megalia針對男性的幻想文傳統,所描述的故事更為誇張,例如墮男嬰、殺公貓、用刀架在男性的頸上,不時驚動警方調查;亦攻擊性少數,嘲笑左派人士,相比Megalia,WOMAD看起來才是ilbe的真正鏡像。

而有兩宗案件令WOMAD在南韓民眾眼中臭名遠播:2017年,一名匿名成員在WOMAD發文,聲稱自己在澳大利亞工作,有一次對一名當地男孩餵食安眠藥並對他進行了性侵犯,文中有一張存有涉事影片和照片的資料夾截圖,稱「蘿莉塔是一種犯罪,正太控是性偏好問題。」、「把他放回找到他的地方,第二天他似乎一無所知。他一定不記得任何事情。」,有很多論壇成員表示支持他的行為,並聲稱他們願意付費觀看影片。

圖/The Korea Herald

有人意識到事態嚴重,經人肉搜索鎖定一名曾發表不少女性主義言論,以互惠生的身份居住在澳大利亞的Youtuber「澳洲國子」,並向澳大利亞警方報案。不過澳洲國子拍攝影片否認自己就是發文者,並聲稱會對所有已發布的帖子和惡意評論採取法律行動。

然後在同年11月,澳大利亞警察以持有兒童色情物品等罪名逮捕該名女子。逮捕消息一出,WOMAD成員積極為他辯護,聲稱他是無辜的,向受害者家長抗議,並向澳大利亞警察發出請願書要求釋放該名成員。

而翻查一間設立在雪梨和墨爾本,主要以中國、韓國和日本律師組成,名為「H&H Lawyers」律師所的網絡資料,顯示他們在2018年接手了這案件。他們指警方拘捕該名女性是因為懷疑他強姦兒童和錄製影片,但經過調查,他們無法證明發生過這件事,只在他的電腦和手機發現兒童色情材料,未能證明論壇所發的貼文是他寫的,亦無法證明電腦和手機發現的兒童色情材料是他拍攝。

圖/ H&H Lawyer

律師所指涉案者所犯的是一種入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很有可能被判緩刑的罪行,最後聲稱案件是被判緩刑。然而有新聞(英文新聞只有兩則)表示,澳洲國子在2018年被驅逐出境,但這是行政失當,當時尚未向澳洲國子控告任何罪名;2019年,澳洲國子被控兩項「持有虐待兒童材料罪」和兩項「利用運輸服務在網路上提供虐待兒童材料罪」,要求他出庭,不然就會發出逮捕令。

圖/MailOnline

另一個令南韓大眾不能接受的是「弘大偷拍事件」,2018年,一名首爾市弘益大學的男學生,擔任學校人體繪畫模特兒時被人偷拍裸照,並在WOMAD發佈。警方花了12天,查問了20多名證人,最終把該名偷拍男性的WOMAD成員逮捕、判刑,並對WOMAD展開調查。

不過警方的迅速行動引起大量南韓女性不滿——南韓警方在Megalia的壓力下,花了17年時間才能關閉充斥大量偷拍影片的南韓最大色情網站「Sora.net」,而且有極大量偷拍事件尚未解決,然而這次男性為受害者的偷拍事件就得到迅速處理,令人懷疑是否有雙重標準,結果引發一次大型示威,譴責偷拍調查偏袒,並有40萬人向青瓦台連署請願,要求政府打擊偷拍犯罪問題,為南韓目前最大規模的女性示威。

另外,該名成員被判10個月,而根據南韓政府的統計,偷拍初犯者只有8.7%會被判監禁,多數都是罰款了事,如此重判亦引起女性的關注。

圖/JTBC

南韓激進女權主義抬頭,另一邊廂,在父權社會的體制下,社會對男性的期待依然沉重——需要學歷、錢財和外貌,需要被貌美可愛的女生看中,需要滿足女性要求男性的條件,需要結婚,需要養家。

以商立國的南韓崇尚菁英主義,唯才是用,深信前途是自己爭取,漠視環境與出身的先天因素,導致有人認為「福利」是由國家給予,但依然「依靠男性」的女性很無賴,在社會已經很平等的情況下,還想要更多「福利」是不道德,亦打破了唯才是用的傳統。

在此等文化背景下,南韓經濟環境變差,令不少男生認為女權主義讓他們的生存空間變得更小——2017年,自稱是「女性主義者」的文在寅擔任總統,在任時經女性家族部推出一系列女性受惠,希望達致兩性平等,解放生產力和提升生育率的政策,當中一項就是增加公部門內女性高階主管人數(500大企業有1萬5000主管級職位,僅有2.7%是女性),將2017年女性高階公職人員的比例訂為15%,並持續增長,為期五年,亦希望私營企業會逐漸效仿。

而在2018年,南韓15至29歲的失業人口達100萬人,佔青年人口約10%。南韓男性需要服兵役兩年,他們認為缺乏兩年工作經驗導致他們可能無法與女性競爭,同時把失業歸咎於女性在政府的幫助下就業。

在2009年的金融海嘯下,南韓青少年的失業率依然比不少國家低,排名第五,但在2019年在37個國家裡排名20。圖/ Creatrip

社會對菁英主義的崇拜,同時面對父權社會下男性特有的經濟與家庭壓力,和自身的期許,再看女性「無拘無束」的生活與政府所給予的眾多福利,就令他們覺得不公平。在「漸趨平等」下,女權人士要求更多,他們覺得無賴;

激進女權主義者的抬頭,他們的行為更是被「落人口實」,不但未能讓他們注意「仇女行為」,反而讓他們更厭女,認為他們正在實行「女性至上主義」,被大部分男性拿來概括在南韓的所有女權主義(其實南韓有不同主張的女權團體,例如「不戀愛、不性愛、不婚、不育」的 4B,女性家族部亦明顯不是激進女權主義,但激進女權主義無疑是南韓曝光度最高的主張)認為女權主義就是「女權自助餐」。

而女性誣陷男性強姦、綁架的案例雖然有限,與真實案例的比例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但並非從未發生:2018年,孫率濱被前女友控告強姦與綁架,令他受到輿論壓力和八個月的冤獄,最後因找到證明他清白的閉路電視片段令他重獲自由,但至此對女性失去信心;同時有些缺乏證據,根本未能證明犯罪的男性會被公審,相當冤屈,這些案例更令部分南韓男性相信現時是女性強勢,男性弱勢的環境,當年來台灣發展的韓國YouTuber「宋讚養」對韓國女權的看法,就是很好的例子。

南韓男性無法逃避在經濟環境不明朗下,責任大於特權的「包袱」,而他們看到的是「鏡像」,是來自女性的敵意,再加上「漸漸傾向對女性優待,男性淪為弱勢的環境」,令他們「意識」到自己成為了「女權主義的受害者」,最後讓「反女權主義」的團體抬頭。

圖/裴仁圭

其中一個著名而且得到政客支持的反女權團體是「新男性連帶」,領導者「裴寅奎」是一位坐擁58.1萬追隨者的YouTuber,聲稱不恨女性,不反對提高他們的權利,但認為女權主義者是社會惡魔。

他在一次女權組織的集會中以《蝙蝠俠》裡的角色「小丑」裝扮,手持水槍出現,開著直播,追趕集會的女性,說:「看看這些女權納粹!跑啊,跑起來!這樣至少能讓妳運動一下!」、「妳身上沾了水嗎?妳在生氣嗎? 天啊,這裡有好多蟲,有這麼多,我要殺死這些蟲,她們是蟲,對嗎?」

2018年,女團Red Velvet 的成員Irene在粉絲見面會上回應粉絲問題,其中一個回答是:「最近讀了很多書,包括《82年生的金智英》。」導致有粉絲焚燒和剪毀他的照片卡片;而《82年生的金智英》的故事講述一位普通南韓女性的一生,普遍認為並無任何女權主義的主張。

同年,女團Apink成員孫娜恩在instagram寫上「早上臉有點腫,GIRLS CAN DO ANYTHING」,然後上傳一張照片,照片裡她手持手機,手機殼有「GIRLS CAN DO ANYTHING」的字句。

圖/孫娜恩

「GIRLS CAN DO ANYTHING」是法國時裝品牌「Zadig & Voltaire」其中一個標語,而手機殼亦是公司的產品,貼文只是帶有宣傳內容的日常文,不過有網友在貼文下方留言稱「是不是代言女權主義者的字句」,引發爭論,最後孫娜恩刪除了貼文。

2019年,《82年生的金智英》改編而成的電影上映,登上亞洲多國暢銷排行榜,南韓亦不例外,並在各大電影院網站獲得90以上的評分(100滿分)。不過翻閱南韓最大搜尋引擎「NAVER」的數據,4.5萬南韓網友中,男性給予的平均分為2.84分,女性則為9.5分,有相當大的差距;演出《82年生的金智英》的女藝人在網絡亦遭受評擊。

圖/NAVER

2021年5月,南韓連鎖超級市場品牌「GS25」發佈了一張露營用品的宣傳海報,其中圖樣被認為是6.9cm 手勢,結果引起炎上。GS25第一時間修改了海報,但第二版依然未令人滿意——因為底端出現了疑似「首爾大學女性主義學會」的月亮型標記,而副標題「Emotional Camping Must-have item」的每一個單字最後字母倒過來就是「Megal」。

第三版則拔掉上述所有元素,但網民把背景夜空的星星用線連起來,得出疑似6.9cm的手勢,最後GS25放棄該海報,並公開道歉。

圖/GS25

是次事件與遊戲界風波一樣被延燒,韓女團「Brave Girls」成員用兩隻手指抓著麵包、國防部的海報裡的軍人敬禮姿勢畫出大拇指、SBS新聞節目《文明特急》女主持人Jaejae在走紅毯時用大拇指與食指,從口袋拿出一塊巧克力並吃掉,都被認為是6.9cm手勢,導致上述團體或個人連忙道歉。

2021年韓國射箭選手安山在東京奧運會上奪得3枚金牌,但他的形象引起南韓網民不滿——安山的短髮形象,被認為是支持女權主義,因此有大量網民湧入他的社交平台,留下辱罵的留言——「她拿到金牌很好,但她的短髮讓她看起來像女權主義者。如果她是,那我就不支持她了。所有女權主義者都應該死掉。」

圖/BBC News

在性別議題對社會影響深切的情況下,議題已升級到可以左右總統候選人政綱的級數,2021年,國民力量總統候選人尹錫悅為了爭取中間選民和女性支持,曾招攬兩位在南韓提倡女權主義與政策的運動家,京畿大學犯罪心理系教授李水晶和綠黨共同營運委員長申智藝加入競選團隊。不過此舉引來國民力量不少年輕男性黨員激烈反對,最後出現大規模退黨潮。

最後,尹錫悅重組競選團隊,這兩位女性運動家主動離去,至此尹錫悅的立場驟變,表示當選總統就會廢除女性家族部,並把這個主張納入政綱之中。

圖/REUTERS

2022年,尹錫悅接受《韓國日報》的訪問,指結構上的性別歧視已不復存在,歧視只是個人問題,不論男女都有可能弱勢,而女男不平等已成往事,國家只需對社會弱勢實施保護就好;針對女性持續被害一事,他認為加重刑罰就好。

南韓女性覺得荒謬的政綱,卻得到大量年輕男性選民的支持,尹錫悅亦重新獲得黨內的信任,包括曾稱「女權主義擁有女性為弱者、男性為強者的論述基礎,不是為女性解決問題,而是注入敵對男性的視線,最後令人誤以為只有男性受害」的國民力量青年輔佐朴民英,和主張江南站殺人事件只是精神病患者殺人,卻被炒作成性別矛盾,認為應該把「將單純的犯罪以性別矛盾論述取而代之的團體」嚴懲的國民力量黨魁李俊錫,而尹錫悅亦得到前文提及過的反女權團體「新男性連帶」支持。

圖/新男性連帶

他的競爭對手,是接力因韓國法例而不得連任的文在寅去競選總統的文在明。他的政綱和行動有打擊偷拍和網上監控與刪除性剝削影像的措施,亦有所成效,承諾當選之後會把措施擴大至全國,不過他並未得到女性的大力支持,理由源於他的黨派——共同民主黨之前一連串爆發的性醜聞。

文在寅在任期間,連續有三名地方首長被曝性醜聞,他們是被視為文在寅有力接班人的忠清南道知事安熙正,釜山市長吳巨敦,和人望很高的首爾市長朴元淳。

由於三位特別是朴元淳的人望很高,當時共同民主黨黨員積極為朴元淳辯護,並未立刻對被害人道歉,亦不願承認被害者身份,處理方法令人失望,最後釜山和首爾補選,共同民主黨均以失敗收場,為黨派失去民心的證明。

朴元淳後來自殺身亡,前來弔唁的民眾在告別式會場哭泣,證明他德高望重。圖/美聯社

文在寅處理疫情恰當,令他有一班穩固的支持者,但他無法解決南韓的經濟問題。如今新人接棒,處理疫情恰當的支持者未能完全繼承,亦對共同民主黨能否處理經濟問題一事失去信心,認為要換人處理。

因此,是次選舉被南韓選民形容為「兩害取其輕」。最終這場投票率有77.1%的選舉,由尹錫悅以0.73%之差壓過文在明勝出,為南韓歷屆總統選舉中的最小紀錄。

尹錫悅執政的當下,女性家族部雖然暫緩廢除,但由尹錫悅委任的女性家族部部長「金賢淑」在公開場合和訪問一直發表會致力把女性家族部廢除的言論。尹錫悅亦把「性別平等」一詞從教科書中刪去,並取消反對日常性別歧視項目的經費。

圖/中央日報

另外,尹錫悅執政後數月內發生兩宗與女性有關的殺人事件,第一宗是「地鐵新堂站殺人事件」,一位女站務員在地鐵的「女性幸福廁所」被人用刀刺死,加害人是向被害人告白不果,發送300多封包括要求見面在內的威脅與騷擾簡訊,之後更跟蹤威脅,最後被法院判囚九年的前同事;第二宗是仁荷大學姦殺案,一名20多歲的女生在大學校園內被強姦後被推下樓殺害。

然而金賢淑稱地鐵新堂站殺人事件與厭女文化無關,大學生在校園被姦殺亦非針對女性的暴力,不應用來煽動「性別對立」。

2023年11月,一名20多歲男子在凌晨醉酒後闖入一間超級市場追打一名短髮的女店員,原因是他認為「短髮的就是支持女權主義,女權主義者就要打」,而他本身是一名反女權組織「男性連帶」的成員。

同時在兩性各執一詞,聲稱被迫害的當下,1000名會員均為年收入額在50億美元以上的國際企業和其行業或佼佼者的非營利組織「世界經濟論壇」在2023年發表《全球性別差距報告》,他們以經濟、教育、健康,以及政治參與評估全球146個國家的性別差距情況,南韓為第105位(中國為107位,日本為125位)。

韓國ACGN的獵巫行動早已開始?看似勢不兩立的兩性紛爭,內容的自我審查

南韓的激進女權主義出現並在近年興起,儘管女權主義有不同派系,而激進女權主義的原意是引起南韓人對仇女心態的關注,依然有不少南韓人把激進女權視為「女性至上主義」,並把它與女權主義一概而論,視女權主義為一種恐怖主義。反女權組織當道,從兩性平權走上兩性對立,是由南韓本身特殊的地理、歷史、文化和經濟脈絡所造成。

南韓兩性對立的情況不但不能一時三刻就能解決,在造成的原因如此錯綜複雜下,兩者都有各自的理由互不相讓,結果加入激進女權或反女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如今只是一名激進女權主義者在動畫裡加入6.9cm的手勢,就能掀起軒然大波,在未來兩性對立加劇嚴重的情況下,這種現象只有更多,不會更少。

這種現象在是次風波開始前已有先例,自從南韓激進女權主義萌芽、抬頭,在ACGN界,對其的獵巫行動早已開始。

2016年7月18日,為NEXON旗下遊戲《CLOSERS》配音的配音員「金在妍」因為在推特發布一張穿著「Girls Do Not Need a Prince (女孩不需要王子)」的T恤而被大量玩家投訴,因為這T恤是由Megalia所售賣的,事後NEXON解僱該名配音員,並刪除他在遊戲裡留過的痕跡。

圖/X@KNKNOKU

2018年,遊戲開發公司IMC Games一名負責美術設定的女職員被發現在推特追蹤Megalia,結果被大量玩家投訴。IMC Games的社長「金學圭」事後接受媒體訪問時表示,指該名員工只是一時大意追蹤了該社群,現在已要求職員取消追蹤,亦給這名員工向玩家道歉的機會。

而金學圭的說詞令眾多團體,包括遊戲開發者工會、婦運團體、以及韓國民主勞總譴責IMC Games侵害員工勞權與思想自由,並上書青瓦台請願,要求政府懲戒這種明目張膽的職場性別歧視與言論打壓。最後,金學圭在推特道歉,指公司反對任何與韓國正向社會價值相違的任何舉止,繼後關閉個人帳號。

同年,韓國畫師「Nardack」為遊戲《碧藍航線》韓服畫開服繪圖,卻因為在推特轉推一則寫有「hannam」(惡心的男人)的信息而被大量玩家投訴。同為代理商的IMC Games詢問Nardack是否參與Megalia,畫師否認,IMC Games就要求畫師發出「我沒有參與Megalia,而且不支持女權主義」的聲明,不過畫師拒絕,結果插畫被下架,而官方向繪師只要發出聲明就會再次上架。

該名繪師繪畫的碧藍航線圖/碧藍航線

《少女前線》角色K7的繪師「ROD」在推特點讚一篇新聞,新聞內容為上文提及過的Irene讀《82年生的金智英》事件。網民發現後就把他舉報,指ROD支持女權主義,代表支持Megalia,支持反社會組織。

K7後來延遲實裝,ROD公開道歉,指自己不支持女權主義;官方亦發出兩次公告,第一次公告是對K7的延遲實裝進行賠償,第二次公告就是指並無發現ROD有任何支持極端思想的傾向,希望大家不要謠傳。

2023年7月,南韓手遊《Limbus Company》推出夏季活動,有別「夏季活動都是泳裝回」的慣例,活動主題是捕漁,所以角色服裝都是以水邊工作服和潛水服為主。是次活動的男性角色有坦露部分上半身,但女角色穿得緊實,引起玩家不滿。

圖/Limbus Company

圖/Limbus Company

亦有人指男性角色的項圈代表奴隸,遊戲裡亦有疑似6.9cm的手勢,而最重要的是玩家其後翻查到擔任遊戲團隊副美術總監的「VellMori」(不是上述負責繪圖的畫師)過往有發表支持激進女性主義的言論,由於VellMori是遊戲其中一個核心人物,所以他們認為遊戲商就是支持女權主義的公司。玩家除了在刷負評,亦有人前往團隊辦公室抗議交涉,事後官方公告表示他們已經與VellMori解約並終止合作。

兩性對立令南韓的ACGN界對女性主義進行獵巫行為,同時引發因政府政策而必須修改內容的危機。南韓在2022年開始遊戲分級制,2022年,玩家以女性為主的手遊《世界計畫 繽紛舞台! feat. 初音未來》因為部分歌曲含違反規定的性暗示歌詞而被刪除,同時提高分級,引發對其他男性向遊戲的舉報潮。

當中,沒有任何18禁成分的《蔚藍檔案》被迫分成「全年齡版」和「18+」來應對政策,《偶像夢幻祭》、《Fate/Grand Order》等遊戲和遊戲平台「Steam」亦受到牽連。

圖/偶像夢幻祭

然而風波尚未結束,突然其來的提升分級,和分級標準不一讓大量玩家不滿,導致玩家團結進行網路連署抗議,短短數日就有超過5萬人參加。民間的反應引起議員的關注,結果揭發韓國遊戲管理委員會拿了公款建構系統,訛稱系統接近完成,事實上無法正常運作的瀆職行為。現在南韓監察院負責接手調查,亦代表將會有新的機構負責管理審查,對遊戲進行清楚明瞭的分級,而這一點在兩性對立的背景下可能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蔚藍檔案,是健康正面的18禁遊戲。圖/蔚藍檔案

雖然南韓的兩性對立看似無可避免,之後很有可能有更多ACGN界的相關人士或作品牽涉其中,包括自我審查、因輿論壓力而不與個別人士或團體合作、遭持某立場的人士報復、因政府的兩性政策而不得不調整,但在國外不少人眼中只是平常事的內容等,情況難以阻止。

現時南韓的ACGN界對女權主義者採取獵巫行動,反應迅速而且有杯弓蛇影的跡象,而作為「鏡像」,激進女權主義者對南韓的ACGN界採取獵巫行動,如果有同等迅速而且大規模的手段,那將會是另一場災難——相比ACGN界因為顧及玩家而採取的行動,他們的行動有南韓的法律根據,更為有力。

雖然南韓的兩性對立難以化解,即使是國內人亦未必能做出有效的舉措,但作為南韓國外喜歡ACGN的參與者,南韓的事例可供參考,以免自己喜歡的事物因為這些事情而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把之前累積的成果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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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蓋特哥吉拉
這時候我居然開始認真思考賊老天要何時才能放出三百米高的行星哥吉啦...?活到這把年紀越來越覺得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問題是個永遠永遠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2023-12-31 22:08:01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也許走向人人都是扶他的時代也是個解決方法(?
2023-12-31 22:29:56
krazy
韓國女權拿政府700億說要幫助女人就業...........結果一年下來裁紙幫助兩人啊~~那些團體專門發瘋很明顯的
2024-01-01 17:52:29
krazy
所以是女權先有問題的
2024-01-01 17:53:11
赤月狼
在我看來,韓國只學到了儒家的長幼有序、男女有別、敬老尊賢,但完全沒學到儒家的忠孝仁愛禮義廉恥,只學到了三綱,但完全沒理五常,一直說自己是儒家傳人,但其實只學到了儒家帝王術還有吃人的理學,真正的儒家他們一無所知
在我看來,韓國很多亂象跟黑暗面都來自於此,官員對百姓、有錢人對平民、男人對女人、年紀大的對年紀小的都是趾高氣昂囂張無比,也導致位處下位的都拚了命不擇手段也想向上衝
2024-01-01 21: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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