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眼中有一雙炙烈的渴望以魂魄為薪。
「為什麼你的眼睛會是著火的呢？」
古城裡，從來只會動手動腳的聖騎士終於進階，今天竟然捧著阿塔奇奇的臉頰，端詳得好像毀滅之子的眼中有世界上最重要的答案。
這傢伙是要看多久？
阿塔奇奇早就習慣了，懶得反抗，雙手環胸安份地坐著，眼角餘光是躲在遺跡後面害怕又同情地看著自己的怪物們。
眼睛著火是個好問題，但是這個永恆之子怎麼不問為什麼他自己眼睛裡有爆炸的恆星……或是為什麼他們兩個都從水晶裡醒來？
聖騎士問道：「從火焰中往外看，世界是什麼樣子啊？」
他期待自己回答什麼？
看什麼都像燒焦？
特殊版本的老花眼？
阿塔奇奇回道：「就是我該看到的樣子嘛。」
「那麼，」聖騎士笑笑地，「我在你的眼中，是什麼顏色呢？」
什麼爛問題。
假如毀滅之子的眼睛因為幻火而有視覺色差，就算看到藍色，實際上看到紫色，對他來說還是等於看到藍色啊。
不過面對認真研究的聖騎士少年，阿塔奇奇決定還是滿足他，否則要是這傢伙因為這個問題而開始幹一些有的沒的，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掐死已經不多的怪物來洩憤……
阿塔奇奇不甘願地打量聖騎士的模樣。
「有點像……早上太陽剛出來，破曉時的那種天邊色彩。」
又粉又藍又紫又白的，所有配色一次滿足，跟個調色盤一樣。
聖騎士突然笑得感動又無奈，天曉得為什麼。不一會兒，他停下來用同樣認真的低聲，對阿塔奇奇說：「我們的感覺都一樣。我也那麼認為。」
「噁。」臭屁個屁喔！
「奇奇，在我眼中呢，你就像——」
現在是怎樣？交換肉麻環節？
但阿塔奇奇還是好奇地瞪大眼……
奇賽爾睜開火眸。
夢境似乎走得遲了一步，落下一句過去的聲音在他耳邊。
——「如果眸火熄了，這世界會是什麼顏色？」
現實還他一個民宅的木藝天花板。
左近有個聲音問他：「你醒啦？做了個好夢嗎？」
奇賽爾下一個反應是閉眼裝瞎，但是想想不對，他早就暴露了。毀滅之子忍著強光從軟床上翻身而起的時候，手上已經準備好一發毀滅之力的魔法球。
溫暖色調的木造房屋內，兔耳永恆之子背上已經沒有發光海葵，坐在奇賽爾對面的蓬鬆床鋪上，穿著一件具有冬季節慶感的禮裝（他不熱嗎？）手裡卻在打毛線，看也不看就打得飛快。
「我竟然從來沒想過這招！」兔耳永恆之子驚嘆地稱讚道，就像沒看到毀滅之力的球，「只要我也不把眼睛露出來，就不會有人知道我是永恆之子了耶！」
在他說話的期間，那條毛線圍巾出現的速度就像被印刷機給吐出來。
「你……」奇賽爾警戒得面色扭曲，快速打量屋內。
這是哪裡？聖騎士呢？
「嘔！——咿！——」尖叫由遠而近。
粉紅色的彈性球撞開門，生命之葉嘔伊沿著兔耳少年身周最遠距離一個甩尾，像顆鉛球砸進奇賽爾的棉被，又害怕又開心的悶聲大哭傳出來：「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喔喔嘔——」
奇賽爾難以言喻的目光直視生命之葉頭頂。
嘔伊——已禿。
粉色圓球身體上只剩下一根歪歪的葉梗戳在棉被上，奇賽爾忍不住捏起葉梗末端凝視，上面原本生長的葉片不知所蹤，更顯得這個生命精靈無比詭異、無比可疑。
難道葉片留在藍水晶裡了？
嘔伊強顏歡笑的臉從棉被中拔出，回答沒人忍心問的話：「沒、沒關係……就當我……捐贈復活葉了……嗚嗚嘔咿……」
兔耳少年那種稀奇雀躍、什麼都想玩一下的語氣說道：「我就想說這個生命精靈怎麼怪怪的，完全不給締結——雖然我也不打算締結——明明就站在門口欸？還有『嘔咿』？你把它玩壞了嗎？」
「它本來就是壞掉的。」奇賽爾實話實說。
嘔伊受傷害地「嘔咿」了一聲。
奇賽爾警戒著永恆之子，一手把嘔伊撥開就要下床，但是眼前感到一陣雷同他昏倒前的暈眩，手中的魔法消散，身體也失去力氣。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奇賽爾找回視線的時候，眼前是聖騎士的背包。
永恆之子把它拿來給奇賽爾，還說道：「長槍放在外面，免得你一起床就把狄安娜家打垮，雖然你空手好像也能辦到。你真該看看礦坑，你會成為毀滅之子們的英雄！」
他稱讚得好像那是一件好事。
「你對我下毒了嗎？」奇賽爾瞪著對方說，他感覺到嘴唇上有點甜甜的液體，不知道對方餵了自己什麼。
「蛤？」兔耳少年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喔、不是、我懂了、你等一下……哈哈哈哈哈……等一下就給你『解藥』！」
就在這時候，門二度被撞開（比較輕，而且是用背），健壯的女人轉過身，端著一個豐盛的托盤，像陣風一樣進入房間，也帶來一陣美味的氣息。
「餓暈的孩子快來吃飯！」
她看見奇賽爾睜開的火眸，愣在原地。
奇賽爾看向托盤上放的東西，白麵包上鋪著彷彿融化乳酪的菇體，一大碗中央點綴一株香芹的濃白奶麥粥，一小碟很奇幻的黏液漬物。
原來如此。
是沒吃飯再加上施法的脫力，不是下毒。
奇賽爾從兔耳少年手中搶過背包，一手把生命之葉撈起來夾在身體邊，跳下床，警戒地遠遠繞過女人與少年。
「嘔伊，他在哪？」
「那邊啾咿。」
生命之葉似乎比奇賽爾還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僅剩的葉梗迅速一指，奇賽爾拖家帶口地撞開正要闔上的門，留下還端著托盤的女人與又在高速打毛線的兔耳少年。
健壯女人有些驚疑不定地自言自語道：「那孩子沒瞎呀，可是那雙眼睛……」
雖然她身在安德魯村，但永恆之子在無盡沙漠遇到什麼，透過回來探視的永恆之子們的口，她其實都多少知道一點，例如關於那個與永恆之子對立的存在，有著噴火的瞳孔，注定背負黑暗……
「狄安娜，不要亂想。」兔耳少年理所當然地接話道：「你看我，我眼裡有星光，可是我人很好對吧？所以他能糟到哪裡去呢？眼睛不正常這點小事很正常啦！」
狄安娜看著兔耳少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想想對方早就經歷不少冒險，也許魔術師真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存在，她只猶疑了一會兒就放心了，也放下托盤，對兔耳少年的頭頂一陣用力亂揉。
「又在胡說八道！眼睛不正常才不是小事——」
兔耳少年在她的大手搓揉下哈哈哈哈地晃來晃去。
「所以你也要跟其他村民說，不要因為這樣歧視他，到底誰想要自己眼睛著火啊！光是出水就夠難受了……而且他還從藍水晶礦坑救了一個新的永恆之子出來欸！」
他邀功得像是自己幹的好事……雖然他後來確實做了不少。
「是新的嗎？」狄安娜有點疑惑地歪頭看天花板思考，不過她接手過的永恆之子真的太多了，有那麼幾個長得很像的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吧？
哎，她在想什麼？
從藍水晶裡拉出來的沉眠永恆之子，肯定是新面孔啊！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當然都會相信你，那就這樣吧。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就先把食物放在這裡，你要提醒他好好吃飯，不要再餓暈了。」
「哇你是不是給他加了星辰海岸的那個超稀有鹽巴！」
「不要偷吃！」狄安娜又一通猛揉。
奇賽爾順著嘔伊葉梗指引的方向疾走，在醬油色調的木地板上踩出一堆咚咚聲。
這個屋子好像是那個幾乎成為永恆之子甦醒旅館的狄安娜家，正面看起來只是獨棟小木屋，後面卻有很多擴建（應該是當年鼎盛期齁不住產量了，現今像是空了很久），而且跟大門一樣都有鏤空的木藝愛心作為裝飾。
經過一扇窗的時候，奇賽爾順便往藍水晶礦坑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邊的山體往下沉了一截，殘餘的山頭看起來像被跟天一樣大的巨劍削出一個斷面，成為不可思議的鬼斧神工。
以前所謂的礦口已經不存在了，隨著化為粉塵的藍水晶礦脈沉入地底，也因此總是被大山擋住的陽光現在可以普照整個安德魯村，甚至有幾個村民在廣場上野餐曬太陽。村長安德魯好像有點大受打擊，攤在躺椅上，旁邊有兩個小孩子拼命給他搧風。
奇賽爾一點也不抱歉，也許有機會他會跟毀滅次元炫耀一下，然後就再也不在意窗外的景象了，繼續往前走。
被臂彎夾著的生命之葉扭動兩下，試圖引起注意。
「啾咿那個……黑暗的閣下……其實呢……」
「等一下再說。」
「可是啾咿……嘔咿……」
嘔伊欲言又止，但毀滅之子現在不在意任何事，越走越快，很快來到葉梗指向的門前，卻突然停在臨門一腳。
他不是近鄉情怯。門後不是阿茲那古城。
過多的困惑反而點醒了毀滅之子的理智，連期待的感情都冷卻。
他不明白很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例如是什麼讓少年融入藍水晶？是什麼讓永恆之靈擴散到整個礦脈裡？以及抹布怪是怎麼從魔物狀態中擺脫？
又是什麼燒熄了自己在藍水晶中自焚的虛幻火海？
他在礦坑中拉人時有過短暫的一瞥，從「門」中返回的看起來是同一個少年。按照理論，這個「重新映照」近於完美，除了因為強制性拉出永恆之子導致整個藍水晶礦脈意外消失。
假如映照失敗，原因的部分他也有所預測，甚至在一開始，遇到嘔伊與抹布怪前，他的心裡早有一個不可動搖的答案……
「啾咿，如果您需要一點時間……」嘔伊又開始動。
「不需要。」奇賽爾回答得很快。抹布怪終究不是抹布怪了，不管他從藍水晶中拉出什麼，總歸都屬於他。
他把門推開了。
房間對面的木藝窗戶明明歪歪扭扭，卻給人安穩可愛的感覺，大量的陽光把外頭的景色照得雪白一片。
窗邊放著一張柔軟到甚至往上蓬起的床鋪，有個穿睡衣的少年背對奇賽爾坐在床邊，面向窗戶曬著太陽，沒有在沉眠，也好像沒有聽到有人進來。
他迎著陽光的芋紫髮絲隨著開門的氣流微微翹動，像一圈柔軟的金鬚鬚，奇賽爾想起很久以前在古城中見過他笑臉邊的金色絨毛。
「奇奇、奇奇啊。」
「跟你在一起，感覺就好像多了個兄弟，你不覺得嗎？」
「你想當哥哥還是弟弟？」
「我當哥哥好了，因為我都在打你嘛！哈哈哈……」
「雖然是這樣，但我也會保護你。這樣子，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祥和的寂靜中，奇賽爾憋出一句：「喂。」
對方會不會轉頭說一句「奇奇你怎麼在這裡」呢？然後拉著自己到處找地方躲，試圖把毀滅之子藏起來？
或是他會問「時間到底過了多久？」、「為什麼樹洞變成了木屋？」。
其實，最糟糕好像也不過就是一句「你是誰？」……
少年沒有理會奇賽爾，連呼吸的頻率也沒有變過。
倒是在毀滅之子臂彎中的東西一直動，面朝地板的生命之葉努力展現自身存在感，水感的圓身體扭啊扭地，試圖從一個不相關的角度想要解釋什麼。
「……啾咿，他本來是不完整的杯子，即使總量修復了，失去的水卻不會回來，他必須自己重新裝滿，但是……嘔嗚。」
欲言又止（被棉被止住）的嘔伊與背包一起被塞到床上，奇賽爾沒有挪開目光，繞過床，走到少年身邊。
少年還是沒有理他，保持一種要睡不睡的神態望著窗外，彷彿在作白日夢。奇賽爾慢慢伸出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放上對方的肩膀，搖了搖。
然後又搖了搖，再搖了搖。
爬起的嘔伊用黃眼睛緊張地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身體幾乎就要抖起來，但又不敢打擾。奇賽爾保持進門時的平靜表情，像要確認什麼地向少年的脖子伸手。
睡衣的領口被解開。沒有傷口、沒有包紮。奇賽爾在那個完好無缺的脖子上摸索。沒有疤痕，只有體溫。
他的手停下動作。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毀滅之子的火眸盯著彷彿沒有靈魂的永恆之子雙眼。那雙眼當中仍然是舊時的星光映照火光，他試圖從那雙眼神中找出任何一絲熟悉，或是當初他們所說過的「顏色」。
少年曾經會注視他、抹布怪曾經會注視他……
可是這個「東西」不會。
奇賽爾的雙手猛地收緊，在嘔伊驚恐的注視中掐住少年的咽喉，少年口中擠出一點幾乎不算聲音的氣流聲，僅此而已。
毀滅之子身上甚至沒有力量湧動，白而乾淨的陽光房中，是一個少年掐住另一個少年，一雙迷濛的藍眼睛映照火眸的倒影，毫無反應。
以前的阿塔奇奇曾經想過：「如果眸火熄了，這世界會是什麼顏色？」
現在的奇賽爾會回答：「不會有顏色。」
因為毀滅之子眼中的火，至死方熄。沒有人能看見他們虹膜的真相，就像沒有毀滅之子能看見火後的真實世界。
光能反映事物色彩，光明則代表希望，它們都用來構築存在的願景，那些毀滅之子專門破壞的美好——不會是毀滅之子能擁有的東西。
阿塔奇奇本來也不曾想過這些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直到那個聖騎士死在殘酷冰原，他才發現是什麼從他的生命中毀去了。
他不該在乎也不想在乎，但他確實曾經擁有了不該奢求的禮物，而且真的在乎。這個矛盾的事實惡性循環，絞成一個永動的痛苦漩渦，從中誕生一個「王」。
這個「王」還執迷不悟，認為能用他現在的力量做點什麼補償自己，無視自身擁有的那麼多「毀滅」，當作他還能得到任何實際的事物還不會被本身與綑綁在身的存在意義給毀掉。
真不該來這裡……
如果沒有進入藍水晶礦坑，抹布怪就不會消失。要是抹布怪沒有消失，他也不會去逼藍水晶把永恆之子重新映照出來。
多麼天真的想法。
不正是因為這個聖騎士闖進自己人生中為所欲為，成為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才會在那傢伙死了之後迎來紅水晶的恩賜，用越強的痛苦根源換來越強的毀滅之力，得到毀滅之子最夢寐以求的頂端力量。
奇賽爾的嘴角幾乎要勾起一個猙獰的角度。
——他卻當作能換回來。
毀了毀了、都毀了。難怪毀滅之子的核心想法就是毀滅。
只有將之毀滅，對毀滅之子來說才會是真正得到那些事物嗎？看看吧，從醒來以後，他在「毀滅」這件事情上做得多好？根本不用刻意規劃。
他就不該貪心，找什麼兇手，明明擁有抹布怪再去聖島就夠了。
奇賽爾把少年拉近，紅光的陰影覆蓋對方。
「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名字……你有沒有活著，我根本無所謂……」
他是毀滅之子。
無論他在聖騎士的眼中是什麼，他一直都會是樂意用這雙手掐死對方的存在，古城的生活只是一場鬧劇，聖騎士死於愚蠢的挺身而出，尋找抹布怪也沒有意義，畢竟「禮物」對毀滅之子來說怎麼可能會存在？
少年脖頸內的組織們彼此擠壓，發出只有奇賽爾才能感受到的響動。明明少年根本沒有掙扎，奇賽爾的手卻在顫。他想也許只是自己太用力了。
只要再用力一點，他就能捏碎這個致命點。
將死的聖騎士無動於衷。
明明是個適合出現的時刻，毀滅低語卻沒有出聲，倒是一股熟悉的冰冷怒火逐漸死灰復燃，彷彿一個不可見的黑暗懷抱，連實質的陽光都在奇賽爾的眸火視野中逐漸暗淡。
直到那股無名的黑暗感出現前，奇賽爾都沒注意到它們曾經在離開礦坑後沉寂了一會兒，用沉默偽裝一切仍像在阿茲那古城時普通。
但阿茲那古城早就是過往了。
對了，那是多久以前的願望呢？
當年除了離開古城統治世界，阿塔奇奇另一個最強烈的願望，就是打敗聖騎士，但那並不完全是指要殺了對方，因為他還沒沾過血腥。
奇賽爾也對莉莉說過，希望聖騎士是自己殺的就好了。
現在，兩種願望唾手可得……不，三種。
殺了聖騎士，他就總算沾染血腥了。
雖然還是比不上永恆之子的戰績，但起碼是個好開始……
「嘔咿嘔咿……」生命之葉抖得像個裝水氣球，粉紅手手伸直了想要放到奇賽爾手上又不敢，「您先放開他，聽我說……」
毀滅之子可怕的火眸朝它看過來，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開少年，只有那雙陰影中發黑的紅色火光直直看著它。
但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嘔咿，我能感應到靈魂是在他的身體裡沒錯，永恆之靈也沒有問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能是因為他曾經身為魔物，也很久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或是新身體。」
嘔伊用自己的兩隻粉紅手手互相交握，解釋道：「嘔咿，正常的靈魂跟身體一開始就在一起。但是他可能是這樣……」
它分開手手，再次交握，可是歪了一點。
那一點歪斜使得手手沒辦法完美交握。
「嘔咿，重新從藍水晶中出現的永恆之子從來沒有聽說過，所以也許現在下定論太早了，再給他一點時間……」
終於，毀滅之子停止了掐死少年的動作，垂下頭的少年重新急促喘氣，終於有點活著的假象。
但奇賽爾並不是饒了少年一命，只是不好在一個強大的永恆之子附近殺掉另一個永恆之子，就算殺的是個植物人。
奇賽爾拿起背包甩到背上，轉向門口。
還是只能去聖島了。
先把聖騎士寄放在這裡，等他見到萬格勒主教，得到想要的解答以後也沒有遭受討伐，那就再回來親手殺掉聖騎士，並回去他該去的地方。
無論那是毀滅次元或哪裡。
「等等啾咿！」嘔伊跳下床追來，幾個彈跳起落擋在門口，努力抬起身體對上那雙高高的火眸。
「啾咿，既然您都要走，為什麼不帶著他呢？找到那些他曾經締結過的生命之葉，藉由重新締結來當作矯正靈魂。如果這樣還是沒有效，您再殺了他吧！到時候我會親自送走他的……」
奇賽爾突然若有所感，剛才降臨的黑暗感在嘔伊說出提議時得到了消退。痛苦根源與毀滅之子的力量息息相關，這難道代表自己內心深處對這個方法有希望，甚至緩解了痛苦嗎？
但是，奇賽爾有不讓自己重拾希望的原因。
嘔伊用力彎曲自己的圓形身體，一隻手手伸到頭頂上，「啵」地一聲把葉梗給拔下來，用雙手捧著獻給奇賽爾。
「這個會指路，您就可以找到各地隱藏的生命之葉啾咿。」
奇賽爾垂眸的樣子還是無動於衷。
嘔伊努力加把勁，將葉梗舉得更高。
「啾咿，只要先找到一個他曾經締結的生命之葉就好！通常隔壁寧靜之丘的精靈都遇過永恆之子，很快就可以知道有沒有效，然後您想怎樣都可以。拜託！」
「別說了。」毀滅之子打斷它的請求。
「……拜託？啾咿？」嘔伊發出可憐的咕噥聲。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復活。」
「您在說什麼？明明有的啾咿。」
「生命之葉的復活只是『重現過去』，對方必須活著，而在永恆之子真正死去後，你們也只是送行靈魂走完最後一段路……」
「是的啾咿，但您用藍水晶施法成功了！現在他的靈魂、軀體、永恆之靈都在這裡了呀。您復活了他。」
「不，他沒有復活。」毀滅之子閉了一下雙眼，忽然轉而說道：「那天抓到你們之前，我去了一個地方，得到『證明』——我本來以為有靈魂、軀體、永恆之靈再加上藍水晶就不會有問題，但你也看到了，那『東西』還不如之前的魔物。」
「啾咿？所以就算有機會完成最後一步，使他恢復正常，您也不願意做，因為找到了『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復活』的證明？那為什麼……」
「我告訴過你了，我想復活他是騙你的，雖然後來真的去做了，也不過就是因為我找不回叛逆靈魂，只有這個方法可以得到替代物。那『東西』雖然是真貨，可是他什麼也替代不了。」
沒有東西替代得了。
毀滅之子就不該擁有除了「毀滅」以外的事物。
「如果您沒有嘗試重新締結，您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真正的復活呢啾咿？如果，這會證明『世界上有真正的復活』呢？」
奇賽爾提聲道：「就算有！毀滅之子也——」
「打擾了。」房門忽然打開。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四章完結
看來確實是四章沒錯，不過是底下有小節的四章（變得爆幹多
暫時封印了魔物獵人來把首部曲處理好
有封印有差，總之改了很多東西也理順了很多問題
我以為我預計寫的劇情沒多少結果實際上寫完才發現自己錯估了篇幅
《不存在的永恆之子》有四節
後面還有兩章，然後應該就完結，應該（ㄍ
想不到灰岩山這邊想寫的劇情實際鋪開有點大（嘔
另外開場捧臉看眼睛那個其實阿茲那時就寫好了
不造為什麼只有回憶片段在正文裡，整個章節被我拔出來另外放
在我發現他有額外的完全體之前
我就拿阿茲那裡面的對話片段寫完整段落
結果我明明寫的時候都不記得完全體的內容了
寫出來的東西竟然也差不多
笑死，文手腳下都有一條既定的命運道路嗎
然後我是很想一口氣貼到完結啦
但是因為舊章節目前改成這樣想說給大家重看的人一點時間習慣
所以小貼一下
然後有點想要之後寫完在更新香蕉了
不然要編輯什麼要跑三個地方好累
雖然聖境哈拉版那邊我也是引導到小屋了
但是如果有前面的部分要改也是很麻煩（嘔
之前的舊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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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目錄的人應該發現目錄整個換了
之前《為龍》就有說過，會走傳統章節制
本來輓歌懶得弄過去
但是因為錯字王國的阿滅介紹了好好用的ＷＯＲＤ大綱導覽功能
然後大綱重寫就一去不回頭了，真爽
那就乾脆改一改趁我還沒有更新多少的時候
前幾天去巴哈站聚吃辦桌
貓貓給我帶來一個讓我很不爽的消息
聖境傳說國際服發了個問卷問玩家想在哪個伺服器玩（而且藏在官網沒公告）
她猜大概是要把台服給收了或是合併去國際
記得前幾章後記才說過看傳奇的永續經營要狗到什麼時候
看來已經狗不住了
要是合併去國際服豈不是在魔能上花錢的台服玩家都是北七了是吧︿︿真棒
整天只會炒短線還敢掛永續經營，這簡直就像毀滅之子身上掛招牌說我要拯救世界
我真的迫不及待要把輓歌轉成媻極亞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