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夢想,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堅持下去。」——《荒野探索:生命中注定相遇的人》節錄自《追逐夢想》。
灰岩山的安德魯村最近來了一個賣冰小販。
他閉著一雙瞎了的眼睛,好像是個不得志的冒險者,整天陰沉著臉,卻會用精湛的魔術搞出很不精湛也不陰沉的(搞笑)造型冰品,可是糖漿跟配料卻要村民自己提供,因為他剛開業沒進貨。
雖然灰岩山老是乾冷涼爽,遠方的群山甚至終年積雪,實在不需要降溫,但勝在冰品對村民們來說新鮮有趣,而且還有不會融化的種類可以選(像是名符其實的冰鍬),他們還是買單了。
而且瞎眼小販竟然不收錢,只要簡易的食物,也不挑食。在看過小販平時自己都煮出了什麼玩意兒之後,居民們也不堅持給他塞錢了,並且提供這個想參觀永恆之子誕生地的旅行者留宿的地方:狄安娜的家。
狄安娜收留沉睡的永恆之子已經收留出經驗,家裡有點像齊全的旅館。但是旅行者婉拒了這份好意,堅持留宿在雪橇上,就算離開也會命令召喚獸看管,不禁令人好奇上頭除了一堆冰還有什麼。
旅行者身邊帶著一個召喚獸,用來拉雪橇(雪橇?),聽他說是他不成功的幻術師生涯所留下的失敗品,別人都是召喚遺跡生物,自己卻召喚出只有一隻眼睛的肌肉怪,因此轉行魔術師,但冰系魔法又沒有火球吃香,於是再轉行賣冰,就是沒說他什麼時候瞎的。
喔,對了,他說用雪橇是為了應景,因為賣冰。沒有人信。
今天,旅行者又在參觀安德魯村熱賣的商品:藍水晶。
畢竟是當地特產,旅行者好像很有興趣,雖然臉一直都臭臭的,卻總是專心地聽完所有導覽,用筆在紙上戳出各種凹痕,大概是某種點字,然後消失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做自己的事……
灰岩山真的很乾淨,不只是因為這裡有能誕生永恆之子的藍水晶,還有這裡的氛圍。低崖在高山草原上起落,彩虹成為瀑布的拱門,遠方環繞的群山頂上壓著積雪,與白雲一同溶入藍天。
一切都是清透的。
奇賽爾想起以前的自己甦醒的地方,哭風的沙漠、刀刮的砂礫,陰沉的天空好像被紅水晶照成血紅色,除了酷熱與酷寒沒有其他天氣。
腳下的草地很柔軟,放眼望去都是綠色的波浪,還有一堆傻呼呼的黃斑菇到處跳,偶爾有巡鷹的影子掃過。
奇賽爾穿著從背包找到的第二套魔術師職業服裝,因為第一套的配色有點醜,比起藍底土黃配紫褐,他對白底褐紅金紋接受度比較高,雖然每一套都短了點卻有點鬆。
不知道烏鴉色染劑去哪裡搞……
奇賽爾用藍金長槍當盲人杖,老老實實地一路從安德魯村戳到草原,才睜開火眸找了一個山坡陰影處坐下,手邊放著村民給的三明治野餐籃,還有一本書籍。
「瞎子」當然不能看書,但是奇賽爾聽說這本書賣得很好,再加上書名《追逐夢想》,仍然在雜貨商人吉娜奇怪的眼神中買下來了,說是會請人讀給自己聽。
安德魯佩服奇賽爾的「好學」,拿出聲望商品「起點水晶」送給他當書籤,用一條鍊子穿在厚書皮上,搖晃會發出「叮鈴」聲。
起點水晶是散發著特殊力量的水晶,也不知道是屬於誕生永恆之子的藍水晶還是其它類型的礦產,反正是安德魯村的商業機密,奇賽爾只知道這個水晶的意義是在旅途中守護那些帶著天賦使命的人。
毀滅之子應該不算在內吧。他想。
書中只有三個章節,奇賽爾很快就看完了。
……當我們走出森林時天色已暗,我決定在不遠處升起一個火堆休息,順便查看年輕人的傷勢。
在火光的照映下他垂著頭,我看他如此沮喪,心裡也很難過,我勸他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回到家鄉接掌家族事業。
他聽到我這番話後疑惑地抬起頭看著我,改變我一生的關鍵時刻就此就這麼突然地到來。
他看著營火緩緩地說,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而是在思索如何改良探測器的方法,他看著放在一旁的探測儀器,並挪動受傷的腿。
他笑著對我說,「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回頭檢視過去才沒有遺憾。」……
不知道為什麼,這本書讓奇賽爾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個夜晚。大圓月高掛在阿茲那古城上空,夜晚的樹蔭下站著一個聖騎士,後來他踏出月光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我跟你說,夢想都不會失敗的。」
……「因為只要沒放棄,夢想就一直都在。」
奇賽爾把書舉高,但是無法透過陽光看見他想知道的答案。
「你說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這時候,生命之葉嘔伊總算從某個草叢冒出來,一跳一跳地來到毀滅之子面前。嘔伊這幾天好像都跟當地的生命之葉混在一起,奇賽爾也不知道它們藏在哪裡,但只要自己離開村子,嘔伊就會來會合。
「附近沒有人,啾咿。」它盡責地把風過了。
奇賽爾把書收起來,與生命之葉繼續商討進行到一半的計畫。
「在這裡收集不到更多藍水晶的情報了,安德魯村販賣的藍水晶好像跟那種永恆之子甦醒的藍水晶不同。我需要村內礦坑的藍水晶,你有進入的路線嗎?」
「當然有的啾咿,生命之葉一族的秘密通道可以進去。」
「不,我進入礦坑可能會使那裡發生什麼不好的反應。」
「為什麼這麼說?藍水晶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因為我也不知道毀滅之子進入全是藍水晶的地方會不會爆炸。奇賽爾沒有解釋,只是把這個任務交給生命之葉,「也許那裡有工作人員,你擅長隱藏,比較容易成功。」
嘔伊的粉色小手在裝水氣球般的肚子上摸了摸,「帶出藍水晶雖然沒有問題,可是我要怎麼知道哪種是永恆之子誕生的藍水晶?」
「聽說那種藍水晶非常巨大,足以躺入一個孩子,你對感應永恆之子的力量有一定的熟悉度,也許等你靠近的時候就會有答案。等你把藍水晶拿來了,我再進行下一步。」
在嘔伊像個鑽頭旋轉著沉進土裡之後,奇賽爾拿起三明治,珍惜地咬起可口的食物,火眸中的幻焰沿著低頭的反方向往鬢髮上燒。
嘔伊太好哄了。他說要幫它救叛逆靈魂,它就真的信了。
不管怎麼研究藍水晶,奇賽爾也不可能讓屍體活過來,更不會幫抹布怪解除魔物狀態,讓生命之葉將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禮物送走。
就算要復活,少年已經一分為三:叛逆靈魂、半個永恆之靈、軀殼——「過去」、「未來」、「現在」全都分開。就連毀滅次元出手也不行。因為以奇賽爾對他們手段以及其他方面的瞭解來說,真正重要的不是靈魂或軀殼,而是永恆之靈。
現在一半的永恆之靈變成抹布怪的玩耍球球,另一半也不知道在不在軀殼裡,他拿到藍水晶要進行的是另一項計畫:創造出動靜。
也許就像紅水晶能夠在虛空衝傳導意念,藍水晶也能將資訊傳送給永恆之子或相關人士,畢竟能把永恆之靈抽出來,只有正義陣營自己人才有可能辦到,因為聖騎士不會對他們設防,他們也可能有足夠的技術。
雖然嫌犯不一定是聖徽城,但線索太少,奇賽爾不想花費時間進行更多調查。反正就算幕後兇手最近沒有察覺,之後奇賽爾也會想辦法弄出更多動靜的,總有一次能讓對方注意到。
然後……
奇賽爾閉眼,手上結冰的三明治掉到草地上。
毀滅低語兇猛起來,從他身下開始凍結一切。
要引來我想找的人,還不如把安德魯村屠了,然後把他們與少年吊起來展示,讓消息傳出去,一定馬上就能找到了……
奇賽爾按著雙耳,雖然這根本無法阻止毀滅低語的蔓延,但他還是盡力地無視。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冷靜下來,撿起那個被浪費掉的三明治。
「聒噪的東西。」奇賽爾低聲說,「天天出餿主意,毀滅之子們的平均智商都是你降低的吧?」
毀滅低語是毀滅使命的意義嗎?
今日受害者:三明治一個。
奇賽爾在猜,也許自己很快就要有第一個真正的受害者了,除非他在那之前被某個正義使者送回死亡的懷抱中。
他以前曾經鬱悶過,為什麼永恆之子殺過的東西比自己多,現在他反而開始懷疑,也許他將來殺的東西會比永恆之子更多,而且受害者大多都是永恆之子。
受寧靜之丘戰役影響,他在毀滅低語中聽到最多的就是與永恆之子相關的「餿主意」,而不是原本渴求的統治世界。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最初的夢想為什麼是統治世界了。
比起其他人的虐殺、篡國、玩弄別人的感情等等……殺永恆之子這麼高難度的毀滅使命他才不想要啊。
奇賽爾無奈地拿起新的三明治。
ㄉㄨㄞ!
第二個三明治陣亡,解體後糊在了冰與土的泥水中。
手滑的奇賽爾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再轉頭看向那個膽敢用頭槌偷襲自己的怪物……一隻湖畔四處可見的彩虹水母正在耀武揚威地甩動觸手,完全不像其他安分從不主動攻擊人的彩虹水母。
就是它剛剛把毀滅之子最後一個三明治給毀滅掉。
奇賽爾想起村民屢次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在彩虹湖畔附近發呆,他還以為是那位占卜魔術師不喜歡別人進入她的私人地盤……
第一次有怪物敢對他動手。
毀滅之子的臉陰沉下來,火眸中的紅光更亮了。
嘔伊回來的時候,困惑地問毀滅之子道:「我還以為水母乾已經吃完了啾咿,您不是不喜歡那個特產嗎?怎麼又去買了?」
地上被打扁的彩虹水母在抽搐,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顫顫巍巍地給自己放了個治療術,然後仍然不死心地要再打毀滅之子一下……
奇賽爾飽含毀滅之力的拳頭再給水母來了一下,先把這個勇氣旺盛的小渾蛋塞進背包,晚點再教訓。
「你拿到藍水晶了嗎?」奇賽爾問。
「啾咿,我偷拿了一些,您看看有沒有用。」
幾塊大小不一的藍水晶碎片散落在地,奇賽爾伸出手指,在碰觸它們前停了一會兒。是了,令他反感的永恆之力寄宿其中,但是很少,比較像是被曾經沉睡的永恆之子給浸染過的樣子,而不是永恆之力的來源。
碎片們隨著他手指的距離開始發光,是當中的永恆之力在牴觸。奇賽爾盡可能地收斂力量,壓抑到幾乎沒有氣息,那些碎片才容許他的靠近。
拿起一塊碎片的時候他開始想:也許只要帶上足夠的藍水晶,說不定能完全掩蓋毀滅波動甚至抑制,在氣息收不起來或是毀滅低語發動後,他也不會像個欠討伐的邪惡壞蛋。
那麼,如果吃下去呢……
算了,何必自虐?
反正只要不使用毀滅力量,雙眼一閉,他想去哪就去哪。
至於實行計畫,他已經有了大概的輪廓,今晚在雪橇車中先畫一些咒印草圖試試,自己總歸是儀式專長,不可能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說起來……奇賽爾在綠色海浪中抬頭,陽光將他的眸火照成半透明。
不知道是不是藍水晶有神秘力量的關係,灰岩山總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時空之力,如果不是如今的力量以及撕開過毁滅次元,奇賽爾可能也發現不了。
難道這跟能預言的占卜魔術師有什麼關系嗎?
奇賽爾把陣亡的三明治都放回野餐籃,用手拿著書籍,起身拍拍衣服。
「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復活的計畫,我已經有點輪廓了,現在只剩下該怎麼別讓村民進入村內礦坑,以及給我足夠的時間在裡頭試驗……」
生命之葉的黃眼睛反射彷彿黃水晶的光。
「啾咿,關於這個,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安德魯已經老了。
他曾經是第一個發現灰岩山礦脈的地質學家,如今是個垂垂老矣的村長,因此在居民們都放下採礦工作而聚集時,他就發覺了異常。
他一手按著一個小朋友的肩膀,緩緩走上通往村內礦坑的坡道,來到人群後方。村民為他讓路後,他才看見那位最近寄宿村中的瞎眼小販在藍水晶礦坑前。
他舉著雙手抵擋方向的礦口有一層魔法的薄膜,施法鼓起的風讓魔術師衣服翻飛,而薄膜內部有一隻看起來像抹布的幽靈正不停一頭撞上來,卻被那層防護擋下。
那隻急切的魔物好像不停唸著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想突破出來。
安德魯的視線再一掃,對上了一隻生命守護精靈的雙眼。
「嘔、嘔咿……裡面現在很危險……」
安德魯從未見過如此滿頭大汗的生命之葉抖得像個裝水氣球。
但他也沒見過多少就是了,除了南方礦坑口跟吊橋旁的那兩隻,而且還是因為永恆之子常常用它們通勤,他才發現有這種事。
雖然現場長這樣,但安德魯還是問了:「發生了什麼事?」
工作到一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瞎眼魔術師拉出礦坑的多米回答道:「村長,不好了,村內礦坑……發生了跟南方舊礦口一樣的事!」
——在過去,南方舊礦口是灰岩山最早發現的礦脈,也是當地歷史最悠久的礦坑,不少安德魯礦村的居民都對它抱有著深刻的情感,過去不只是礦工們工作的地方,也是許多小孩最愛的遊玩場所。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礦坑附近的怪物開始變得兇暴。剛開始,情況尚在工人們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但就在幾次驅逐行動後,魔物們的力量已經成長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
最後情況終於失控了,凶暴的魔物佔領了這座礦坑,即使工人們聚集起來也搶不回舊礦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變成魔物的巢穴。
直到永恆之子衝進去扁菇菇。
「怎麼會這樣?那可是永恆之子甦醒的藍水晶礦坑啊……」安德魯焦急地看向礦口。但是……為什麼村內礦坑的魔物是幽靈而不是菇菇?
「裡面的情況很危急。」瞎眼魔術師說,雖然他的聲音仍然冷靜,但顫抖的雙手似乎快要抵擋不了了,「我必須馬上進去處理,我將暫時封閉礦口,在我出來之前,你們千萬不要靠近。」
雜貨商人吉娜雙手交握,說道:「請你堅持住!旅行者,我們馬上連絡永恆之子回來,這裡是他們甦醒的地方,他們一定有辦法平復怪物的暴動,你不要讓自己陷入巨大的危險中。」
「別、別叫他們回來!」少年突然大喊,然後冷靜下來說道:「我可以處理這個的,我以前曾經是冒險者,而且這幾日你們給我很多幫助,我不能袖手旁觀……由我來……拯救你們……嘔。」說到最後他的表情閃過不適,令人擔心他是不是支撐不住防護了。
「嘔。」生命精靈好像也不適了一下,天曉得原因。
沒錯……
嘔伊那大膽的想法就是自己站到村內礦坑門口,假裝那裡已經是個危險之處,接著奇賽爾去把工作的村民多米拉出來,留下可憐兮兮的抹布怪,用魔力把它關在裡面,逼得它想回到毀滅之子身邊而急得像個要暴起傷人的怪物。
現在,毀滅之子就是那個要拯救無辜村民的善良冒險者,由他出手,解決礦坑內部的禍患……
說出「拯救」這兩個字真是奇賽爾生涯中最大的自虐。
不敢再廢話,奇賽爾立刻往前走,穿過自己在洞口架設的防護,然後拔腿就跑,焦急的抹布怪才停下用頭撞防護,轉頭就扭著抹布追上去,一副不逮住對方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一人一怪一起消失在礦坑深處,剩下隔離的礦口防護魔法與什麼都沒來得及說的村民們。
不一會兒後,替瞎眼魔術師守護雪橇的獨眼召喚獸也拖著雪橇爬上坡來,無視村民們的勸解,也穿過防護進入村內礦坑。那道魔術師設在礦口的防護沒有阻擋它,也許是魔術師在召喚它去戰鬥。
最後村民們的視線落到那隻生命守護精靈身上。
「嘔咿……」
嘔伊站得就像一個盡責的生命守護精靈,但是抖得更濕了。
「安德魯村長,我們就這樣把事情交給他嗎?……村長?」多米四處張望,才發現安德魯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有什麼事情讓村長暫時拋下村內礦坑的異狀?
這時他聽見震耳欲聾的風聲。一頭紅色巨龍從山坡與針葉林下方的村莊廣場方向騰空飛起,彷彿天外飛火一樣消失在雲間。
「啊。」他發出明白了的聲音。
村長安德魯緩緩走過飛龍陰影所拍打的廣場石磚,來到站在聲望寶箱前的少年背後。
早在看到這個背影的時候,安德魯就認出了對方。那麼多的永恆之子離村,只有那麼幾個常常回來。他之所以沒有像往常一樣打招呼,是因為他知道「好久不見」根本不足以用在這次見面上。
人老了,總會有種一眼就能看透本質的瞬間,不需要過多言語或求證。
看著這個仍然如當初一樣沒有長高、甚至沒有長大,一如甦醒之初的永恆模樣的少年……安德魯竟然必須忍住淚水。他知道他在看什麼。
他們都沒有說話。
「你旅行了這麼遠,辛苦你了。」安德魯說。
「哪有什麼遠不遠,從來只有原地打轉。」少年低而輕柔的聲音好像在自言自語。他微微側臉,好像要回頭。在他身上的背包邊有個陳舊的綴飾,掛在上面的藍色水晶發出一聲「叮鈴」。
「我很遺憾,孩子。」安德魯看著那個起點水晶說,「原來那裡沒有終點。那麼,你選擇這裡也沒關係,這裡永遠是你的起點。雖然……雖然這樣的起點也可能往我們不可預測的方向變化了。」
「發生了什麼?」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許你那時候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雖然我對『終點』無可奈何,至少我還能為『起點』做些什麼,也可能是我當時在這裡做出了改變,所以我那時候才不知道。」
「那麼,最後一次麻煩你了。」安德魯指向了村內礦坑,那個充滿有永恆之子會甦醒的巨大藍水晶的方向,「事情是這樣的……」
而在環繞藍水晶的微光礦坑中,抹布怪終於得償所願回到奇賽爾懷裡,不時撥弄他重新戴上的項鍊。
裸露的藍水晶與岩塊互相堆疊,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曲折地通往前方的黑暗。礦坑的深處沒有嵌燈,因為越幽暗的深處反而有更明顯的一線光芒。
這裡是永恆之子們真正的「起點」。
毀滅之子想著村中流傳的故事發出嗤笑道:「藏身在藍水晶之中的神祕孩子將為這個世界帶來不可思議的重大改變……」
少年緩緩步入礦坑深處,身影在所有晶體上反射經過,眼中的火焰被切割成上千萬朵光芒,彷彿提著一盞紅色的馬燈照亮所在的位置。
滿天滿地的藍色尖簇們指著他遠去的背影。
「毀滅之子跟你有著相同的氣息,你們都誕生於水晶之中,只是你來自於藍色水晶,能量充滿了正面的、希望的力量;而他誕生於紅色水晶,能量則是痛苦、毀滅的。傳說中永恆之子除了引領眾人朝著美好的世界邁進以外,也起身對抗著墜入這個世界的邪惡力量。所以請去吧,對抗你宿命中的敵人。千萬要阻止他。」——阿穆爾密室靈魂守護精靈。
無限循環濃縮精簡再加料的奇怪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