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樹,打開書。
忽然間,背脊感受到一陣被電劈開般的刺痛,手中的書彈入大樹旁的彩虹湖中,在水波上噴吐著泡泡緩緩陷下去。
我轉頭,看見一隻揮舞著觸手耀武揚威的彩虹水母。
我深呼吸、明亮燦笑、紮起布衣,一把將彩虹水母扯了過來——
夢醒了。
視線裡的彩虹湖畔霧氣一下子消失,化成滿地的夜光。
我眨眨眼,視線一角是《追逐夢想》尾聲的半個書頁,甩甩頭,感覺到墊著頭的手和墊著手的頭活像被杰諾拉特給踢了一腳……
窗外照進月光,把木頭地板染成螢藍色。
原來我枕著手臂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嗎?
我撐起身體……好麻、好麻!
艱難地卸下盔甲,套上柔軟的新手神官澎澎裙,我一頭栽到床上去……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明明穿好了睡衣,睡意卻彷彿跟隨著羊駝洶湧飛奔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我、睡、不、著!
翻來滾去之餘,我的注意力又回到隨手拿上床的《追逐夢想》。
在月光的照明下,書頁中的文字散發著一種奇妙的光輝。
我重新閱讀這本書很多次,許多早先的記憶隨著裡頭的句子逐漸浮現。其實很多事情只是想不起來罷了。
所以就算忘卻名字以外的過去,最後一定還是能找回記憶吧?
「『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回頭檢視過去才沒有遺憾。』」
「『儘管這段時間毫無所獲,他依然不放棄自己的夢想,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人生觀念,也發現自己對夢想的定義有著極大的錯誤觀念。』」
「我希望你也要用心思考『夢想』在你心中到底有著多重的份量,當你確定這是你的夢想之後,就要不顧一切的朝著目標努力。」
安德魯村長捧著書籍,想起書中紀錄的那個年輕自己而微笑。
他的神情慈祥溫暖,眼中充滿了信任與期許,彷彿肯定我往後一定會安穩地走上這樣的道路,並且有前進的方向。
我點頭。我知道我要什麼。
我要尋找關於「永恆之子的傳說」。
只是很單純地想要明白「我是誰」。
所以我背著書,走出了安德魯村。
我是誰呢?
於藍水晶中誕生的永恆之子,傳說是眾神送給這片大陸的禮物。
既然是傳說,那麼一開始出自誰的口中?
我的夢想呢?
我已經是聖騎士,以神與聖光之名,將眾人護於盾後,接下來還想要什麼?
裝備?金錢?地位?名聲?實力?一晃眼,以前渴求的東西早就已經不缺乏了,甚至因此更加想不出來實際上自己真正要什麼。
除了誕生於藍水晶前的記憶,我肯定還缺了什麼東西,一些比靈魂或者生命還要更重要的東西。
我已經誕生很久了,久到看見一地鮮血也不會驚慌失措,久到不記得灰岩山在西北還是東北,久到……沒有注意自己前方的道路是否依舊通往我要的方向。
永恆之子,到底是什麼呢?
——我們,是眾神送給這片大陸的禮物。
儘管疑惑,無論如何,我依然相信著這句話。
所以面向神,作為神官跪下,成為聖騎士。
我從床上爬起來,覺得好失落。
為什麼我要選這個時間來想這些人生問題?
好吧,或許吃宵夜的時間到了。
拎上背包,我晃出門去。
空無一人的大半夜。聖境公會餐廳,關了。聖徽城商店,關了。阿莫斯神殿騎士團食堂,關了。我的背包……空的!
親愛的羊駝,我竟然忘記補充少年最不可或缺的零食!
唉,沒睡意沒任務沒食物,這個鬼時間該怎麼辦?去看看穆恩?
不,這個時間吵醒他,我也許會被他的巨斧與起床氣給劈上公會聖物頂端。
我經過大事務官法爾的殿所,走上薇諾斯法官廳的高聳聖殿階梯,坐到最終階上,眺望寂靜卻璀璨的聖徽城夜景,數著神殿頂端一圈又一圈的巨輪魔法陣。
儘管來到聖徽城很久了,感覺幾乎當成家,但這裡卻還是有很多我不了解的東西。
我不知道小巷間的傳送陣通往哪裡,我不知道港岸邊的大炮對準的是誰,我甚至不知道身為知名坐騎商人的亞奇到底哪時候才會開始賣東西……
永恆之子是眾神送給這片大陸的禮物,誕生於藍水晶中,受蜜莉亞魔術師指引,卻沒有屬於自己的「等待」與「歸處」。
究竟什麼時候,當我站在岔路上時腳尖對準的是自己的選擇?
我曲起身體,把自己埋進澎澎裙。
黑暗的空白中,一雙火焰從腦海裡浮現。
「渾蛋!你哪裡來的哪裡滾回去!我已經什麼都不能做了你還每天來欺負我!」
毀滅之子像隻火雞似地蹦蹦亂跳,逼著喪失鬥志的怪物們上前戰鬥,抓狂得好可愛。
他瞪過來,紅溜溜的眼中噴發著彷彿黑炎峰火山的燃焰。
每當這時我總是很想試試看,如果把一塊生肉蓋到他眼睛上,最後會不會變成一塊烤肉……
「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管你那是什麼新武器我才不想知道!圍毆戰隊,上!」
「下次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你揮什麼手啊誰要跟你說再見?滾!」
「我討厭你!聽見沒有!討厭得就像紅水晶跟藍水晶的色差那麼多!」
啊,多麼拼盡全力的「等待」與「歸處」,這算嗎?
我抬起臉,往下方無盡的階梯陰影看去,突然不覺得東南大陸很遠了。
高登市的飛行員爬回熱氣球上,給我一記愛睏的哀怨眼刀。
「下班最後一刻竟然讓我飛跨海,永恆之子也不能這樣吧?」
話雖如此,他還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我還給他一個永恆之子招牌笑容,把他渾身上下感動得無怨無悔、清新有勁!
「唔,雖然是這樣啦……我在這裡等你吧,你回來再把我叫醒就好。」
他甘願地鑽進自己的毯子。
我繞過斐迪南的探險營地,成功溜進阿茲那古城,悄悄經過睡死的怪物們在廢墟找來找去……
奇怪了,怎麼都找不到那個傢伙?該不會真的崩潰,拋棄怪物們溜出去了?
「Zzz……」
我停住腳步,往後倒退幾步,朝路邊的樹林裡探頭看進去。
穿越樹梢的月光下,布滿青苔的遺跡一角捲縮著某個身影。那方向隱隱約約傳來打鼾聲,頻率就跟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什麼鬼地方,他居然睡得著而且還睡得這麼香?
我走過去,繞過阿塔奇奇背對我的身軀,逐漸看見他的睡臉……咦,他在左臉頰上貼了一塊生肉幹什麼?
難道他也了解我想要試試用他的眼睛火烤肉的想法?
又流口水了,而且手腳並用地抱著自己的法杖。
原來法杖還有這個功能!
我默默在腦海中的「阿塔奇奇法杖功能大集合」寫下紀念性的一筆。
我攬起澎澎裙蹲下,注視阿塔奇奇,直到我注意到自己再不做些什麼他很可能會在我的注視中睡到天亮。
雖然我也不知道叫醒他要幹嘛,因為除了打他以外我們好像就沒其他互動了嘛……
現在我只希望他可以陪我一會兒。
奇奇你放心,我保證不打你!
我挑掉阿塔奇奇臉上的生肉,卻發現他敷過的左臉似乎還比右臉更加水嫩嫩、滑溜溜?
我接著雙手並用,捏了捏,揉了揉,搓了搓……
親愛的黃斑菇,這觸感摸起來怎麼像英雄試練官希妮絲小姐的屁股?
震撼之餘,我不忘原本的目的,輕輕拍起阿塔奇奇的臉蛋。
「醒一醒,你怎麼睡在這裡啊?」
因為我下手的力道控制得很溫柔,我有點擔心他醒不過來,所以加快了拍的速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今天真的不打你,所以趕快起來陪我。
在我決定加重力道之前,他的表情終於露出不耐煩,然後是暴怒,接著惡狠狠地睜開眼睛,然後「哇!」的一聲慘叫了。
阿塔奇奇連滾帶爬跳出石堆外,手腳並用抱著法杖跳阿跳,很三八地尖叫道:「你幹什麼?」
我坦率地回答:「我在看你睡覺啊。」
我明明超誠實的,也沒有惡意,可是阿塔奇奇不但越退越遠,還老實地招出怪物下落。
「看個鬼啊,滾!怪物在那邊的轉角過去右轉直走第二個路口左轉!只剩那些了。」
哈哈哈哈這炸毛……嗯,不可以,我要忍住,我們今天的第一次見面必須有個美好的開始……
「去你的!現在天都沒亮……」
「啪!」
我抱住額頭。羊駝的!他居然拿石頭丟我……
忽然間,阿塔奇奇停止叫罵。
我睜開眼,看見他呆站著,表情活像看見人生陰影似的,又後退好幾步,差點栽進樹叢。
他小聲問:「你、你怎麼穿回神官的衣服了啊?」
唔,好吧,你看起來很抱歉,原諒你啦。
我放下按住額頭的手,上面紅呼呼的一把血印子。
「啊,居然流血了。」
羊駝與眾神在上,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他攻擊成功?咦,他怎麼一直在後退?「你要去哪裡?——對啊,我今天穿神官的衣服。」
我拍拍澎澎裙誠心問道:「好久沒穿了看起來應該還是很帥吧?」
「你到底想幹嘛?怪物不在我這裡!」
「喔,我知道啊。天哪……」白天才提醒你不要老是玩弄邪惡法術的,你看看你,「腦殘了就算了,現在連眼睛也不行了。」
毀滅之子緩緩閉上眼,額頭上有一條血管在跳。
我重新環顧了一下四周,拿出最親切的友善口吻問道:「你睡在這裡?」
「對,有意見?」
難得他要聽我的意見,我馬上點點頭回答:「通風雖好,但不太舒適吧?睡在石頭上骨頭會變形的,你現在是發育中的少年耶……話說下雨的話你怎麼辦?」
說到下雨,我超想知道他到底怎麼利用那根法杖遮雨?
「干你屁事!」
嘖嘖,真兇。
我搬動附近的石頭,堆疊成適合坐下的矮凳,然後坐下來朝他招招手,友善地發出邀請。
結果毀滅之子卻跺著腳亂跳,亂搓自己的頭髮活像快瘋掉。
「你每天來搶劫就算了,現在連我睡覺的地方也要霸佔!」
……我有這麼壞啊?可我明明在邀請你過來跟我一起坐下啊,何況我才不要你睡覺的地方呢,我只要你的怪物。
我繼續拍著石頭邀請道:「來,過來坐。」
他超怒。
「你有病!」
大半夜的來找一個毀滅之子陪陪我或許是真的有病吧?
「來嘛。」我很友善地繼續邀請他,結果他卻越躲越遠。
我真的那麼可怕嗎?我可是溫和善良的永恆之子呢!你這個毀滅之子到底是怎樣啊?
在心裡嘆氣,我勸道:「只是坐一下嘛,還是你比較喜歡我威脅你:『不過來我就每天照三餐殺怪』或『一起吃個飯』?」
說實在,照三餐殺怪這種事你求我我還不要咧。
但是一起吃飯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為了實施威脅,我開始倒數。十、九……
那瞬間,阿塔奇奇的表情彷彿又變成噎死的跳跳鳥。
下一秒,他進化成從火山口射出去的跳跳鳥。
「我草了個泥馬難道藍水晶是化糞池嗎你它羊駝的人見人愛個屁眼啊簡直欠毀滅你怎麼不把你自己送去給眾神重新再教育省得每天拯救世界從早到晚追著我跟怪物打打打打屁喔幹想起來就生氣你到底有什麼毛病非要一天到晚來幹我!」
在講什麼啊哈哈哈?說得好像我整天馬賽克你一樣。
「垃圾個狗蔓陀拉的你們永恆之子果然都欠教育吧整天閒得羊駝疼水晶痛幹的事情比毀滅之子還要限制級你們確定是從藍水晶出來的而不是黑水晶或花崗岩之類的嗎!」
真要說的話,我覺得鑽石礦也許更適合?
「笑你個禿頭啦你到底在眼睛裡塞了多少爆炸的恆星跟隕石才會看不見別人在罵你到底會不會反省啊不對你根本連頭殼裡都塞滿了玻璃吧因為藍水晶根本沒給你腦子天啊毀滅在上你為什麼跟我一樣都是從水晶誕生的!」
哎呀,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面倒數,我越來越佩服阿塔奇奇的髒話天份與語言靈感。
他才剛起床,卻完全不需要思考,就能這麼流暢地一長串罵出來,真是讓人聽得渾身舒暢,而且認識他開始我很少聽過重複的用句。
我該說你是個超越全世界的天才嗎?
肺活量也很有練劍的天份呢!
「要命的你還笑你信不信我烙怪物來揍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女生不敢理你連藍水晶都不敢認你就連獨眼魔神都像整形成功的你——」
為了表達我的支持與佩服,他每罵完一段我就給一次鼓勵激賞的神情。
直到我倒數完約兩分鐘後,阿塔奇奇的靈感泉源終於枯竭,一臉委屈地安靜了(或是在尋找下一輪靈感?),咬著牙,沉默地對我又指又跳再也蹦不出新穎的髒話。
唉,何苦呢?你只需要把屁股放在我隔壁就行了嘛!
我再度拍拍留給他的座位。
也許是感受到我的誠意,他在原地扭了一些時間,終於肯緩緩挪過來,用一種高難度的慢速坐下,縮身體扭動屁股,一面看地板一面偷瞄我。
這是除了被我打之外我們兩個距離最接近的一次。
還缺點東西打發時間。
我從背包摸出一堆寶石,把需要加工的半成品塞給毀滅之子,讓他當我的臨時工(雖然他做得滿差的)。
我一面現場教學,一面想到什麼說什麼,把公會發生的事情都講完了。
看毀滅之子弄寶石真有趣。
感覺就像看小朋友趴在地上縫附魔,戰熊縮成一團刻雕紋,倉鼠在研究品的爆炸中求生存,澤蛙邊亂蹦跳邊搖晃藥水瓶邊說這是煉金公式,都有一種特有的專注狀態。
最令我意外的是,我那從來不會出問題的寶石,竟然連同加工材料在毀滅之子手中爆掉了!
真是太太太神秘了啊……
我開啟一個新話題道:「奇奇,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毀滅之子的神情好像又噎到了,好像即將崩裂。
我再問:「像永恆之子嗎?」
毀滅之子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給了我一句不太相干的回答:
「你是不是要等我說完然後故意打我?」
蛤?
「我為什麼要打你?」
答非所問嘛。
阿塔奇奇認真又懷疑地盯著我,眼中的幻火燒得很不安。
「這是什麼鬼問題?永恆之子長得跟普通人沒什麼差別,除非動起手來,否則不太好分辨……嗯,有動手的話就好認了,因為永恆之子都很凶暴。」
凶暴?可我只是個神官兼聖騎而已耶!
「說得好像我們都是怪物似的。」
「對啊,比怪物還要怪物!」
我愣了。
……其實不算說錯。
一開始的時候,我雖然對事後清理,也就是完全殲滅的任務有些牴觸,不過在後來的旅途中卻也習慣了。
蝮蛇雨林的食人族現在看到我就算唯一的出路是懸崖他們都會直接跳下去。
「其實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們之中有些人成了『怪物』,忘了使命,追求武力與名望、金錢,不顧手段與道德……」
狼嗥山寨中曾經堆滿無辜者白骨之處又有一片堆起的飄腥血紅。人的血肉不像動物般殷紅結實,反而在脫去血色之後呈現出白濁肥軟的膠感……
身為神官站在隊伍後方不知不覺能觀察到很多事情。
或許正是因為總是站在邊緣處,所以反而看得更多更明白。
有些永恆之子在長久的旅途後迷惘了,不自覺會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像是陷入無頭無尾的混亂。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最後去了哪裡,或者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我想那些事情應該比死了更糟……
灰岩山的藍水晶產量不如表面穩定,有些初生的永恆之子甚至會莫名其妙消失掉。
許多研究一直在致力關於水晶之子的傳說,例如為何許久以前也曾有永恆之子出現過,後來卻莫名地不知所蹤。
如今永恆之子重新出現卻失去以前的記憶,難道跟消失的原因有什麼關聯嗎?
唉,不想了。
「我來的時候啊,看見你臉上貼著生肉,那是幹嘛的?」我邊問邊往四周又檢查一次,除了滿地的遺跡石頭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阿塔奇奇鬱悶又不甘願地回答道:「……敷臉啊。」
……敷敷敷敷敷臉!
難怪那麼白泡泡幼咪咪滑溜溜那麼好摸!
我驚訝得都提高了音量:「毀滅之子竟然愛美容?」
要是把這件事情寫到公會佈告欄的《毀滅之子公共注意事項》上面我會不會直接被會長踢死……
毀滅之子抓狂地糾正了我的腦歪與腦補。
「屁啦!那是敷你白天打的傷!你他媽難道沒看見我的臉都腫了?」
「你的臉本來就肥嘟嘟紅嫩嫩的……而且受傷不是應該抹藥嗎?生肉冷敷的方法,我改天來試試看。」這下子我可以省水錢啦!
以後組隊時也變方便了,不會為了治療不同隊友而手忙腳亂,因為滿地的怪物屍體都可以拿來糊到傷患身上!
阿塔奇奇的神情滿是憤怒的委屈,心有餘悸地揉著臉頰。
「我怎麼可能有藥?還有,你哪裡不好打,為什麼要打我的臉!」
「戰鬥反應嘛!反正你又沒毀容,而且臉蛋似乎更有彈性了呢。」
所以你其實應該要感謝我?
一說我就想摸,但阿塔奇奇惡狠狠地拍開我的手。
我改打開背包,挑出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過時的中低階型藥水,大方地送給了阿塔奇奇。
他抱著懷中的藥水,先是愣了愣,看起來有點受寵若驚(咦),在他朝我確認這真的是我要送給他的之後,很乾脆地表達拒絕領情的立場,不但把藥水塞回來還開罵。
「……你才腦子進水!我的傷是你打的,然後你這個永恆之子拿藥給毀滅之子?——你才有毛病!你到底一大早來這裡幹嘛啦?我已經剩沒多少怪物了,你到底哪時候才要滾?」
我決定將藥水留在這裡,或許在我看不到的時候阿塔奇奇真的會去試用。說到聲望任務,我似乎已經很久沒去檢查我的聲望點數到多少了。
「等任務做完就走囉,我聲望不夠。」地區聲望總是要衝很久……
我才剛說完,阿塔奇奇就從石頭上蹦起來揪住我的披風領子,幾乎要將我整個人提起來。
「『聲望不夠』是什麼意思啦!你們永恆之子的名聲已經夠好了你還想怎樣?你如果真的那麼無聊拜託你換個新地方好不好?整天往我這裡跑你不煩我都快瘋了……」
唉,不來這裡瘋的就是我了。
你不知道身為一個職業的永恆之子的煩惱有多少。
我看著揪著我的阿塔奇奇,突然覺得他的圍巾似乎看起來很吸引人。就在這當會兒,我千呼萬喚屎出來的羊駝終於回歸,帶著我夢寐以求的睡意洶湧奔來。
我往前一栽頭,正好把臉砸進阿塔奇奇的圍巾,「你難道不知道,地區聲望跟聖徽城商會一樣土匪嗎?」
唉唷,暖呼呼軟綿綿。
也許我該去搞個死靈法師制服圍巾來當枕頭套。
「什麼啊,你才是土匪吧?三天兩頭來我這裡搶劫,還殺我的怪!」
我如果真的是土匪肯定把你扒光。你不知道目前為止被我打敗的邪惡勢力全部都被我搶得一乾二淨,有人連小褲褲都掉了……
我轉了轉頭,壓出一個舒適的枕頭窩,卻聞到一股泥土夾雜雨水的氣味,忍不住抱怨道:「哎,你身上頗舒服的,可惜不是很好聞。」
我聽到來自於阿塔奇奇胸膛內發出的聲音,深深沉沉的,帶著心跳的鳴響。
「你到底是受了什麼打擊啊……」
不知道為什麼,本該令人懼怕的毀滅之子這時候卻讓我覺得好安心。我環上他的腰,聽見他嘴裡爆出一句:「幹!手放開!」
我嘆氣道:「你應該不會懂吧?」
所以,就讓我睡一下吧。
附近也沒其他地方可以睡了,睡你身上也比睡在這些石頭上好,而且有我給你靠,你也不用再去睡冰冷的地面了吧?多好。
阿塔奇奇先亂扭亂蹬,往後彎往前彎,上下左右前後彎。我秉持著平時使用盾牌的神力,不動如灰岩山。
最後他放棄了,乖乖地跟我靠在一起。
或許他也發現了跟我靠在一起有多舒適?
嗯,真是善解人意的毀滅之子,我摟好他(真是有夠像我小屋床上的抱枕啊,這種手感),專心開始編織我的睡夢去了。
至於毀滅之子的意見?
他暫時沒有發表權。
但是我記得我當時為什麼寫了這個有關朋友的橋段
當時和以為很要好的朋友們吵架了
其實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衝著一股怨氣就寫進小說裡
後來修改時因為已經冷靜下來的總覺得劇情很奇怪
才改成現在這樣
不管是玩家還是故事中迷失的永恆之子
我是覺得這件事實在太真實了啦
玩到最後,越新進來的玩家就跟越早的差越多
雖然遊戲風氣變遷是一個原因
但我感覺後來越來越多人根本不知道這是怎樣的遊戲
進來以後儲值買幣買時裝買裝備
問一下現在哪個職業最強
然後主線任務一路按過去
或是直接叫人幫自己打
最後在說這遊戲好無聊
我:???
我曾經見過的永恆之子們都消失了
我自己偶爾會詐屍一下,但也不算是活人玩家
但是遇到「永恆之子」跟「玩家」,真的是很好分辨出對方是哪個...
我當時深深開始覺得這遊戲出了問題(世界觀方面)
有人覺得世界觀什麼的隨便啊反正是遊戲
我覺得一個RPG你不搞好你的世界觀
那我為什麼不去玩開場送神武的自動打怪網遊
要來這邊走遍全世界,到處當義工...(欸幹北方大陸啥時要開啦幹)
所以我得說我不喜歡玩家=_=
我不喜歡魔術師蜜莉亞的原因跟這點也有關係
蜜莉亞算哪根蔥O_O
他就只是看到哪邊有邪惡氣息就直接叫永恆之子過去
他知道永恆之子的使命嗎? 他知道眾神的打算嗎?
還是說反正是永恆之子,不管放到哪邊都會超棒=口=
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像是榮譽高地那邊的主線到底乾永恆之子屁事
人家瓦倫希亞聯邦跟托雷多帝國打仗
永恆之子跑進去殺光整個要賽/軍火庫/地牢...WTF
雖然永恆之子第一次殺人也不是這時候的事情了
在寧靜之丘就殺過強盜(幹,才第二張地圖)
要是先爭取到永恆之子的是托雷多那邊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把雄師堡壘按在地上磨擦...
話說回來,狼嚎的記憶片段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印象
郎眼集團的前任首領卡卡西是NPC
他知道自己的集團墮落之後
就讓永恆之子一個種類一個種類
殺光光了狼嚎城寨里外的所有人
當時看到這邊是真的覺得扯
殺到快手軟=_= 殺到麻木orz
想必等我打完副本出來應該到處都是屍山了...
然後堆放屍骨的地方在遊戲中真實存在
本來放無辜受害者的屍堆有很多處
不過遊戲模組做得很不起眼就是了
最後,怪物肉敷臉沒有根據請勿隨便嘗試
人家是毀滅之子我們不能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