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叮咚！門鈴響了。
屋內走出來了一個人。
「您好。」安德魯向門外的客人點頭：「請問是？」
「私家偵探，蘭傑‧修魯特。」他伸手示意要與對方握手。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請……」
「是調查所的人請我幫忙的。」蘭傑展示出自己的通關證，接著說：「相信你一定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狀況吧？」
「什麼意思？我只知道格雷家昨天有狀況？難道發生什麼狀況了嗎？」安德魯忽然向前一步，但蘭傑仍保持著微笑，收回了右手。
「格雷先生昨天過世了，死在自家的沙發上。」
「什麼！他的家人還好嗎？」
「現在母女倆應該都在調查所休息，格雷家暫時被封鎖了。」
「那就好……不對，那請問您現在是？」
「想說，這附近也就你們兩戶人家，鄰居發生命案，總該前來關心一下吧？」蘭傑露出微笑。
「你懷疑我們家人？」安德魯眼神突然變得犀利。
「話不能這麼說，我需要查證一切事實，才能夠知道格雷先生不是死於意外或—他殺？」蘭傑刻意拉長語氣。
「非常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的調查。」安德魯正打算轉身。
「菲斯先生請留步！」一個較為沉穩的聲音喊道。
安德魯看向蘭傑的身後。
「我是調查所所長，菲爾‧基斯，您可以叫我菲爾就好。」從身後忽然冒出來的所長，嚇得修魯特向右跳了一步。
「您好，我是安德魯‧菲斯，叫我安德魯就好。」他伸手要與菲爾握手，菲爾也上前握手示好。
「非常抱歉，我們請到的私家偵探不善言辭，說話有點失禮。」菲爾右手用力壓住蘭傑的頭，逼他一起低頭道歉。
「這真的是您請的私家偵探？」
「是的。」菲爾接著說：「相信您剛剛已經聽到格雷先生的噩耗了。」
「唉，人生真是無常。」安德魯嘆息道。
「今天驗屍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格雷先生確定是藥物中毒而身亡的。」
「喔不！怎麼會這樣？」
「我們也還無法斷定真相為何？」菲爾聳了聳肩：「但剛好隔壁有您們家，我們調查所多了點線索可以參考。」
「您的意思是？」安德魯沒有很懂他的意思。
「就是需要請您和其他家裡的成員，幫忙釐清、回憶一下昨天這附近發生的狀況，無論戶外或室內都好，多一點描述，就越能夠找出客觀的事實。」
「您認為這樣對於案件的發展會有幫助嗎？我們家也不是時常盯著別人家的變態，您確定這樣能夠幫助到破案？」
「即使機會渺茫，我也希望能夠盡力一試。」看到菲爾肯定的眼神，安德魯也不要意思在堅持些什麼。
「請進吧！但我要先說清楚，您可能會對這次的結果很失望。」
「沒有問題的，再麻煩您幫忙了。」
「那……我是可以一起進去的嗎？」蘭傑仍佔在門外說道。
「請進吧！」安德魯雖然還是對這傢伙有點不屑，但看在菲爾需要他的幫忙，也只能讓他一起進屋了。
「打擾了。」蘭傑行了個禮，跨步踏進院子。
「雪莉！親愛的！有客人來訪！」
「您好，等我一下，我準備個茶點。」雪莉從廚房裡走出來打了聲招呼。
「這裡請坐吧！」安德魯示意讓菲爾他們坐在沙發。
「謝謝。」菲爾和蘭傑先後坐下。
「這裡是一些小茶點，如果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不會不會，突然來訪還讓您這麼費心才是抱歉。」
「客氣了。」安德魯遞上茶點給兩人，接著說：「那，我們該如何開始呢？」
「我想今天就不插手了，先讓所長處理吧？」蘭傑輕聲說道。
菲爾拿起茶杯，淺嚐了一小口。
「好吧！安德魯。」菲爾堅定的眼神望著安德魯說：「方便請夫人也一起來聽嗎？」
「可以啊！」安德魯起身，說道：「等我一下。」隨後便朝著廚房走去。
接著，看到雪莉脫下身上的圍裙，跟著安德魯一起來到客廳的座位坐下。
「夫人您好，我是調查所所長菲爾‧基斯，叫我菲爾就好，旁邊這位是蘭傑‧修魯特，是一起來協助調查的私家偵探。」
「叫我蘭傑就好，夫人。」蘭傑點頭問好。
「您好，我叫雪莉‧菲斯。」她微笑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知兩位今天蒞臨寒舍是……？」
「剛才已經和安德魯簡單說明過了，但接下來會完整地說明昨晚的經過，稍後再麻煩兩位的協助？」菲爾換了口氣後，開始說起了昨晚接到報案後，所發生的一切。過程聽到艾爾文的狀況時，雪莉時不時發出「我的天啊！」、「太可怕了！」表情顯得相當慌張，安德魯則是坐在身旁，不斷輕撫著雪莉的背來安撫她的情緒。
「以上，大致就是昨晚的狀況，待會兒也可能要麻煩兩位……」
「爸爸！我們可以到院子玩嗎？」克萊兒這時跑下了樓，望見坐在沙發上談話的陌生人。
「這位是？」蘭傑開口問。
「我的二女兒，叫做克萊兒。」安德魯看向女兒，說：「把姐姐也叫下來，和客人打聲招呼。」
「兩位女兒都在家嗎？」安德魯問道。
「是的，現在是學校的長假期間，她們也不太愛往外跑，您也知道，這區除了我們兩戶人家，沒有其他的鄰居了，當然也就沒什麼機會和其他人家的小孩在附近玩鬧。」
「這附近有一間很適合當作鬼屋探險的建築物？我記得……」
「不要亂說話。」菲爾輕輕地用手肘碰了一下蘭傑的肚子。
「前面這位是大女兒，叫做克里斯。」安德魯看到兩位女兒從二樓走下來時轉身介紹道。
「妳好。」菲爾微笑點頭問好。
「這位是調查所所長，妳們要叫……菲爾叔叔。旁邊是私家偵探，妳們要叫蘭傑叔叔。」
「菲爾叔叔好！蘭傑叔叔好！」兩位小女孩禮貌地點頭問好。
「有個小請求，剛才提到的個別提問，是否也可以讓兩位女孩也參與呢？」菲爾轉過頭來問道。
「這……如果您覺得對調查有幫助的話，當然沒有問題！」安德魯歪著頭回應道。
「克里斯小姐，克萊兒小姐，我可能需要妳們的幫忙。」菲爾看向克里斯，語氣變得嚴肅。蘭傑見他這麼一說，眼睛為之一亮、坐挺身子。
「需要我們的幫忙？」克萊兒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菲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下，但兩位女孩的情緒起伏並沒有太大，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以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
「那……如果要進行，是不是需要獨立的空間？」安德魯問道。
「喔對的，我剛才忘了確認，不好意思。」
「那我們家二樓剛好有間空的儲藏室可以用，雖然空間不大，但如果只是要兩個人在裡頭對談應該還夠。」雪莉回應道。
「那再麻煩了，抱歉還要請你們幫忙準備空間。」
「不會不會，那我先上去整理一下，請兩位在這兒先休息一會兒。」雪莉接著說，站起了身。
「我一起來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移動得我都可以幫忙。」蘭傑邊說邊跟著起身。
「謝謝你，蘭傑，那樓上請吧！」說完，蘭傑便跟著雪莉上樓。
整頓好的小空間裡，有兩張木椅，一張木桌，其餘的是一些堆在房間角落雜物。
「這樣就可以了，辛苦了。」菲爾進到裡面。
「安德魯先生，您是第一位，其他人請先至一樓等待，在對談的過程也請不要上樓，麻煩了。」蘭傑語氣變得沒有那麼輕浮。
「你也是能夠好好說話的嘛！剛才何必呢？」安德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過去向雪莉她們說道：「你們先到樓下等吧！」隨後，跟著蘭傑進到房間裡。
喀，房門輕聲關上。
「安德魯，請坐。」菲爾嚴肅的眼神凝視著他的雙眼。
「是，可以開始了？」安德魯入座，望向坐在對面的菲爾。蘭傑帶上門後，則是倚靠房門站著。
「首先，我打算先來釐清一下人、事、時間、地點。」菲爾說：「您試著回憶一下，昨天傍晚六點左右，您在做什麼事？地點在哪？」菲爾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枝筆和一本小手札，準備開始記錄。
「昨天六點左右，我已經回家了，我和家人在客廳正要吃蛋糕。」
「您大概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呢？」
「大概什麼時候？我想想……我是五點十五離開公司的，時間這樣算一算，應該是五點四十、或四十五左右吧！不好意思，我沒辦法給出太準確的時間。」
「沒問題的，那蛋糕是在回程途中買的嗎？」
「喔不是，那是老闆給我的禮物，最近工作比較順利，剛好又受到上司的肯定。」安德魯抓了抓頭髮。
「好的，那今天在公司，有外出的工作嗎？有的話地點可能要提供一下。」
「喔我忘了說，我的工作是私人郵遞公司的郵遞人員，我的工作本來就是要在外跑來跑去，一時要我說去了哪裡還真的有點難……」
「還是您方便提供那天送貨的地址給我們？」
「這應該跟公司說一下，他們會願意提供的。」
「那再麻煩了，越快越好。」
「我明天申請到後送到調查所如何？」
「可以，謝謝。」
「那……還有問題嗎？」
「看來你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呢！」菲爾收回嚴肅的表情，微笑回應道：「謝謝您的配合，再麻煩請夫人上樓。」
「希望對你們有幫助。」安德魯的語氣就像是被菲爾他們捉弄似的。他起身離開了房間。
隨後，外頭傳來敲門聲。
「請進。」
雪莉進到了房間內。喀，房門再次關上。
「菲斯夫人，請坐。」菲爾再次換上嚴肅的表情。
「好的。」
「可能要麻煩您幫忙回憶昨天發生的一些事情。」
「沒問題。」
「請問您昨天大約傍晚六點左右，人在哪裡？做什麼事呢？」
「昨晚六點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都在客廳準備要吃蛋糕。」
「蛋糕是之前就準備好的？還是？」
「喔不是！蛋糕是我老公的公司給的。」
「為什麼要給蛋糕呢？」
「說是工作多幫了一點忙，上司送給他的禮物。」
「好的，那在這之前呢？大約五點半到六點之間。」
「我剛好在樓上收衣服。」
「那有注意到，隔壁鄰居當時正在洗澡嗎？一樣在三樓的位置。」
「聽您這麼一說，那時好像有聽到水聲，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有人在洗澡？」
「當時格雷夫人確實是在洗澡，那我確定妳說的是實話。」菲爾看了下手札後接著說：「那在之前呢？五點至五點半的時候。」
「我都在整理家裡，有碗盤要洗，地也要掃、要拖，每天都有很多大小的事要樓上樓下來回奔波。」
「那請問，您有注意到，約莫三點半的時候，有郵差經過附近嗎？」
「郵差？這我反而沒有印象，可能要問我的女兒們，他們三點多的時候就到院子玩了，通常郵差都是把包裹送到前院。」
「好的，那菲斯太太，您的部分先到這裡，再來要麻煩您的大女兒……」見菲爾一時叫不出名字，雪莉緊接著說。
「她叫克里斯。」雪莉笑著說。
「喔對，要麻煩克里斯獨自上來，謝謝。妹妹的話要等最後。」菲爾提醒道。
「好的。」
待雪莉離開房間後，菲爾轉頭望向蘭傑。
「目前看起來，都沒什麼毛病呢？」
「確實，做了一堆家事，是很棒的藉口。」蘭傑閉著眼睛說道。
不久後，又傳來敲門的聲音。
「克里斯小姐，請坐。」菲爾這回收起嚴肅的表情，由於對像是小孩，打算採用比較輕鬆的方式和她對談。
「接下來會問妳一些問題，需要請妳回憶一下昨天下午發生的事。」
「好、好的。」克里斯結巴的回答，蘭傑看她雙手緊握著正襟危坐。
「唉，她太緊張了。」蘭傑心裡嘆息道，調查所的人就算講話語氣改了，那臉上還是寫著我很嚴肅四個大字，到底是要怎麼讓人放鬆，尤其對象還是個小孩子。
「請問……」
「妳會玩遊戲嗎？」蘭傑突然插話。
「遊戲？」克里斯嚇了一跳。
「你幹嘛？」菲爾對蘭傑忽然站到桌旁這件事感到有些不滿。
「妳會玩遊戲嗎？」又問了一次。
「什麼遊戲？」
「叫做『真心話大冒險』！」蘭傑豎起了自己的左手食指說。
「蛤？」菲爾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但是這個遊戲需要有三個人玩……怎麼辦呢？」蘭傑看了一眼克里斯，克里斯將目光移向菲爾。
「做什麼？現在在個別提問，你插什麼嘴？」
「那真是太可惜了！」蘭傑左右晃起了屁股，突然使勁往菲爾的右肩一撞
「唉呦！」菲爾跌下了椅子。
「噗！」克里斯笑出了聲。
「還是？我們找，克萊兒一起玩？」蘭傑彈了一下手指。
「可以嗎？」克里斯看了蘭傑一眼，又將目光漸漸移到菲爾身上。
「可以嗎？菲爾叔叔。」蘭傑模仿起小孩子的聲音，左眼還眨了兩下。
「這……」菲爾一愣，搖了搖頭：「隨便你們吧！」
他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那誰要去叫克萊兒上來呢？」蘭傑繼續說。
「我可以去！」克里斯開心地舉手。
「那計時三十秒，準備、預備備、開始！」
「咻！」的一聲，克里斯便衝出了房間，咚咚咚得跑下樓。
「這次又是什麼花招……你可最好別搞砸了！」菲爾雙手插腰說道，看來他相當不滿蘭傑私自下的決定。
「你這樣問，不會有結果的……。」蘭傑揮了揮手。
「我們來了！」碰的一聲，門後是兩位小女生。
「很準時喔！請進吧！」
菲爾到旁邊的雜物堆，找到了一張小凳子給克萊兒坐下。
「遊戲規則說明。」蘭傑的話中帶有用神秘的氣息。
「首先，先擲硬幣，硬幣落下後，如果是人頭，那就是我的機會，如果是數字，那就是你們的機會。」蘭傑掏出了一枚硬幣。
「拿到機會可以做什麼？」克里斯接著問。
「拿到機會之後，可以下命令，但是對方要先選擇要『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那是什麼？」
「大冒險就是別人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但不能攻擊或傷害到自己，例如你叫我扮鬼臉，我就要扮鬼臉，不願意配合的就是輸家！」
「真心話呢？」
「真心話就是別人不管問什麼，你都要誠實的回答？不可以說謊。」
「喔！那這個比較簡單！」克里斯看起來比較喜歡這個選項。
「那要開始囉……」說完，蘭傑把硬幣往空中擲去。
這場遊戲，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因為蘭傑擲到人頭機會太低，後來菲爾實在看不下去，主動提議要幫忙擲硬幣。
「我輸了。」蘭傑一臉要放棄的表情，舉起雙手投降。
「那代表我們贏了嗎？」克萊兒敲著桌子說。
「你們贏了。」菲爾微笑著向姊妹倆點頭。
「耶依！」她們雙手擊掌，開心地在座位上搖擺著。
「你們可以離開了，我們遊戲就玩到這邊。」蘭傑放下了雙手。
「謝謝蘭傑叔叔！」兩位小女孩開心地跑下了樓，向父母炫耀剛剛遊戲勝利的結果。
「沒想到這招居然管用……」
「想不到吧！怎麼樣，有問到你想知道的東西嗎？」
「目前可以確定的就是，隔壁昨天下午確實來了一位郵差，但為什麼呢？」
「有收穫就好啦！其他的改天再煩惱。」蘭傑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請問，進行得還順利嗎？」房門打了開來，是安德魯。
「很順利，謝謝你們家的配合。」菲爾向前握手。
「很抱歉，還要你們完成小孩任性的要求。」
「任性的要求？沒有喔！」
「不是她們說要玩遊戲的嗎？」
「誰說大人不能玩遊戲呢？你說是吧？菲爾所長。」蘭傑繞過安德魯的身旁，朝著樓下走去。
「不好意思，遊戲是我們提出的任性要求，希望沒有給帶來你們太多的困擾，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菲爾說完，準備下樓。
「辛苦了。」最後一聲，安德魯這麼說道。
走出菲斯家的院子，蘭傑伸展了一下，第一次和小孩子玩那麼久，實在是有點疲累。
「今天就先這樣吧？後續有什麼規劃？」
「我打算會去這兒看看。」他掏出了張蓋有戳章的票券。
「為什麼要去這裡？」菲爾不解他的回答。
「明天艾略特有休假嗎？」
「每天都要上班，哪裡有休假！怎麼？想他了？」
「我想要帶他一起去。」
「好吧！我回去安排一下，讓他陪你去晃晃。」
「謝謝。」蘭傑揮著手中的票券，朝向遠方走去。
「結果到頭來，只問出了點模糊的東西啊……」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