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調查所的黑色轎車，將格雷家的院子圍了起來。
探員們個個身著黑色大衣，紛紛下車進到院子和屋內確認狀況。現場也拉起了黃黑相間的封鎖線，案發的位置在格雷家客廳的沙發上，死者是五十五歲的男性，名字叫做「艾爾文‧格雷」，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有一杯喝過的茶和已經放涼的茶壺。
死者家中還有他的同住妻子、女兒，兩人在準備用晚餐時，發現死者坐在沙發上一點反應也沒有，進一步確認才知道已經沒了呼吸心跳，一開始妻子立刻通知救護隊到現場實施急救，但仍回天乏術。
隨後調查局接到了報案，便紛紛出隊前往案發現場。
現場有疑慮的東西，皆已放上標記並完成了拍照記錄，而母女倆也先隨著調查所人員的引導到了屋外緩和情緒。
遠處，一輛黑色的小客車，朝著調查探員的方向駛來。車子停在了院子門口，車上的人也都身披大衣，但有一人打扮和其他人明顯不同。
現場唯一不是穿著調查所制服的蘭傑，從口袋中掏出白色手套戴上，低身繞過了封鎖線。
「這房子還真是特別呢！」他抬頭上下來回地瞧著。
「確實，這一區只有這兩棟房子而已。」艾略特從身後跟上蘭傑的腳步。
調查所所長菲爾和其他探員確認完後，便快步來到他們面前。
「先到發現死者的位置確認一下現場狀況。」菲爾開口道。
「有其他……就是在現場發現死者的人嗎？」蘭傑問。
「報案的是死者的妻子和他的女兒，但兩人現在情緒還沒穩定，可能要再等一會兒。」
「是喔，那走吧！」
就在蘭傑正要進到屋子前，鞋底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紅色的代幣。
「連線遊戲的代幣？」那是蘭傑小時候非常喜歡玩的桌邊小遊戲，竟然再次看到會是在案發現場。
進到了屋內，死者已經被救護隊的隊員送往醫院，但在沙發的位置可以看到顯眼的標記指示屍體原來的位置。屋內的探員一見到菲爾來到現場，趕緊向前行禮，並將現場即時記錄的狀況詳盡地報告一回，蘭傑則是在一旁邊來回踱步邊跟著一起聽。
「驗屍的結果最快什麼時候能夠出來？」菲爾向探員提問。
「最快明天中午可以。」
「好，修魯特，你有需要什麼嗎？」
「恩……我需要這家人的背景調查資料，還有……」他指了指背後的牆壁：「隔壁鄰居的。」
「好，明天中午前將資料準備給我。」菲爾向探員說。
「是的！」行個禮後，探員向後離開屋內。
「現在雖然還早，但看那對母女還需要時間緩和情緒，可能明天才能個別提問了。」
「我想也是。」蘭傑說著，忽然蹲下了身子，伸手到沙發的下方。
「你這是？」菲爾瞧他左手一撥，沙發下方掃出了許多東西，大多是灰塵、小孩的玩具零件或廣告傳單。
「恩？」蘭傑拿起了其中一張蓋有戳章的票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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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母女現在在哪裡？」他轉過頭向菲爾問道。
「在我們剛剛停車的旁邊，你沒看到嗎？」
「沒有。為了可以順利調查，我覺得你現在要先去向那對母女說明一下狀況，還有明天我們要進行個別提問的部分。」
「大概也只有你敢使喚調查所長了吧？」菲爾苦笑道：「探員剛剛都去說明過了，也確定這間房子在還沒結案前會維持封鎖的狀態。」
「那，隔壁住戶你通知了嗎？」
「這倒是還沒……」
「這一區就兩棟房子，他們也是有可能涉嫌案件的。」
「艾略特。」菲斯叫道。
「是，我這就去通知。」
隔日早晨，格雷家的母女一起走出了調查所的宿舍，由於住宅現在正處於封鎖調查中，不是調查相關單位的人員是禁止隨意進出的，即便是原來住戶也是如此。
「您好，昨晚睡得好嗎？」菲爾來到宿舍門口迎接格雷母女。
「謝謝您的關心，宿舍的環境很不錯。」艾瑪微笑回應，試圖用遮掩臉上的疲憊感。
「哪裡哪裡，還得跟你們說聲抱歉，因為調查還沒結束不能讓你們回家。」
「這是你們的工作，沒事的，希望一切平安地結束就好……」
「我們會盡力結案的。來吧！隨我到所內用餐。」見到艾瑪眼神又開始渙散，菲爾趕緊結束對話，畢竟等等就要進行個別提問了，如果她的情緒又不小心失控，那會拖到辦案進度的。
「東西有點簡陋，我們調查所內都是在廚房用餐的，有吐司、牛奶和一些廚具設備，如果要煮東西的話，在冰箱內的東西都可以使用。」菲爾細心地說明著，艾瑪點頭謝過之後，走到烤吐司機前和女兒準備起了早點。
「待會兒要進行個別提問，再麻煩你們配合一下，過程可能會有點枯燥乏味。」
「沒事的，你們也辛苦了。」
菲爾點頭致謝後，向後走出了廚房，他朝著搜查部的辦公室走去。
「長官！」剛走出搜查部的探員，一見到菲爾便向前招呼：「這是您昨天說的資料，上面這一份是格雷家的資料、下面的是隔壁菲斯家的資料。」
「謝謝，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特別的發現嗎？這麼說的話，兩戶人家過去好像也是住在同一個城鎮的。」
「同一個城鎮？你的意思是他們搬過家。」
「是的，他們是後來才搬到這附近，菲斯家是兩年前剛搬過來，格雷家則是一年前左右。」
「不錯，這份資料，幫我再準備第二份，要給那個叫做修魯特的偵探。」
「好的，沒問題。」
用過了早餐，調查所的探員領著格雷家的母女，往偵訊室的方向走去。
探員進到偵訊室後，開啟了門旁的電燈開關，日光燈管閃了幾下後亮起。朝內部看去，偵訊室的中央有一張小桌，桌子的周圍是三張沙發，兩張雙人座、一張單人座，房間的角落有幾株室內植栽，朝向馬路的一側有個對外窗，還蓋著半開的百葉窗簾。房間內物品和裝潢的色調統一，除了植物以外其他都是灰黑白配色。
「小妹妹，這裡請坐。」探員指示要吉兒在雙人的沙發先坐下。
「媽媽你也來坐。」
「不好意思，待會兒媽媽要到對面的房間。」探員蹲下身子向她說明。
「吉兒，在這裡等一下喔！調查所的哥哥、叔叔們人都很好，你要聽話，知道嗎？」艾瑪也跟著蹲了下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好。」吉兒很快地就接受了，艾瑪隨後跟著探員離開房間。
在他們離開的同時，門口進來了一位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裙的姐姐。
「交給妳了。」探員和那位擦身而過的女生這麼輕聲說道。
「妹妹，妳叫什麼名字？」那位姐姐一進到房間內，便向吉兒提問。
「我是吉兒‧格雷。」
「我叫愛麗絲，是童話故事的那個愛麗絲喔！可以叫妳吉兒嗎？」
「可以！」吉兒眼睛一亮，眼前的這位姐姐好溫柔，比起那些都板著一張臉的哥哥和叔叔來說，跟姐姐說話讓她感到很放鬆。
「那吉兒，平常在家都在玩什麼呢？」
「玩遊戲，恩……我想想，家裡的閣樓有……」吉兒伸出了手指開始數著。
「哇！那妳玩很多遊戲欸！剛好姐姐也很喜歡，妳要陪我玩個遊戲嗎？」
「好啊！姐姐要玩什麼？」吉兒興奮地晃著雙腳。
「妳跟我一起來看好不好？我剛剛拿過來了，就放在門口。」
吉兒跳下了沙發，跟著愛麗絲走到偵訊室門口。
門口外放著一個大紙箱，裡頭有各式各樣的玩具和桌遊。
「妳想要玩什麼？可以自己挑。」愛麗絲在箱子旁蹲下身，開始挑出幾個放在箱子內的玩具。
「我看看，有什麼呢？」吉兒平時在家裡的閣樓裡就看過很多神奇的道具和玩具了，沒想到調查所也是跟爸爸一樣開玩具店的，箱子裡都是沒看過的東西。
「升天電梯與電鰻大作戰，這是什麼？」吉兒拿起了一個大盒子說。
「喔！妳很會挑喔！這個超級好玩的！」愛麗絲眼睛發亮地對她說。
「那我要玩這個！」
「那我們進去房間裡面玩，在走廊會擋到別人。」愛麗絲抱起了箱子，吉兒則是抱著手中的新玩具，兩人再一次進到偵訊室內。
「格雷夫人，接下來會簡單詢問幾個問題，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妳有權利保持沉默，但如果說謊的話，會吃上刑事責任的，還請您特別留意。」
坐在艾瑪對面的是菲爾所長，他換上了一件藍白相間的休閒T恤，坐在偵訊室裡的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我知道，麻煩您了。」艾瑪點頭回應。
「那首先，要先請您回憶一下，我知道可能會勾起您不好的記憶。」菲爾吞了吞口水，接著說：「妳昨天發現您的丈夫倒在沙發上大約是什麼時候，在那之前妳做了哪些事？在哪裡？」
「我昨天大約是六點左右看到他坐在沙發上休息，但是怎麼叫也叫不起來，一靠近才發現他、他沒有呼吸了……」艾瑪越說越發抖。
「怎麼確定是六點左右的呢？」
「我幾分鐘前剛好在三樓的浴室洗澡，洗完澡時我都會習慣性地看一下房間內的時鐘，所以確定是六點。」
「那在這之前，您在做什麼呢？」
「洗澡前的話，我在樓上整理還有打掃房間。」
「時間大約是什麼時候？」
「很抱歉，我只知道是六點前，但正確的時間我不確定。」
「那除了打掃房間外，還有坐了哪些事情呢？」
「我在那之前，還有去收曬在陽台的衣服，時間……應該是四點左右。」
「怎麼確定是四點的？」
「喔對！我想起來了，我當時泡了一壺茶給我老公，時間我記得就是四點左右，但後來我就上樓去收衣服了。」
「妳是指這個嗎？」菲爾在桌上地出了張照片，是昨天放在客廳的茶壺和杯子。
「對。」
「格雷小姐，很抱歉要這麼跟妳說。」菲爾深吸一口氣：「格雷先生就是死於這壺茶。」
「什麼？你在開玩笑吧？」艾瑪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這是我們探員今早整理好的驗屍報告。」他再遞出了滿是文字的紙張：「在格雷先生的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外傷，身體的檢查結果也沒問題，但卻發現了胃中和食道殘留有毒藥的陽性反應。」
「什麼？」艾瑪接過那張紙，看著上頭寫著中毒身亡四個字，並用紅筆圈了起來。
「妳要怎麼解釋呢？」菲爾放下翹著的右腳，身體向前挪動靠了過來。
「這……這茶葉有問題！」艾瑪解釋道。
「怎麼說？」
「那天中午三點半左右，有個郵差來了我們家……」艾瑪將那天的狀況說明了一回。
「妳是說……郵差來了第二次，就只是為了要送早上遺漏掉的禮盒？」菲爾接著說：「好吧！但請原諒我暫時還不能相信妳說的話，因為很多事實都是需要經過比對的。」
「當然，我也只能陳述事實。」
菲爾雖然心想著眼前的女人謊言說得太明顯了吧？但她那雙眼所留露出來的沉穩氣息，又不像是編造謊言的樣子。
「妳說有郵差來到妳們家的院子？」愛麗絲移動著角色的棋子，邊仔細地汀吉兒說話。
「對啊！在下午我跟克里斯她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有一個郵差叔叔說要找家裡的人。」
「所以妳去找了媽媽出來囉？」
「對啊！喔我還記得媽媽有這麼說：『郵差不是早上來過了嗎？』」吉兒模仿起艾瑪驚訝的表情。
「喔？所以郵差早上已經來過了？」
「我不確定。」吉兒骰了骰子：「喔耶！升天電梯！」
「那妳們家有在看報紙嗎？」
「有啊！報紙都是早上送來的！」吉兒看艾莉絲的動作停下了，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換妳了！」
「喔好。」愛麗絲也骰出了骰子。
「前進兩步。」吉兒幫她移動了棋子。
「那下午郵差來的時候，妳有記得他拿了什麼東西給媽媽嗎？」
「我沒什麼印象，但媽媽那是有叫我幫克里斯她們拿點心。」
「哇！妳媽媽真好，還有點心！」
閒話家常間，他們不知道已經玩了幾局的升天電梯與電鰻大作戰，愛麗絲試圖在對話間，了解昨天格雷家發生的事情，很可惜的是吉兒大部分都只記得玩樂的東西，跟父母沒有什麼互動。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