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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後的30+1天__珂拉琪萬千花蕊慈母悲哀歌詞延伸

dsep0916 | 2022-12-18 14:55:39 | 巴幣 110 | 人氣 253

以下文章由珂拉琪-萬千花蕊慈母悲哀 作為靈感以及延伸創作
(歌詞部分)
下晡 一个人踮厝內
西北雨 沃澹窗外的衫
外口的人 猶未轉來
戇戇咧等 戇戇攑一支雨傘
為你 幾若擺睏袂去
全世界 揣袂著你的形影
凡勢 會當共你放捒
氣身惱命 我哪會攏無要無緊
踮遮規暝 看電火閃爍
我踮遮等待 拍無去的人
聽厝內的聲 聲聲佇咧吼
我踅來踅去 思念火燒房間
袂開的花 無欲轉來的人
美麗的你啊 想著你彼當時 攑懸你的旗仔
路邊的話 滿街路雨紛飛
時代的變卦 孤單的我一个人 問天也毋捌
手內啥物攏無 只賰我欲予你的愛
有血有肉的人 煞下落不明
共你的 記持啊 囥佇我的心內
騎你的 白馬啊 行你欲行的路
風吹來 花落塗 點一欉香祈求
(南無觀世音菩薩)
若準講你 算著這齣悲劇
你敢會看顧 紲落來伊頭前 彼逝歹行的路
夢中的我 看你沓沓仔行
牽你的亡魂 有一工咱做伙 轉去彼个所在
我 蔫去的愛 (規路攏是)
佮你 恬去的心(你)
佇這烏暗時代(佇這烏暗時代)
是有緣無份(想欲講出)
寫袂了的批 (的)
佮講袂煞的話 (奈何)
(亻因) 開袂完的銃 (開袂完的銃)
看人去樓空 (火烌猶在)
雨 微微仔落
天 微微仔光
看你 微微仔笑
後世人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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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信子,抱歉讓你擔心受怕了大半輩子,答應我下半生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照顧你。不論如何,都要好好的。
雖然我將再也見不到我所期待看見的世界,但我堅信信犧牲會帶來力量。」

隨著兩聲槍聲,在這個煙雨濛濛的清晨,甚至連太陽都還沒透光的時刻,在菅芒草花的掩護之下,信介在這裊無人煙的地方以微笑與憤怒交加的表情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睡夢中的信子好似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坐臥驚醒。她滿頭的冷汗,眼角的淚許是被嚇壞了,沒有意識地流了出來。

我又夢見那天早上,我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而信介在客廳看著報紙針貶時事。突然聽見吉普車的聲音在家門前停了下來,接著便是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我放下手邊的工作心裡正疑惑著是誰一大早來訪,還如此無禮,但還是打開了門。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男人進門後十分不客氣地大聲說著:
「麻煩王信介先生和我們走一趟」
此時我心頭一震,現在的時局我也是知道的,之前台北發生暴亂,本就對現在政府不滿的信介和學生時代的好友一同組織起來,準備向國際發表想要台灣交予聯合國託管、或者是台灣人自治的想法。

信介沒有閃躲,因為他認為這和日本時代一樣,進去幾天就會出來的。他掙脫開憲兵的手,中氣十足的說:
「我會自己走」

此時的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我抓住信介的手,試圖挽留,但信介沒有留下,他只是微笑。隨後上了車。

此時第一束朝陽照進屋子裡,照在信介的臉上。
我還記得上一次出現類似的場景是在要跟搭火車到港口,準備去南洋打仗的那個早上,他也是轉過頭來,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他一定會回來的。但這次呢?他會回來嗎?

吉普車倏忽的走了。引擎的聲音響透整條街道。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整條路都知道它從我家門口走過。


「有消息再告訴你」
「現在外面時局也亂,這件事恕我們幫不上忙」
「我的兒子、丈夫也進去了。若有消息再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希望慢慢破碎,我焦急的心火燉著百般交雜的情緒。
消息像是蒸發了一樣,隨著情緒溢散在空氣中了。

「我在家裡等著,等著你回來,但怎麼什麼消息也沒有呢?」
我喃喃自語著




「落雨了!信子怎麼還不收衣服啊!拿雨傘站在外面衣服是不會收好的喔!」
隔壁家的阿桑大聲喚著我

我失神地站在門口,依著門,任憑雨滴落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否會讓想念你的心火稍退一些。

這是我在你從南洋回來以後,第一次失眠了。輾轉反側仍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只期待著門口出現你回來的腳步聲,我熟悉的腳步聲。
終於還是睡不著。我索性起身坐在從前你晚歸時,我等你的地方。
看著閃爍的燈光,你的身影總是在屋子裡的每個角落突然出現,我的視線很快就被淚水模糊了,怎麼會這樣呢?

實在不能去適應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我獨身一人靠著紡織手工品還算過得下去。
起初我還時常到廟裡求神拜佛,只望你早日歸來。而現在,我只是在緣側靜靜地坐著,等你,或者你的消息。

院子裡的草越來越高了,地上的石苔隨著入秋也越長越多。
我記得的,你說秋分之後你要把石苔清一清,我在緣側上織毛衣,累了就一起休息喝茶。但你,現在在哪呢?

但我實在越想越生氣,也不知是氣你不好好保護自己,還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莫名的憤怒,如同個氣惱卻不知如何宣洩的孩子。

那晚我發了瘋似的到你的書房翻箱倒櫃,想找出些什麼,這或許是我的宣洩吧,宣洩我的憤怒、我的思念。整整一個月的想念。
其中,一個抽屜被鎖住了,氣頭之下的我拿起工具竟把抽屜撬開了。那是一本墨綠色的牛皮筆記本,是我第一份送給你的禮物。我頓時有些懊悔我魯莽的衝動。我輕輕地拿起它,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彷彿看見裡面的文字,我就能更靠近你的心。我小心翼翼地翻開它,
看見你的願景,是本島人自治以後願景,裡面不再有次等公民,不再有土皇帝。是一個富足的社會,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我們可以自由結社,可以辦自己的報社,可以說自己的語言······裡面有你的願景,有我,有你。

我徹底輸了,輸給深深著迷於有這樣遠大抱負的你的那個我。我抱著你的手稿,克制著別讓眼淚滴到。但隨著紙面上的水滴越來越多,我終是忍不住。抱著它,就像抱著你一樣,雖只有短短一個月,但我一直隱隱有預感,或許這就是永別。


突然,筆記本裡掉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高雄州,山下町通,六十一番地」

這一晚,我沒有失眠。


隔天一早隨著地址我找到了間舊報社,走近一看,裡面被翻箱倒櫃,凌亂不堪,一旁的居民告訴我:

「這報社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早上一群阿兵哥衝進來把裡面給抄了」

「你一個婦人家不要靠這麼近,不然被牽扯進去就不好了!」

我看見地上飄過一張白紙,我緩緩拾起,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要求台灣人民自治」

我好像知道了,知道了···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你的臉。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看著滿街隨風飄蕩的國旗,我又想起了你···
那時候,也是十月啊。
你那時滿懷期待地告訴我:

「信子,我們肯定很快就能迎來所希冀的那個時代了!
自治的時代···肯定很快就來臨了!」

同樣一條路上,回憶裡的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關於報社消失的流言蜚語。
每個人小聲耳語著,我覺得,我快要被這些話淹沒···

我失神地走在路上,
那花店未開苞的水仙百合,在這個季節十分罕見,
我望著它出神。
突然兩個打鬧的孩子經過,一不小心便把那水仙百合給打下地板,硬生生踩過。

隨著店主一聲咒罵,兩個孩子倉皇逃離。
我終究於心不忍,還是把花買了下來。

殘破的水仙百合,那不正是我破碎了的期待嗎?

回到家,我把那花供在觀音媽的供桌上。
疲累不已的我趴在塔塔米上的小桌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夢見你。
在夢裡,我穿越了一個小小的隧道,在那個我完全沒有去過的地方,我循著聲音走到隧道的對面。
那裡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滿山比人高的菅芒花。白茫茫的,像雪。
怎麼說呢,空氣又濕又冷。從山上望下去便是海,天空白蒼蒼的。更添幾分蕭瑟。

突然間,我聽見了你喚我的聲音。那個厚實且溫柔的聲音。

隨著聲音望過去,你穿著那天出門前的衣服,看似一切沒變的,你向我走來。從那菅芒草花叢中緩緩走來。

我激動地跑向你,不顧一切的跑向你、抱著你。
你如同往常,抱著我,撫摸著我的頭髮。

你好像沒有說話,又好像說了。
說來慚愧,我那時只記得哭了。是喜極而泣的,我知道。

我把這些日子的思念全都傾倒而出。而你,如往常一樣用著那寵溺的眼神看這我,順著我的頭髮。

我很堅定,我要帶著你回家。我等這一刻太久了。

我牽著你的手,一起走過隧道。
但一出隧道,我們像是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你換了一身衣服,身騎著白馬,你看著我,對我說:

「信子,謝謝你能來帶我回家。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照看著你。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也要堅強度過。」

你微笑著對我說著,眼神裡盡是溫柔,但眼角得淚水仍出賣了你,我知道你仍是捨不得我的。

「你要去哪裡?等一下,不要丟下我!」

我突然的驚醒,第一時間便踉踉蹌蹌的走向供桌。
跪在觀音媽面前。

我雙手合十的乞求祂:

「是您讓我帶他回家的嗎?
是您找到他的嗎?

慈悲的您啊···
若是您早就預料到這件事,

能不能···
能不能請您···

請您看顧他接下來的路,讓他好好的走···

讓他可以完成他想完成的事,讓他···實現他的夢吧···」

我知道他還是希望我堅強的,忍耐著眼淚,我跪在佛桌前唸了一碗上的心經。伴隨著雨聲,空蕩蕩的房子好似也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因為我知道,他正陪在我身邊,存在我心底的。

清晨的曙光又再次照進屋子,雨也慢慢地停了。
我停下唸心經的聲音,看著屋子裡的一切。
赫然發現,水仙百合枯萎了。是垂頭喪氣的槁黃色。
卻也發現院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叢菅芒草花。
在昨天忘了看的信箱裡,我終是等來了那封信:

「信子,抱歉了讓你擔心受怕了大半輩子,答應我下半生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照顧你。 雖然我將再也見不到我所期待看見的世界,但我堅信信犧牲會帶來力量。

                  後世人,再會。」                王信介手書  1947. 10. 29


我會堅強,也會勇敢。我會帶著你的信念繼續前行,我也會期待重逢的那天來臨。花開滿路,我仍義無反顧的走向你。約好的,後世人要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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