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正在以迅雷之勢摧毀人們的日常。無論是臺灣人的,還是神州人的。
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被捲入其中,無法脫身。
神廟中的某間臥室內散發著祥和的氣氛,溫暖的陽光自窗戶之外透進來,伴隨著幽靜的鳥鳴,房間內那股柔和的氣息靜靜的沉澱著。
窗戶旁的床上躺著一位少女。
該名少女一頭黑色的柔順長髮,端正的五官如藝術品一樣精美,身上一件單薄的布衣,即使蓋著被子也難以遮掩其身材的誘人曲線。
她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
首先她目光所及之處是木質的天花板,褐色的年輪紋理條條排列,令人眼花撩亂。再來她轉頭望向旁邊,一旁的裝上放著一根金色的羽毛。
少女扶著額頭,抑制著剛甦醒的頭暈。她坐起身來,周圍溫和的空氣像是將她擁抱其中,將冰冷的虛弱感給消除。
嚥了下口水:「………我是?」
她想不起來了,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
即便房間內充斥著活力的氣息,但她現在的腦子還是十分無力。看到旁邊桌上放著的金色羽毛,她撿了過來查看。
金光色澤的羽毛閃閃發亮,摸起來感覺柔順,且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到底?」
「啊!姑娘妳醒了。」
這時,一群穿著黃色袍服的女子從門外進來。
「有好點了嗎?」
「妳們是?」
「我們是信仰火焰女神.祝融教的傳教士,當初是我們在魔魅林深處發現妳的。」其中一名傳教士說著。
祝融教是信仰火焰女神祝融神的宗教派。其所信仰的是火焰之女神.祝融神,是神州傳說五行大聖神之一,代表火行,司掌火焰與光明溫暖的權能。
平時祝融教就常和外界交流,也常吸收無處可去的流民加入,在外遊歷的傳教士在回神廟的路上遇到了在魔魅林暈倒的少女,就一併救了回來。
最近因不明外敵,也就是異界島夷的入侵使得流民變多了。
附近的大小村莊不知為何?接連遭受到各種各樣的破壞,有的村毀人亡,有的血腥滿村,還有的村民只能算是僥倖逃出。
雖然還有很多未解,但有可能皆為島夷所為。
尤其在海港縣淪陷之後,玖州開始出現了大量的流民,為了躲避戰火,不計其數的人民開始連夜逃亡出城,有的甚至不惜生命危險躲進了魔魅林中。
魔魅林顯然不適合一般人生存,即便是最邊境地帶都是危機四伏。在那裡一時大意而遭受妖魔吞噬是很多輕忽大意者的下場。
但即便如此,人們還是不顧危險的堅持逃離,真讓人困惑,所謂的島夷真的這麼令人畏懼嗎?
「姑娘也是因為島夷侵略而流浪的無家之人吧?」傳教士接著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我………」
被對方這麼問了,正當少女打算說點什麼時,一股劇烈的頭痛感向她襲來。一時間她頭暈目眩,眼前看見的人事物以不同方向旋轉搖晃。
「嗚嗚。」
「姑娘、姑娘還好嗎?」
「我、我想不起來………」少女頭痛欲裂,她感覺腦子裡似乎有股裂縫,她的知識、過去全都被那道裂痕吞噬消失了。
「難道,失憶了嗎?」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腦子裡一片虛無,冰冷的感覺自背部慢慢的滲進骨頭中,少女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
傳教士說:「不必擔心,我們祝融教願意收留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我們會協助妳的。」
「………」少女按著頭,意識之中一片黑暗。
即使試圖從中挖掘任何情報也像是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漆黑的深海中黑暗是無邊無際的,即使使出渾身解數在其中掙扎,卻還是沒有任何結果,找不到任何可稱作回憶的東西。
「來前庭吧,我們向祝融神祈禱,望能否有助於妳。」
「………嗯!」少女頭痛的點了點頭。
她站起身來,身上單薄的布衣像是鬆垮的布袋一樣垂在身上,於是又找了條腰帶在腰上圍了一圈,一件隨興的連身裙就完成了。
說也奇怪,已經臨近秋冬,周遭的空氣卻未感到一絲一毫的寒意。莫非這裡還有個火爐?可即便查看四周也未見過那樣的設備,且這空氣中像是夏日一樣的翻騰著,顯然也不像在寒中生火的那股詫異感,就像是這裡的氣溫本就是這樣似的。
少女不解,明明才甦醒片刻,令她感到不解的東西卻有座山那麼高。她隨著傳教士們走出房,路過一扇窗戶看到外面。
她也見識到了這裡的全貌。
這裡就是玖州供奉火焰女神的信仰,祝融教的神廟。
神廟的寬大如同一座城池,在輝煌的城壁上雕刻著許多古老的浮雕,正門大道兩側佇立著各一排石柱,柱頂熊熊燃燒著火。
而在大路上行走著各式各樣的人,他們都是來接受祝融教庇護的。
「最近來的真多人。」
「是啊,也不知道神廟能否能負荷?」
站在少女不遠處的兩名信徒對話著。
祝融教一直都以框扶濟世為使命,幫助受到傷害的人,協助那些危機關頭急需助手的人,伸出援手給予希望是祝融教的教義之一。
但是比起這些種種,少女卻更在意一件事。
「………」
她發現了人群中的異類,有一群身穿綠色斑點衣服的人突兀的出現在了人群中,綠色的斑點衣,即使是在服飾風格個別特色的神州大陸,這種衣裝也是出奇地引人注意。
少女看著當中,似乎是首領的男子。
腦中突然出現如破損錄影帶一樣的回憶斷片………在一個充斥著鋼筋混泥土水泥建築與堅硬柏油路的不明地方,帶著隊伍的男子向著我方軍隊反攻。
火光與槍聲四起,穿著鎧甲的兵士被對方武器射出的鐵彈打穿,爆炸聲吞噬了我軍將士的慘叫。
………這是什麼?
少女伍著頭,這股頭暈的感覺變強了。
「姑娘,沒事吧?」身旁的傳教士前來關心。
昏頭的少女伍著腦袋。對於突如其來少許的記憶復甦,這讓她更加困惑了,她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弟兄們都還好吧?」
衛國回過頭去問陸戰隊的士兵們。
他們總算是穿過了危機重重的魔魅林邊境,來到了傳說中祭祀火之女神的神廟。一聽到所謂的廟宇,隊員們多是不以為然。
因為廟宇在臺灣並不少,甚至比街角常有的7-11還多。就算沒怎麼信仰道佛,多少也見過一點土地公或者是媽祖廟。小時候很常、尤其是神明誕辰的日子就會被老爸老媽拉著,還帶一堆吃不完的餅乾去拜拜燒金紙。
所以大家對於廟宇的印象要不是拜拜、很吵的陣頭鞭炮,再不然就是8+9混幫派的聚集地。
但是,當陸戰隊見到祝融教的神殿時無一不目瞪口呆了起來。
巨大的古風城牆,石雕刻劃著遠古的神話故事,由大理石磚鋪成的大道上燈火通明,兩旁設立的大石柱上燃燒著明亮又溫暖的火焰。
周圍的空氣如同開了空調暖氣,進入神廟時也跟著溫暖了起來,本近秋季的微寒頓時消失無蹤。不過………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這種感覺和之前去道村莊看見的驅魔法術好像?
「神廟本身有神的加護,所以即便距離魔域很近也無須擔心妖魔襲擊。」帶大家過來的石國忠解釋。
他說:「火神祝融是強大的五行神之一,即使是魔魅林魔王也要懼祂幾分,世上存在的民用驅魔法術很多也由祝融神創造並傳授人類。」
「等等!神?你是認真的嗎?!」對於石國忠突然拋出的新名字,李班長忍不住了。
石國忠平靜的看著他
「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所說的神不是開玩笑的吧?」李班長一副不敢置信,連同其他的士兵也是一樣滿臉詫異。
石國忠:「怎麼是玩笑了?莫非你們的世界沒有神?」
「也、也不是那樣………」陸戰隊的隊員們感到十分為難。
這個世界本就很離奇了,突然還和神扯上關係什麼的也太離譜了。
就在這時,明月發言助大家解危。
她說:「石大人,就我在臺灣的那段所見所聞來看,臺灣人並非不信神,而是不確定其是否真實存在,因為他們來自一個對神信仰不完整的世界。」
「這樣啊………不怪你們。」
石國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說:「雖不明白各位來自什麼樣的世界,但在神州大陸,神是由修練的人羽化成為的。」
「就是所謂的【封神境界】是吧?」衛國說道。
超越大聖境界之上,修練者旅途上的最終型態就是封神境界,達成該境界者即是神明。
以前還在臺灣時就聽明月說過相關的情報了,雖然那個時候只覺得十分的胡扯,但是自以親眼感受、身歷其境確實不一樣。
雖然國防部有稍微對神明的這一部分起疑,不過神明其實從來不干涉凡間的事,更別其戰爭了,祂們不會協助任何一方的戰事。唯一會提供的,是信徒的安全。
以往也有人試圖利用神明為自己牟利,但是最終都是悲劇收場,賠了夫人又折兵算是小事,慘的甚至九族死絕、王朝覆滅。
也就是說,誰都不能利用神明為己所用。
「哇!真的假的………」
這時陸戰隊員們開始緊張起來了,來到神明的地盤上,還帶著打仗的武器,這樣是不是會對神明不敬啊?
正當大家開始擔憂是不是會惹神明不悅時,隊伍中卻有不和的聲音。
「哼!無聊。」
是王煇,他說:「不管他是什麼,都別想阻擋我們作戰軍取得勝利。」
「就算是神也一樣。」他這麼說著。
在他這麼說的瞬間突然臉上感到一陣溫熱。王煇機警的按住了臉,那個位置正是臉上的燒傷處,是在馬祖戰場上被敵人俘虜凌虐時造成的。
他本以為是臉上的舊傷出血,可是他一摸卻沒有血跡。
而那種暖熱感覺也揮之即去,王煇不語,陷入了沉默。
這時,石國忠說:「我們去見一下大道長吧?也許可以給你們安排個好環境。」
「大道長?」衛國疑惑。
明月解釋:「負責主管火神祝融殿的道長,也是祝融教的主祭司。」
祝融教的教主,就類似教會的大主教吧?
「想起來,也好久沒見到焱姐姐了,是師傅的朋友。」明月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一樣,久違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過她察覺到衛國的視線,立即收起了笑意。
衛國伸手想招她,但明月卻轉過身走去,衛國見此也只能失望的退了主意。
明月自從知道她父皇的死訊後,整個人就變的冰冷冷的,也不和衛國交流,像是在賭氣一樣,拒絕接受衛國任何形式的友好。
衛國作為監護人,對明月多關心點是正常的,但自認更強的明月似乎不樂意。
看著明月遠去,衛國立即跟了上去,卻不小心撞上了反方向來的行人。
「啊,抱歉。」
「嗚嗚?………啊!」那個恍神的人一抬起頭看見了衛國,看見了衛國的軍裝與步槍立刻渾身顫慄了起來。
「啊啊………啊………」
衛國問道:「你怎麼了?」
不過那個傢伙突然像是發瘋了一樣的崩潰大叫了起來,彷彿要沒命似的逃跑,途中大喊:「啊啊啊!是惡魔啊!是綠衣的惡魔!」
周遭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也看向了陸戰隊這邊。
李班長過來問道:「排長,你還好吧?他怎麼了?」
「不清楚,我什麼都沒做啊。」
衛國一頭霧水。不過他轉頭看向四周人,發現所有的流民都在看他們。
嗯嗯,畢竟以神州大陸的風格來說,國軍陸戰隊的軍裝實在十分迥異,被看作是異類吸引目光也是在所難免。不過,可以發現的是現在的情況也並非這麼的單純。
他們在恐懼,恐懼著衛國一行人的存在,彷彿衛國他們是什麼魔鬼在世一樣。
「這到底怎麼了?」
雖然說自己是作為進攻方來道神州大陸,但衛國跟這些人是第一次見,應該還沒來得及結仇才對。
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他們當中除了恐懼,還有仇恨、憤怒的眼光在其中。要不是這裡是火神的神廟不可褻瀆,不然應該已經是全武行了。
衛國的部隊迅速穿過神廟前廳,行經重重門樓,在石國忠的帶領下來到了神廟主樓。
神廟的主樓相比外圍的副樓更加的高聳,與其說是廟,更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不要說古代的建築了,除非真有神蹟吧,很難想像現代人會花多少時間物力去造這種廟樓。
石國忠表示身分後,火神信仰者協助打開雕刻有金色鳳凰的華麗大門。
神廟主樓裡的溫暖氣息更勝外頭,也就是說這裡無疑就是神力的中心。
一進樓中可以直接目視到如環狀廣場一樣的空間,以八卦圖的排列設計,外圍一圈是信徒打坐冥想的位置,座位非常的多,應該可以坐滿一百人。
而主樓中央有個天井,溫暖的陽光自天井上方灑落,照印著正中央的一尊女性神像。
火神祝融,一個相貌和藹、高雅美麗的女神。
還在人類時期就使用法術之力造化大眾,她創造的驅魔法術為許多偏遠、鄰近魔域的村落城鎮帶來了安全與和平,免受妖魔的侵擾。以火之力的象徵出眾,甚至當天朝機關軍製作出能噴火的祝融火銃時,亦以其名字為火銃命名。
祝融女神的神像伸出雙手,掌中捧著一炷金光燦爛的火焰,這股感覺與過去村莊中的驅魔法術很像,但卻比以往的強大的多。
如果說以前的驅魔法術是一根蠟燭,那這裡的感受彷彿如一顆溫暖的太陽一樣。
剛走進門的陸戰隊員們無不被這溫暖祥和的氣氛感化,之前的勞力與辛苦像是融化了一樣煙消雲散。
衛國看見石像前坐著一位女性,一頭棕髮但卻透著火紅的光澤,穿著一件黃色的道士袍,長袍背後印著一個太極八卦。那人站了起來,轉過頭來回以溫和的微笑。
「真是稀客啊,石指揮使、明月,你們居然會一同到訪。」
「焱姐姐,真是好久不見了。」明月像是見到許久未見的摯友般,奔至對方身前抱拳敬禮。
「呵呵,明月妳長的真快,上次看到還是個小丫頭,現在都是個大美女了。話說毒蜂她還好嗎?」
「師傅她啊………」明月似乎開始聊起了自家的事。
這時衛國也才重新發覺,這個女人………應該說是女孩,相貌十分的稚嫩,看起來大概是十多歲,身高甚至150cm不到,對比身高170cm的明月可以明顯看出來。
不過更令人在意的是,這個女孩子頭上的那對大大的耳朵,看起來像是什麼熟悉的動物………那是真的嗎?
「闊別已久,大祭司。此番真是打擾了,請恕怪罪。」石國忠也行抱拳禮。
大祭司?就是這個女孩?所有陸戰隊員都錯愕的看著她。
似乎是查覺到陸戰隊員們十分不敢置信,於是石國忠再一次,彷彿是在強調自己說法沒錯的向陸戰隊員們介紹。
「向各位介紹,這位是祝融教的最高位大祭司,祝融女神在凡間的代理人,焱大祭司。」
「妳、您好。」
雖然有點不敢置信,但衛國還是禮貌性的點了頭。
端詳了一下衛國他們的樣貌,焱露出微笑。
她說:「是異界人嗎?」
「………欸?」
衛國一愣,自己什麼還沒說,她是怎麼知道的?
還來不及想,衛國就聽見背後槍上膛的聲音。是王煇,他以敵意的目光瞪著焱,手中的步槍隨時像是要向著前面這個女孩掃射過去,把她打成蜂窩。
衛國剛想勸阻,石國忠就站了出來。
他阻擋在他們之間:「這裡是火神殿,請不要恣意妄為。」
「………哼。」王煇也不傻,怎麼可能只憑自己一人在這敵大本營胡鬧,所以他也只是裝個樣子,虛張聲勢而已。
焱雙手合十,說道:「數日前,祝融大人有降臨於我,告知了你們的事。」
「原、原來是這樣。」衛國伸手示意隊員們無須緊張。
看來這個世界的神其實有著很不可思議的本事,雖然不清楚祂們能做到什麼程度,不過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有被關注。
明月說道:「焱姐姐,我們在魔魅林迷失,如今是希望能在這裡有個庇護所。」
「………還請稍等。」說著,焱閉起眼抬起左手,掐算著念珠。隨著她指頭的掐動,念珠發出喀啦喀啦的清脆聲音。
在靜默的大廳內這聲響顯得十分明顯。
可是幾分鐘過去了,陸戰隊員們開始面面相覷,這是在搞什麼?
忽然間她睜開眼,看著衛國說道:「外面發生的事………並非你們所為。」
「外面發生的事?」衛國感到疑惑。而站在他身後的王煇聽聞之後仍面不改色,以敵意的目光瞪著她。
焱說:「不過,大眾百姓都不放心你們。我能為你們準備房間,但希望你們能配合。」
可是在這時王煇卻毫不留情地說:「我們不須聽從妳的命令。」
衛國回頭瞪了他一眼,可顯然王煇毫不在意。他那一副像是要殺人般的氣勢絲毫未從面上退去,這讓他本就燒傷而毀容的臉變得更加恐怖。
王煇回過頭去,對陸戰隊員下令道:「所有人聽令,尋找寺廟內可使用的房間,通訊兵到塔的最高處,搜尋能與作戰指揮中心聯絡的位置。開始動作。」
「………」所有人聞後停楞一會兒,之後看向衛國。
衛國盯著王煇,後者回頭鄙夷的藐視了衛國一眼,像是在說【看什麼?你下令啊!】之類的話。
確實,現在最重要的是與作戰軍主力部隊會合,並尋求下一步的命令。
可是這麼強硬的對待本地居民,會不會也起到不良影響?
「我知道你們的來意,可這裡是神殿,無論是哪個國的軍隊都不能隨意行動。」焱說。
「那要不證明一下怎麼樣?」王煇說道。
「喂!王煇………」
衛國緊張了起來,莫非這個差點把整個部隊推去魔將前面送死的惡魔士官長真的想在這裡動手?在這不屬於我方的天朝境內,在我部隊彈藥補給缺乏的情況下動手?
石國忠站在他們之間,雖然沒將手放在佩刀的刀柄上,但他一指為劍,隨時準備應對各種衝突。
不過衝突沒有發生,焱看著王煇,並露出了憂慮的神情。
「還請先生別這個樣子,他們可是很不喜歡。」
「誰不喜歡?」
王煇不動聲色,一副冷漠冷血的態度。
焱雙手合十,說:「站在你身旁的【他們】………其實他們還在看著你。」
「???」王煇聞後,回過頭去看著自己的身後以及左右兩旁。
眾人站著的位置分布是這樣的,大殿中間是祝融女神像,神像前站著焱,再來是石國忠以及較旁處的明月,然後是站在隊伍最前頭的孫衛國。在衛國右後方是包含李班長在內的一眾陸戰隊成員,至於最後的王煇則是獨自一人站在衛國左後方。
也就是說,現在王煇的身旁是沒有人的。
王煇左看右看,都沒有人,之後他以鄙視的目光瞪著焱。
但是焱接著說道:「祝融大人是火之神,但是不喜歡帶來災厄的火。」
「哼!明明製造了戰爭………」王煇冷笑。
若妳所謂的神真的這麼高尚,那之前對高雄的燒殺擄掠算什麼?對金門馬祖的攻擊又算什麼?自己臉上的這傷疤又算什麼?
焱搖頭:「使用這股力量的是人們,而非神明。」
對祝融教而言,天朝軍隊中的祝融火銃也是人類擅自為其命名的,祝融教從來都不接受這個冠以他們神之名的殺人武器。
人類從來都是膜拜著強大的力量,且不論這個力量究竟來自何處。即使是惡魔,即使是神,只要有了力量,人就會去竭盡所能的利用,至死方休。
可即便是如此,這世上仍有只為了救助他人而存在的一絲光明與溫暖。
焱看著王煇,繼續說:「你的傷痕不在臉上,被灼傷的是你的心靈。」
「少和我扯有的沒的。」說完,王煇拔出T-75K3手槍指著焱。
他威脅說:「我可以殺了妳,之後接管這裡。看妳的神能做什麼?」
「………」焱沒有接話。
即使被王煇威脅,但她臉上仍舊沒有一絲動搖。
這時,衛國終於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攔住了王煇。
他抓住王煇的手,使槍口指向天上,他大喝:「你夠了,別隨意傷害本地居民的生命安全。」
「放開我!」王煇甩開衛國。他如怒目中燒一樣瞪著衛國,咬字力道深刻的說著:「像你這種成功的戰場英雄又能懂什麼?」
你能理解在戰場上逐個失去戰友的感覺嗎?
你能理解在所有人都犧牲後,獨自一人活下來的感受嗎?
你能理解這臉被刑烙,受盡拷問的折磨與痛苦、深刻絕望的感受嗎?
你能理解好不容易在戰役之後活下來,卻被親友以異類目光看待的感覺嗎?
「如果不懂,就別把自己看成什麼大好人了………」手指用力的戳在衛國的防彈背心上,他惡狠狠的說出這些,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衛國看著王煇的背影,大問:「你要去哪裡?」
「機密。」王煇只留下這話,隨後他離開了大殿。
留下還一臉錯愕的眾人。
衛國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仍懸著那塊無比沉重的巨石。片刻之後,他說道:「李班長,你和你的班去監視一下王副排長,以免他做出傻事。」
「是,排長。」
李班長接到命令就帶著班兵往王煇離去的方向跟隨而去。
衛國轉過頭來,看著明月、石國忠還有焱。
「對於我的部下的失禮,我向各位道歉。」
「不會,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只不過………」焱回憶著王煇的背影。
在他離去的背影中,還有一群跟著他的影子。
「………那也是他的業障吧?」
「嗯?」
「不!沒什麼,我帶你們去房間吧?」說著,焱要眾人跟著她。
當焱踏出步伐,明月接著跟上。
本來這時衛國想出聲叫住明月,可是卻只換來明月冰冷的無視。衛國失望地放下了手,明月頭也不回的跟著焱走。
而走在最前頭的焱似乎注意到了這件事………
……………
在天帝門的宗地上,市集熱絡的人潮絡繹不絕。
「你還在等什麼?快過來啊。」穿著朱紅色的門派弟子服,香走在孫立剛的前面,呼喚著在後面慢吞吞的孫立剛。
而這時的立剛好像是被家長強迫寫暑假作業的小學生一樣,一副千百個不願意。
「我們到底在幹嘛?難道不是應該去打那魔域了嗎?」
「計畫訂在今天傍晚,早上我們就要做好所有的準備。」香說道。
不久前,立剛、高岩還有香等人收到了門派任務,要求討伐宗地內出現的不明魔域,將魔王擊殺之後回報。本來是一件還算輕鬆的工作,不過當得知該魔域的真實級別之後他們遇到了瓶頸。
為了能夠完成這次的任務,他們要來市集購買所需的道具。
在明白了該魔域並非自然生成,而是由人為創造的,那麼就是需要一些能夠針對該人造魔域進行打擊的萬全準備。
香催促立剛:「少主都願意出手相助,高岩也需要調整法術力量,我們這些純粹的武修者也就是要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出門跑腿就是我們的工作嗎?」
老實說,立剛最不喜歡的就是替人跑腿的事情了。
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下課後一定有人是衝去福利社買吃的喝的。而就會有些人,懶得自己跑一趟,把這些麻煩事情塞給別人,叫他們當自己的免費代購業者。
剛上高中時,那種事情立剛就體會過一個學期,還真是受夠了。
香指著立剛說道:「我們要買的東西不少,有些還貴的要吐血,少主願意出錢就該萬幸了。」
「說的也是………」立剛摸著下巴琢磨著。
現實就是這樣,有個有錢的朋友當靠山就能包你生活無憂無慮。
「所以說。」香拉起立剛的手:「少發牢騷,跟著走就是了。」
說完,即使自己還有抱怨,立剛也不得不遭香強行拉著走。
要破壞魔域的中心術士法陣,首先要顧慮的當然不止是妖魔,還要考慮施術者是否設下了防止法陣遭人破壞的陷阱,萬一我們入侵魔域破壞法陣,一不小心掉入陷阱那就糟糕了。
所以要買的有解咒的法具,醫療用的靈藥,還有可以防邪氣的護具。
看上一回香受到魔將的傷害可以看出,該名魔將似乎已經學會如何利用自身的邪氣了。也就是說,它可能已經開始逐漸變成一個煞妖魔。雖然現在的它還沒進化,但還是要小心它可能使用邪氣攻擊。
可以防護邪氣侵害的護具,在這天帝門弟子常常出沒的宗地之內,市集就有在賣,只是需要用心找。
立剛看著香拉著自己的背影。
自己居然被一個女孩子拉著,這在以前臺灣時是完全不敢想像的。以前自己就是個高中8+9屁孩,身旁只圍著一群男生,就算有人能帶女伴也還沒輪到自己。
當時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意淫網路上的A片。可是如今,一個漂亮的美少女正拉著自己,這未免太超現實了。
立剛腦子裡還在一團風暴,香找到了鐵匠鋪。
「在這裡。」
「嗯?」立剛抬起頭來就能見到一個高聳的煙囪。
作坊內,槍上桌上擺滿了主人的作品,而高爐中的大火正熊熊燒著。與RPG遊戲裡一樣,一個穿著工作圍兜的中年絡腮鬍大叔拿著一把鐵槌,用力敲打著鐵砧上的物件。
每次敲擊,一撮橙色火花就在略顯黑暗的作坊中綻放開來。空氣中瀰漫著火爐燃燒的熱煙味,還有一股鐵器特有的鹹味,這些混和再一起卻令立剛寒毛直豎。
「哇塞!這太經典了吧?」
「你發什麼楞啊?進去啊。」香把立剛推進門。
那位鐵匠大叔好像發現了立剛他們,他正巧停下了手邊工作,轉過頭來,並用雄厚又低沉的聲音問道。
「你們需要什麼?」
香先是鞠躬致意,說:「您好,請問您有打造驅邪防具嗎?」
「………」鐵匠大叔聞後沉默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鐵槌。
這時立剛發現,這位大叔的左手居然是金屬的機械手,看上去的感覺和之前在高雄見到的晴軍機關士兵有點像。難道是義肢嗎?
這時香用手肘撞了立剛一下:「喂!立剛,你老是盯著人家的手,這很不禮貌。」
「啊啊,抱歉。」
立剛尷尬了,面對殘疾人士這樣似乎真的不妥當,以前在學校就該學過了,自己真是………
不過鐵匠大叔好像不在意,只見他從工坊深處推出了一個大箱子。這是一個褐色的有點年代的陳舊皮箱,不過從箱子的側面上看出那隱蔽又迷擊的紋路,看來這似乎不是個簡單的東西。
鐵匠從懷中拿出鑰匙,在箱子的上方鑰匙孔插入,接著轉了一圈、兩圈、三圈,接著箱子就像變形金剛一樣向四面八方打了開來。
「哇!哇!」立剛不禁驚呼,真不愧是異世界,有這麼令人驚嘆的東西。
本來箱子就很大,但是當箱子展開來了之後就有了路邊攤的大小了,如果給臺灣人用,警察以後要抓違規擺攤就很難了。
「保潔,這太神奇了。」
「誰是保潔?………這就只是機關術的利用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香對於立剛的反應過度感到不解。她鄙夷的看著立剛,說:「你到底是哪來的鄉下人啊?」
誰知道?幾個月前我還在臺灣煩惱我的期末考欸?
在這個時候。
「欸!讓開讓開。」突然一個蠻橫的聲音逼退了二人。
只見一群和立剛一樣,身穿蒼藍色門派服的天帝門男弟子走了進來,一行人浩浩蕩蕩,招搖大牌的將立剛他們推到一旁。
為首的男弟子正面就直接對眼鐵匠,他拍桌道:「喂!臭老大爺,我要的寶劍為啥這麼慢?」
「你的劍還要處理。」接著鐵匠手指向鐵砧處,那裏放置著一把半成品,大概可以說是劍的東西。
鐵匠繼續說:「你的要求,可不是一時半日就能成的。」
「喂喂喂,別給老子開玩笑,憑啥老子要等?」
「不等,那就請回吧。」鐵匠看都不看的揮揮手,像是在趕人、或者說趕走什麼蒼蠅一樣。
面對一群來勢洶洶,殺氣騰騰的惡煞。這位鐵匠大叔卻一點懼意都沒有,顯得十分從容,彷彿沒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開什麼玩笑啊!」那個男弟子拍桌大吼:「信不信老子把你家砸了?」
「你這麼做還算得上是天帝門弟子嗎?」突然,立剛旁邊的香插話了。
看到這裡,立剛冒出一身冷汗。他想問香,這應該不關他們的事吧?
那位男弟子轉頭看見了香還有立剛,輕蔑地笑了。
「唉呦,這不是福陽殿裡那個給師父們滾床,靠身體當弟子的女妖族嗎?」
此言一齣,那傢伙身旁的跟班哄堂大笑。
「我才沒有!!!」
而香則是氣得滿臉通紅,不過對方似乎不打算適可而止。
「騙誰啊,不然為什麼妳一個妖族能當上弟子?不是靠身體出賣來的?」說著那個男弟子靠近香。
那傢伙很高,應該有180左右吧?相較之下,身材纖細嬌小的香就顯得十分弱勢。
「不然,妳要什麼我買,今晚給我上吧。」
說著,他手伸向香的臉龐。
香想都沒想,用力揮開了對方的手。可沒想到,這舉動似乎激怒了對方,他抬腿就是來一腳,將香踹倒在地。
「啊啊!」
「臭狐狸女,別以為給四界尊者大師當徒弟有多得意。」
正當那傢伙對倒下的香抬起腳,想繼續施暴時,忽然旁邊又飛來一拳。似乎是沒料到會有別人襲擊他,這一拳完全正中他的臉頰,使他一陣頭暈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他的跟班們傻了,紛紛前去關心倒地的傢伙。但那傢伙憤怒的推開旁人,瞪向攻擊的人。
這一拳,是立剛的。
「了不起喔?你才別以為自己有多強?」
立剛也忍不住了,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意氣用事?真是沒有資格笑高岩和少主他們了。
「立剛你………」
香驚訝地抬頭看著立剛,她似乎也沒料到立剛會這麼幫她。立剛回過頭,伸手拉起倒地的香:「同伴,互相幫助不是嗎?」
「………」香愣住了,對這個奇怪的男生。
同伴啊?對香而言真是個奇妙的詞彙。面帶些許紅暈,她微笑了出來。
至於男弟子的跟班群,這些吃了閃光糖的龍套雜魚們氣得當場拔劍,打算直接殺了這兩個傢伙,把他們千刀萬剮、五馬分屍,變成豬圈裡一坨看不清是誰的垃圾。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股巨大的壓力自頭頂上降下,鎮壓了在場所有人。
「什、什麼?這是?」大家連站都站不穩,強力的暈眩感使所有人都跌坐了下來。
立剛感到像山一樣大的強壓,迫使他跪了下來。香亦是滿頭大汗,渾身顫抖。
這股壓迫感是怎麼回事?甚至比那魔將………不!完全不能比。
「能否別在我的工坊裡鬧?」
包含立剛他們,大家看向壓力的來源。正是那位鐵匠大叔,只見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臉上多了一層冷血的陰影,光看上去就令人膽寒。
鐵匠伸出手,正是那隻機關左臂,掌心向著眾人。
「你們是田齊老弟的人,我不會拿你們怎樣。但別給我惹麻煩………」
被氣場壓制的立剛即使喘氣都困難,但他還是可以看見,在那機關閉的掌心上有一個紅點,那是類似紅寶石一樣的東西,發出著紅色的亮光。
感覺像是鋼鐵人的光束,那紅點開始發亮,並散發出炙熱的氣息。
「這次給你們一個教訓,滾出去。」鐵匠冷冷說道。
然後,大家就都被轟出了門外。而那個囂張沒落魄久的男弟子,很孬的在外大吼叫囂了幾聲,被鐵匠瞪了一眼後就落荒而逃。
「真是非常抱歉。」香低頭向鐵匠大叔道歉,立剛也低頭道歉。
果然,下次還是別自找麻煩好了。把這件事也告訴高岩他們,要他們多加警惕,雖然也知道高岩那種濫好人性格,和他說了也沒用。
「妳不必道歉,和你們沒關係。」意料之外的,鐵匠居然這麼說。
鐵匠接著從口袋中掏出幾枚鐵牌,將它們交給了立剛。
「這是鎮煞牌,對付邪氣有用。」
立剛拿起來看,這牌上有著一個顯眼的【鎮】字,另一面刻畫著一個人………可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大叔說:「送你們吧。」
「欸?可是………」
「田齊老弟有和我打過招呼,不必介意。」說完,鐵匠大叔就轉身走回工坊裡了,留下一臉驚訝的二人。
原來四界尊者那傢伙還有算到這一步啊?真是個不得了的傢伙。
「我們走吧。」立剛收下了鎮煞牌。雖然免錢很好,但除了這個,還有好多東西要買,也不能讓少主和高岩他們等太久。
正當立剛要起步時,香突然拉住立剛。
「那個………」香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她看著立剛,卻欲言又止。
立剛問:「嗯?怎麼了?」
「………不!沒什麼。」香閉起眼,露出微笑。
同伴啊?真是的,居然有人族願意這麼接納妖族的自己。只要結合以前立剛的言行,香還真想像不到,眼前這笨小子究竟來自何方?
不過這時的她還沒想到,現實居然會殘酷的降臨在同伴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