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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十一)

甯隨 | 2007-10-17 21:00:45 | 巴幣 4 | 人氣 358


「唔……這真是個糟糕的情況……」









  從鳳屏路回來,經過鳳山國中要轉到工協新村(某眷村名)時,本來早上那有些陰沉涼
涼的天候,到晌午之時,突然間天公換個步調,開始下起雨來了,但且又不像那般天蒼淒涼
的傾盆大雨,勉強稱得上是某及髻所泣之霪霪霏雨般。

  不得已下他只好加快些兒速度向家裡的方向衝,不然本來的霪霪綿雨要是轉變成朝朝落
雨可就糟糕了。

  一邊駕快車的他在落著飄然細雨之中的氣候行騎,不時會來來去去地超過一台又一台的
車與人,頂著危險的動作亂來一通,不管大車小車,雖然路經菜市場時人多了一些,但騎著
趕著回家的士禎倒也不禁回想起剛才在餐館的事,現在想起來,士禎自己感到今天的這一趟
蠻奇妙卻不討厭的意外之行。

★ ★ ★ ★

  「請問兩位有何貴幹呢?」,這時除去摘下墨鏡後才看清對方盧山真面目的士禎這樣問
,一見對方或者是來者不善,此刻他的雙手也只是稍微地抖抖顫動一下,雖然沒有那種像電
視上所上演的打架前要先讓手指頭咯吱咯吱地動一下筋骨,不過目前士禎的雙手十指卻也有
這樣的現象出現。

  「哈哈……你先別誤會我們要做什麼,我只是來向你打聲招呼而已,沒別的用意;雖然
我們以前曾有糾紛,但是現在想想也不過是我們年少輕狂而血氣方剛,正所謂人不輕狂枉少
年,對吧?何況我們也不是會記仇的人……」,長得瘦瘦中高的邱建余這樣說。

  「只是剛剛這樣把你叫下來,或許你會以為我們要做什麼,在此先跟賠個不是先!」,
在旁邊的陳智峽也補上這句道。

  「噢……若是如此這般那當然是好說,原先我以為以前的舊帳你們會記在心中,但想不
到你們二人氣度如此之大,想來敝人剛才也以為你們想要來個舊帳重提,對於此我也必須向
你們賠罪……對不起!」,對於對方好言相枕,士禎自然不能失言於對方。

  「咈咈咈……要真的翻舊帳我們也不會挑在這時候來的!」,邱建余這樣道之,而之中
似乎有幾分陰險,這時讓外表一副無謂態度的士禎,心中本來沒有卸下的防線,這時馬上開
始豎起更高的警戒線,縱使臉上面容沒什麼變化。

  「靠,別亂扯……對不起,他亂說的,請你不要見怪!」,陳智峽在捏了捏邱建余後這
樣向士禎解釋道,而士禎也只是淺淺帶過直說沒關係。

  當三人像是打招呼般閒聊且又有些不正常時,這時候從外頭步入了一位身披黑上衣下穿
黑中長褲裙的女人走了進來,而黑上衣的左胸還繡有顆金色的星之徽,看來其身份應不如一
般往常人樣。

  「喂……姓陳的還有那個姓邱的,你們兩個在搞什麼東西,如果你們連一個同學會都要
拿來算以前之舊帳的話,你們信不信我會把你們都抓到局裡好好審問一番?」,剛踏進來的
女人這樣對著兩人道,口氣倒是劈先來個得理不饒人。

  「唉唉……Madam黃,沒這回事,冤枉啊!」,兩人不禁異口同聲地道。

  是什麼樣的威令可以讓兩人瞬間停下來,士禎不免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女人擁
有纖細苗條的身材、留著一頭平順的黑色旁分直髮、一對圓圓小小而澄亮的雙目、一雙淡淡
的眉目,面貌清秀卻又帶著幾分成熟的韻意、個子差不多與士禎相去不遠。

  「……好久不見,你好嗎?」,這個女人看著士禎後,她向其笑了一笑後問候道,而見
了此人,他心中的喜悅也隨之揚長,回道:「嗯……等等,他們兩人並沒有妳所說的那樣;
至於我的近況來說,還算馬虎……那妳呢?」

  「我也差不多,去年才從警校畢業,現在只是實習的菜鳥!」,這個長相不差的女人微
笑道之;這個女人叫做黃蓉郁,不僅是士禎的高職同學,同時她也是與士禎國中同窗三年而
交情非淺的一個友人,直到現在兩人都還不時地會用MSN相互關心對方的生活近況。

  「既然士禎都那麼說了,我就放過你們兩個吧!」,蓉郁這樣對著兩人講著,而兩人也
只是尷尬地笑笑。

  「咦……這不是阿蓉嗎?什麼時候來的,快進來嘛!」,在一旁閒晃的張簡珚羽看見蓉
郁後,便很客氣及高興地迎接她道,不過蓉郁只是失望地道:「噢……是小羽啊,今天是難
得的同學會,可是我下午必須要上崗值班,我只進來跟大家打聲招呼就要離開了,所以……
抱歉了!」

  在很不好意思地致上淺淺的歉意後,蓉郁向士禎要求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是剛剛才
來的吧,走吧,跟我一起去向每個同學打個招呼吧!」,說完之後蓉郁便拉著士禎的手給拖
去了,連問都沒問就連綁帶拉地把他給拖走了。

  「啊……我……」,士禎一副面有所難的模樣,不過在友人的要求下,他也不好意思拒
絕,反正待會兒蓉郁也是要離開的,所以士禎也沒有再多加推辭。

  「我聽你在MSN上說交了個女朋友啦,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呢?」,蓉郁一面走一面好奇
問著,而士禎還沒回答之時,一旁附近的陳智峽回道:「Madam黃,妳問他的女朋友喔,他
的女朋友就是以前我們班上的那個轉學生啊!」

  這下她一聽這可真是感到奇妙了,一向不怎麼愛談話的士禎,竟然能夠追到以前班上的
轉學生,該名轉學生她以前是個相當健談而鮮有沉默的女生,一個靜靜男生與半似外向的女
生能夠搭在一線,雖說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就機率來說是低了點甚至是不太可能,也難怪
蓉郁有些不敢置信;而當她再詢問一次士禎時,他只是低淺地回答:「Yes,正如陳先生所
說,我目前的女朋友應該是以前我們班的那位轉學生。」

  「呵,你該不會是把別人的馬子來個死會活標吧?」,邱建余不禁這樣吐槽道;士禎則
是淡淡回應:「不……當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本來就是單身的……」,這招一出,讓邱建余
無法再出下句繼續。

  「而且Madam黃,我叫住他是要恭喜並祝福他們兩個的,雖然我也很喜歡而想追她,只
是世間事就常常始料未及即是……況且我也不喜歡死會活標這種下三流招式;所以是妳誤會
我們兩個了!」,這時的陳智峽有些委曲地向蓉郁道,不過之中的某些詞語是否為直接針對
士禎而來,這時候他也沒有去計較那麼多想太多了,士禎心裡可是悶煩的很,而聽聞之後的
蓉郁也淺淺一笑後,道:「好吧,就當我錯怪你們兩個了,對不起囉!」

  路過閒話之時,再經過向來賓同學致上大致來意後,蓉郁和士禎就一塊離席而去,雖然
有些同學感到蠻失望又掃興的,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業過了這麼久,昔日的同學們都變了,大家都幾乎有個職業,是高或低都有,時間
過得可真快……」,屈指算算從高職畢業典禮到今天之時日的蓉郁這樣道,而士禎也只是望
天一瞧,深有同感的回應。

  「對了……你這個靜靜男是怎麼追到那個半外向的女生啊,說給我這個好友聽聽嘛,可
以嗎?」,踏出了門外,蓉郁好奇地問著一旁的士禎,此時涼涼的氣候已消,取而代之的是
陰雲幢幢的陰天。

  「噢……好好好,妳別急別急,好歹念在妳跟我是國中高職六年的朋友,我就說吧!其
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我只是靠平時的相處及不時地關心問候,差不多就這樣,剩下
的就看造化啦!我想妳應該有聽過:天決一切而事在人為!」,原先心有所思的士禎,這下
面對多年的好友,心情上雖然好了一些,但是仍沒有減輕太多。

  「哈哈,你真是好樣的,好一句『事在人為』,我還真的有點不相信你說講的這個方法
就追到了她呢!不說了,看著我身邊的好友都有他們心儀的人,現在再來看看我,不像我呢
,到現在連一個籽兒都沒呢!」,聽到士禎說完後,蓉郁起先拍了拍手直說士禎的一句話講
得好,然後也不免對自己的際遇發發小牢騷。

  「阿黃……這種東西是要講求緣份的,慢慢等待吧,等到機會來了要好好握持住,自然
就是妳我的,不過有時候不能強求就是……何況妳還年輕,什麼事都有可能的!」,士禎雙
手插入了口袋中,裝成一副洋洋灑脫地道。

  「唉──唷,被以前的獨行俠對我說出這話來,不知道我真該說什麼才好……還有你叫
我的名字就好了,叫我阿黃,那聽起來既生澀又像在叫狗的樣子,好歹我們也是在MSN上常
常連絡的朋友吧?」,蓉郁輕輕地捶了捶士禎的肩膀這樣苦笑道,而士禎也伸出手來輕輕拾
起蓉郁的手呵呵地笑談:「妳唷……國中畢業到現在,還是一點變都沒有,還是那樣喜歡手
來腳去摸來抓去的,我看啊……也沒幾個男的敢恭維妳這樣的女生唷,雖然妳的賣點是不錯
啦!」

  「嘿……你抓我的手幹嘛,放開啦,別趁機揩油;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一旦習慣就很
難改了嘛……而且你說我賣點好是怎樣,把我當成是『貓仔間』(閩語)的小姐嗎?」,這
時候蓉郁半開玩笑地嗔道。

  「哈哈……我想是蓉兒小姐妳想太多囉,更何況妳看我像是會揩自己女生朋友油水的人
嗎?」,士禎有點無辜地問,不過他隨即放開蓉郁的手就是。

  「好啦……跟你鬧玩笑的,不過我到現在還是有點不相信你這個已經獨來獨往成慣的人
會去交女朋友呢!」,蓉郁再度嘻笑地道,不過這次就沒有動手起腳的了。

  「嗯……聽妳這麼一說,我的確是有點不相信,不過想這個也沒用嘛,一切隨緣嘛!」
,士禎很輕鬆地再度說出這一番話。

  「嗯……不過說起以前的往事的話,我想大概會聊個幾天幾夜沒完沒了的,記得以前國
中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跟其它人沒差太多,覺得你還蠻──討人厭的,因為你總是一副陰沉
陰暗的模樣……你還真像極了機車行的老闆!」,這時兩人到了士禎停車的地方,蓉郁就坐
在士禎的機車上這樣講著,而士禎則是有些訝異,但是也馬上態度轉回來回道:「沒錯啦…
…不過我這樣子,既不是我喜歡也不是故意的,這是有原因的……」

  「是呀……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以為你是故意的,但是發生了那件事後,其實說真的,
我很訝異,也對你的刻版印象慢慢消除了;欸欸……不介意陪我聊聊吧?」,這時說起了往
事,似乎引起了蓉郁的話題,既使現在外頭氣溫不低,士禎與蓉郁兩人似乎是無動於衷。

  「我是不介意啦,不過妳不是要去值下午的班嗎,這樣子可以嗎?」,士禎無所謂地問
著而蓉郁則是微笑回答:「一下下就好了嘛,你這麼討厭我呀?」,而他只淺笑地叫蓉郁別
想太多。

  接著兩人在淺淺談笑後,蓉郁問道:「可是說正經的,為什麼那時候你寧可頂著被退學
的危險而要幫我出手解圍啊?」

  「嗯,讓我想想……其實那時候應該說我是個有點不自量力卻又愛打抱不平的小鬼吧,
只是那時候我本來就看那個訓導主任有點不爽了,再加上想不到他竟然可以這麼無恥,光天
化日之下對妳這個清純女學生毛手毛腳,我想任誰都會看不下去吧?」,摸了摸思維與思緒
,一想起過去的瘋狂行為,士禎不禁揚起了微笑道。

  蓉郁在提起的,是件發生在國中時的往事,士禎與蓉郁是同班同學,當時該國中的訓導
主任常有素行不良多次的紀錄,雖然校長曾一度告誡於此,但訓導主任仗著有校務董事的靠
山撐著而斥之未見,依然故我。

  較令人髮指的,該訓導主任將腦筋給動到了學生身上,故常常會有女學生在向校方老師
抱怨此事,而以為自己沒人可以制得了自己的訓導主任,在這時終於得到學生的反彈。

  也許那時候要算蓉郁運氣一半不好一半好,正值青春成長的蓉郁,雖稱不上是美姿美豔
,但是也有幾分出色絢彩,這樣的獵物也難逃獵人之眼,這是她一半運氣不好。

  而值得稱為運氣好的另一半,那即是當蓉郁遭受被騷擾的困境而強烈抵抗其魔爪時,很
巧合的,一向在班上素有『獨行俠』之異稱的士禎在此親眼遇上了;因為他的行為怪異,常
常出沒於各地,雖然一開始他聽聞於此,本來是完全不在意,但也許是緣份吧,士禎很毅然
而然地出手賞了在校園中無惡不作的訓導主任一餐『鐵板燒』,順手請他上無齒科及外科與
醫生泡茶。

  由於士禎出手過重且情節重大,校方為不落入外人口舌,也只有賞了士禎兩記大過,簡
簡單單的處理掉,雖然被解圍的蓉郁很替士禎感到委屈及無奈,但是她也不過是一個莘莘學
子,哪有什麼力量可以與校方抗衡呢?

  「啊……是這樣喔,我還以為當時是你對我……」,這時蓉郁以有些曖昧的眼神盯著站
在車旁邊的士禎道。

  「啥呀……妳扯到哪去了,妳在多妄想男人也不用這樣吧?」,士禎這樣說時,他的頭
上不禁冒出了如卡通人物身上的三條黑槓,或許三條還不夠。

  「是唷……嗯,或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不過這倒是有人第一次願意替我出頭而硬吃下
兩記大過,我會這樣想也不過份吧?」,蓉郁露出了微笑道而士禎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她。

  「唉呀……會讓妳這麼想也不過份啦,不過那時候我對妳一點興趣都沒有就是了!」,
士禎回想起了舊事,他有些無謂地道。

  「嗯……現在想想,你會刻意閃避其他人,如果不知道事情來歷的人,大概到現在還以
為你是個患有自閉症的小孩呢!」,蓉郁看著士禎,一副若有所思地道。

  「……其實過去所發生的事,不管是好是壞,一切都過去了,不過我還是很慶幸交到妳
這位知心的友人啦,雖然有時候是暴力了點!」,士禎這時懷著感恩的心境向蓉郁說著,臉
上也不禁浮現出來自心中的微笑而非禮貌地一笑,但是一說出粗暴一詞他也難免不了被賞一
頓『好料』的。

  「呵……這倒也是,可是那時候你真的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嗎?而且總覺得你話中有話
,就拿剛才那句『清純女學生』這來講……」,蓉郁像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就不走的態度般
問著。

  「第一,我對妳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只把妳當成普通朋友;第二,所謂的『清純女
學生』年紀,去看看路邊的國中高中生吧……妳謎之片看太多了不成?別亂想啦!」,士禎
這時有些不知所云地傷腦筋解釋著,而蓉郁一聽也只是會心一笑而不再問下去了。

  「好啦,感覺上好像在逼問你一樣,我逗你玩的,你也別想太多了,我要去值班站崗了
,咱們MSN再連絡吧!」,蓉郁這樣一說後,她從車上跳了下來直向士禎說聲再見……

  「OKOK,咱們有空時MSN再聊聊吧!妳也不用操之過急,是妳的自然就會來囉!」,士
禎微笑道之。

  而當蓉郁聽見這一句話後,本來她要離開士禎去找她的車上班,不過她再度又走了回來
至士禎的方向,他還來不及問蓉郁有什麼事時,這時候她雙手輕輕地托著士禎的臉龐,接著
『啾』的一聲,一道充滿成熟女性的香吻飄飄然地印在了士禎的前額上,這讓士禎不禁大吃
一驚。

  「先別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呢,我這麼做是為了表達那時候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你對我有恩,我怎麼可能讓你欠我呢,雖然我沒辦法給你什麼,但起碼這一吻算是我還恩於
你囉!我走啦……再見!」,蓉郁在說完之後,順便再送了一道飛吻給士禎,讓他站在機車
旁嚇得不知所措,而她則是交代完後就離開去值班了。

  (我說這事絕對不能給秀琴知道,不然被她知道我穩死的……),士禎現在心有餘悸地
想著,騎了騎也差不多快到家了,氣溫因下雨而開始慢慢變低了。

  『嗶、嗶』,當士禎在紅綠燈待轉區停著時,這時候衣袋中的手機不禁鈴了起來,為了
安全,他將車停在安全的地方後,再拿出手機來看著是誰。

『士禎,小妹怎麼回事,她說今天要回家裡拿一些東西,但是到現在我完全沒看到她的人,
相信她應該有跟你提及此事,如果你知道她在何處的話先跟我連絡,還有這事先不要告訴小
妹的媽媽…… 勇哥留』

  (嗯?這怎麼回事?難道秀琴沒有回去嗎?),看到勇靖傳來的簡訊後,士禎不禁在心
中這般嘀咕,但是他在同學會上看到的那一封簡訊,對方號碼確實是秀琴的手機號碼沒錯,
莫非真如士禎之前所擔心的……出事了?

  (先不要亂想……還是等一等好了!),士禎抱定這樣念頭後,他再度發動車子往回家
的路走去,現在戰戰競競的他待會兒還要應付弓子,一想到弓子並不是個容易瞞過的角色後
,士禎也不禁在心中吞了口口水。

  這陣在寒冬而突如其來的綿綿霪雨,是否代表了什麼特殊的含意?

  當士禎回到自家大樓停好車後便上樓去,一開門還正煩惱著要如何矇混過去的他,不過
這下子恐怕要白費苦工了。

  「我回來……了?」,士禎一開門便習慣性地道出這句話,但是後面的字卻顯得遲緩,
因為他看見的.是呆坐在椅子沙發上的弓子,她的雙手撐著臉兩旁的髮絲而坐,桌上還有一
些書本及其手機,這讓士禎感到奇怪。

  看著目光眼神呆滯吊板而恍神的弓子,士禎不禁輕聲地喊了喊:「老師……老師……弓
子老師,哈囉……唷呵?妳聽見了嗎?」

  「喔……原來是士禎,對不起,我有點累……」,弓子將自己的頭髮撥了撥後這樣說著
,然後她慢慢地向椅子後方坐躺著,而上衣鈕釦則是很習慣性地第一顆不扣,看來有其母有
該其女?

  這下子士禎一見弓子沒有多加提起秀琴的事,於是正準備溜回『工作室』時,這時候弓
子突然間站了起來並往浴間的方向走去,這讓士禎差點沒嚇破膽,但一見到弓子沒有說半句
話就走進浴間去,士禎在心中感到相當奇怪及悻悻。

  讓士禎感到奇怪的原因是,一向是相當關心自己女兒的弓子,竟然沒有向自己問著秀琴
去向,這也難怪會讓他覺得怪哉。

  (弓子老師……),自弓子進去浴間後,士禎不禁探頭出來就像土撥鼠一樣東張西望四
處看看,當他聽見熱水器的聲響在運作的同時,他也很小心翼翼地躡手躡足地出房間來,因
為現在士禎要偷偷地做一件不得體的事。

  「唔……來電顯示看來沒什麼異常……」,士禎拾起了在桌上的一只手機瞧著,那手機
是弓子的。

  (雖然這樣做很點點點,不過我也沒辦法,不然弓子老師真的怪怪的……),看著手機
的士禎這般想,當來電顯示沒問題後,他即再打開其它的訊息功能查看,然而當士禎看見了
簡訊的這一功能後,他傻住了,瞬間也變得與弓子一般呆坐在椅子上。

『蕭敬的女兒現在在我的手裡,想要她安然無事,你們最好規規距距地照著我說的來做,不
要以為這是詐騙集團,你們可以看看簡訊的來源號碼』

  (怎……怎麼會這樣?),士禎一回想適才的簡訊內容心中不禁凜然發毛,再仔細看看
發訊者的號碼,正如簡訊所言,真的是秀琴的手機號碼,莫非他不好的預感成真?

  (可惡……要是那時候我跟著她去的話……),得知這樣的事後,士禎不禁坐在椅子上
向後仰著,一手握拳而一手摀著自己的雙眼想著.懊悔地想,現在的他毫無頭緒,不知該如
何是好……

  而過了幾分鐘後,弓子一身襲著白色的浴衣從浴間走了出來,剛剛出來的她看著坐躺在
沙發上的士禎,她沒有任何感覺地走了過去。

  「孩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帶著芬芳香味的弓子坐在椅上問著士禎,而他將
手放了下來,一臉無奈表情地問:「弓子老師……妳應該比我還要早知道了吧?」

  弓子一聽士禎這樣問,她不亞於士禎的驚訝心態面對,不過在語氣上,她比士禎穩定的
多,面對士禎的提問,她給予答道:「是的……我已經知道,只是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真的還
是假的,所以我打算等你回來再看看;不過看你這般如此,這麼說來這通簡訊是真的了……」

  「……我看來這可信度是真的,因為對方還叫我們特別留意傳訊者的號碼;在仔細看過
比對後,很遺憾的,這的確是秀琴的號碼……」,在說完之後,士禎與弓子不禁都傻掉而楞
住了,面對秀琴疑似無緣無故被人擄走,兩人在此時完全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兩人
平時行事風格平穩低調,不曾得罪過什麼人士,對於此事,一時間完全想不出到底是何人所
為。

  「現在……孩子,你有什麼想法嗎?」,弓子這時問著士禎,但從她那灰暗的眼神中,
似乎透露出一個母親的傷感。

  「……既然這種事已經發生,我想……我們先跟蕭大哥連絡先,畢竟他們在白道裡是混
條子的,而在黑道上他們也有一點名聲及干係,或許我們可以藉著他們的力量去追查綁走秀
琴的人是誰,其意圖何在;不過依我猜測,此事應是直接針對秀琴的養父而來,至少……在
剛才簡訊的一開頭就提及蕭敬兩個字!」,本來毫無任何頭緒的士禎,這時他猛一個念頭閃
過腦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勇靖,所以當弓子問他的同時,他也將目前可行的方法提出。

  「嗯……現在我們能走的,也許只剩下這一條路了……事不疑遲,我們現在立刻動身回
去!」,弓子一聽士禎的建議覺得不無道理,於是她也馬上提出回去楠梓的暫時棲身之所找
勇靖尋求解決之道,而心裡亂糟糟的士禎也覺得並無不妥,於是兩人便在輕裝收拾後,攜著
異人同心的想法上路去。

★ ★ ★ ★

  「孩子,記得先跟阿勇連絡!」,兩人坐著小黃到了鳳山車站,在還沒買票之時,弓子
這般提點士禎,而他也是直道已先行連絡過勇靖,這下子兩人已備齊全,準備去找勇靖商討
接下來的對策。

  看的雖是同樣每日下午的景色,或許這時候用『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恰當,但是士禎
與弓子在搭車後所看的一切,他們無心去注意周遭事物,只要一想到秀琴身處是否安然好恙
的情況下,兩人的心中更要面對這莫高的打擊與可能有長期的心理戰準備。

  「弓子老師……妳不要膽心,即使以前秀琴再如何不幸,現在的她,有我們這麼多人關
心她,吉人天相、好人絕對不會吃虧,上帝絕對不會將一個人的希望完全封鎖,即使是一絲
絲的希望也是希望,我相信上帝一定在無形之中為我們開啟那一道窗戶的曙光!」,看著些
許擔憂及失落的弓子,士禎雖然心中也是慌慌不斷,但他仍是儘量穩住陣腳而去說些安慰的
話來試圖降低弓子的心理壓力。

  「一扇窗戶的曙光,這似乎我以前常常用來教導失意學生的話語,想不到今日會被自己
的學生說出這句來撫平,而且這個學生還是我視為己出的孩子,呵呵……」,坐在靠窗的弓
子聽到這句話,她不禁在慘淡的臉色中露出一絲淺笑道,她看著外頭那些一消即逝的情景,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從上午落至人間的霪霪綿雨,也在冬季之神的喝令下而在下午停止了這為數為量不多的
小雨點,現在窗外佈置著輕如綿而觸可破的薄霧。

  內心在一片充斥著車子在軌道上震動運轉的聲音上的兩人,呈現了不高不低的情緒起伏
,雖然擔心,但是也隨著這一陣暫時的寧靜而有所變動。

  兩人趁著人潮不多的時刻下了車,此時已是近傍晚,下車沒多久,弓子正要伸手招個小
黃時,此刻一陣不識相的寒風咻的一聲呼嘯而過,讓弓子不禁捂著口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士禎一見也不禁從簡單的行李箱中取出一件厚度足以保暖的大衣來披在弓子的肩上。

  「老師當心……天氣變化多端,小心別著涼了!」,在將大衣披上弓子的肩的士禎這樣
關心道。

  「孩子……謝謝你!」,縱然弓子心裡抱持不安,但是她仍是對士禎的關心舉動帶著微
笑回應,而士禎道:「現在秀琴不知情況如何,我很擔心,若是老師妳再出個什麼樣的狀況
,我……」,當士禎說到這兒時,弓子則出聲打斷了士禎的話語而士禎也靜了下來看看弓子
有什麼話要說。

  「不會的……我不會出什麼狀況的,如果沒有看到秀琴平安,我就算是有什麼狀況也不
會倒下的……絕對!」,弓子在招來小黃後,一副堅定地眼神道而士禎也不再說一句話。

  (這是身為一個媽媽的決心意志力吧!),士禎看著弓子這樣想,而他也不禁想起了已
過身數十年的父母親。

  也許是意猶未盡般,兩人上了小黃後,外頭似乎又開始滴下了幾滴小雨露,但是並沒有
下雨,只是持續不斷而斷斷續續地滴著。

  「唉……事情怎麼會這樣,這下子真是糟透了!」,一個穿著黑衣而中央繡著打勾勾的
NIKE MARK的人看著自己的手機道。

  「怎麼回事,我才剛進門你就說糟透了,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這個地區裡的小角頭傷
腦筋呢?」,一個打開進出入的大門的女人這樣問,她穿戴著十分正式的粉紅上班小姐制服
,右肩掮著一只小皮袋,看來是剛剛下班的樣子。

  「阿伶……妳下班回來啦,今天好像特別早呢!」,聽到聲音的勇靖看著剛進門的惠伶
道,扮相一向相當不錯的她,穿起任何衣服來似乎都很好看。

  「嗯……年關將近嘛,上司也開始準備一些有的沒的,自然底下的我們也就享受到這種
平時要哈得要死的平閒時間囉!對了,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在傷腦筋?」,惠伶一見勇靖如
此不安且慌亂的神情,不禁這樣問。

  「妳先去洗個澡我再來告訴妳好了,讓我靜靜想一下對策先……」,勇靖這時先把惠伶
叫去洗個涼,而惠伶也沒說什麼地照辦了,現在的勇靖,心裡正有些煩亂,目前他正思索著
該如何去下這看似如履薄冰的一招棋子。

  這時候已經是黃昏晚炊之時,天空早已漸漸投身於如黑洞的宇宙般黑;下午五點三十二
分,弓子與士禎這時候已經來到了原先的暫棲之所,而士禎則是戰戰競競地看著這棟他曾來
過的建築物。

  「走吧……我們進去吧,孩子!」,弓子一副勇者氣度地道,她臉上沒有一絲屈服於命
運的恐懼及怨言,士禎一聽至此也只是吞了口口水而跟著敲門進入。

  「說吧,有什麼事會讓你傷神的?」,一邊以毛巾擦著拂著那一頭長髮的惠伶問著一眼
盯著電視看而有些心不在焉的勇靖。

  「嗯?阿伶,妳說了什麼?」,眼神矇矇糊糊的勇靖似乎是聽見了惠伶的問題,他好像
沒聽的很清楚般而重問。

  「你是章肖維嗎?還是說你忘了你剛才講了什麼話啦?」,這時候惠伶將毛巾停留在自
己散著的那一頭髮上,她有些疑慮地問,現在的她就像在半夜裡披著散髮而穿著白衣的幽女
怨女,只不過她穿著並非白衣就是。

  「喔……我知道了,差點忘記剛才要跟妳講的事,事情是這樣的……」

  當勇靖要向惠伶說他所傷腦筋的事時,這時候門口那兒傳來了幾下按門鈴聲,而正要聽
勇靖道來的惠伶不禁看著門口那邊嚷了嚷嘴並抱怨道:「真是的,誰挑在這個時候來家裡呀?」

  「好啦……乖乖,親愛的阿伶,去幫我開個門吧,我很累!」,勇靖帶著笑意以半命令
的口吻使喚著惠伶去開個門看看是誰,而惠伶也則是輕輕地用手指戳了戳勇靖的前額,微笑
道:「你唷……只有在叫我幫你的時候才會對我畢恭畢敬的!平時叫你都一副要死不活的鳥
樣……」,雖然她這樣說,不過她仍是走著開門去。

  「來了,請等一下……」,惠伶一面不急不緩地走著而一面隔著牆招呼外頭道,結果開
了門後讓她感到所驚。

  「媽……怎麼會是妳?還有士禎,今天是怎麼了,你們怎麼會來呢?」,惠伶披著一頭
濕而未乾的頭髮看著外頭的兩人.弓子與士禎。

  「嗯……阿伶,關於這事,我想待會兒阿勇就會說了,我們可以進去嗎?」,雖然是自
己曾住過的棲身之所,但是一向禮字第一的她不乏禮貌地問,而惠伶更是受之若驚地道:「
媽……您怎麼這麼問呢?這兒是您的家呢!外頭還蠻涼的,妳們先進來好了!」

  「惠伶姐……不好意思要打擾妳與蕭大哥了!」,到了別人家中,士禎也很有禮地向對
方致意,而惠伶更是直說兩人太見外,進而招呼兩人到客廳去。

  一聽是弓子與士禎來了,本來有些疲累的勇靖這時候便打起精神來;待四人就坐後,勇
靖正準備說著主題的同時,士禎率先問了一句話道:「對了……蕭大哥,伯父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我們在討論的同時他忽然間回來了,那該怎麼辦?」

  「喔……你說那蠢老頭?沒關係,今天他要加班,大概一時半刻不回來了;況且這事我
並沒有告訴他,所以他應該還不知道,但是若對方有傳訊給他的話就例外了!」

  聽聞勇靖這樣說後,士禎也寬了些心請勇靖繼續開始講,而勇靖也落落長地開始說著他
的想法且士禎也慢慢地將事情來由道來給惠伶及知曉一二的勇靖聽著。

  「抱歉……如果那個時候我跟她一塊來的話,或許情況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士
禎一副相當歉疚地道,同時他也將右手握拳拍打著自個兒的左手。

  「不……這並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也跟著小妹來好了,但我想既來的事實會來就是會來
,沒什麼人有能力去改變它的,更何況萬一若你出了什麼狀況,我相信小妹也會難過的……
」,勇靖試著安撫士禎,現在他絕對不能慌亂,因為他是人民的保安官,說什麼遇上情況也
不能慌。

  「士禎、還有媽媽,妳們平時有得罪過什麼人嗎?不然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對於此事惠伶提出她的疑問,不過她的疑問卻也被士禎與弓子兩人否定了,接著惠伶換看著
一臉神色不佳的勇靖,但也得到了勇靖的否決,四人完全無與他人有過節。

  「所以現在唯一容易與人有過節的,只剩下蕭敬了……」,這是弓子第一次直呼他人名
字而不帶稱謂。

  「老師(媽)……不是我要找麻煩,這次的確是直衝著伯父(老頭)而來的!」,這時
候士禎及勇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這倒讓弓子驚訝些許而與惠伶面面相覷。

  「對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阿伶,今天可不可以麻煩妳弄晚餐來,相信媽與士禎兩
人從鳳山來這應該也累了,這事我們先休息一下再來商討看看該如何著手……」,勇靖這時
很客氣地拜託著惠伶道。

  「唉唷……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都是自家熟人了,還講這麼見外的話……」,惠伶這時
露出微笑說而準備去廚房弄些吃的。

  「阿伶,妳只弄妳們三個人即可,我沒什麼食慾,就算吃了也是下不了嚥……」,弓子
坐躺在沙發上雙手平放大腿,一臉些許無奈地說。

  「媽……這樣子不行,現在的這個情況是任何人都不能再出狀況的時候,就算您吃不下
也沒關係,多少吃一點吧!如果還沒等到秀琴平安歸來時連您也出問題的話,這樣子會更讓
我們擔心的!」,惠伶一見弓子這樣說,她忍不住勸著弓子不要這樣子,而士禎與勇靖也深
表同意,弓子一見此,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這一頓飯或許是四個人這一次用的最難以消化的一頓,不過四個人仍是心中各懷著不安
的心情勉強吞下了這一餐。

  目前外面時段正值於車流量較高的時刻、家家戶戶大部份正享受著一天難得天倫之樂的
晚餐,相較於擁擠滿塞的馬路,勇靖這一家顯得安靜許多,但安靜之中含著一股令人心中不
時發寒的氣氛。

  「目前來說,在最近幾個月來,那笨老頭曾經得罪過的道上兄弟,就屬X幫,所以也有可
能是X幫的那些小王八蛋敢有這個膽子……」,在用完晚膳後四人再度討論著,而勇靖則提
出了他的猜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棘手了……」,士禎不禁也補上這一句道,不知所以然的
弓子就問著此話為何意,於是士禎與勇靖兩人輪流將他們曾經在路上遇到X幫傢伙偷襲而出
手狠狠地趕跑他們,包括秀琴也身列趕人的其中。

  「那照這樣的話,秀琴不就有危險?」,惠伶有些驚訝又擔心地問而弓子則沉著地面對
將來可能的狀況回應惠伶道:「不會……我相信秀琴現在應該不會受一髮一毫的傷害,如果
他們要以秀琴來威脅蕭敬付出什麼樣的條件的話,相信他們那些傢伙還不敢輕舉妄動,不過
這也只是短暫的安寧而已,辦法我們還是得儘快想出來才行,不然時間拖越久,秀琴就愈危
險!」

  「不知蕭大哥有什麼好的辦法呢?」,無頭緒的士禎消極地問著勇靖,而勇靖也暫時搖
搖頭,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好方法。

  「現在我們這邊討論也只是沒有意義的猜測而已,這事也可能並不是X幫的那些小傢伙
做的,我看還是等對方有下一步後我們再來看看有什麼緩兵之計可用吧!」,對於此勇靖
似乎做下了一個結論,雖然四人感到憂心重重,但是也只像勇靖所說──等待。

  午夜十一點,今夜是具相當寒度的夜晚,但是卻是個如雨點般的星空高掛而一輪月娘繫
於天的夜晚,看著一小小社區道路,排了相當整齊的房屋住家及停放車輛,雖然這些車輛幾
乎是違規的,但是好心的警察也只是睜眼閉眼帶過,畢竟地方小,要找個可以停放的車位更
是難上加難。

  看起來總是淒厲又慘淡的暈白路燈持續在夜裡發光,一條既乾淨但目前尚無任何一人的
街道上,看似相當淒涼。

  路上蓼蓼可數的流浪狗,以及一些上夜班下班回來走路東倒西歪的醉漢,站在陽台上的
士禎不禁望著那一望無屆的闇空而長長地噓嘆了口氣,現在也已快進入人人熟睡的時刻,但
是目前的士禎完全沒有一丁點睡意,他心裡一直惦記著秀琴的安危,因此久久無法克制。

  (秀琴……妳現在人不知在何方,我也沒辦法得知妳目前到底情況為何;老天,求您保
佑秀琴平安無事,也懇求您不要再作弄她了,她是個可憐的孩子,雖然俗話常說可憐之人有
可悲處,但敝人仍是誠心祈求您於此!),士禎在這時不禁仿照基督徒般祈求道,雖然他是
無神論的傢伙。

  睡至一半而起身下樓喝個水的惠伶,睡眼惺忪的她輕微地揉了揉眼從房門的縫裡看見陽
台的落地窗沒關之後,好奇的她便輕輕地推開房門進去瞧著,這裡是秀琴的房間。

  只見弓子正端莊地躺在床上就寢而地上則散著相當普通的一條被褥及枕頭,窗子沒關,
披著風而飄揚的窗吊則沒來由地飄盪著,白色吊窗的後方則現出一道人影,這人影一直持續
著同樣的姿勢而一時半分未動,這看似乎是沉思的模樣。

  「士禎……睡不著嗎?」,一猜想這人影是何人的惠伶不禁慢慢地走出來而輕輕地拍了
拍人影的背而問。

  「嗯……」,士禎一見有人拍著自己的背,雖然他也嚇了一跳,但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只是淺淺地回應。

  「這麼晚了,惠伶姐妳也睡不著嗎?」,士禎隨口一問,而惠伶則向後方看看後回答
:「小聲一點,我怕待會兒把弓子媽媽給吵醒!」,經惠伶這般提點後士禎則有同感地回
應。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問題吧?」,惠伶送個無所謂的微笑給士禎道,但士禎一點反
應都沒有。

  「在為秀琴而擔心吧?」

  「嗯……」

  「其實……我不太會安慰人,而且就算我跟你講說不要擔心等等的字語,我想……你也
應該聽不進去吧?」,惠伶這般講著而士禎仍只是輕輕地嗯了幾聲,一句話都沒蹦出來。

  「惠伶姐……現在時候也不早,妳不必擔心我,妳去睡吧,而且萬一蕭大哥醒了一見到
我跟妳在這邊,要是他誤會的話對我們兩個也不是件好事!」,一字不提的士禎這時候下了
看似逐客令的字語,但是惠伶也沒有聽進去,她也似乎是執意要留在這兒陪著士禎。

  「你說阿勇?這你倒可以放心,他不是那種見疑心重的人,而且啊現在的他早在床上睡
死了,就算我們兩個在這裡開黃腔打黃牌也沒人知道!」,不知為何惠伶對著士禎道出這句
話來,這讓士禎倒有點意外就是,她以為惠伶是個溫柔賢淑而端莊的女孩子,但這種話來自
於一個女孩子身上,說真的叫士禎很意外。

  「嘿……小孩子別想太多,反正我既然都醒了,那來陪陪你也不是件壞事吧?況且像我
這樣的美女自動送上門來給你這個小孩子『號溝』(閩語),你應該要偷笑了吧!」,惠伶
不禁說出了像是挑逗的話語。

  這一逗不禁把士禎給弄得發笑,但是又不敢笑太大聲,惠伶一見士禎笑了起來,自己也
保留那善意的笑。

  「不知道為什麼,聽惠伶姐妳這樣說我覺得非常好笑,明明心裡是憂鬱重重的,但我還
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特別是小孩子與美女這一段……哈哈」,這時候士禎不禁一邊呵呵
地笑著而一邊指出這兩個詞兒。

  「這有什麼好笑的?」,惠伶一見士禎開了口,他似乎有意願交談之,於是她便很自然
地問了這句。

  「如果說惠伶組妳是美女美人的話,這倒還不算過份,但是說我是小孩子……哈哈哈,
我都已經是個當完兵回來的小傢伙了,這時候還說我是小孩子會不會太……」,士禎在打量
了眼前穿著輕浮的睡衣的惠伶後便微笑地道,月光透出了他的面容,現在的他是笑著的,但
是臉上卻帶著有些泛紅的眼光。

  「啊……好端端的你眼睛怎麼紅了呢?瞧你一副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模樣,男兒有淚不輕
彈的!」,惠伶溫柔地道。

  「噢……抱歉,我一時之間想到秀琴的身世,又無意間想起自己那不愉快的過去,所以
不禁在心中感傷了起了來;總覺得上天老愛開玩笑……」,士禎不禁以袖口拭去眼角的淚光
而望著天似是而非的抱怨道。

  「……別難過了,的確……上天總愛跟我們開玩笑,就拿我來說也亦同,雖然我並不知
道你有什麼淒慘的過去,但是我也好不到哪去,我想基於這一點我們實在不應該向上天低頭
……至少……我碰見了我這一生中算是貴人的阿勇!不過這不是叫你不能發洩如何,既然我
們能夠在這裡聊天講話,也算是無形之中的緣份,與其這樣抱怨著,倒不如我們兩個人互相
說說自己的過去,可以嗎?」,惠伶這時候靠向士禎方向而左手環過去輕輕搭著他的左肩建
議道。

  「唷……惠伶姐妳也挺想得開的嘛!」,士禎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苦笑道。

  「今夜你別把我當成是年齡比你大的小姐,你把我我把你當成朋友般,今夜有什麼事我
們兩人一起訴苦吧!不過這算不算是互舔傷口的狗兒呀?」,惠伶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她
的臉龐也越來越靠近士禎的臉龐,這讓本來心情欠佳的士禎不禁將神經緊蹦了起來。

  「呃……雖然這算是,但是偶爾的一次互舔傷口的狗兒這種行為也不錯啦!」,士禎這
時覺得自己說這是什麼話,自己似乎已經語無論次了,而惠伶只是在淡淡明亮的視線下淺淺
的一笑,至於她在打什麼主意,士禎完全摸不著。

  而惠伶只是這樣一直保持著這種態勢不間斷地與士禎說著話試圖搭上線並安撫;士禎一
見倒也鬆了口氣,雖然這時兩人的距離相當地近,幾乎可以用零這個數目來述說之。

  「嗨……惠伶姐,現在我心裡頭很鬱很悶,要聊個天我是不反對,只是我們還是保持點
距離的好,畢竟我們都是有男女朋友的人……而且……」,當惠伶開了點話閘子後,士禎不
禁看著惠伶這般道。

  惠伶的左手繞放在士禎的左肩上相當地靠近,而士禎的右手則是連動都不敢動一分,因
為他深怕這一動會碰到他不該碰的地方。

  「啊……真對不起,一時間沒去多注意到!」,惠伶經過士禎的提點後,這才發現到此
,於是她很不好意思地回應後離開了士禎的左肩並與之保持點距離,但是也沒有保持的多遠
,大概就兩人的左右手都碰的到對方的距離,雖然是這樣,不過士禎還是鬆了口氣,起碼他
也不必害怕說會碰到自己不該碰的地方。

  在維持一段距離後,於是兩人在這帶著粗獷寒意夜空下談了起來,談的不外乎是自個兒
的過去或現在最近的情況,當然噓寒問暖也少不了即是。

  「原來你是失去父母的孩子……這樣看來我還不是可憐集團的成員嘛,頂多我就是個父
債子還的犧牲品……不過現在看你這樣,講真的,我很佩服像你這樣的孩子,不向逆境低頭
,一路靠著自己走過來!」,惠伶講到這裡,她不禁很敬佩地看著士禎道,同時也輕輕地拍
了拍士禎的左肩。

  「不……惠伶姐這樣講實在是過於高估我了……如果沒有當初的弓子老師收留教育我,
今天的我……或許只是個像港劇上所演的廟口街頭小混混那般;況且不只是我,惠伶姐妳的
運氣也不錯,遇上了像蕭大哥一樣的好人!」,士禎聽到惠伶的過去,他不禁心有感嘆心有
所觸地說,不過這時候士禎心中對於惠伶這般的手來腳去動作,這倒讓他想起了他的同窗好
友──蓉郁,他老笑她像查良鏞大師所寫的射雕裡的黃蓉般,雖然兩人同姓同名,只差了末
端的一個字,但是性子些微怪異,喜歡腳來手去,實為有過之而不及,雖然她現在是個保安
為民的褓母,不過這個習慣要改過來應該是有的拚了……

  「嗯……是呀,也只能說是我運氣好吧,在當時令我想輕生之時還讓我遇到蕭勇靖這般
的好人……我很討厭流氓痞子,勇靖雖是流氓痞子底的小孩,但是他從沒有認為自己仗著是
流氓小孩或警察身份而到處惹事生非,相反的他相當自愛;本來起先我對他印象也不是相當
好,也可以用害怕來形容;常人說路遙知馬力,時間一久,當他肯跟我講話時,我發現到他
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恐怖,在知道他的過去及現在的態度情況後,我對他的感受也已不再是
恐怖……」,惠伶在這麼說後,她的臉上看起來是一浮輕笑對世帶過,但是有著不同情況但
同身陷差不多一樣狀況的士禎卻也能多少體會惠伶說這番話的情境。

  「世事是變化無常的,就像你我一般,今日擁有的,往日可能昔非今比,但是在第二次
擁有之後再被撥離,通常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受的住第二次打擊……雖然天無絕人之路,但是
上天所為人類所開的另一扇門或窗戶,我們卻往往尋之不到、摸之不著……」,士禎感慨地
再說出這番話。

  「看來我的論點論調都被你給講完了,那這是不是代表我該下場領便當去了呢?」,惠
伶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笑.尷尬的笑道。

  「不會吧?這樣說來的話妳辭窮了嗎?」,士禎半開玩笑地看著惠伶問,而惠伶不禁擺
個小臭臉並輕輕地拍了士禎一下道:「嘿,本小姐的字典裡沒有辭窮兩個字,我可是個supe
r sales!身為sales怎麼可以辭窮呢?我只是比較不會安慰人而已啦……」

  「唉唷……惠伶姐對不起啦,我只是跟妳鬧個小玩笑……我了解妳是真的一番好意,只
是說真的,這些話其實也只能安撫一時情緒而已……」

  「嗯……你說的也沒錯啦,只是看見你這樣,我相信不只是我,阿勇及伯母都會擔心的
吧?而且瞧你剛那一副口氣,你是不是不歡迎我來陪你呀?如果是的話,就當我多事囉,我
也可以馬上離開讓你靜一靜!」,惠伶在看過士禎的態度便這樣說著,稍後她也一副準備離
去的動作。

  「啊……惠伶姐妳誤會了……」,士禎一見惠伶這樣說後,隨即以手勾住了惠伶的右手。

  接著惠伶感到有種奇怪的觸感,於是她回頭一看,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士禎,輕輕地將手
給甩開輕聲地問:「Hey Man……你還真好意思說我呢,你自己也不是很明目張膽的拉我的
手?」

  「唔……真……真抱歉,惠伶姐,我是無心的,我只是想跟妳說不是妳想的那樣,而又
一時間看到妳要走,所以就一時之間,很對不起對妳做了無禮的動作!」,士禎不禁向惠伶
彎下身子來鄭重的道歉。

  「好啦好啦,就當是我太衝動了點……起來吧,你又沒錯,牽個手不會怎麼樣,沒那麼
嚴重啦!」,也許是每個女人的觀點不同,惠伶對著士禎這樣講著。

  「……惠伶姐,我……」,士禎看著惠伶有點結巴的道,而惠伶則帶著微笑問著士禎有
什麼話直說。

  「惠伶姐……我,妳可以陪我嗎?先說好妳別想歪……」,士禎這時候微微低著頭這樣
要求道,惠伶則是掩嘴不禁偷笑道:「你唷……你這個小弟弟真是裡外不一,怎麼……現在
會求會笑想(閩語)我這個大美女嗎?」

  「唉唷……惠伶姐妳別再糗我了,我沒有在笑想妳啦……」,士禎這時不好意地拉下了
臉皮這樣解釋。

  「哈哈……不會啦,我知道你只對秀琴專情,我也只把你當成一般的弟弟看待,我說你
才別想太多呢;當然陪你聊天可以,但是我可嚴禁你別亂吃豆腐!」

  「啥?那是當然啦……我又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東西……」

  當惠伶這樣說而調侃了士禎後,不知為何兩人都不禁輕輕嗤嗤地笑了起來,接著兩人繼
續在月光所照射下的陽台上聊著。

  或許這樣做,才能多少減輕目前士禎的心理壓力吧?

  (我相信就算是山窮水盡,上天不會輕易拋棄心裡所抱持著希望的鑰匙的人!),這是
士禎在離開弓子身邊獨自生活後,上了國中後頭一個人跟他講這樣的話,講這話的是正是他
的同窗同學.蓉郁;這句話雖然與以前弓子對他常說的話很相像,但是心裡感到徬徨不安的
士禎想到了這句話……

  (再相信你一次吧……),士禎的潛意識不禁這樣告訴他。

《十一篇完.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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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總字數:16,131(含符號但不含空白)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有的時候孩子的話語,尤其是曾教導給孩子的話被拿來勉勵自己,對老師或父母來說會很欣慰( ´・ω・`)
2023-12-12 04:49:26
甯隨

這個或許只有羈絆相當深切的身邊的人們才會有特別的現象

以自己來講的話
老實說來我自己對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比較沒感覺

但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來講
那種深切的羈絆就比較深

無論是講出什麼樣子的正經話或玩笑話甚至是*話
都可以一笑而過且互相激勵
這反而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比不上的
2023-12-12 10:32:56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