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我想應該沒有人喜歡戰爭，或者該說一個正常邏輯清晰的人，會清楚明白「戰爭」只是一個實在沒辦法的辦法，這幾天多數媒體一面倒的傾向烏克蘭，稱讚他們守護家園的決心、總統休戚與共的魄力以及入侵者俄羅斯飽受孤立的一面，我覺得這樣片面的報導似乎對戰爭少了較深層的見解，就像我經常說的媒體視聽的偏狹導致台灣人對左鄰充滿著「戰爭迷霧」。
當然，我必須強調這並非質疑公眾論述的立場，只是藉由反面或不一樣的視角，有時也能看見值得思考的立場。
我相信這篇文章或許會受到一些批評，不過沒關係，如果能更深刻的傳達我的想法，如此就很有價值了。我想表達的是看待許多事物、事件乃至於歷史的塵埃，不只註定會有立場，還會有人性的關懷，但我們不可偏廢對史實與邏輯的理解，俄羅斯與烏克蘭的矛盾由來已久，用看圖說故事的方式，或許能更清晰的表述，作為威權體制的國家，北極熊長期與西方諸國天生就有著嚴重的「社交障礙」，作為民主陣營標竿的西方社會，無論在社會文化、歷史底蘊、國際、政治等各方面的表現多有殊異，西方人有時很難理解俄羅斯的政治作為，在民主制度作為主流價值的現代，相異於民主精神的政治體制，往往被視為較「落後」的象徵，因此雙方經常上演各種矛盾與衝突。
我無意擁護集權體制，只是拋出一個疑問，強調多元價值的民主制度，為何總認為專制是不好的、是差勁甚至必須被淘汰的，而集權政權為了維護自身的穩定，它們的所作所為亦經常被視為「傷害普世價值」，因此必須被打倒，古往今來，多少政權便因這樣的選擇而陷入萬劫不復的水火，拋開「人性」以及人民是否幸福的議論，純以制度而言，其實雙方都有其歷史脈絡可依循。
我對歷史進步論的說法持保留意見，或者該說如今在歷史學的論述裡，對「進步」這個詞有了微妙的轉變，我們不再樂觀的認為人類會筆直的走向康莊大道，反之，在不斷爭奪「正確」的話語權中，人類終將面臨更多的動盪。
誠如上個世紀中國共產黨認為國民黨是必須被淘汰的政權，共產黨才是更為進步的象徵一樣，在它們的認知裡，歷史有其循序漸進的關係，與國民黨的合作只是它們邁向統治中國的其中一步，所以兩黨很難精誠合作，一方千方百計設法「感化」，總認為共產黨不過是思想較激進的份子，另一方則處心積慮想進行取代，總看這老大哥不順眼又老又糊塗，最後還是走向了擂台，靠著拳頭分出了高下。
之所以會岔開這個話題，是因為民主與集權之爭，是近現代歷史的重要脈絡之一，當世界大國擁核自重之際，戰爭的型態已然轉變，代理人戰爭與局部的區域衝突將世界版圖帶入了新的局面，你總能看見美國的民主外送，北極熊亦經常尾隨而至，雙方劍拔弩張卻也極為克制，打打嘴砲當作暖身，區域政權來回反覆，今日光復民主，明日軍閥復辟。
總之，神龍見首不見尾，老大哥在背後下指導棋，而前線浴血奮戰者總有說不完的理由，刀光劍影幾代人下來，血仇與遺恨成了至死方休的解方，這樣的情景在世界各地歷歷可見，許多軍閥政權的背後多有著這些世界大國的身影，它們或出於經濟利益、或為了鞏固政治版圖，因而在有限的政治空間裡，以民主陣營的價值或反對強權干涉等各種理由，操作或交換著彼此的籌碼。
回到烏克蘭，作為亞洲與歐洲國門的樞紐，地理位置自然使兩大陣營極為關注，作為俄羅斯一方，烏克蘭不只是過去蘇聯時代的一份子，更是作為俄羅斯國土安危的重要緩衝，當俄羅斯逐漸失去對愛沙尼亞、拉脫維亞以及立陶宛的控制之時，它更要緊握對烏克蘭還有最近被戲稱白色布丁狗的白俄羅斯的掌握，熟悉俄羅斯歷史的人對這段過去應該更為理解，在過去雖同屬蘇維埃的一份子，但在鐵腕治理之下，東歐三國對俄羅斯有著強烈的歷史反感，這樣的歷史情結也瀰漫在喬治亞等周鄰國家。
就俄羅斯的立場而言，對這些周遭小國發動戰爭，最深層的原因不外乎「他們持續的靠向西方」，你可以解讀為西方世界挖人牆角，但若考量到過去本就不睦的關係，加上彼鄰強國的危機感，這些小國靠向歐洲也只是國際情勢下的一個抉擇罷了。
所以與其解讀為普丁腦袋發熱想重返蘇聯榮光，到不如從這層歷史關係探究箇中原因，普丁是個強勢的政治人物，但他絕不像外界說的神經老人，在他一步步邁向政治高峰的過程裡，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在依靠強權的政治體系裡，很多事其實是不一定合乎道理，但它就是發生了，因為相較於民主的議會政治，至少有個相對客觀的投票機制，在專制的制度下，只要強人有能力使它人噤聲，那一切都說的過去了。
與俄羅斯國家安危息息相關的地緣政治，正一步步偏向歐洲之際，普丁其實不只一次嚴厲指責西方「不遵守遊戲規則」，然而西方諸國仍以惦惦吃三碗公的態勢亦步亦趨，直到俄羅斯拿出了陳年老帖 — 陳兵於國土邊疆，大有一副跟你拼命的架式，西方「東擴」的議題才開始迅速發酵。
其實這已是爭議多年的老問題了，克里米亞危機之後，即便烏克蘭當局不願意，它們的選擇也已不多了，換作是你，在國土隨時點燃戰火的當下，會如何抉擇呢？我想十之八九的人都只能選邊站了，烏克蘭便是如此，它想倒向北約尋求幫助，但歐洲也顧慮俄羅斯真的可能牙起來的決心，充滿「理性精神」整個國家活脫脫從哲學院走出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鋼盔國，雖然說話不中聽，但它確實點出了問題的核心，亦即「歐洲需要烏克蘭，但不希望跟烏克蘭走太近。」換句話說，麻煩砲火往那位叫烏克蘭的坦身上砸，我們遠程幫補，但不想也不願攪和。
這其實是不少歐陸國家的顧慮，除了對天然資源的需求，更多的是寧可在軍援、物資甚至一定程度的人員支持，但不想發生更全面的戰端，這就像一群屁孩下桌遊，一方拿的是天鵝堡的正版印刷說明書，每走一步都要內部討論，那位叫法國跟德國的玩家經常爭隊長，一方是自己手塗瞎改的自我流，經常發動「我說了算」的強硬規則，這讓雙方玩起來都不盡興，但又不願意認聳。
因此，我覺得有件事是非常重要的，當你不明白對面為什麼這麼機車時，更不能將自己的價值觀與認知帶入其中，而是要更深刻的發自內心的質疑「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俄軍一臉來郊遊的樣子，渾然不像準備作戰的態勢？
因為對威權的政府而言，維繫統治的穩定依舊是最優先且無可取代的，至於陳兵幾十萬結果替對面上buff開啟死守模式，誰知道會這樣呢。當初老美也說共軍不敢打韓戰，結果共軍跟你玩命，在票票等值的民主社會裡，自然無法理解紅軍之怒噴的不只是敵人的鮮血，還有自家人的血。活在民主社會的我們，很多事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但在不同政權體制下的人們，他們的抉擇與遭遇又是不一樣的情境。
我這篇短文是作為一份梳理自身看法的整理，談到了民主與集權的紛歧，從地圖上討論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特殊關係，也同時梳理了人類世界共有的「認知不同下的矛盾」，對俄羅斯而言，攻打烏克蘭不只是警告歐洲，更是打裡自家的門面，掛上幾幅「誰也不準在我家門口插旗」的忠告，而對歐洲而言，如何讓烏克蘭防波堤最大化與梳理雙方底線才是要點，一如前言，雙方拿著不同規則書之下，到底誰說了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