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九對他的話不為所動，司方衍也不著急，反倒是其他人沉不住氣，先一步開口。
「那屍潮原先就是沖你來的，可想而知這第二波……」
「現在爭論這些沒有用，既然杜首領可以順利引開一次，那這次只要規劃好路線與安全，想必不會比第一次凶險。」
顏伊月靜靜聽著，臉色越來越差。
「杜首領好不容易歷劫回來，我們不能這樣逼迫他！」司方衍努力說情，但語氣實在不痛不癢。
「可下一批屍潮不是要來了嗎？時間緊迫啊！」
「大家誤會我的意思了！既然杜首領決定離開，那想必是找好了下一處基地。」
「真的嗎？」
「那這樣離開也是一個方法。」
「是啊，相信杜首領絕不會丟下我們的。」司方衍再次帶著眾人看像杜九。
杜九臉色依舊，看不出多於想法。對幾個人眼神示意後就轉身回到小姐身邊。
該說的他都說了，要不要走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沃夫氣得牙癢癢，「那些人太不要臉了！」
要不是司方衍陷害，杜九會獨身去吸引喪屍嗎，況且杜九如不踏入陷阱，憑他們那點實力還指望能守住基地勒，搞笑嗎！
現在竟然還敢要求再來一次，真當他們都死人是吧。
七七與王嵐也非常生氣，但比沃夫更會隱藏情緒，王嵐只是眼神更加冰冷，而七七帶著全罩式安全帽，就算管理不好表情也看不太出來。
顏伊月聳聳肩，她覺得沒必要忍，於是一個閃身，直接將司方衍踩在腳下。
「你在幹嘛啊！」
事情發生的突然，所有人都進入了戒備狀態，敵方我方一目了然，而顏伊月絲毫不慌，俯視著趟在地上的人。
「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她加重力道，直到對方咳出一些血漬，「我的人不是你能動的。」
這下還沒理清原由的司方衍終於明白了。
當時情狀緊急，很快就判斷出基地支撐不了多久，於是才出此一策，沒想竟成功引開了屍群。
這說明杜九確實很有實力，失策的是，基地真正的主人也跟著回來了，而他沒意識到這一點，還起頭帶了風向。
這人的眼神很危險，要不是她有意顯露，那鄰家女孩的氣質真是太欺騙人了。
「抱歉…是我不對…」
「知道就好。」她提高音量，「明早，引屍潮來的人會出現在門口。」
她環視眾人一圈，「好奇的，可以留下來。後果自負。」
這話固然可怕，但比起眼前她的氣勢，反倒沒什麼太真實的感覺。
顏伊月也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收回腳往後走，見此七七吹了一聲口哨，真夠解氣，而康安泰與宮竣宇則默默明白，以後見到伊月的人都要當自己人才行。
事情應當就此落幕，但司方衍卻依然不想放過還能交談的機會。
「這位小姐，月湖並沒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他支著半身，因血痰而咳得滿臉脹紅，依然清晰的表達完他的想法。
依照剛才的陣仗，厲沉與他們是一夥的，再加上杜九說的撤離，很明顯他們想轉入南軍月湖基地。
『他似乎還想跟你聊天。』
她很閒嗎？
不過讓他們誤會要投奔月湖也不錯，這樣一來有事也是衝著厲沉去，對她有利。
「說完了嗎？」
「……什麼？」
「你在浪費我時間。」
冷淡的語氣讓司方衍陷入錯愕，他故作鎮定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厲沉輕微的笑聲打亂。
隨著自家老大的開頭，身邊的宮竣宇與康安泰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比起厲沉的輕笑，他們則是大笑。
那肆無忌憚的輕視讓司方衍有些惱羞成怒，「你應該也知道，月湖的各個勢力錯綜複雜，基地首領根本管不住底下人，如果貿然加入，很容易有生命危險！」
『喔，主人，這人火系異能都快四階了，果然有點實力的都藏得很深餒。』
「……」
多待無異，顏伊月一走，杜九與厲沉一派也跟著離開。
「小姐，這是剩餘的隊員。」
杜九只報了每個人的名字，不過小汐貼心地補上了異能階級。由左至右開始是金系三階─蘇佑安，治癒系三階─崔禮央，火系二階─何炎陽，水系二階─水千奈，木系一階─申凡蓉。
「沒出現變異的呢。」
她低語，音量比氣音還小，但她知道小汐聽得到。
『自然覺醒的異能可以無數種，卻絕對不會出現變異的情況，除非有神的干涉才會變異。』
「神？那位許願者？」
『沒錯。我也是受她所託來幫助主人的，雖然沒辦法幫助異能變異，但稍微緩解一下反噬還是可以的喔。』
「什麼反噬？」她下意識出聲。
「小姐，異能是把雙面刃，如果使用過度，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就拿他自己來說，異能的反噬是承受觸電的疼痛感，而反噬等級也回隨著自身階級越來越大。
更別說特殊異能者，他們是由個人特質或後天環境延伸出的能力，簡單的說就是無意識下的某種執念。雖然很逆天，不過反噬也相當可怕，時常有人熬不過而損命。
這麼嚴重的事她現在才知道，「你能解決幾個人的反噬？」
此話一出，連杜九也震驚了，難道那位神秘的小汐，她有消除反噬的能力！
這也就能說明小姐異能透支後沒出現反噬的原因了，好在他們離人群遠，交談聲也小，要是此事被人得知，那麼小汐的處境絕對很危險。
『我也不清楚。但目前這位大叔是不會再受反噬所苦了。』
正常一位神只能加護一人不受反噬，而她能給加護是因為有許願者授權，因此她也不確定許願者是不是每一個都會答應。
「謝謝了。」
『你這麼客氣，我真不習慣。』
「……」說得她一直對它很不客氣似的。
不過在沒反噬的情況下，人類要進階就非常麻煩了，竟然還有反噬折磨，這完全是在拖垮人類進化。
晶核如果沒淨化就直接吸收很容易感染屍毒，但這點對治癒系覺醒者來說卻沒有影響。
等到升上二階後會發現淨化晶核的能力，幫助其他異能者提升實力。
看到兩位三階治癒系，顏伊月就知道杜九也清楚這一點，更佩服他能找到未被發掘的治癒系異能者。
第一個發現這觀點的是北軍天溪首領女兒─克拉拉。
她在證實這點後，讓她父親四處拉攏培育治癒系異能者，並對屍毒進行實驗。因此天溪主打先進醫學，擁有眾多權威博士，研究著屍毒與異能，但對異能者的態度是寧缺勿濫，只要對基地沒幫助一概不收。
夜晚降臨，顏伊月可不打算浪費這最後一晚的時間。她避開所有人，一間一間的探訪，一路上心情五味雜陳。
起初只是想最後看一看當初一心想逃避的地方，可每走一步，每跨出一腳，每一個眼神所到之處，都讓她的心情越來越刺痛，似乎還有些煩躁上頭。
最後，她走到了母親的房間，看著桌上各叔叔年輕時與自家的合照，又轉向全家福的合影上沉默許久。
她深吸了口氣，阻止想將相框蓋上的手，洩氣的坐在了床沿。
「我…回來了。」
顏伊月眉頭皺了又開，隨後淡笑幾聲。
「我好像回來的太晚了齁……」她抿了抿唇，「可我還是沒能原諒自己…」
感覺鼻子有點酸，她長嘆口氣，整個人放鬆的向後仰躺。不抽菸的她，要是這時有人遞過來一根，她應該會願意嘗試吧。
獨白的顏伊月沒有察覺到杜九站在門外，靠著牆靜靜聽著。他知道小姐糾結的情緒，自己的眼眶竟也緩緩酸了起來。
沒想到這時竟出現一個礙事的傢伙。
厲沉對這基地的事不感興趣，也沒打算去了解他們的想法，之所以過來只是為了道別。
他從庭院中最大棵的風鈴木上跳進窗，正好撞見了臉色極差的顏伊月。
她不由得瞪大雙眼，「你都這麼神出鬼沒的嗎？」
這毫無聲響的現身，實在很嚇人啊。本來想藉由安靜代謝雜亂情緒的氣氛都被搞沒了。
「我是來說一聲。」他們要離開了。
厲沉當然不是來安慰人的，他將視線移到相框上，瀏覽著顏伊月的全家福照片。
從相片中能看出他們感情很好，不過他也很快察覺到不對勁，其它照片上並沒有出現她們母女的身影。
厲沉沒有出聲，但一直盯著她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讓人想忽視掉都難，尷尬得讓人想吼叫，於是她開了口。
「那些親戰派存活不了多久，不用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這些話雖說得隨意，但她的神情卻很篤定。不免讓厲沉彎起雙眼，「你是在關心我嗎？」
顏伊月不以為意的冷哼，關心個屁，她只想把他轟出去。
「現在搞事的是艾禾兄妹，但你該注意的是朱語。」
善戰派在半年內會一一瓦解，不管是出於厲沉的干涉，還是其他人的利用，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團體。
現在大家的異能階級落差不大，但半年後末世會進入新的階段，在那期間脫穎而出的將遠遠甩開底下人，掀起新的階級制度。
厲沉笑了笑，「為何是他？」
「他能力好，卻過於安分。」
「我知道。」
顏伊月有些無語，「無所謂，反正我們的關係也沒好到彼此信任。聽聽就算了。」
朱語這人跟厲沉一樣，一直在暗處韜光養晦，最後獨立門戶，硬是在厲沉這刮了不少油水。
「你的情報聽起來感覺更像是預知啊。」
「嗯，昨晚夢到的。我還夢到你給了我不少晶核，還送了我一所基地。」她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跟唸課文一樣。
「果然是做夢呢。」厲沉淺笑著起身，「期待我們下次再見。」
「如果運氣夠背的話。」
「那還真是期待。」
厲沉離開時，還不忘瞥了眼全程偷聽的杜九。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