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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10/26 秋雲獻畫撫荒魂

畜牲 | 2021-09-03 17:30:31 | 巴幣 0 | 人氣 81


1942年10月26日11:08—耶莉莎
隱約查覺到身體似乎正受到拉扯…那個感覺令我從昏迷狀態緩緩地醒過來……

稍微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才發現那架人類的魚雷型剛好撞在腰椎上;拜此所賜…腰部以下的傷口完全沒有痛覺傳來…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運?
要不是那個傷口的影響…我恐怕會因為拉扯、拖曳的行為而痛到哀號吧……

下半身動彈不得的我以雙眼掃視了週圍一會,發現眾多姊妹身上都掛著傷痕;就連不遠外的那個大騙子,艦體上也多了兩個魚雷造成的大孔!
雖然很想咒罵她一頓,不過現下已經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因此我轉而向正在嘗試拖曳我的莉特詢問『莉特…現在是…什麼情況?』

莉特聽聞先是驚訝地喊了我一聲才接著回應『你被人類攻擊,艦體多處損毀,我們正在嘗試將你帶回棲地。』得到答案的我追問『其他人呢……』
莉特先是沉默了一會,才接著道『妮卡艦艏挨了一枚魚雷、艦身兩枚炸彈;耶利瑟挨了兩枚魚雷;梅莉亞被雷擊後起火,所幸已經撲滅;一名驅逐艦妹妹被雷後沉沒。其餘包含雅德莎與我在內數名輕傷……』

聽完損害後,我改對跟不遠外的大騙子詢問『吶…我跟大姊以及大家都因為你的任性變成這個樣子…你這大騙子還有什麼想辯解的嗎?』
沒聽見回應的我又問『吶…看著人類因自己攻擊而竄逃的時候…其實很愉悅對吧?我很清楚那種感覺喔…因為我前些日子才剛體驗過這種快感……』想起這件事情的我又道『那種感覺能讓人從哀痛中解放對吧?至少沉浸在快感中的我…確實短暫遺忘了喪失大姊跟紗奈的苦痛……那種從重負中舒緩的感覺很值得一再體會對不對?會讓人想沉迷其中…對不對?』
『你會持續追著人類跑…其實不是為了抵禦人類入侵,只是單純想看人類受苦——好從中得到歡愉感而已;不過是想藉由這樣的舉動來逃避…自己其實是引來人類的元凶罷了……』見她一直沉默以對,讓我難以接受的追問『吶…回話啊……大姊那時候要不是因為你執意追擊人類,她還會受到人類潛水艇攻擊嗎?我要是沒聽你的將小傢伙們都放出去,存留部份自保的話…我會淪落到現在這樣子嗎?』

『吶…你這大騙子不要沉默啊…每次要追擊人類的時候妳不是都很能說的嗎?為什麼要對為了你目的而犧牲的人沉默?』完全沒聽到她有任何回應,這種態度令半身不遂的我不禁繼續責問道『聽說…妮卡姊稱你是『禍首』,這個稱呼還真符合你這傢伙…為什麼你這種人反而能活到現在?大姊及其他姊妹卻必須為了你這傢伙而沉沒…我真的無法接受……』
我剛說完沒多久,莉特便出言緩頰『這樣說就太過……』但我沒讓她說完就搶著反駁『太過分?莉特你一直跟在大姊以及這傢伙身邊,應該分得出誰才是該沉沒的那個吧!這傢伙為了自身目的,可是豪不猶豫的就利用大姊跟我了!到底是誰太過分了!』對於我的指責,莉特與其他姊妹皆未反駁…似乎都默認了答案……

本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那個騙子打斷『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嗎?』沒想到她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令我頓時忘了傷痛,怒喝道『想罵你的話多到不行!要是狀況可以,我早就直接起飛小傢伙們送你這騙子下去!』
她對此僅僅簡易的回應了一聲『嗯。』便轉而對莉特道『放棄曳航,變成這樣已經救不回來了。』此話一出,莉特立即表示抗議『耶莉瑟!雖然耶莉莎說得很絕情,但你也不該這樣做吧?她還有救!』

那騙子只是冷冷地道『救…怎救?大姊當時花了一整天才回復到可以曳航的程度,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可以用,偵察型回報說人類艦隊開始靠近了,大約入夜後不久就會抵達…眼下除了放棄她還能怎樣?』雖然已做好心理準備,但聽聞那騙子當面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還是重重的創傷我那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看來…我跟大姊不過是協助你取得愉悅感的工具罷了…用到不能再用的時候直接拋棄就好的樣子?』說到這,比起她的無情,我更對自己一直抱有的愚蠢想法傷心『會被紗奈說服,相信你還能變回來的我…真的是——太傻了……』

這次,那騙子不再沉默,而是冷冷地道『隨便你怎麼想…你們也是,覺得這提案不妥就留下來陪她一起被人類擊沉;我還要繼續對抗人類,所以不能在這裡停下……我要回去了。』傳完訊息就頭也不回地朝集散地撤退……

沒想到她會無情至此,我眼眶周圍不自覺地泛出濕潤感…之後淚眼汪汪地對她詛咒到『哈…哈哈……讓你被人類擊沉真的太便宜你了!你就跟大姊說的一樣…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不過…我要——詛咒你!我要詛咒你永遠地活著、並且絕對達不成目的…只能在永無止盡的失望與痛苦中活著!』即使聽聞如此的毒言,她依舊沒有任何停下腳步的樣子…這也讓我對眼前這人徹底的失望……

13:40—莉密思特
妮卡跟傷勢比較重的姊妹已經先跟耶莉瑟一起撤退;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和剩餘的兩位驅逐艦妹妹依舊盡力救助耶莉莎脫困…稍晚雖然回復到勉強能以3節的速度拖曳,不過情況依舊很不樂觀……

就在我們努力救助她的時候…西邊的天空居然再次出現了人類飛行器的身影!
『莉特…已經夠了……』這個訊息傳出後,耶莉莎居然主動切斷了拖曳索!感覺身上一輕的我立刻回頭確認她的狀況!

『大姊跟二姊都死透了…紗奈也在前些日子戰歿;就算僥倖獲救…也已經沒有人能陪我了……那還不如就這樣結束……』

這句話讓我連忙回應道『不要這麼說!就當是為了我—好嗎?耶莉絲姊那時候沒能救回,至少…這次應該要……』不過還沒說完就被回訊打斷『大姊那次…真的不是你的錯,要不是那騙子執意追擊…大姊本來是能救回來的……』緊接著又收到『況且…若真的僥倖活下來……我復原後的第一件事情應該就是當面擊沉那個禍首吧?莉特…難道你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嗎?』
對此我立刻否定『不是那樣!你們只是暫時的誤會而已,只要順利救回你…我相信…她也會……改觀的……』但不知為何…話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傳送的訊號也越來越小……

『對吧…你也不信吧……那騙子都做到這種程度了,會繼續相信她的人才有問題吧?』這句話傳來不久,人類的飛行器便已抵達上空並開始投擲武裝!
雖然我跟另外兩艘驅逐艦全力進行防空措施,但少了大批姊妹的情況下…防空壓力頓時顯現!沒攔阻成功的人類飛行器朝動彈不得的耶莉莎進行高空投擲,成功命中了四枚與多枚至近彈。而剩下的魚雷機則大多朝我這飛來,還好,艦體雖受損但依舊能靠機動力閃過沒有編隊投擲的魚雷……

攻擊過後,原本就傷勢嚴重的耶莉莎,現在更是連拉都拉不動……
不甘心就此結束的我,抱著一絲希望傳訊給已經走遠的耶莉瑟,希望她能帶人回頭幫忙『受到人類空襲,耶莉莎雖然被命中但尚未沉沒,需要支援……』
沒想到…得到的回應卻是『你如果憐憫她的話…就提早結束她痛苦的時間。那個情況已經救不回來了。』正當我想著該如何回應時…又收到下一則訊息『若覺得陪著她一起沉沒會讓你比較寬心的話…我也不會阻止的。』之後便不再有訊息傳來……

15:50
在人類第二次空襲後,不論我怎麼努力,耶莉莎的艦體就像是固定在水面一樣完全拉不動;除了看著她隨著海流逐漸朝西漂移外,我們什麼事都做不到!

『耶莉莎…對不起……』做好決定的我除了道歉之外想不出其他話語;她聽了則是笑回『莉特…該道歉的人不是你。』最終…我還是放棄拖曳耶莉莎的打算,準備離開了她身邊……

離開前,我特意詢問了她對於魚雷處分的看法,她倒是沒有抗拒就同意這提案;不過…由於我艦上沒有魚雷裝置,只能委託旁邊兩位驅逐艦妹妹執行……
花了一點時間終於說服她們後…兩名妹妹共投放了九枚魚雷……

這時…該說奇蹟發生還是處分失誤?原本右傾的耶莉莎被這九枚魚雷命中左舷後不僅未沉沒,反而還重新回到正位!
而且…該怎說?有種似曾相識的不安與詭譎感正在水面上漫延……

16:30—耶莉莎
原本以為被魚雷打到會很痛…沒想到那些魚雷沒有一發打到還有知覺的地方,頂多爆炸時的震盪讓我上軀左右晃了幾下罷了……

感覺的到體內正被海水逐漸盈滿,察覺死期逼近後…胸中開始泛出些許的不安,並讓我漸漸心煩了起來’自從被人類襲擊後就沒好事發生過…二姊以及大姊陸續離我而去,即使途中出現新的朋友也會被人類奪走;對於如此惡意的遭遇…弱小的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正當我腦海裡滿滿哀怨的時候…耳邊突傳來一個極為溫和的聲音!誤以為聽錯的我再次集中精神傾聽那個會讓人著迷的聲音……

聽見聲音再次響起的我,也對那聲音質問『你真的…能給我足以改變現況的力量嗎?』那聲音只是潔短的應了一聲<然。>
不相信事已至此的情況下還有轉變的可能,我再度質疑『騙人!我不會又被騙了!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怎可能還有改變的機會!』對方則是不疾不徐的回傳<吾不欺也。>

雖然試圖相信,但被那個騙子狠狠重創後,讓我一時間很難信任他人…更何況還是第一次收到訊號的人……
『騙人!不可能有這麼好的事情!我不相信!』隨意宣洩一陣後卻完全沒有得到回應;反倒是我…剛說完就後悔了起來『吶…我真的…還有機會嗎?』這次,對方立即回應道<然。>
『那股力量能讓我把那個大騙子擊毀嗎?能讓我殲滅人類艦隊嗎?』我激動的問完後,便得到<盡為之。>的回覆;這反讓我好奇的追問『那…能讓大姊回來嗎?能讓二姊變回原來的樣子嗎?』,對方則是給了一個貌似遺憾的答案<枉然。>

『這樣啊…那也…沒有關係,能讓我擊潰人類並且把那個大騙子揍到半死就足夠了!』順著這句話,一股莫名的能量開始朝我匯聚,我躺平的位置也逐漸冒出黑色煙絲並逐漸竄入我的體內……
當黑煙滲進身體後,那些煙絲便宛如有生命般地遊走於體表及體內各處,每當那些絲狀物質碰觸到傷口時…受傷的地方就會自動填補回原樣;倘若是創口過大的地方,則是重新構築該區塊並讓身體機能回復……

沒想到這個陌生的聲音居然如此誠實,讓我不禁由衷地感謝她!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軀體快速修復的關係,總覺得意識漸漸變得有點曖昧……
周圍事物開始覺得越離越遠難以碰觸,連原本該堅硬的中樞地板也變得像海草般柔軟搖曳……

但我並未在意這些小事…現在的我滿腦都是要如何教訓那個大騙子,以及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順利消滅人類!
’仔細想想…我為何要像個弱者一樣躺在這裡自怨自艾?即使我在此沉沒,也…沒有人會關心我……‘
’我必須讓人類知道…隨意入侵並奪走他人重要事物,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也要讓那騙子知道…任意利用他人達成目的,是會受到教訓的!‘即便意識開始矇矓,我還是盡力吶喊道『我要讓那些薄情寡義的傢伙體會與我相同的痛苦!』

緊接著強烈睡意上襲,感受到睡意的我在最後思索到’不要以為什麼事情都能照你們想的進行,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們的……‘雖然還想逞強,但濃烈的睡意讓我不得不暫時停止思考……

16:40—莉密思特
伴隨著耶莉莎突然出現的吶喊,大海與艦體接觸的地方再度冒出黑色的泥狀物,這狀況令我驚嚇不已’『那個』居然又出現了!‘
和耶莉絲那時候相同,受到黑泥攀附的地方正以肉眼可察覺的速度進行修補,而那股異樣的違和感也不斷從那些黑底紅紋的地方傳來!
雖然我不斷呼喚耶莉莎希望能取得聯繫,但跟上次一樣…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原因是…那個嗎?‘短暫思索了一陣後,我以威力較小的副炮開火射擊那些正在攀附艦體的黑泥,身旁兩位驅逐艦妹妹見狀也跟著開火,希望能破除這個詭異的現象。
雖然砲火能短暫將黑泥沖散為黑色霧氣,但過沒多久霧氣再次重組繼續進行填補,見此…我決定改以威力較強的主炮試圖一口氣驅散那些黑色泥狀物……

開火前我在內心默默道歉著’抱歉了…耶莉莎,等等可能會很痛……‘之後射擊了兩枚砲彈打散了大量的黑泥,同時接收到耶莉莎的訊號『嗚!』

重新取得聯繫的我下令停手,並持續與她連絡『抱歉,狀況真的太詭異了才會用這種方式。那些東西看起來太不正常了……』不過她並未領情,而是冷漠的傳來『居然…用砲彈攻擊我;莉特…原來…你也是站在大騙子那邊的嗎?』
見她誤會的我立刻解釋道『不是的!是情況實在太異常了才會出此下策!』但她似乎不接受這種說法,略怒地傳來『虧你…是僅次於姊姊們…跟我最親密的…說……沒想到連…你…也騙我……』

沒想到誤會反而加深,我急忙否定道『不是的!我也是很重視你的!只是情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才不得這樣做!』但是她就像是沒聽見似的自語起來『連你…也騙我…每個人都只會欺騙我……說會一直陪我的大姊騙了我、二姊為了自己目的不斷騙我,現在…連說過會盡力協助我的你…也騙我……』

還沒來得及回傳訊號,耶莉莎艦體上開始冒出驚人的氣息!而原本只是以泥狀姿態緩慢攀爬的黑底紅紋物體就像是呼應了那個氣息一樣開始大量霧化!
化為霧氣的黑紅色塊擴散速度比泥狀快上數倍,那陣霧氣簡直就像是有生命一樣…自行尋找著起火、受創的地方進行撲滅、修補,這現象讓我不禁對耶莉莎大喊『不是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跟耶莉絲一樣被這東西附身而已!我只是不希望…看你變成那個難以理解的樣子而已……』

『附…身?那個溫和、誠實…又毫無惡意的聲音…才不會做這種事;我…終於懂了,這是…恩賜……大海憐憫我們所給予的恩惠。等恩惠授予完成後…我…就去找那個大騙子……誰阻攔我…就一起排除……』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這讓我對那些黑紅色紋路產生更多的疑問……

之後不論怎勸阻,都無法減緩那個黑紅紋路的擴散速度,心急的我再次常次以主炮嘗試驅散那些附著物!
不過發炮的瞬間,原本纏繞在她周圍的氣體黑霧突然凝固成壁,成功擋住了我發出的砲彈!
兩枚砲彈在耶莉莎艦體外不到三十呎的地方撞到黑壁爆炸,之後那面堅實的鐵壁再度化為霧氣散開……
『這種事…怎麼可能……』在我驚訝時,收到來自耶莉莎的訊號『果然…莉特你是站在她那邊的……沒關係…到時候我會連你…一起破壞的……讓你可以跟她作伴……』

本想說什麼,但察覺頭上傳來人類飛行器聲音的我抬頭看向西北海平面,才發現人類的艦隊已經靠近到視野所及之處!
進退兩難的我猶豫一會後…還是下達了撤離的命令,只期盼人類能代為處理這個難以解釋的狀況……

即使回到集散地後,我們三位目擊者也未將這件詭譎的事情跟其他姊妹訴說過…是說這種事情說了會有人相信嗎?『那個』到底是什麼?居然可以抵擋砲彈直擊!無法理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17:50—秋雲
航行途中與愛宕姊的船團會合,我所屬的前衛部隊也併入東鄉司令長官的部隊內。

之後又航行了數小時,終於在入夜前發現水平線上出現燃燒時特有的黑煙柱,我也將這個訊息傳達給比叡姊,之後便收到航向轉變的指示;稍晚,艦隊順利於日落前一刻發現了正在遠方水平線上燃燒的源頭。艦隊司令長官隨後也發出一輪新的命令……

18:40—霧島
「報告,發現單艘無法戰鬥的棲艦航艦,東鄉長官已親率愛宕她們繼續進行追擊,並命令其餘艦艇保持警戒待機、加強索敵,以防有詐。」回報完,艦橋上的梅並未有太大反應,只是遵從命令並給予下級指示。
等命令都給予完的時候,梅突然提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霧島,棲艦只剩殘骸而已嗎?」我也老實回應「不,上級沒有給予這類情報。」

「幫我向上詢問一下。」收到命令後,我一邊對比叡姊傳達訊號一邊提問「有什麼值得您在意的嗎?」
梅則是將虎口輕貼在嘴前並擺出苦惱的面容低語著「只是有點古怪而以,這個距離…應該能感覺到才對;但是我卻什麼都感覺不到…較遠的那三艘明明還能感覺到反應……」

「感覺?指的是您那個異常的視距外索敵能力嗎?」對此,梅則是驚愕了一會才回應道「你有查覺到啊…我應該沒有對你提過才對……」
「雖然您每次都推諉說那是直覺,不過您的直覺未免準確過頭了,因此我才會推測您可能有難以言喻的索敵方式;看您似乎不喜歡張揚這件事情,所以我也沒跟其他艦娘提過。」聽我說得如此明白,艦橋上的梅一邊撫摸著自己後頸一邊尷尬地笑了兩回。

在她尷尬地回應我時,比叡姊回應了方才的問題,我也將其上報「報告,雖然還未接觸,不過目標已大破起火,應是殘骸無誤。」聽完答案的梅只是雙眉低下、面容顯哀地應了一聲「果然是已經空無一物的殘骸嗎……」

19:10—秋雲
在目標與艦隊距離五千米左右的時候,司令長官命令卷雲跟我前往近處調查;而我倆一靠近到兩千米以內時,便被那個正在發生的詭異現象給嚇到!

雖然那艘棲艦航艦早已千瘡百孔、燃燒不斷,但每當那個霧狀的黑氣凝聚成型碰觸到起火、破損處的時候…火焰便會逐漸熄滅,艦體破損則由那些不明物填補。照這個速度來看,明天早上或許就能復原到完善的狀態……
不過,總覺得那片黑霧給人一種…微妙的不安卻又有點神聖的矛盾感覺……

儘管棲艦再生時如同負傷的野獸般囈語不斷,讓旁人難以親近;但深受那異常景象吸引的我,卻依舊放慢速度的環繞目標一圈進行觀察。

「秋雲姊,不要脫隊啦!司令長官說過這邊要聽卷雲的!等等要是棲艦突然兇起來怎辦!」

在我開始繞行的時候卷雲好像說了些什麼?不過我完全沒有留意就是……
此時的我正全神貫注的觀察那艘棲艦,初見時雖然覺得那個大破重創卻能再生的現象很詭異;但仔細觀察後…卻覺得這種即使已經瀕死卻依舊盡力求生的樣子…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繞完一圈後…不知為何……總覺得內心深處像是被某種東西緊緊抓住並狠狠地搖晃似的…情緒激盪至難以平復!即使將右手緊壓在胸口上,那道莫名的鼓動依舊持續震盪著掌心!
’好像…稍微理解風雲那時的話了……這景象的確是看一次就會懂!‘那個鼓動無論怎緊壓都鎮壓不住,持續承受激盪情緒的我…目光不自覺地偏向擺放於角落的畫具……
’作戰中擅離職守,會受到嚴重處分的…說不定以後每次出航都會被套上枷鎖也不一定……‘當我左右甩著頭努力將作畫慾望甩掉時,突收到了卷雲的訊息「大和姊傳來訊號,說如果可以的話…試著將她帶回。」

這個命令頓時拉住了我脫韁的思緒,讓我能盡力保持往常的戲謔語調以免心事被人看透「哈!別鬧了,都變成這樣了怎可能拉的動!司令部這命令是想讓秋雲笑死嗎?」卷雲聽完也跟著回應「也是呢,那卷雲就這樣向上級報告了。」之後過了半小時左右,才又收到就地處分棲艦的命令。
在等待命令的時候,原本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思緒又再度活絡了起來…我一邊專注地觀察那艘棲艦的狀況一邊於腦海內進行畫作的構圖……

直到卷雲再度發訊才將我再度拉回現實「上級下達就地處分的命令。」之後我兩人各射出兩枚魚雷進行處分。

19:55
和卷雲一起對那艘棲艦殘骸進行雷擊處分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極其怪異的事情!

就在魚雷射出去不久…原本只顧著纏繞棲艦的黑霧居然凝聚成型,之後用像是章魚腳般的多根觸手狠狠打爆了那四枚魚雷!
那四枚魚雷就在艦體外十米左右的位置上依序爆炸,完全沒有命中艦體。一旁的卷雲見狀立即低鳴了一聲「咿——那、那到底是什麼……」

即便面對的是如此詭異的景象,但比起恐懼…一種難以言喻的淒美感不斷迴盪於胸口內,我的視線不禁再度坐落在畫具上面……
’我想畫!我想把那個動人的景象記錄下來!但是……‘就算盡力勸阻自己,身體還是不自覺前往畫具處並將其拾起,之後便開始把那個難以言喻的景象盡力描繪下來!
’算了!懲處就懲處!感覺錯過這一幕,會比被解體處分還要讓人遺憾!‘打定主意後,作畫的速度突飛猛進,迅速地畫起那張有點詭異又顯得殘酷的棲艦殘骸圖!

「秋雲,我記得你會畫畫對不對?既然無法拖走、現況又如此怪異的情況…不如把這艘棲艦的狀況畫下來當作紀錄帶回去報告吧。」

’艦長剛剛好像說了什麼?‘不過這個疑問很快就被我拋諸腦後,現在…我只想聚精會神的專注在捕捉景象上,無暇去管艦長到底是不是在罵人……

「喂——秋雲,你有聽見嗎?聽見的話就回應一下!」

沒想到艦長那個惱人的聲音再度傳來,我也毫不保留的冷回「艦長,能——暫時…不要跟秋雲說話嗎?」之後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眼前事物上。

不知道之後又過了多久…將畫作初步完成的我拿起來看了看……
著火的艦體已大多被那個黑霧撲滅,除了滾滾濃煙外還被那陣黑霧以球狀環繞,將畫與現實比對…堪稱完美的複印!不過……

「不對!秋雲想畫的不是這種東西!」吶喊了一聲便把那張圖拋至一旁並開始重繪!

不能只是複印現實而已!秋雲想畫的是—那艘棲艦真正的樣子!那個越來越濃的黑霧真是礙事!
想到這,我索性打開探照燈意圖藉由燈光將視線穿透到棲艦艦體上。

「哇哇哇哇哇!秋雲姊,你在做什麼傻事!居然在夜間打開探照燈,是想給潛艦當靶射嗎!」雖然一旁的卷雲用艦上的擴音器喊得大聲,但我依舊文風不動的開著探照燈繼續畫著圖……

’那個填補傷口的黑霧是多餘的!要留下的只有受損的艦體以及星火與濃煙!那個被紅紋覆蓋的表面是不該該繪入的,原本的樣子應該是跟我們一樣的鐵灰色!‘想到這,我不斷在腦中刪除那些黑霧與深紅紋路,想把她最純粹的樣子畫下來!
’仔細的觀察!藉由還完整的部位推想出原本未受紅紋覆蓋的樣子!務必將目標最淒美、真實的一面留下來!‘全力繪製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過於專心的緣故…感覺周圍異樣的安靜……

海浪的聲音、風的聲音、自己艦體鍋爐運作的聲音、人員走動的聲音、卷雲的聲音全部消失無蹤;此時除了目標傳來的陣陣低吼外…影約還能聽見火焰燃燒時候的微弱劈啪聲……

’好安靜…不過…很適合作畫……‘在這寂靜的世界中,連時間流逝也難以觀測…從開始作畫至今到底過了多久?半天?數小時?還是…僅僅過了數分鐘而已?

待在這個只有我與她的世界內一陣子後…就連感覺都開始變得有些曖昧……
每當我下筆將目標捕捉至畫紙上的時候…就會有股難以形容的哀傷情感流入我的胸中……
到底是因為落得這棲哀下場不斷發出悲鳴—屬於她的哀傷;還是因為憐憫她變成這副德性—屬於我的哀傷?
究竟哪一個才是正確答案…我無法得知……只能盡力捕捉那種情感並呈現在紙面上。

’感覺…眼角有點溫熱感……‘不過我無暇擦拭,此刻…我只想盡力將手中的畫作完成!

再次將畫作完成的我瀏覽了一會,修正了一些地方後就將探照燈轉到我艦體的艦尾上,因為那裏是最靠近棲艦的位置;調整好探照燈方向後,我便抓著畫作奔往艦尾甲板!
一跑出船艙不久,就聽見艦橋那傳來艦長的叫喊聲「秋雲,你怎跑到甲板上了?作戰時的甲板是很危險的!」

不過我完全沒理會他,逕自跑向艦尾探照燈照射的位置並以雙手高舉作畫,同時對那艘棲艦吶喊到「快看!這個就是你喔!是真實的你,不是被那詭異東西纏繞住的你喔!」
「這就是我所見到的你!即使時光流逝、即使到了其他人都忘記你的時候,秋雲依舊會一直記住你的!所以…所以——」將壓在內心深處的話語吶喊而出的同時…秋雲也感覺到某種炙熱的液體從臉頰兩側向下滑落!

20:15—耶莉莎
當我不斷吸取恩惠的時候…一道光柱突然穿透過夜霧打在我的艦體上!
『不論是…砲彈還是魚雷…都已傷不了我……區區微光…又能造成什麼傷害……』沒理會那個光源到底想幹什麼,我繼續吸收著恩惠並感受力量貫注於體內的暢快感!
不知為何…雖然精神異常疲倦,但充斥在體內的龐大力量,卻又讓我忘卻疲憊的亢奮著;那些不斷積壓的力量正在尋求釋放的方向,而我…也在期待著可以釋放的時刻來臨『等著吧…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原本在我身上掃視的光柱突然轉向,讓我不禁將視線跟著集中在那道光坐落的位置上……
很快就看到一個將頭髮束在後頭的女孩跑進光柱下對我喊了些什麼;當我不以為意準備別開視線繼續修復艦體的時候…那女孩舉起的東西卻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個東西雖然很小一個…但上面確實映射出我艦體的樣貌!簡直就像在照水鏡一般…連我平常鮮少注意到的部分都完美的複映上去!
看了那個東西後,我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艦體…大多區塊盡受恩惠覆蓋的現在,早已難以看出原本樣貌;沒想到即使變成這樣,人類依舊能複製出原本的外型,這讓我不禁讚嘆著『真沒想到人類居然有這樣的技藝……』心神稍微鬆懈後…突然察覺到…幹嘛為了那個沒心的騙子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

心念一起,那個誠實的柔和聲再度出現<汝,足矣?>
我也接著回應『嗯…已經夠了……突然覺得…不管怎樣都好了……我不想再為了那騙子費心了……』話剛說完,原本充盈在體內的力量正快速散去,原本被力量抑制住的疲倦感迅速上襲,我也坦然接受這股會讓人意識恍惚的感覺……

意識被睡意擊潰前,唯一還能讓我牽掛的依舊是那個大騙子『…二姊…我要去找大姊了;雖然…說了那麼多惡毒的話……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走到…太奇怪的地方。不然…我跟大姊……會等不到你的……』

20:50—秋雲
該說壽命已盡嗎?幾分鐘前那陣黑霧戛然而止,不再有任何活動;片刻後…黑霧凝聚成型的部分便如同受到陽光照射似的逐漸散逸至夜墨中,那些原本被紅紋填補的創口接二連三的露了出來!
緊接著…原本就勉強浮在海面上的艦體開始側傾…傾覆的時候還有類似鋼條被強力扭曲的聲音從艦體內部持續傳出……

艦體逐間坍塌的陣陣低鳴不斷傳來…那聲音簡直像是巨獸將死時發出的悲鳴,環繞於夜空中久久不散……

靜靜看著那艘超過兩百米的碩大艦體漸漸隱沒於海平面之下時…比起戰勝棲艦的喜悅,此刻的我所能感受到的卻盡是哀傷「無論時光如何流轉,秋雲…會永遠記得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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