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歷史與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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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洞窟。蓋婭宮殿，宮廷魔術師長間。
「我們回來了。」眼前的畫面過於真實，安娜不安地確認，「最後呢？世界怎麼了？」
『──萬物的魔力又是溶解、又是混合，世界因此陷入了渾沌狀態。在時空間沒有秩序的狀態下，世界原有的規則發生劇烈的扭曲與變化。』
「世界原有的規則？」阿澍覆誦。
「──魔力竄動造就了生態浩劫。火山爆發，板塊劇烈遷移。氣候失常，冬夏失調。現有的文明與科技因為災難的發生而迅速沒落，當代的歷史與記憶不及留存。星球上的舊有物種彼此融合，新的物種吸收魔力後孕育而生──【食沼一族】、【青魔法】、【世界各地的失落遺跡】，如雨後春筍一般發跡，卻無人知曉源由。」
「原來過去曾發生過這種事──」安娜驚嘆不已。
「史提夫先生。如果您說的都是真的，為何您能記住這些事情？」阿澍急忙追問，「還有您現在，究竟是──」
『靠著一場賭注──在老夫與額牛過去逃亡的那段時間裡，老夫在隨身寵物的體內寫下了畢生的魔法理論。」史提夫微笑，「而這隻寵物意外地活了七百多年。』
「隨身寵物，」安娜詫異地看向顧顧，「難不成──」
阿澍搶話：「【創成魔法】？思通先生──您在顧顧師範的體內、創成了自己的靈魂？」
『這話只說對了一半──萬物與魔力的存在皆有自己的【架構與公式】，這就是【創成魔法】的理論──可惜老夫無論如何嘗試，都無法架構出名為【靈魂】的【架構與公式】。」史提夫的影像微笑，『【卍鍋】吞噬世界時，老夫確實發動了在顧顧體內的【創成魔法】──只是不知怎搞的，陰錯陽差之下，老夫的靈魂或記憶，透過術式寄宿到了顧顧的身上。』
「顧顧師範體內創成的不是先祖您的靈魂，而是寄宿靈魂的空間？」安娜掩嘴思索。
『老夫只能這樣想了。』史提夫苦笑。
「所以一直以來跟我們接觸的都是思通先生您，而不是顧顧師範嗎？」阿澍不敢置信。
「不是喔，阿澍，」顧顧搶答，「環遊世界的那個人確實是我。主人只是搭了趟便車罷了。」
史提夫哈哈大笑。他花了點時間克制自己，這才繼續解釋。
『顧顧說得沒錯。一直以來跟你們接觸的都是顧顧。靈魂與肉體有著密不可分的神祕連結。老夫這身少了肉體驅動的靈魂，只能向蛔蟲一樣在顧顧體內徘徊，並無法真正與外界接觸。不僅如此，老夫的意識雖然存在，但也無法與顧顧交流，所以顧顧並不知道此事。』
「也不到蛔蟲這種程度──」顧顧似乎不是很喜歡這樣的舉例。
『──好在安娜，這時你出現了。』史提夫感激地說道。
「我？」安娜不解。
「安娜，你是老夫的後裔。你的身上流著思通一族純正的血統。你昨日在深海裡釋放的魔力，恰巧形成了老夫與顧顧意識交流的管道。老夫透過白魔法、導出了自己的念想與記憶給顧顧，顧顧這才能帶領你們來到宮廷、並透過宮廷的科技裝置與自己的魔力，將老夫的意識投射出來與你們一會。」
顧顧對著安娜感謝點頭，安娜慌張地回禮。阿澍走到牆邊，狠捶一下牆面。
「始作俑者──就是那個叫做阿陸的人嗎？」阿澍咬牙切齒。
『──這事，老夫不敢斷言。』史提夫遺憾地搖頭。
「诶？」安娜遲疑，「可是我們不是都看到了。阿陸往額牛刺了一刀──」
『時日至今，老夫仍不願相信阿陸會陷害或者背叛額牛。』史提夫搖頭。
「你看到了阿陸背叛眾人的瞬間，卻不願相信？」阿樹轉身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你會背叛阿海嗎？」史提夫反問。
「你知道阿海？」阿樹詫異。
『這七百年來，老夫的靈魂一直寄宿在顧顧的體內。你年幼時與阿海的互動，老夫自然看在眼裡。』史提夫微笑，『雖然無法解釋，但我覺得阿陸不可能會背叛額牛，就像你不可能會背叛阿海一樣。』
阿澍深思。史提夫繼續微笑說道。
『──【勇者．陸王】阻止了【大罪人．額王】用卍鍋毀滅世界──這段故事其實並未偏離最後的史實太遠。但老夫在顧顧體內的這數百年間，從未看見任何與當年相關的當事人或線索──若是如此，那麼這段故事到底是何人在廣世流傳、又是為何流轉？甚至，這人不惜要將故事轉化成這樣？這一切，老夫同樣沒有頭緒。』
「連你也不記得了嗎，顧顧師範？」阿澍轉頭對著顧顧追問，「這七百年來您一直活著，也許您記得什麼蛛絲馬跡──」
「很遺憾。卍鍋對老夫的記憶產生了不可逆的影響。」顧顧搖搖頭，「老夫此生異常對【混沌金屬】有所著迷，也許那只是主人的意識在我體內作祟所導致的後遺症也說不定──」
『怎麼能說是作祟呢──』史提夫似乎有些受傷。
「──但老夫也並未全然沒有頭緒。」顧顧若有所思。
「真的嘛！」安娜驚呼。
『──喔？連老夫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顧顧，快說來聽聽。』史提夫興致盎然。
「昨天與主人的意識相通後，老夫確實想起了一些飄渺的記憶片段。這些片段與當今的記憶當中，有個人的來歷我始終都想不起來──」
「人？」阿澍瞇眼。
「──【武神．龍馬】。數十年前，老夫曾與他有數面之緣。老夫印象很深刻。第一次見面時，他曾脫口稱呼我一聲【玄武】。雖然我事後有所追問，他卻一概否認此事。」
「【玄武】？」安娜覆誦。
『【玄武】是老夫在世界融合前幫顧顧取的名字，取自古代坐鎮南方的神獸之名，』訝異過後，史提夫陷入沉思，『聽你這麼一說──』
「意思是、這人知道顧顧師範的前世？」阿澍猜想。
「難道他與先祖一樣，存有世界融合前的記憶片段嗎？」安娜推測，「但是，顧顧先生是長壽的陸龜。因緣巧合之下這才殘留了先祖的靈魂至今。但那個叫做龍馬的人──難不成，他也七百多歲了？」
「這老夫就不清楚了。」顧顧遺憾地搖搖頭，「關於【武神．龍馬】。傳聞近數十年間，一名武技高超的男子協助當今的羽蛇神一族，平定動亂、重新創立新世界和平共處的規矩。這人自稱龍馬，沒人知道他的來歷。當今羽蛇神統領因其從不失敗的戰功，賜名【武神】之稱號。」
「太攀，」阿澍突然開口，「打從魔法師一族遭受圍捕開始，這人就不斷派人追尋卍鍋的下落。這人肯定知道某些事情。」
阿澍從行囊裡掏出了一份地圖。
「思通先生，這裡是小八指引我們、卍鍋最後封印的地點。卍鍋真的在這裡嗎？」阿樹攤開了地圖。
顧顧簡單地看過地圖後，史提夫的影像摸著白鬍子說道。
『抱歉，這老夫無法確定。世界發生了融合後，這數百年間大陸板塊早已錯位飄移。空有座標，老夫不敢斷言。』史提夫遺憾地搖頭。
「這樣啊──」安娜雙手緊握。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親自向前確認一番。」阿澍果斷收回地圖。
『──阿澍。』史提夫突然叫道。
「嗯？」阿澍遲疑。
『──阿澍。未來如果有一天，阿海背叛了你，你還會選擇相信他嗎？』
「蛤？」阿澍思緒錯亂，「阿海？」
「背叛？」安娜同樣一頭霧水。
『這數百年來，老夫仍參不透阿陸為何會背叛額牛。老夫想聽聽你的想法。』
「這怎麼可能。」阿澍斬釘截鐵，「這問題完全不需要思考。」
『呵呵呵──那便當老夫沒說過，只管走自己的道路吧──』
碰。宮殿突然天搖地動，史提夫的影像隨之錯亂。
「這是──」阿澍戒備。
「有人在攻擊宮殿！」顧顧張望，「主人──！」
『──看來是沒有多餘的時間敘舊了。這一路辛苦你了，顧顧。』史提夫轉身看向安娜，『安娜，吾人的後裔啊。後面的房間、有些老夫的行囊與收藏，都拿去用吧。希望老夫──心意──對你們接──的旅途有──幫助。切記，白魔──』史提夫的影像斷斷續續。
「──白魔法是用來幫助他人的魔法。思通一族至今仍謹記先祖教誨。」安娜眼神堅定，接續說完。
轟隆。宮殿的天花板開始塌陷。史提夫的影像在最後的微笑後，消失了蹤影。
「主人──」顧顧整頓心情後，對著安娜與阿澍說道，「走吧，這邊。」
安娜與阿澍面面相覷後，跟著顧顧前往宮殿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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