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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圈

山海 | 2022-02-13 18:54:21 | 巴幣 4 | 人氣 90

短篇小說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沉默的魚

 
  一名男孩在災難中出生,卻沒有掌控災難的力量。

  他的命運充斥著不幸,在戰爭中被丟棄,將他撿回的養父母平時在人耳目後施予虐待,某日因無力繳納重稅,在軍隊為收取稅金踢開家門前把男孩丟著,自己躲進地窖。

  面對來勢洶洶的士兵,男孩縮身角落。

  「小鬼,你父母呢!?」

  男孩嚇得渾身發抖,睜著恐懼的雙眼奮力搖頭,手肘不經意推倒老舊的立燈,燈泡砸破,裂成兩半的燈罩滾到餐椅腳邊,燈罩的半圓框著木板地上嵌入的凹槽把手,更加突顯異處。

  士兵上前扯開地窖門,揪出窩藏在內的夫婦,這對夫婦在隔天的廣場,作為不繳稅金殺雞儆猴的對象,被斬首示眾。

  男孩成為剋死父母的災禍,其名傳遍大街小巷,然後,黑暗而髒亂的小巷成為他往後千百日的居所。

  某天,一個下巴滿掛鬍渣,外表不修邊幅的中年壯漢探入暗巷,他看見男孩坐在最深處,一對野貓似的雙眼盯著自己。

  「你怎麼在這坐著?」

  壯漢問,男孩沒有回答。

  三日,壯漢探入暗巷,男孩同樣瘦如柴骨,警覺地盯著外來人。

  「你怎麼還在這坐著?」

  壯漢問,男孩沒有回答。

  五日,壯漢探入暗巷直接坐下,男孩渾身髒臭,盯著他的眼神不變。

  「這兒真臭,你怎麼還坐著?」
  「你為什麼要進來?」
  「我進來需要給你理由?這你家?」
  「……我沒有家。」

  壯漢聽畢,雙肩一抖抖著,原來正在笑,憋不住,笑出聲了,那笑聲參雜些許不淨澈的沙啞。

  「笑什麼?」男孩問。
  「為什麼不笑?因為你跟我一樣都在流浪。」壯漢答。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指著巷外的光明。

  「你看,那個地方、那個世界你不好奇嗎?」

  男孩沒有回答。

  「這種巷子我待過,有天突然不想待就跑出去了,你要是好奇的話就自己站起來跟上。」

  男孩看著壯漢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暗巷,雙腳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跟著跑了出去。

  壯漢的生活說是流浪也可以,說是旅行也可以,走一步算一步,步步都是家。日子一天天過,男孩逐漸習慣跟他在一起,以及這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一天風和日麗,壯漢帶男孩到一個荒蕪廢棄教堂後的墓園,壯漢指著一個泛黃汙舊的墓碑。

  「這是我女兒。」

  壯漢說,他沒有結婚生子,女兒是這時代非常普遍的棄嬰,政局混亂,他的女兒因為肚子餓去偷了一個麵包便被處以絞刑,當年才十歲。

  「平常對你說一堆看起來很了不起的話,你看這塊墓碑,證明我不過就是個沒實力跟膽子替女兒報仇的廢物罷了。」

  壯漢蹲下平視著墓碑上的幾乎風化的刻字,上面是他女兒的名字。

  「第一次在巷子裡看到你,眼神跟當時的我簡直一模一樣,憤世不安與絕望充斥著我的人生,想在這種混亂的世界裡找出對與錯,日復一日用著誰對誰錯,在內心與自己交戰。

  我的女兒只是餓了,她沒有錯,她去偷麵包是因為這個世界錯了,那些絞死她的人錯了,那些在台下看著她斷氣見死不救的人都錯了,這些想法,日復一日……日復一日……

  有天我發現無論怎麼想,她還是死了,這個世界依舊,而我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待在那裡想著這些不過就是折磨著自己的無用想法罷了,所以我離開了。」

  壯漢抬頭望向男孩,露出很淡很淡的笑容,淡得幾乎連自己都不曉得。

  「……放過自己吧?」

  帶著青草味的微風飄散在墓園間,倏忽即逝的風陣陣不同,如同過去的事早已不存在,執著於回憶的唯有人心,倘若放下了,那麼痛苦也不會存在。

  兩年後時機成熟,革命爆發,壯漢與男孩也加入,壯漢卻在革命中死亡。

  悲傷情緒還來不及整理,男孩在戰火中隨人群四處躲避,當晚在一座殘垣邊,因情勢所逼,男孩不得已為一名孕婦接生,在孕婦斷氣當下,從其下體拉出嬰兒。

  他抱著嬰孩,想起白天才送走相依為命的朋友,晚上卻又迎來全新的生命。

  不間斷的砲火聲掩蓋了嬰啼。

  還有他的哭聲。


  三年後革命結束,男孩成為了少年,在一個同樣風和日麗的晴天,到壯漢之前帶他去的荒蕪墓園,一手牽著奮力跟上腳步的小小幼兒。

  少年和小幼兒站在壯漢與其女兒的墓碑前,並為他們掛上花圈。

  倏忽即逝的風陣陣不同,帶著青草味的微風飄散在墓園間。


(完)


  啊……是非常多年前的大學作業,這篇用當時的內容改編的,原文很短,改編時間大概花不到兩小時,想寫的東西還很多,這篇故事也許以後會拿去延伸,或是用於手邊現有的故事,目前拿出來當獨立短篇感覺也還好XD
  他作品雖然著手中,但不曉得要什麼時候才會寫到能貼出來的程度(遠目
  總之先這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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