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秘則第一條】
不要排在第一個，或衝第一個
說到第一王國的皇家魔導士，就必須扯到那些不得不說的破事。
皇家魔導士一共有七位。
這個身份是國王為了將魔法這門學問發揚光大所設置的，意思是「魔法導師兼職業士」，雖然擔任的大多數人並沒有相關證照。在魔法衰弱的時代，你就算只能搓出一個火花也會引起一片崇拜，何況是完整的魔法。
儘管創立的大部分原因出自國王喜愛魔法的私心，但是這個對於魔法及相關文化有拯救意義的提案依然在國會上通過了。
可眾人沒料到擔任魔導士的人選會跟設置這個職位的國王私心一樣——亂七八糟。
排行第一的魔導士羅伊德．洛拉是裡面最正常並且頗得人緣的一位……這當然是廢話，因為羅伊德是貴族，從小在皇宮混到大。
自從他不僅能搓出火花，還能弄出一堆造型煙火，並且聽得懂資深魔法師的用詞以後，國王對魔法的喜愛就有如狂奔的恐龍群一樣停不住，羅伊德也開始了燃燒生命火花的人生道路。
儘管羅伊德應該成為眾多紈褲中的一員，但不知為何反向成長了（大概跟他所處的極端環境有關係），變得刻苦耐勞又樸實，特別擅長為爛事情擦屁股。
不管是為了國王還是大臣，又或者是其他六名魔導士，他都是首屈一指的善後人選。
最令人同情他的是：他分明除了這個身份完全沒有任何正式工作或官位，每天卻必須忙到醫生擔心他會過勞死。
比起每天被渾蛋事操煩的第一魔導士，第二魔導士就沒那麼慘淡了。
索倫．克勞迪算是個安穩的人，兼職帝國魔法學院的院長，掛著榮譽頭銜在學術界比誰都風光。
但如果他實實在在是個不需要讓第一魔導士放進操煩名單中的人，或許羅伊德的日子會更好過一些。
用維托的話來說，索倫是個擅長到處招搖撞騙的傢伙，用胸中那番自創的大道理，藉著皇家魔導士與帝國學院榮譽院長的頭銜，到處洗腦別人。
而索倫能這麼成功的原因大概和他的魔法資質有關係，他總能把每件事情說得好像真的有那個道理，你明明察覺不對勁了，卻又無法反駁他。
自從被召聘為魔導士，索倫更加如魚得水了，就像泥牛入海、久旱逢甘霖、沉冤得雪、一雪前恥、得寸進尺！
索倫擔任第二魔導士沒多久，第三魔導士從民間被發掘了，成為了魔導士中第一個沒有貴族身分的傢伙，也為魔導士身分門檻豎立了最新低標。
第三魔導士維托．丹不愧為出身市民最底層的混帳，從上層皇族到下層平民全都見識過他的那張嘴能賤到什麼程度。
維托曾有幸在畢昂國王的登基大典上發表短演講，當時他只是一個剛上任的魔導士，前面只有羅伊德跟索倫，而他剛洗完人生第一個完美的澡，容光煥發，準備也把這份清新散播給全首都……
然後那天發生的事情被史官從歷史上撕掉了。
接著上任的第四魔導士格勒姆．斐南似乎比前面兩位還要更討人喜歡一些，他不會講催毀別人語文造詣的話，或幹一些害你發生選擇性失憶的事……但後來人們發現他們又錯了。
這是一個可怕的武癡，專走暴力攻擊魔法路線的王八蛋。
一旦發現任何他感興趣的對手——無論是什麼專業、無論對方願不願意——他都會動用各種手段直到對方願意跟他全力火拼，然後害羅伊德的辦公桌上被各處申請的賠償清單給占滿為止……
後來人們戰戰兢兢地迎來了第五位魔導士海亞．安吉力。
意料之外，這位魔導士不會講爛話、也不會找人火拼，他反而很敬業，彷彿是平民版的羅伊德。
你有什麼事情拜託他都會幫忙，但是儘管你不找他，他自己也會出現……
然後人們發現，海亞插手的事情複雜度與難度似乎比原本還要更上層樓，而最後要處理的不只有進化的破事，還有那個導致破事的源頭，結果那個熱心的源頭為了配合你解決問題，就會拿出他引以為傲的魔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接下來不會奢望事情能被解決，只會希望羅伊德能活下去。
至此，沒有人期望第六魔導士會正常了。
他們甚至希望不要出現第六名以上的魔導士……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樣，你越不希望它發生，它就越有可能出現給你看，還展示到一種極限。
凱薩文．艾希達是個不折不扣童心未泯的蛋龍糞便，所有的魔法唯讀幻術造詣高到不行，其他的則爛到一個不行……包括他的為人。
儘管他的惡劣行為再天怒人怨，也依然扺不過國王愛魔法的決心，至今好端端地插在那個令人悲憤的職位上。
幸好在第七魔導士雷洛斯上任後，他「闖禍成功」的頻率就比較減少了……
人們已經對七位魔導士沒有了任何期望，但令人驚喜和驚恐的是，他們發現這是一個正常到僅次於羅伊德的傢伙！
霎時間全首都在心中感動得痛哭流涕，報章雜誌大爆賣，彷彿第一王國剛歷經了百年生靈塗炭後得知戰爭終於要結束了。
雷洛斯不講廢話，從來都簡潔明瞭，也不火拼，非必要懶得動手，但做得到將格勒姆輕鬆送進重症病房。
作為魔導士，他比海亞還要敬業，連羅伊德都不敢說自己在魔導士這項本業上做得比他好，雷洛斯的學問精闢到甚至能讓索倫自願閉嘴。
並在兼顧皇宮保全的同時，也監視著凱薩文的惡作劇行為，偶爾還會把維托罵到史官想要幫雷洛斯青史留名。
他甚至有完美的潔癖，額外幫皇宮保持了零髒亂的健康環境！
雖然全首都都認為雷洛斯對於羅伊德來說是個救星，但同樣的，雷洛斯也跟其他人一樣有缺陷，一個是表面上的，一個是私底下的，而且都很嚴重……
「雷洛斯，雖然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聽，但我想我還是得告訴你皇宮中禁止遮掩容貌。」
羅伊德看著走在前面的人這麼說道，心裡有些許感動。
幸好他趕在雷洛斯回到房間準備外出前找到對方了，皇宮侍衛隊的功力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什麼人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只要想查，他們都能馬上搜索出來，簡直就像一群活的法術公式！
被找到的第七魔導士有一副非常高挑的身材，穿著特別訂做的斗篷帽，能在遮掩上半臉的同時不遮擋到視線，並且敬業地穿著皇家魔法師服飾——雷洛斯上任前，羅伊德除了自己之外已經好久沒看到有人願意穿那套衣服了。
不過今天有點特別，上面有一些看起來像潑濺形成的暗色花紋，或許連雷洛斯也受不了這套老舊款式的衣服，所以請裁縫在上面加了點創新？
雷洛斯的上半臉攏罩在陰影中，僅能讓人查覺他有一雙顏色異常淡的雙眼，連頭髮都看不太清楚，至今沒有人看過他的全貌，成了首都謎題之一。
他可疑的裝扮已經不只一次被皇宮侍衛誤認為入侵者圍攻，也不只一次害羅伊德的桌子被嗆聲這件事情的大臣文件塞滿。
雷洛斯依然顧我，輕鬆自在地用皇宮保全系統打趴了那堆皇家侍衛，然後把後續的一堆事情全部丟給羅伊德處理。
「找我什麼事？」
「凱薩文又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雷洛斯渾身有股隱形的怒火熊熊燃燒了。
他略帶歉意地回答羅伊德道：「我想他是在我去應付托倫多使者的時候做的，我回去想辦法做個監視器裝到他身上去。」
撇開魔法，雷洛斯在法術公式上的專精也令人望塵莫及，皇宮的保全系統就是他用法術公式做的，既穩定又有條理。
羅伊德心中默背著法師教條，好讓自己在這段談話中能感覺時間流動得更快一些。
「比起那個，雷洛斯……他闖的那些禍可能會害你今天無法預期外出。」
第七魔導士的腳尖在地面上發出輾過的碎沙聲。
「……他做了什麼？」
「皇家侍衛隊第三中隊的坎普隊長失蹤了，就在凱薩文在監督巡邏執勤的時候，也就是今天五十分鐘前。」
雷洛斯從回頭的姿勢轉過來，正面面對羅伊德，重新問道：「你確定是『隊長』，不是副隊長或者小隊長什麼的？」
「非常確定，坎普隊長今天在失蹤前還塞給我一張紙條，請求我們指示失蹤的其他十三名騎士去哪裡了。」
雷洛斯說話的語氣表明了他比羅伊德還要更加痛恨這些事情。
「所以，我今天除非把那堆法術陣調整好，否則我就不能走？」
「我會盡力多找些人手給你。」羅伊德只能這麼說道，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是場面話，雷洛斯從來不需要幫手，如果他需要幫忙，也不是任何人有能力做到的事。
週遭的氣氛溫度降到冰點去，羅伊德偶爾會懷疑雷洛斯在身上塞了一個能隨心情變化溫度的魔法空調，而且只專門體現在所有人的精神面上。
羅伊德等著雷洛斯的回答，到底他是要留，還是要走……雖然雷洛斯就算選擇要走也沒有人留得住他，但羅伊德還是深切希望他能選擇留下處理皇宮保全。
「雷洛斯，國王跟我說過你的經費能加倍。」
「為何？」
「表揚你去地牢揍了一圈罪犯。」
「……。」
羅伊德說完，沉默地等待著。
看在那筆經費的面子上，雷洛斯大約會犧牲今天的行程，而他的怒火需要發洩，這時候如果有東西被毀掉，那就代表自己成功了。
像是應了羅伊德的心聲，不選處的裝飾雕刻小噴泉忽然間爆炸，並沒有法術公式的痕跡出現，不由得讓羅伊德再次徹底佩服雷洛斯的魔法造詣。
到底是怎樣的思想邏輯，才能讓一個人同時擅長法術公式跟魔法，而且還沒有精神分裂或瘋掉？
洩完怒火，雷洛斯淡淡說道：「我今天處理保全系統。」然後轉身走開，魔法師袍攬進一股大風，被雷洛斯穿得好像一套有披風的威嚴鎧甲。
羅伊德望著噴泉殘骸，看著水淹到自己腳下。
他決定跟皇宮財務官還有會計師建議，將這筆費用從凱薩文的月薪中扣掉，說不定凱薩文最後會因為破產而自行請辭……也或許不會，而是開始搞更大的事。
羅伊德招手，後方走廊轉彎處冒出戰戰兢兢的工匠群。
他指向那堆噴泉殘骸，交代道：「再過二十四分鐘，軍部大臣會經過這裡，我希望它仍然是個美麗的小噴泉。」
這個精確的時間也是皇家侍衛隊提供的，同時幫羅伊德叫上了負責皇宮維修的各種建築工匠。
經常被逼著與時間賽跑的工匠們一聽，抄起工具就衝到噴泉邊，彷彿那是一個垂死的病患，用比醫生還要俐落迅速的手腳展開重建動作。
羅伊德看著用穩定速度恢復原貌的噴泉，心裡不禁感慨，今天終於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了，他的人生也並不完全是那麼的灰暗……
「洛拉魔導士！不好了——」
不，他的人生永遠都是灰暗的。
羅伊德恨透了這樣被叫的情況，那代表又出事了。
通報的僕人驚慌地說道：「第五魔導士跟城倉糧食官吵翻了！」
羅伊德垂下緊繃的肩膀。
「哦，這樣啊……」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僕人不是很能理解第一魔導士為何還這麼鎮定，或許他完全能應付這種程度的狀況？
「洛拉魔導士，他們兩個吵架時亂丟菸蒂，整個首都事務已經燒了起來，並且蔓延到城倉裡了！」
「什麼！燒了起來！」
羅伊德扯住僕人，將他往雷洛斯離去的方向推，自己則朝另一邊的路跑，匆匆丟下指示：「雷洛斯剛離開，去把他叫回來！告訴他城倉需要滅火！」
隨著第一魔導士的跑遠，他的補充警告聽起來也有點模糊。
「見到他時『別』看著他，用你最快最清楚的說話速度把事情跟他說！」
「見到他時『要』看著他，用我最快最清楚的說話速度把事情跟他說？」
僕人站在原地把這句話咀嚼了一次，轉身朝羅伊德告訴他的方向奔去。
羅伊德在皇宮七拐八彎的路跑了幾分鐘，搖搖晃晃地撞到一邊的牆上劇烈喘氣。
老天……自己的體力實在沒有心理承受能力好。
「走到這裡應該夠了。」羅伊德氣喘噓噓地站穩，把雙手伸進口袋沾滿事先準備的魔法材料，然後左右拍在自己的腳底，開始努力打響指……
打了好幾次還是打不出聲音，他只好努力繼續打，並決定今天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一定要好好練熟法術公式。
可以的話，他會捧著錢包去拜託雷洛斯教導他一點傳送學（雖然他覺得雷洛斯不太可能教得會自己）。
響指終於打響了，腳下也開始冒煙與火光，羅伊德像個緩緩鄭重升空的火箭開始漂浮離地，只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在晃。
在升空到高於城牆以後，他就看見了有一大片橘紅色火光在城市一角閃爍，上方滾滿黑煙。他越過宮牆，往城市飛去。
唉，光看胃就好痛……
腳下的材料逐漸消耗殆盡，一下燒一下不燒。
羅伊德在空中像個蒼蠅似地晃，幸好在摔到地面之前，成功降落在大火城倉附近，飄落在一臉欲哭無淚的城倉糧食官身邊，旁邊站著一票悲憤或者呆滯的官員們，他們一同注視城倉，彷彿那裡正在辦自己父母的葬禮。
這裡的空氣熱透了，還有一些被風吹來的輕微濃煙。
用袖子遮掩口鼻的官員們一看見羅伊德，好像看見了懸崖邊的一顆草（至少讓人安心），都露出了感動的表情，圍上來七嘴八舌。
「洛拉魔導士，城倉著火了該怎麼辦啊！」
「火越燒越裡面了，再進去可都是我們賠不起的輜重！」
「外頭現在燒起來的都是資料檔案，那些濃煙把救火的人都擋住了。」
有一個官員手裡還抓著海亞的衣領。
「第五魔導士在這裡，明天我們一定要連署上書罷免他！」
「吱吱喳喳……」
海亞一臉乾笑，小聲地朝羅伊德打招呼。
「哈……羅伊德你來啦？」
羅伊德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道：「我派人去叫雷洛斯了，救火的人員都在哪裡，先帶我過去。」
官員們中立刻有幾個人跑出來帶路，一路上都是正在疏散的民眾。羅伊德一面聽報告，一面下達臨時命令。
「派人從後門進去，將能移動的東西都往後搬，建立防火帶，不要讓火蔓延過去，把巡邏隊都叫來，我們需要徵用這附近所有的水井與水道！」
官員們連聲答應，把隨從派出去，那些隨從跑得像飛一樣。
雖然羅伊德是個應該「閒閒沒事」的魔導士，不過因為每次能把事情處理好的都是他，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在這種時候最好別再去顧慮官位身分，聽羅伊德的就對了。
「軍官都在哪裡？請他們去最近的營區調動部隊，雷洛斯到達之前我們必須有足夠的人手運水。」羅伊德想起什麼，又問道：「首都事務所的火滅了嗎？」
「已經滅掉了。」
那麼現在就剩城倉了。
終於抵達地點，從城倉大門飛衝出來的黑煙滾燙濃稠，用濕布遮掩口鼻的士兵們提著水衝過去，很快速地往裡面一潑，再衝回來，也不管那些水有沒澆在火點上，因為那裡的高溫實在讓人受不了。
大門裡的一切仍然燒得通紅火亮。
羅伊德來到一個大型水箱邊，不斷有士兵從各處跑來倒水進去，遮掩口鼻的士兵則衝來撈水。
他揉了揉抽痛的肚子，深呼吸幾口氣，雙手平放在水的上方，醞釀了一下靈感，真心誠意地催動起魔法。
「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不重不重、一點也不重……」
魔法終於實現了，水詭異地晃動了幾下，緩緩飄起來散成水團，被羅伊德在空中倒來倒去。
羅伊德用彷彿呻吟的聲音說道：「海亞，是不是要我提醒你幫忙救火……」
第五魔導士不好意思地騷著頭。
「我、我……只會用容器裝水……」
言下之意：海亞沒辦法覺得水沒重量，總得用個什麼東西來裝。
羅伊德瞬間感到更加疲憊了。
雷洛斯怎麼還不來……
羅伊德把水揉成一團，在它的屁股輕輕一拍，使水直直往大門內飄去。
城倉周圍噴出更多的煙霧，還有嚇人的蒸發滋滋聲，羅伊德推了好幾次的水進去，終於將門口周圍的火撲滅，士兵們能進入到更裡面的地方救火。
「洛拉魔導士！不好了——」
疲憊的羅伊德連驚慌的心情都消失了。
他用很微弱的語氣說道：「又怎麼了？」
那個渾身被薰黑的士兵抱著水桶說道：「裡面開始有倒塌了，剛剛落下了一小塊天花板，還好沒砸到人，但是恐怕不能再進去滅火了……」
「……把這些水箱都往前移動，你帶路，我來撐住救火的通道。」羅伊德看著那個宛如地獄入口般的城倉，很不甘願地這麼說。
城倉中的溫度高到不行，羅伊德的臉上也戴上濕布做成的口罩，搖搖晃晃地被扶進去（其實更像是被扯）。
羅伊德從口袋拿出每天必備的蛋殼，把它蓋在吻合的另一個完整蛋上，然後一手捧好活蛋，一手輕輕將蛋殼揭起往上拿。
「薄薄的，可是能保護生命，撐起來，你是我的保護傘。」
一個發出淡薄螢光的保護傘形狀從蛋殼外升起、擴大，朝上方撐起一片隔離膜，半圓形罩子繼續升高，頂住火紅的天花板，不再有火星落下來。
大火的聲音很劇烈，轟隆般的聲響嚇得羅伊德快腳軟。
「我只能撐十分鐘，快派個人去看看雷洛斯到底來了沒！」
羅伊德清楚看見自己的手臂皮膚上不斷冒出一顆顆鮮明整齊的汗珠，時間的流逝速度慢到不行，他把注意力放到潔白可愛的活蛋上，以求暫時忘記周圍的溫度。
他突然很羨慕那些進進出出的士兵。
他好想要冰涼的空氣，一點點也可以啊！
外頭有好幾顆水球飛了進來，啪啪啪打在四週地面。
羅伊德的精神振奮起來，大喊道：「雷洛斯！是你嗎？」
外面傳來第四魔導士模糊的喊聲：「我是格勒姆！羅伊德，你居然站在裡面啊？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威猛！隱藏實力的好傢伙，等會兒跟我打幾場吧！」
又是好多顆的水球飛衝進來，激起了一堆水氣煙霧。
羅伊德覺得渾身的汗水流得更快了。
為什麼終於有人來幫忙了，可是我卻更加地不安呢？
外頭又傳來喊叫聲，聽起來是索倫。
「哇，羅伊德你真的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榜樣啊！如此勇敢的舉動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你忠烈的行為會成為全王國的學生典範，當大火燃起，你將是他們的美麗回憶！」
明明是稱讚，可是我怎麼覺得被詛咒了？
「羅伊德，祝你『出師為捷身不死』，成為『灰燼中重生的火鳳凰』！」
維托，你閉嘴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羅伊德在大火中欲哭無淚，外面的四名魔導士一面說著加油的話，一面火上加油。
「一群白痴！」
羅伊德渴望的聲音終於出現——
雷洛斯抓狂的聲音聽起來令他感到超級溫馨。
「你們笨得就跟那群托倫多使者一樣！難道沒看見這裡的情況嗎？索倫你往裡面吹風是想燒死裡面的人嗎？格勒姆你把水球打在士兵身上幹什麼？水要打在火上才能滅火！——維托、海亞，你們兩個為什麼用手提著水桶……現在立刻給我向索倫把魔法基礎學起來！」
雷洛斯吼得都破音了。
「你們幾個都是智障！智障！」
說得好啊雷洛斯，不過可以請你先滅火嗎……
羅伊德覺得呼吸困難，他有一種快要變成肉乾的錯覺。
四週的士兵們潑完水，又出去了一批人，幾次進出，突然就沒有人再進來了，剩羅伊德一個人在火場中央。
外頭寂靜了一會兒，忽然傳出一聲興奮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我沒想到還有這個算法！這樣抽乾空氣的同時就不會再注入新空氣了！」
羅伊德頓時嚇得連汗水都冒不出來。
「等——」
聲音還沒發出來，他忽然發現肺中空氣爭先恐後往外衝，世界寂靜無聲，一股壓迫感席捲他的知覺。
羅伊德只剩下無限的精神慘叫。
今天早上起來發現家裡網路全斷了
只好用手機提供網路給桌電
這個月的帳單會爆炸嗎？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