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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雷安哨嚮/R18】信仰-01

半月的猫 | 2018-01-10 21:45:35 | 巴幣 0 | 人氣 1828




01.
 
「殿下,關於與貴族們的茶會……」
「照原定計畫就好,謝謝妳特地來通知我。」
 
領命,侍女送上茶點就離開了。安迷修聽著溫室裡流動的水聲,幾隻蝴蝶與蜜蜂來回飛舞,整體是如此的恬淡平靜。他翻閱喜愛的故事書,某種毛毛的東西磨蹭他的褲管,安迷修苦笑抱起雪兔,輕輕撫摸其的絨毛。
 
「你怎麼又擅自跑出來了?」
 
他對著兔子說話,兔子眨眨朱紅的眼睛,張嘴咬了安迷修一口。
 
「抱歉抱歉……別生氣。」疼到縮起手,他很意外自己的精神嚮導是隻雪兔,而且是一點都不乖巧的麻煩精,憶起他動不動就被咬的經歷,安迷修開始思考究竟是他這主人做的失敗、還是所謂的精神嚮導都這麼不受控制?
 
「不過多虧你陪在我身邊,謝謝了。」
 
耳朵抖下,雪兔撇頭轉身,消失在他的眼前。
 
「啊哈哈,果然兔子都很情緒化呢。」
 
或多或少意會與精神嚮導相處的方式,安迷修起身徜徉在寬廣的溫室裡,這是屬於他的花園,是他在皇宮這種鬱悶的牢籠裡、唯一能放鬆身心的秘密基地。雖是皇子,但他並沒有王位繼承權,他的工作就是輔佐其他哥哥們,成為其統治國家的矛與盾。
 
十五歲那年,安迷修覺醒了哨兵的力量,但那段記憶卻模糊不清,唯獨杜松子香他記得很清楚。他的覺醒對皇室無疑是如虎添翼,就算他沒有資格當王,留在宮裡對那些覬覦王位的狐群狗黨也能起到嚇阻作用,因為大家懼怕著他。現在他也即將邁入二十大關,必須儘快配對適合對象,簡單來說就是被迫逼婚,但很可惜挑選對象者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父親與哥哥們。
 
這樣我作為哨兵的面子何在?不公平啊。
 
不是說挑的對象不好,而是即使那些嚮導能梳理他的精神與情緒,卻怎麼樣都無法看到他的精神圖景,就連喜愛凡事參一腳的雪兔也很不屑,不是讓嚮導們剛進到屏障裡狠狠吃鱉、就是連屏障的邊都摸不著。
 
看來他家的兔子不只情緒化,還很任性?
 
溫室外的鈴聲喚回安迷修的思緒,他回到中央的茶桌,從侍女那收到一個信息──近期的微服出訪核准下來了,從今天午後開始一連七天的出巡,算小型的旅行。為此安迷修非常高興,他活過十九年的青春離開皇宮的次數寥寥無幾,不是被抓去參加例行聚會、就是去鄰國協商,根本沒有所謂的自由時間。
 
「你確定沒問題?」
 
會客室裡,太子擔憂的看著安迷修:「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現在世道亂,沒綁定嚮導的你若在外頭出岔子該怎麼和陛下交代?」
 
「有什麼情況我會應付的,請皇兄不用擔心。」
 
見安迷修眼裡充滿期盼,太子考慮到其的實力與哨兵身分即使有滿腔怨言也說不出口,畢竟他們已將安迷修綁在宮裡太久,是時候讓他出去見見世面了。
 
而且──不是還有『他』嗎?
 
淺笑,太子點了點頭。
 
「真拿你沒辦法,不過切記不要逞強,有什麼需求盡量說,沒異議吧?」
 
應聲,安迷修帶著興奮的表情離開。太子起身望向絕美夜景,聽聞右側房間傳出的叫喚聲,熄燈進到寢室裡。察覺衣袖被某個人拉動,太子捧起對方的臉,與專屬於他的嚮導交換深吻。
 
「吶,」暫時分開,二皇子輕靠著太子的肩頭,以同樣擔憂的口吻說:「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思考下,太子眨了眨紫色的眼睛:「他雖然性情古怪,不過作為嚮導的實力可圈可點,我想自有一套方法。」
 
「是嗎,你果然很可靠。」相擁,二皇子隔絕除兩人對外界的所有感知,低聲呢喃道:「我們開始吧,太子殿下。」
 
「嗯。」
 
#
 
車水馬龍的街道萬分熱鬧,市場裡不時傳出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這裡是首都裡號稱最繁華的中央區,也是安迷修微服出巡的地點。過去的他因屏障不夠強大的關係鮮少出宮,必要時也有嚮導陪同,但人是會成長的。雖與嚮導相比仍望塵莫及,至少安迷修學會保護自己不受外界的情感侵襲,自然也能與他人保持最基本的聯繫。
 
好久沒出宮了呢。
 
雪兔安份趴在安迷修的雙腿,時不時抬頭陪主人望向馬車外的景色。大約十分鐘後,安迷修在隨從的帶領下抵達中央的噴水池旁,熙來攘往的群眾讓他難掩驚訝,而在這些群眾裡還穿插些非人類,對他投以好奇的眼神。
 
「殿下,您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嗎?」
 
隨從問著左顧右盼的他,安迷修指著路旁的園藝店,同行的三人點點頭各自在附近逛逛,這是一間很大的店。
 
形形色色的花草樹木生意盎然,數十數百種的香氣巧妙融合在一起,即使有些濃郁卻不會讓人頭暈目眩。仔細看安迷修發現這裡是間屋齡至少二十的房子,但在屋主精心布置與打理下充滿生命綻放的年輕氣息,就和這些花草一樣。
 
見不遠處的老闆正在整理土壤,安迷修也不好意思打擾,自顧自逛了起來。
 
這裡讓他平靜的程度堪比祕密花園,儘管栽種的都是些常見植物,卻也完美展現只有平凡才擁有的美;繞過半圈,安迷修在木棉樹頂看到坐在上頭發呆的女性。
 
他瞄一眼老闆的方向,又轉回來和女性敬禮。
 
「您好,美麗的小姐,不知能否與我說說,讓您駐留於此的原因呢?」
 
女性顯然愣會,她落在安迷修的眼前,前後打量下溫柔的笑了。
 
「沒特別理由,我只是喜歡這裡。」
 
「因為深愛之人在此的緣故?」女性白皙的臉閃過緋紅,這也是安迷修第一次看到幽靈害羞,他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低頭道歉。
 
「他一直在種花,因為我說過我喜歡花。」飄起,女性指著一盆快要枯萎的檸檬草:「唯有那株怎麼樣都種不起來,可是他從不妥協,就像他無法放棄我一樣,我也無法離開他,但我甘願。」
 
「是嗎……」
 
安迷修朝老闆叫喚聲,老闆驚覺顧客被晾在旁邊難免一陣兵荒馬亂。當他逛完一圈結帳時,老闆對安迷修手裡拿著的盆栽很訝異,直說那株植物已經沒救了要不要換,但安迷修微笑表示無所謂。
 
趁老闆包裝的時候,安迷修與飄在老闆後方的女性四目相交,接過檸檬草的同時對老闆說:「您的妻子一直在守護著您,即使您可能已感覺不到,但您們的連結是永恆不滅的。」
 
老闆先是瞪大眼睛,隨後開懷大笑幾聲,想不到會碰到如此年輕的同僚;短暫聊幾分老闆表示如果不嫌棄他這位年邁守衛的話,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來訪。
 
剛踏出門就聽到自街角傳來的奔跑與慘叫,安迷修抓住自他身側竄過的小偷順勢給予一個過肩摔,並在小偷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取走得逞的錢包,交還給氣喘吁吁追過來的老婦人。彷彿以這為開端,後續的兩三天安迷修都很忙碌。
 
不只肩負找寵物的任務、連跑腿送貨等工作都幹起來了,為此隨從們很生氣,無法容忍堂堂皇子居然被當萬事屋來用,但考慮到安迷修離開皇宮的次數少之又少、太子也昭告盡量滿足他的需求,即便他們無奈也無可奈何。
 
出巡第五天,國內少見下起暴雪,眼見微服出巡面臨中止危機,安迷修或多或少有些難過,他待在落腳旅館的庭院裡,讓雪兔在雪地裡來回奔跑、自由自在玩耍。
 
「殿下,您不冷嗎?」
 
「不,我沒事;倒是小姐您一直守在我身邊,想必很累吧?」
 
女性搖搖頭,沒有說話。
 
來者是跟隨他出訪的女嚮導,不僅長相甜美實力也是宮裡排行數一數二,在同業中曾是呼聲最高最有機會成為安迷修嚮導的女子;她和其餘嚮導有個絕對性的不同,就是她曾看過安迷修的精神圖景。
 
根據她所言,那是個比海蔚藍、比天更廣的美麗世界,從中照來和熙的陽光,溫暖又平易近人──就和安迷修這個人一樣。
 
在最初的時候,安迷修承認自己將女性和腦海裡不時閃過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但隨著相處時間越來越多,他便明白女性並不是那個影子,而當他意識到這點後,宮裡便再沒有嚮導能輕易踏入他的領域,這種情況持續數年、直到現今。
 
瞥見庭院角落種植的花草,安迷修依稀記得多年前在混沌中帶領他走到出口的路標,那是讓他倍感舒服的味道;只不過事隔許久,那股氣味再也沒有出現過。
 
果然可遇不可求嗎?
 
強而有力的振翅聲忽然自頭頂響起,安迷修驚覺一道黑影掠過雲層消失無蹤。就在他以為自己多心的時候,東邊鄰近的雪山發出可怕悲鳴,自頂部斷斷續續落下的白雪逐漸往山腳下的小鎮襲去,空氣裡飄散濃濃火藥味,這不是單純的自然災害,而是人為因素。
 
「殿下,輕易靠近很危險,還請您三思──」
 
女嚮導很快感應到安迷修的意圖,可惜中斷談話的是小鎮周邊二次傳來的爆炸,沿路下去會見到往礦山的通道,道路與出入口一同被白雪掩埋起來,情況岌岌可危。考慮到人民安危雖然緊張,但安迷修明白這不是普通的襲擊,而是預先設定好的集團行動。
 
已經不是在乎微服出訪的時候了。
 
「通知在山腳駐守的軍隊,必須盡快將損害降到最低,以救助和疏散民眾為重,不排除預謀犯案的可能性。若抓到犯人切勿當場處決,以司法公平審判。」
 
收起心頭打轉的緊張,安迷修冷靜下達指示。
 
他讓雪兔率先前去查看情況,與作為嚮導的女子交換一個眼神,隱藏真貌暗中保護皇子的部隊接收到女性的訊息,整軍衝去現場。刺耳的鳴叫再次劃破天際,安迷修反射性抬頭,終於看清那生物的真面目──是隻羽毛漆黑如夜的老鷹。
 
「弱者就乖乖退下。」
 
隨建物屋頂傳來騷動使安迷修後撤步拉開距離,他死盯著站在屋頂的男子,男子手裡握著約一人半高的長柄武器,頭與尾各有如閃電般的尖刺,黑鷹收翅停在他的手臂,傲慢藐視的眼神與主人如出一轍。
 
「該說好久不見嗎?安殿下。」
 
他的語氣嘲諷,更多是舊友重聚的喜悅。黑鷹依他的指示飛往受到襲擊的小鎮,綿延不絕的爆炸隨軍隊前往收斂許多,取而代之是刀劍相抵的戰鬥聲。
 
「你是誰?」
 
與平時相比多了幾分漠然,安迷修即使與男子初次見面,卻知道他非常危險。
 
可惡,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救助民眾,結果誰知半路殺出個擋路的傢伙?而且他還知道我的名字?加上這不時會聞到的氣味,難道他是嚮導?
 
「小姐,請您盡快退開吧,疏散民眾的工作就拜託了。」
 
即使腦海裡疑問不少,安迷修仍平穩對隨從說道,女嚮導點頭領命衝出旅社前去救援。目送礙眼傢伙離開,雷獅的態度依舊旁若無人,他將武器暫時拿到背後,擺出一個突刺姿勢注視安迷修。
 
「哼,那傢伙還挺識相的,不過你又是如何?」
 
話音剛落,尖刺直掃安迷修的頸邊,他側身閃過攻擊,雙劍已然拿在手上。
他對突然被來路不明的嚮導攻擊感到錯愕,可讓他更驚訝的,是這位嚮導居然能和哨兵打得難分難解。揮出的攻擊沒有砍到東西,安迷修將左手的劍拋至空中、撐地送給雷獅一記迴旋踢,起身接住落下的劍,再次發起攻勢。
 
紫羅蘭色的眼睛微瞇,雷獅意外眼前的皇子與過去弱到等著被檢屍的模樣相比判若兩人,不只能調節自己的五感、連情緒都控制的有模有樣,可惜他似乎沒注意到挑錯對手了。將雙頭槍打橫,雷獅格擋住雙劍,不主動進攻搭配游刃有餘的笑令安迷修看著很不解。
 
「你在笑什麼?」深怕一旦鬆懈就會被趁虛而入,安迷修緊緊握住武器,綠眸對雷獅抱有的敵意只有更深:「別給我添亂了,現在不是戰鬥的時候,讓開!!」
 
「添亂?你還真有臉說啊,皇子大人。」
 
不出所料換來強烈的敵心,雷獅確定安迷修把覺醒時的記憶全忘了,但他相信肉體不會騙人,何況是動物本能。
 
彈開雙劍,接著是雙頭槍重重刺進地面的聲響,隨紫色眼睛閉起後睜開一瞪,安迷修剎那間全身寒毛倒豎,位居於背後、同鏡面般的牆面支離破碎,各種外界感知竄進被攤在光天化日下毫無措施保護的心,讓他如同精神崩潰般大吼大叫。
 
儘管離的很遠,安迷修仍聽的清群眾吶喊與逃難腳步,這其中參雜許多老弱婦孺的哭泣,有些是撕心裂肺的怒吼、有些是乞求救贖的悲吟。空氣裡濃烈的硝煙味與血腥味怎麼樣都無法減退,不同的金屬碰撞抵銷後損毀,至少三方人馬各自為信念而戰,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百合的光輝不在,馬蹄聲四起的同時花瓣染成猩紅──這是戰場的聲音啊。
 
「呃啊啊啊啊!住手──!住手啊──!!」
 
無法忍受接踵而來的噪音,安迷修已經數年沒有嘗過類似的感覺了,瀕臨失控的情感掀起萬丈波瀾,蔓延的戰慾越發強烈,那是對鮮血的渴望、對戰鬥的執著,更是潛藏在靈魂深處無法抗拒的誘惑。
 
滿意聽著安迷修痛苦的悲鳴,雷獅微笑收起武器,將碎裂的空間用他的力量填補起來,變成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他抬起安迷修被淚水浸濕的臉龐,執行過去第一次替其建立起連繫的動作──額頭碰額頭。
 
杜松子的氣味包圍住兩者,與那清甜的荷香也溫存其中。
 
「展現給本大爺看吧。」
 
猛禽再度醒覺,金色的眼鎖定面前瑟瑟發抖的小雪兔。
 
「這次的你,又有怎樣的精神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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