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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雷安哨嚮/R18】信仰-09

半月的猫 | 2018-09-21 00:36:00 | 巴幣 0 | 人氣 442



09

「到這裡就行了。」

見雷獅終於鬆手,安迷修揉揉被抓紅的手腕,左看右看發現這兒是處山岬。

「你……逃課不好吧?」

「見過這番景色,你還想上課?」

雷獅回應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安迷修疑惑順著視線看去,蔚藍的海洋被日光照的閃閃發光,遙遠的地平線彷彿能與天連在一起,飛機雲劃過萬里的晴空,一層層的浪向遠處擴展延伸留下轉瞬即逝的泡沫,還有搖晃著的海藻黴腥味。

「這是……」

安迷修承認自己失了神,他從沒見過真正的海,只有從照片與書籍裡想像過

紫色的眼睛悄悄盯著安迷修,雷獅從那雙碧綠裡捕捉到躍動的光點,是像個孩子般閃爍希望的眼神:「瞧你這副模樣,沒見過海?」

輕咳聲,安迷修收起驚豔的情緒,雖然景色固然美麗,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失禮了,三少爺。」欠身與雷獅行禮,安迷修知道現在的雷獅不認識他,也知道若是做出踰矩的行動可能會換來反效果:「在下安迷修,是偶然來到這裡的旅人,絕無非分之想,請您開恩。」

「要我開恩?」

挑眉、冷笑,指尖聚集的雷電掠過安迷修的臉頰,在背後的樹擊出一個坑洞。安迷修默不作聲,注視朝他走近、拉起他繫著的黑領帶的雷獅,明明仍是個孩子卻擁有如此淡漠無情的氣場,光視線交會就令人寒毛倒豎。

親吻領帶尾端,雷獅笑著說:「這不像一個哨兵會說的話啊,安迷修。」

「什?!」

驚覺,一片片紫色花瓣被風捲起,待安迷修再次聚焦時,海面一片漆黑、白日轉成夜晚,而他正站在城裡的鬧區,一座具有年月的教堂前。

「怎麼回事?雷獅?」他剛不是還在看海來著?

周圍並無他人存在,似夢非夢的體驗讓安迷修頭很痛,他感受的到風與水、感受的到城鎮熱絡的氣氛似乎有那麼點不協調。抱持疑問在附近轉轉,安迷修發現貴族街的方向傳來騷動,軍隊與警察管制出入口,不讓任何人通行。

走幾步便聞到嗆鼻煙味,黑暗的天被火焰的光暈染色,滿月是紅的。

感覺不對。

直覺告訴他絕對出什麼事,推開群眾安迷修硬是擠到封鎖線前端,第一時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攝住了。刺眼的光、燒焦的牆,趨近半毀的宅邸正熊熊燃燒,被殘酷的烈焰吞沒。

「三少爺,三少爺還在裡面啊!!」

獲救的管家與女僕驚慌失措的哭喊,安迷修二話不說直衝火場救人。他不是屬於這裡真正存在的東西,照理說是不能輕易干涉的,可既然他能接觸到人事物便有該履行的職責,精神嚮導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踏進宅邸,煙味與高溫讓感官本就過於常人的安迷修短暫一陣暈眩。

「雷獅!!你在哪裡?!!」

咳嗽幾聲,安迷修在混亂的火場裡找人,他從沒想過哨兵的能力是絆腳石,可在各種味道交織的地方,敏銳反會影響他尋人的難易度。避開燃燒的樑柱殘骸,安迷修來至樓梯口,坍塌石塊阻擋二樓的通道。

「不妙,這樣可過不去……」剛接觸石頭便燙的不行,安迷修靈機一動呼喊武器的名字,理所當然什麼都召喚不出來。

啊哈哈,那不是廢話嗎?這裡可是雷獅的世界啊。

好不容易移開擋路的石頭,安迷修喘喘氣接著往上走,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氣派的油畫,畫中畫著五個人,然而五個人的臉部通通被塗的漆黑,唯有站在正中間的男孩看得出樣貌。

精神圖景是一個哨兵或嚮導最真實的精神體現,說是這人的本質也不為過。
手指滑過美麗的油畫,最終停在男孩的臉頰邊,安迷修露出悲傷的表情,他看得出,即使觀賞者對油畫如癡如醉,畫中的男孩並沒有笑。

──他過得不快樂。

「懂了吧?」

黑鷹忽然出現在安迷修身旁,牠的聲音與主人相比簡直神似。

示意安迷修跟著前進,兩邊空白的牆浮現起許多畫面,好似投影片般緩慢重播雷獅的回憶。從幼時到少年,每段記憶栩栩如生,彷彿安迷修親眼目睹嚮導的成長時期,他曾有雙親、曾有家庭,然而在長長迴廊的盡頭,迎來的只有黑不見底的深淵。

往前一步便會被吞噬──安迷修停在冰冷的暗闇邊緣,見背後的精神嚮導擋住去路,溫和的神情頓時犀利起來。

「這就是你的目的?」

「怎麼可能,我說過把你幹掉太可惜了。」色彩斑斕的壁畫變成黑白,黑鷹站在安迷修前方,雙手一攤表示被誣賴的委屈:「雖然你的確礙眼,不過主人吩咐過我要好好履行職責。我告訴你,主人曾和普通孩子一模一樣,可以無憂無慮的享受人生,對,直到主人『覺醒。』」

「『覺醒?』」

這個詞彙對安迷修來說並不陌生,少數的少年少女到達一定年紀就會展現不同的潛力,潛力進一步成長便是覺醒。至於成為哨兵或嚮導並沒有一定的規律性,這也是界內科學無法解釋的奇特現象。

我覺醒成哨兵,雷獅覺醒成嚮導,但以雷獅那種爆炸性的實力與占有慾極強的個性來看,總覺得讓雷獅做嚮導太浪費了?

讀取到安迷修內心不知是挖苦還是鼓勵,精神嚮導忍不住淺笑,想不到眼前的哨兵居然真的在為嚮導著想,明明自己處在最危險的邊緣,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長夜之中再也醒不過來,到底是傻子還是蠢蛋呢?

「你的疑惑很快就會解開的,但也要……你承受得住。」

黑鷹的話使安迷修回神,他發現腳下的地板不知不覺消失無蹤,漫漫的黑暗襲向了他。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朦朧中接收到傳導進腦海裡的一段話,隨驚愕的情緒越來越強,接著是如海嘯般的複雜情感。有痛苦也有悲哀,但更深的,是對現狀的絕望。

要是能逃走就好了,男孩對著星星如是說。
要是有力量就好了,少年對著海岸線如是說。

「要是不會痛就好了。」

站在廢墟正中央,被鍊子拴住的青年渾身浴血,他抬頭望著灰濛濛下雨的天空,腳邊倒地好幾名看不清樣貌的人。踩碎礙眼的鐵條,雷電在他的身側聚集膨脹,彷彿層層堅固的城牆,將萬物拒千里之外。

是他。

「雷獅──!!」

安迷修急忙喊聲,卻一次次擦肩而過;越想要碰觸,無論如何都搆不到。腳邊泥沼越陷越深,匍匐在地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嚮導的身影,逐漸化成轉瞬即逝的泡沫消失。

不,不要──

一步之遙,景色再次支離破碎,掀起的狂風橫掃過安迷修的眼前,他的臉頰被風刃擦出一道傷口。他忽覺奇怪,直到第二下第三下打在他的手臂與小腿,安迷修盯著流淌的血液,表情很驚訝。

不會痛,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這就是雷獅所感受到的世界?

「如何?很棒吧?」

擾亂的風壓終於消失,安迷修擦去嘴角的血漬,發現雷獅翹腳坐在漆黑的王座上頭,身穿紅色披肩的他玩味十足盯著安迷修瞧。鑲著水晶與翡翠的皇冠擺在唾手可得的地方,這是屬於他的王國、也是只有他一人的王國。

「雷……獅?」安迷修懷疑的提問,深怕又是假貨。

「人還分真貨假貨,你傻嗎?」

雷獅嘲諷的話語讓安迷修確信無疑是本人,而且他還被這個本人讀心了。

「你的世界真謎,就像迷宮一樣。」方才的混亂還在心頭打轉,安迷修甩甩頭試著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那是假的,不過是精神嚮導讓他看到的影像而已。

「哈,不謎怎麼保護自己?再說你這傢伙有資格說嗎?不想想本大爺當時白走多少路。」走下王座,雷獅站在距離安迷修數公尺外的地方,空曠的揭見廳響起他說話的回音:「現在你找到我了,也感受到本大爺所見的世界,還有什麼怨言?」

沒有向前,安迷修環視這廣大的廳堂。

建材是暗色的花崗岩,油漆剝落的乾乾淨淨;頭頂的吊燈搖搖欲墜,燈泡也沒了好幾個,宏偉的圓頂天花板爬滿蜘蛛網,櫥櫃與桌面積滿厚重的灰塵,是手指滑過去瞬間黑掉的那一種。左右兩側地面堆滿的東西被髒汙的布料蓋住,弧度起起伏伏沒有特定的點;眉頭一皺,安迷修清楚看到碎裂的白骨。

他指著那些骨頭,頓時不舒服:「雷獅,這是?」

「喔,你說這些?」瞄一眼白布團,雷獅擺手讓影響安迷修心情的源頭消失,揭見廳又恢復原來的寬敞:「那什麼,姑且算曾找過本大爺的哨兵,放心,我沒有把他們做掉,通通還活得好好的。」

「那些都是?你原來有那麼搶手?」

「你終於知道嚮導的價值了?」

漏一個頭骨沒收,雷獅沒有多想便將其毀掉。

「強大的嚮導只會服從強大的哨兵,想要我梳理精神就必須拿出相對的實力,關於這點我是很滿意你的,安迷修。」

「那真是謝了。」

明明是誇獎卻開心不起來,說到底都已經結合,實力差距又有何用?

「你也看夠了吧?這兒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老舊的牆出現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那是雷獅特地開給安迷修回到現實的通道,他讓黑鷹跟著走,以防某個白癡哨兵又被情感洪流沖到不知名地方去了。

「雷獅。」

安迷修止步,再次注視孤高的王。他的聲音飽含滿滿情感,這也是他一直想要親口對雷獅說的話:「我決定與你一同分擔所有,所以儘管對我嚴懲、儘管罵我笨蛋,我也會全數接下,就像你接納我一樣。」

「專程跑來只為了講這些屁話?嚮導的職責是保護哨兵,而你居然反過來想被傷害?」

嗤之以鼻,雷獅的笑沒有任何溫度,雖然他直視著安迷修,卻讓安迷修認為嚮導此時的心思恐怕不在哨兵身上。見雷獅手裡出現一顆紅色的糖果,安迷修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竟覺得這樣的雷獅有點恐怖。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安迷修。」糖果含在嘴裡,雷獅霸道佔領安迷修的口腔,順勢將糖果用舌頭遞了過去。通往現實的道路消失無蹤,安迷修倏地跌在地上,自喉嚨蔓延的灼熱感讓他難受到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勸你別輕易挑戰嚮導。」

居高臨下的俯瞰哨兵,嚮導的表情很冷漠。送過去的糖果差不多起作用了,很快安迷修就會嘗到生不如死的感受,這也是他所期望的──想了解雷獅的全部。

「想承受本大爺的痛?」

給予深吻,雷獅無情的聲音裡帶點期待:「好啊,忍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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