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海燈節紀念文，全文2w4字，中篇7000字
*拆三篇是由於字數限制及方便其他平台過審
07
「呼哇，吃得好——飽！」
仰躺在沙發上的派蒙滿足地拍拍肚子，打了一聲又大又響的飽嗝。
「剛吃飽就躺著會消化不良喔。」熒戳戳她的肚子苦笑著提醒道。
「剛吃飽就躺著會消化不良喔。」熒戳戳她的肚子苦笑著提醒道。
在與大夥道別後，她和派蒙又在璃月港隨意逛了會，期間派蒙看上了好幾樣小吃，小肚子吃得圓滾滾的，一回到塵歌壺就賴在沙發上發懶不肯起來。
「妳剛才在新月軒沒有吃飽嗎？怎麼還裝得下那麼多小吃...」
「還不是因為妳和魈跑出去說悄悄話...」說起這個，小精靈瞬間爬了起來，沖著熒鼓起臉頰。「胡桃一直追著我問東問西的，光是應付她都來不及了，哪能好好吃飯啊！」
「胡桃？她問了妳什麼？」
「就是關於妳的岩晶蝶翼耳飾是誰送的，還有魈的耳墜為什麼會是妳之前戴著的天藍色羽毛...」
「呃...」
看著小精靈委屈的神情，熒突然理解了香菱出來找他們時為什麼會說派蒙著急到點心都吃不出甜鹹了...
「但是！我很有道義的沒有說出你們倆在交往喔！雖然我總覺得胡桃肯定猜到了...」
「肯定猜到了吧...」
熒想起飯局上胡桃頻頻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模樣明顯是已經猜出一二，只是鑒於在場還有其他人在所以不道破而已。
「不過讓胡桃知道了也不要緊，她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會追著妳問東問西大概也是單純想逗著妳玩吧。」
「什麼啦！我又不是什麼小貓小狗！」
看著派蒙氣呼呼地拍起抱枕，熒笑了笑，戳戳她鼓起的腮幫子。
「好啦，我還要去一趟望舒客棧，就不跟妳繼續聊了。妳等等躺過癮了記得起來動一動、消消食，不然晚上會睡不好的。」
「欸？客棧...妳是要去找魈嗎？可是這個時間點，他會不會去荻花州巡邏了？」
「嗯...怎麼說呢，今天晚上的風很平靜，我總覺得他應該會留守客棧。」
「風很平靜是什麼意思啊...」派蒙托著臉，似乎不太相信這個毫無根據的說法，但隨即擺了擺手。「算了，你們之間經常有些我看不懂的默契...不過都那麼晚了，妳找他是有什麼急事嗎？」
「上次假裝落水的事還沒跟他道歉，我不想拖太久。」熒露出苦笑。「雖然他方才都沒有提起，但我想飯局那種場面下，他的確也沒有心思去惦記其他事情。」
「哎，那我是不是也一起...」
想起「落水引仙」終究是自己的餿主意，小精靈忍不住感到些許不安，她可不想因此而被仙人怪罪導致以後寶箱都只開得出高麗菜，但熒只是捏了捏她的臉頰。
「沒關係啦，妳今天替我擋了不少回胡桃的追問，肯定也累了吧，所以魈那邊由我來應對就好——反正他也捨不得兇我，哼哼。」
「他的確是捨不得兇妳沒錯啦...」
派蒙看著熒那副得意的神情，一時之間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被他倆的粉紅泡泡攻擊了。
「那我就出門啦，妳可千萬要記得起來動一動啊。」
「知道啦。」
小精靈埋在一堆抱枕裏向熒揮揮手，聽著那逐漸遠去的雀躍腳步和大門關上的聲音，雖然毫無根據——
但她覺得今晚熒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
08
魈坐在桌前看著上頭擺著的兩盤杏仁豆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自新月軒回來客棧不久後，言笑便端了一盤杏仁豆腐上來樓頂，說難得過節，這幾日便多備了些吃食、添點節日氣氛。
念在對方一心好意，魈也不好拒絕，只是才用過餐、手上也提著香菱送的杏仁豆腐，他的食量本就不大，就算再怎麼中意這項甜品，今晚也吃不下如此多的份量，而他也的確在吃了一半香菱的那份後便感到些許飽意，頓時對於該如何處理剩下的另一盤感到為難。
「要不...讓熒和那只小精靈一起來分享...可這個時間...」
「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啊？」
苦思之時，魈的頭頂突然傳來了重量，接著一縷奶金色的髮絲垂了下來在他眼前晃啊晃。
「...熒？」
「一來就看你坐在這兒對著杏仁豆腐說話，真不曉得是這杏仁豆腐成了精，還是你學會了胡桃自娛自樂的本領。」將下頷抵在魈頭頂上的熒環住他的脖頸輕笑道。
「這時間，妳怎麼來了。」
「如果我說是想你了呢？」
「...妳怎麼總說這些害臊的話。」
「裝什麼清冷仙人，你明明就聽得很高興。」熒得意的哼哼兩聲，手指不安份的往少年臉上戳了幾下。「話說回來，這兩盤杏仁豆腐是怎麼回事？」
「方才言笑又送了杏仁豆腐來，可是...香菱送的還沒吃完...」魈任著女朋友在自己臉頰又戳又捏，手裏把玩著她那縷垂下來的金髮。「妳也嚐嚐吧。我品鑑力不如妳，吃不出其中區別。」
「那麼好，一來就有點心可以吃，那我就不客氣啦。」
熒樂得一屁股坐下，方才在璃月港的閒逛替她消化了不少晚餐，此刻再來些甜品絲毫不是問題，只見她接過勺匙就挖一口杏仁豆腐往嘴裡送，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嗯～真好吃！這一份應該是香菱做的吧，口感和平常吃的杏仁豆腐不太一樣呢，雖然有些好奇加了什麼材料，但如果是香菱的話...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熒努力壓抑下好奇心，又往另一盤挖了一匙塞進嘴裡，順便也給魈餵了一口。
「至於言笑的這一份嘛...」她認真的闔上眼睛品嚐，用心感受著舌尖上的滋味。「這一份的口感雖然不如香菱那樣，讓人第一口就感到驚喜，但滑順的清甜感卻延長了尾韻，嚐起來特別回味。」
「的確如此。」魈一邊聽著熒的見解，一邊點頭贊同。「香菱的這一份以『妙』帶來驚豔的滋味，言笑的這一份則以『靜』帶來綿長的餘韻，明明是同一道菜，卻能有如此不同、卻一樣充實心靈的風味...」
他靜心品嚐著，微揚起嘴角。
「...人間的煙火，一定也各不相同。以後，妳可以多說，我可以聽。」
「哎呀，魈上仙怎麼突然感性了起來？」聽見魈的話裏帶著笑意，熒忍不住又戳戳他的臉頰。
「妳還記得前幾日我去了璃月港的事情麼？」
「記得，你那天說了這事說來話長，改日再和我聊。」
「嗯，這得從我為何會在璃月港說起...其實，我那日是由於在野外除魔時失去意識，被不卜廬那位採藥的小姑娘發現後帶回白朮那兒昏睡了一整天。」
「失去意識...？」
熒的神色頓時緊張起來，魈牽過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不必擔心。
「放心，我沒事，只是我對於失去意識前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似乎聽見了一陣笛聲，而它與我過去某一次業障發作時聽見的樂聲很是相似...那一次，我因徹夜戰鬥而耗盡體力，險些就要被魔神邪念奪去自我，而那股笛聲隨風而來，替我安撫心神，讓我得以恢復清明。能夠如此平撫下魔神邪念，想必對方的權能定是在那之上，因此我認為那應該是來自風神的恩惠。」
熒靜靜的聽著，看著魈將兩人指間的縫隙填滿，並將她的拇指和食指圈在他的虎口間。她從不理解魈與自己牽手時為何總堅持最外側的一定得要是他的手指，久了倒也由著他這莫名的習慣。
「那晚去見妳之前，我也在客棧碰見了風神大人。」他繼續說著。「雖然沒有根據，但我猜想自己之所以會失去意識，或許是由於疲倦導致業障發作，而他又一次的送來笛聲為我平撫躁動的邪念，我才會因為身心倏然放鬆而昏睡過去，說不準...那個叫做七七的孩子能夠發現我也是出於他的冥冥指引。」
「如果是溫迪的話...的確很有可能那麼做呢。」
熒回想起過去和溫迪相處的種種經歷，雖然風神的性子確實如風一般自由而隨性，但同樣的，他那清風似的溫柔也總是狀似不經意地拂過、悄悄為人們捎去一縷指引或祝福。
「這幾日在荻花州巡邏，也不時能夠聽見悠揚動聽的樂聲...因此就如我在飯局上同妳所說的，有他的幫忙，我的情況已經穩定許多，妳無需擔心。」
魈輕輕捏著熒的手笑了笑，見他眉眼間並無異狀，熒也稍微放下心來，但仍然嬌氣地念了幾句。
「我知道了...只是這種事情下次倒是早點告訴我啊。」
「難得的節日，我不想耽誤妳遊玩的心情...」
「...那種事情哪有比你重要啊！」
這話聽得熒攢起拳頭就要往魈身上敲，卻被對方溫溫柔柔地接在手心，她鼓起臉頰、改以頭槌攻擊，而被敲了記額頭的魈只是輕笑一聲，鬆手將她摟進懷裡。
「我很高興聽見妳那麼說...但於我而言，妳的笑容更重要。」
...這是什麼作弊的發言！
熒在心裡羞憤的大喊，無奈人被抱著、沒法反擊，只好示威性地往近在眼前的肩頭咬上一口，留下一排不痛不癢的齒痕。
「...我記得你那晚還提到了酒釀圓子和宵市。」
「嗯，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伴著一匙一匙的杏仁豆腐，魈將那晚在璃月港的經歷娓娓道來，從離開不卜廬到經過宵市、自瞥見街邊暗影至邂逅那名小女孩，他分享了那一碗酒釀圓子帶來的對話與感觸，皎潔的月光靜靜灑在兩人相偎的身影上，像是為他們披上一層銀色的薄紗，待話語來到尾聲之時，盤底的甜釀也映照出了漫天的星色。
「...帝君和妳都說過，讓我去看看這萬家燈火、看看這琉璃明月之間，如今...我也算是理解了其中深意，帝君今晚離去前同我說的話，大抵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
看著少年談論這些時的悅色，熒忍不住也彎起了眉眼，她枕在魈的肩頭上輕輕地蹭著他的脖頸，晃了晃那只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是啊，有機會的話，去看看你們為這片土地留下了些什麼吧。所有的旅程...一定都是有意義的。」
「這是妳作為旅行者的收穫麼？」
「可以那麼說吧。對了，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熒喚出背包，從裏面掏出那日收到的石珀結晶，將它放在魈的掌心。
「這是...」
「這是一位商人送給我的石珀工藝樣品，很漂亮吧。」她笑著說明。「過去在我到過的某個世界也有一種與它看起來相似的東西，叫做琥珀。與岩元素凝成的石珀不同，琥珀是由天然樹脂經過千萬年所形成的化石，而這個過程中因緣際會被包裹進去的植物或生物，其生命也將永遠被定格在被封進的那一瞬間。」
魈仔細的觀察手中的結晶，深濃卻透明的金褐與橙黃交織其中，相互折射著凝結的光采。雖然這並非熒所說的「琥珀」，其中的清心花瓣估計也是透過某種技藝而封入的，但他忍不住想像若這片花瓣真的來自於千萬年以前，那這枚結晶又將被賦予何等不同凡響的意義。
「為何想讓我看這個？」
「嗯...我覺得...」
熒抬起手，纖細的指尖帶著暖意，溫柔地撫過少年眼尾飛揚的豔紅。
「魈的眼睛，跟琥珀很像。」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羽毛一樣，只在湖面上留下稍縱即逝的漣漪。
「無論歲月如何流轉，也只是沉默的記錄著四季，明明在前進、又好像從來沒有前進過。時光彷彿凝結在你的眼裏一樣，平靜、永恆，像是一名時間的過客，透過這扇窗見證著那些春去花落。就像...」
曾經跨越諸多世界的旅行者露出了有些寂寞的微笑。
「...就像我一樣。」
那一刻，魈產生了懷裡的重量忽然變得飄渺的錯覺，像是隨時都會化為點點熒光，自他手中逸散——
「我的故國，已經覆滅了。」
依然是那樣甜美的聲音，卻述說著殘酷的事實。魈的手僵了僵，沒有預料到熒會突然提起自己的過去。
旅行者鮮少提起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她最親密的旅伴或伴侶，知道的也不比其他人多出多少。魈也理解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過往，因此從未去深究，只是他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般沉重。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許多記憶也隨著歲月沉澱，像是那些化作塵沙的萬頃宮城，即便捧起，也很快就自指間流失，只有空...只有與我血脈相連的哥哥，自始至終都陪伴在我的身邊。我們攜手遠渡重天、走過無數個世界，其實目的並不是為了旅行，而是為了尋找新的家園。」
——尋找一個歡迎我們、接受我們、適合我們的天地。
「這段旅程有許多美好的邂逅，也不乏有過難受的經歷——並不是每個世界都歡迎外來者。有時才剛降臨到一個新的世界，心臟就彷彿被狠狠攫住、難以呼吸，我們只能艱難的依偎彼此、趕緊逃離；也有些時候，即使世界接受了我們，但當地的人們與生靈視我和哥哥為異端的災禍，千方百計要扼殺我們的存在。」
少女的聲音平靜，彷彿只是在訴說一件平凡不過的故事。
「但我們一直相信只要不捨棄本心，無論是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能夠找到那個期待的家園。」
本該是充滿希冀的一句話，可說到這裡時熒卻垂下了目光，蜜色的眼眸被睫羽遮掩，看不清底下埋藏的情緒。
「...只是，這段漫長的旅程間，我們旁觀過太多的死亡、經歷過太多的遺忘，我們成為了旅行者、成為了見證者，也成為了過客。雖然看到壯闊的風景仍會驚豔、品嚐到美味的料理仍會開心、邂逅了美好的緣分仍會欣喜，但就好像...就好像...我只是將這些記錄在自己的眼裏，將它們凝結在記憶之中，像琥珀一樣，無論歲月如何流轉，真正的我，也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前進過。」
聽著少女的自白，魈忍不住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在遙遠得模糊不清的過去，他的眼裡也曾有過春日的花海和夏夜的蟲鳴。
可鮮血與淚水掩埋了色彩斑斕的年代、帶走了他的四季與花開，徒留滿身汙濁的泥濘。在那之後，他金色的雙眸便成了平靜的湖面，再未泛起一絲漣漪。
然而千年後的他卻迎來了一顆星星，這顆星星點亮他的世界，在湖面上灑下萬千的花開，填滿少年停滯至今的四季。
而同樣的——
「可是自從來到提瓦特遇見了你，一切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少女溫柔地捧起他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倒映著他和星辰。
「明明我作為『過客』，應該要和人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還是無可救藥的被你吸引了，但我也因此感覺自己好像又一次的活了過來，彷彿一直以來沉澱的情感找到了歸宿，它們在這個世界扎根、伸展出枝葉...或許提瓦特不是我待得最久的一個世界，卻是我第一次真正生活在其中的世界，這是我第一次不必把好吃的料理當作僅有一次的體驗，第一次不用將認識的人們當作注定要分別的命運，走過的路比記憶還清楚，看過的風景也不再只會是回憶...溫迪曾和我說過：一定要記得旅途本身的意義，在抵達終點之前，要用自己的眼睛多多觀察這個世界。你說他當時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些什麼呢？」
「熒...」
「所以...每當我看著你的眼睛，我總會想起我自己，既感到熟悉、又感到害怕...我害怕你會和我一樣像名過客那般活著。但你來找我的那一晚，我看見你的眼裡有什麼凝結的東西開始在流動，老實說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她的聲音帶著發自內心的喜悅，那抹笑靨像是一朵在月光下盛放的花，雖然經歷過覆滅的塵沙、世界的拒絕與人們的惡意，卻始終保持著高潔與善良的明豔。
而魈望著這樣的她，少女的話語彷彿編織成了一首溫柔的歌，那些音符翩翩起舞於他的胸口，迴響再迴響，翻湧起無法以字句表達的波瀾。
...不。
確實有著那麼些字句，可以表達他此刻即將滿溢而出的情感。
那是他一直深藏於心、不曾說出口的...
「哎，看看我，自顧自地說了那麼多，口都有點渴了...」
難得道出如此多的內心話，熒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對魈吐了吐舌頭，正轉頭想著是不是該去尋個茶水，魈卻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龐。
她好奇的將臉轉回來，發現魈直視著自己、似乎在醞釀些什麼的目光，疑惑的歪了歪頭。
「魈？」
她看見他的喉結上下起伏，睫羽微顫——
「熒，我愛妳。」
熒瞪大眼睛，忽然覺得周遭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下來。
相望的雙眸近在咫尺，她能夠感受到對方噴灑在自己臉上的熱息，也能感覺到墨綠色的碎髮隨晚風輕揚，搔弄著她的肌膚。少年抵著她的前額，目光溫柔而深情。
「妳要接受也好、拒絕也罷，我知道『愛』這個字太過沉重、太為複雜，也知曉我們之間應當不需要如此。」魈啞著嗓音，努力將此刻的情感化為言語傳遞給對方。「但是...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我已經、再也無法將它壓抑在心底了。」
愛是羈絆、是桎梏，將可能絆住她的腳步與旅程，魈清楚這是太過甜美的負擔，也知曉自己太過貪婪的自私，他們之間本就不需要將這個字明白的說出來，因此就算熒在下一秒笑著帶開話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沉默地將話語的決定權留給熒，等待她談起其他話題，例如前幾日和甘雨進行了怎樣的冒險、今日晚餐後和派蒙又去了哪兒溜達云云。
但如此預期的發展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溢滿熟悉香氣的擁抱。
「如果太沉重、太複雜的話，那就兩個人一起承擔就好啦。」
輕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女上揚的語尾帶著笑意——
「我愛你，魈。」
她蜜色的眼睛盛著光，溫柔而堅定，捧起他滿溢而出的愛意。
「笨蛋魈，這種事情才不需要道歉，你不是也對我說過嗎？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曾覺得自己是只被馴養的鴿子。」
熒記得那個平靜的午後，對於拒絕讓魈配戴自己的羽毛耳飾的她，魈提出了那麼一個問句：妳曾經覺得自己是只被馴養的鴿子麼？
當時的熒一陣啞然，而答案顯而易見，如今想來，或許從那一刻起，又或者在更早之前，她對於「愛」也有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想要被留下痕跡、想要被佔有...想要被愛。我們從來都同屬此類。」
琥珀的四季流轉、鎏金的歲月花開。
兩人心領神會地看著對方，片刻後相視而笑，緊緊擁住彼此。
***
「——話說回來，我一開始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啊。」
在整理完空盤和取來茶水後，熒晃著茶杯思考起那個被她遺忘、但好像很重要的某個目的。
「不是說想我麼。」魈挑了挑眉。
「是那樣沒錯，但好像還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啊，我想起來了，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道歉？」
「就...海燈節那天假裝落水的事情...」想起來意後，熒立刻對著男朋友眨眨無辜的大眼，甜了幾分嗓音。「對不起，那天讓你擔心了，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嘛，魈上仙。」
這副撒嬌賠罪的模樣看得魈心軟了幾許，剛到嘴邊的叨念也硬生生隨著嘆息咽了下去。
「...罷了，妳知錯就好。下次切記不可再這般胡鬧。」
「嘿嘿，就知道你捨不得兇我。」
熒吐吐舌頭，趁著魈投來眼刀之前趕緊撇過頭裝作喝茶，果不其然又聽見對方寵溺的嘆息，讓她忍不住悄悄對著茶杯笑了笑。
今夜的風特別平靜，圓月也沒有薄雲遮擋，熒邊啜著茶水邊欣賞著月色，身心逐漸隨著柔美的夜景放鬆下來，萌生了些許睏意。
看著她睡眼矇矓的打起小盹，魈伸手將她垂下來的髮絲梳至耳後。
「熒，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嗯...？」
「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立刻補充道，似乎擔心她誤會了些什麼。「只是單純想今晚和妳待在一起...」
那微微紅著臉澄清的模樣太可愛，熒忍不住噗哧一笑，藉著睏意往魈臉上親了一口。
「好啊。」
這一夜，荻花州安閑寧靜，只有清麗的笛聲隨風而來，為每一個夢鄉捎上溫柔的祝福。
***
後記。
完全沒跟上海燈節熱潮的我(陰暗爬行
但是跟那麼大群人一起嗑CP真的好開心啊٩(ˊᗜˋ )و
「過去所留下的傷痕 造就了此刻的我
究竟是為了守護何物 而背負這道傷痕 並一路活到現在
為了追尋一切的真相 與這世間的無理戰鬥著
你看 這並非是錯誤的選擇
因為我仍活著
感受著生命的實感 連同這份痛苦」
- 《Alive》Reo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