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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原耽]《春庭花》補遺、故夢(貳)(AxA)

阿釉 | 2022-12-21 21:05:49 | 巴幣 12 | 人氣 578

連載中【AA】春庭花
資料夾簡介
十年前,唐家主大發慈悲收留無家可歸的甄大夫;十年後,唐家主每日無不想把甄大夫射成馬蜂窩。 誰來跟他解釋解釋,為何他好死不死撿了個會調戲男病患的流氓大夫?

※願世界溫柔待你








補遺、故夢(貳)


  他揉了揉眼睛,「父親,我睏了。」

  父親趕緊抹臉,吸了吸鼻子低頭對他柔聲說道,「瞧父親這記性,自顧自說了這麼多話,連水兒犯睏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都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指不定謝嬤嬤正焦急地到處找人呢。」

  父親嘴上說著,腳下卻遲遲未有動作,母親則是選擇別開臉,抱胸不語,兩人之間彆扭僵硬的氣氛直讓這場爭執陷入膠著,要是就此不管,不知要耗上多少時日才能和好如初。

  遂他適時開口,「父親倒不必急著替謝嬤嬤擔憂,平時我總往祖母房裡待著,旁人自然不會擔心我的安危,且我還未回答完母親的提議,若現下真就將我送回臥房休息,想必也無法安然入睡吧。」

  「你該不是改變主意了?」母親聞言避開父親的視線,垂眸看向他,語氣難掩催促。

  他搖頭,「我心意已決,不願勉強自身為難他人,但誠如母親適才所言,僅憑一句『不感興趣』便將精心規劃的前程全盤否定,實則白白糟蹋了母親的一番心意,母親自是擔憂我被狹隘眼界限制成長,若我未曾多方嘗試其它事物,又怎會曉得本心所向該往何方?」

  母親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話,「所以你想在家中試讀仙山書院的課程,是這個意思麼?」

  見他點頭,母親思忖片刻後開口道,「想法是可行,只不過書院那方未必同意,要想略過院內考核以預備生之姿試讀,需得透過至少三名掌院先生的推薦方能拿到資格,雖然依你的程度要想通過入院考核是綽綽有餘,但掌院先生那邊……可就難辦了,這來回傳訊不費上一年半載都說不過去,且課程教材只供書院學子使用,果然還是得讓你親自前往才行……」

  「關於此事母親不必擔心,上月中旬顧先生就已替我談妥在家試讀書院課程的事宜,其中算學課的李先生、文墨課的端木先生,以及司掌機巧課的焉知先生都同意了,只是我以考慮為由直至目前都尚未回覆顧先生罷了。」

  顧先生便是李家為他聘請的啟蒙先生,此人本是任職於仙山書院的經學先生,前些年由於年事已高退居幕後,卻又天生耐不住清閒日子,主動接下遠赴雲州教書的任務。

  顧先生是名教學嚴謹的師者,不因他年紀小而在應對上有絲毫輕忽散漫,但就是不知怎地,顧先生總喜歡偷偷拿甜食給他吃,偶爾閒暇時還會思索著把他抱起來掂掂重量,在得知他得按時喝藥後,便會將山下市集買來的蜜餞分些給他,說是含在嘴裡看能不能讓他嘴巴變甜一點兒等諸如此類奇怪的話。

  想來顧先生到唐家任職已有一年五個月,對於這些奇異行為,他倒習以為常並未覺得討厭就是了。

  而經他如此坦言,父親與母親皆大為震驚,他們只知他功課一向優良,不知顧先生早替他備妥引薦之事。

  母親愕然,「這事我怎從未聽顧先生提起過?」

  他答,「因我想親自與父親、母親討論此事,遂請顧先生暫時保密,僅透漏給祖母知曉而已,孰知日常忙碌,不知不覺便拖到現在了。」

  父親與母親頓時接不上話。

  看著表情各異的兩人,他接著道,「既已達成共識,午後我便找時間親自回顧先生去,至於後續事宜,我自會請示祖母的意思,父親、母親就暫且不必再為這事煩心下去了。」

  「你這孩子真是……」母親聽他自顧自將事情告一段落,本想說些什麼,話到唇邊卻被什麼擊敗似的扶額嘆息了聲,沉默良久終是肯拉下臉來,正眼看向父親,「我說你,不趕緊帶他回房休息,還傻愣著做什?」

  「可是……」父親同樣欲言又止,抬眼見母親一記眼刀過去,這才抿著唇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父親原是想與母親道別後親自帶他離開的,但他拉了拉父親的衣袖想要下地,母親聞言退開牆角,與父親彎腰抬首間,他們這才恰好望見轉角處姍姍來遲的謝嬤嬤。

  慈眉善目的婦人當即朝他們恭敬行禮,他與母親神色自若,父親則顯得格外心虛。

  「嬤嬤。」他朝謝嬤嬤喚了聲,轉頭與父親道別,「時候不早了,我自個兒隨嬤嬤回房休息便可,就不必勞煩父親走這一趟了。」

  父親急急說道,「水兒,待你睡醒咱們再到望月溪——」

  「父親。」他打斷道,「父親好不容易得了空,該是多陪陪母親才是。」不等父親再次開口,他便轉身與母親道別,隨即徑直走向謝嬤嬤的方向領著人往臥房而去。

  小小的步伐有著超齡的沉穩,後頭父親與母親低聲說了些什麼他並未聽清,待到走進林蔭僻靜處,石板鋪就的道路上只餘主僕倆於竹林夾道間徐徐前行的身影。

  自他有記憶以來,便已從祖母口中得知兩人當年奉子成婚的事件始末——自是連試圖殺死他的事也一併鉅細靡遺述說給他聽了。

  祖母就事論事,不帶個人偏頗的將過往真相層層揭露。

  在得知雙親原是不願留他的剎那,傷心也好、憎惡也罷,全然不是三言兩語便能簡單概括,亦不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可以輕易斷定的。

  但他仍舊執拗地視他們為父母長輩,就如同當年奇蹟般活過足月降生於世那樣固執得令人髮指。

  他心底清楚,父親與母親是真心待他,其中所飽含的喜歡卻並非是尋常父母對子女的喜歡,更多的是遮遮掩掩、顧左右而言它的虧欠。

  可他,從來就不需旁人出於虧欠而彌補他什麼,只因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他的存在本就是場錯誤,時刻提醒父母年紀輕輕所犯下的罪孽,連同他自己也一併深陷其中,難逃折磨——

  「小少爺。」

  他聞聲停下腳步,就見謝嬤嬤不知何時已繞至身側,雙膝跪地與他平視後,便取出手帕細細替他擦拭眼角,不待他問話,接著便溫聲說道,「您要是累了,便是請您切勿再拿袖子揉眼睛,若是揉進沙子可就不好了。」

  他乖順地任由謝嬤嬤擦臉,沒意識的自己原來揉了一路的眼睛,想來他是真累了,現下應是雙眼通紅的模樣。

  「我睏了。」

  謝嬤嬤慈愛一笑,「那表示小少爺正在長身體呢,待到來日長得如參天大樹般偉岸挺拔,夫人他們定會深感欣慰。」

  一提到祖母等人,他只覺鼻尖莫名發癢,謝嬤嬤見狀不慌不忙地拿起手帕替他擤鼻子,動作熟稔而仔細。

  「眼見就要入冬了,等會兒唔小少爺睡覺,嬤嬤給您多添幾條毯子,就不怕鼻子搔癢難耐了。」

  他嗯了聲,心道原來是天冷的緣故,想了想,問道,「嬤嬤方才可有聽到什麼?」

  謝嬤嬤粗糙厚實的溫暖掌心正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背脊,聽他問話,面上很是疑惑,「小少爺指的是何事?」

  他解釋道,「就是我與父親、母親方才的對話,嬤嬤來時聽了多少,又有多少人在旁偷聽?」

  午時中庭儘管少有人員走動,但保不定有那麼幾個喜好議論是非的聽見爭吵聲,回頭又給祖母等一眾長輩上報了去,到時可就沒有他一個後生晚輩能夠插嘴的份了。

  他原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最壞的打算,好在謝嬤嬤搖了搖頭,打散了他的疑慮。

  「嬤嬤來時只見少爺、少夫人以及小少爺三人在中庭那兒說話呢,當下離得遠了些便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瞧見旁人趴在牆角偷聽,就是這日光實在曬得人發懶,想來大夥兒做完工皆款款回屋歇息了吧。」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既然都已收拾妥當,他也不好繼續在這兒逗留下去,便不讓謝嬤嬤再拍他了。

  他伸出小小的胳膊,主動攙上仍跪在地上的謝嬤嬤,簡潔道,「走了。」

  謝嬤嬤哎呀了聲,臉上笑出花來,並未拒絕他的好意,起身拂去衣擺上的灰塵後,半蹲下身向他恭敬問道,「小少爺累了一上午,讓嬤嬤抱您回房可好?」

  他婉拒了謝嬤嬤的好意,「我想自己走。」

  謝嬤嬤頷首,跟在身後,不緊不慢地守著。

  只聽竹枝搖曳擦刮出陣陣聲響,伴隨著跫音漸遠,那時的他還不曉得家中將迎來怎樣的變故,以及他的人生又該被攪得如何天翻地覆。

  ◇

  轉眼,六歲嚴冬,長年在外奔波行商的祖父,不顧祖母與家中長輩強烈反對,強行將外頭私養多年的小妾納入家門,連同兩名私生子一併入籍唐家宗族,是為當年整個雲州境內最為轟動的事件,沒有之一。

  這等荒唐事,讓一向要強的祖母氣得久病不起,唐家一時間沒了當家主母料理家事,家中上下頓時全亂了套,在無人可以勝任操持家務之職的情況下,些許權柄便順理成章分散至祖父妾室的手中。

  起初妾室一房不受家裡人待見,但日子久了,那恭敬謙和、不卑不亢的態度便要比祖母殺伐決斷的處事手腕還更深得人心,雖不至壓過祖母鋒頭,卻也暗地裡獲得了不少讚譽。

  祖母強勢,生的五名子女獨獨餘下父親一人,反觀妾室一房溫婉賢淑深得祖父喜愛,悉心照料纏綿病榻的正妻不說,兩名庶子又各個恭謙有禮,待父親如親弟弟般敦厚友愛,竟教旁人揪不出半點錯處來。

  一日,他守在祖母身旁,他刻意避不見面的祖父妾室,竟是逮到機會親熱地要他喚聲姨婆,他不肯,伏在祖母枕邊第一次氣得將人趕走。

  祖母見他如此,難得摸著他的腦袋,用氣若游絲的聲音安撫道,「你瞧瞧,年紀漸長愈發的脾氣暴躁,怎不見以往的冷靜自持了?她雖是你祖父力排眾議迎進門的妾室,可到底是你祖父欺瞞眾人的錯,萬不可意氣用事傷了家中和氣啊。」

  他倔強道,「若不是她的緣故,祖母又怎會病倒?」

  祖母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規矩,什麼她不她、妳不妳的,孰家的孩子像你這般不知禮數,她是你父親的姨娘,你再不喜歡都得喊她一聲二祖母。」

  他要繼續這般拗,怕是會害祖母冠上善妒、教壞孫兒的名聲,事關重大,他不得不為此讓步,便是硬從唇縫間擠出一句「知道了」,便不再說任何耍小孩脾性的話了。

  祖母嘆息了聲,「你懂事早,別怨你祖父,綜觀有頭有臉的大當家,孰身上沒幾樁風流韻事?說到底都是祖母不中用,為這點小事鑽牛角尖,反倒氣出一身病來,令你們一家三口明裡暗裡受了不少委屈。」

  少了祖母坐鎮威嚇,一些下人便也接二連三原形畢露,偷雞摸狗、打架鬧事,搞得家中烏煙瘴氣不說,還仗著祖父妾室性格隨和愈發的猖狂起來,若非父親、母親私下將事情擺平大半,依這陣仗哪裡能讓祖母靜心養病?

  他搖頭,「委屈是其次,孫兒只想祖母快快好起來。」

  家中突生變故,人人都說祖父涼薄,拋下病妻遠赴紅壇經商不聞不問,想來不到來年開春是不會回來了,就是不知這年該怎麼過?過了,又會是怎樣冷清?

  「你唯有體貼人心這點與你父親一模一樣……祖母如今臥病在床,多有無法照拂的地方,倘若哪個不知好歹的膽敢輕忽怠慢了你,只管找祖母告狀便是,你是唐家嫡長孫,更是家裏人的心頭肉,自是不能受到丁點委屈。」

  家裏人的心頭肉?

  他微愣,並未提出疑惑,而是乖順地應下祖母交代之事,「勞煩祖母掛心,家中如有短缺,孫兒自會請父親、母親做主,祖母只需靜心養病、保持體健安康便是孫兒心之所望了。」

  字字句句真誠懇切,祖母卻是臉色一沉,「心之所望?你是要成男子漢大丈夫的人,可別將心思全放在這些女兒家的想法上。祖母都聽顧先生說了,說你近期功課退步不少,就連焉知先生也耐不住性子,稍來信件問你此次的機關匣子怎還沒有破解,他已佈好下次考題,就等你消息了。」

  祖母此番質問,他心裡有數、百口莫辯。

  不過幾道算學題,他愣是把最不容易出錯的地方寫得一塌糊塗,那機關匣子更是原封不動放在臥房桌上,只因他遲遲提不起興致取出匣內暗藏的謎題,便也一拖再拖,拖到如今了。

  祖母知他默認了,接著訓斥道,「這些可都是你自行爭取來的機會,你原是一口回絕顧先生的安排,事後又回心轉意接下仙山書院的教學課程,不過一年時間便被焉知先生內定為門下學子,如此殊榮,家族對你更是寄予厚望,祖母本以為你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課業方面無須旁人時刻緊盯,孰料竟是在這時間點出了如此大的紕漏!」

  祖母說到激動處忽地氣息紊亂、咳嗽不止,一旁候著的大丫鬟見狀立刻上前替祖母拍背順氣,幾個年紀較小的也手端薑茶與絨毯隨侍在側,以備不時之需。

  他退至邊上讓出動線,看著屋內人來人往、忙碌不歇的身影,頓時顯得自己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他想,祖母定是對他大失所望,病情才遲遲不見好轉,大夫也說了這是心緒鬱結所致,需得按時服用安神舒心的湯藥仔細養著方可改善,可他偏偏挑在此時失了常態,成了祖母煩心不已的問題之一。

  他不住地低垂著腦袋暗自反省,沒發覺祖母出聲喚他,是直到喚了三、四聲他才抬起頭來回應祖母。

  「水兒,你過來。」祖母啞著嗓音向他招了招手,喚他近至跟前,「瞧你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果真如顧先生評估的絲毫不差。」

  他不明白這是何意,只聽祖母咳了幾聲接著說道,「自謝嬤嬤彙報你連日來夜不成寐、食不下嚥等情況,家中就早該有所警惕了,你父母也是,虧得他們這一、兩年還有些許長進,竟是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周,想來確實是得依照顧先生的建議強制執行那個法子了。」

  他問,「祖母所說的法子,指的是何意?」

  他不喜歡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況,尤其祖母有意隱瞞,更令他因不可預測而感到徬徨無措。

  「到時你就會明白了。」祖母依舊打著啞謎,擺手示意讓人取出他來時穿戴的禦寒衣物,便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祖母乏了,你去傳話給顧先生,說是『立刻安排』就行,其他人自會清楚該怎麼做。」

  其他人?

  這難道是他剛愎自用接下繁重課業卻無法應付的懲處?

  「……」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嘴上圍了一圈圍脖,他只得隔著層層暖絨接下任務,帶著滿腹疑問頷首作揖告別祖母。

  今日謝嬤嬤告假,他又不喜其他人跟著,去往顧先生院子的路上還多有人員走動,他便婉拒了祖母派人跟隨的好意,自行前往目的地了。

  他推開門板踏出門廊,臥房外的寒風差點令他怯步,只見天色晦暗、寒風蕭瑟,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是白濛濛的,眨眼瞬間降下細雪都不足為奇。

  他邁開步伐走在廊下,懷揣著諸多心思,不時被擦肩而過的下人們紛紛緊盯,在基本禮儀都已確實做足的情況下,他對這些過分熱情的視線早習以為常。

  待他順利將話傳達給顧先生時,鬢髮花白的老者笑瞇了眼睛,把他招到跟前塞了滿兜的話梅糖後,陡然宣佈整個冬季強制休沐的消息。

  見他不知所措,顧先生呵呵一笑,說自己年紀大了,寒冬臘月的行動多有不便之處,且年關將近,該是開始籌備來年開春要用的教材,順道讓他自行溫習今年所上的功課了。

  雖說他不明白這事與祖母吩咐的話有何關聯,可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遂他先行應下,便授顧先生的邀請一同坐在炕上喝茶暖暖身子,約略聽了半個時辰左右的話,他這才與試圖留人的顧先生告別。

  他一路行至中庭,往臥房的方向前進,嘴裡含著一顆話梅糖,全身暖呼呼的,連呼出的氣都帶了絲甜味。

  那桿越過房頂的竹枝已略顯枯黃,他觀望良久,正當要轉身離開之際,卻是猝不及防迎面撞上身後一人。

  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身子,他這才沒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順勢被那人撈進臂彎裡騰空抱起,他登時與對方面面相覷,成了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我還想這團包得跟粽子似的東西是什麼,原來是你這小悶葫蘆。」銳利的眼眸瞇起,饒富興味地盯著他瞧。

  「母親。」他喚了聲。

  母親勾起唇角,嗅到他嘴裡話梅糖的味道,刻意用訓話的語氣說道,「又吃糖?淨是吃這些零嘴,怪不得平時老吃不下飯,身上還長不出半點肉來。」隨後捏了下他的臉頰,依舊是弄不疼人的力度。

  他不說話,只「嘎蹦」幾聲,用犬齒把糖咬碎吞吃入腹,接著才淡淡解釋道,「顧先生給的糖,不可不吃。」

  而且不吃的話回頭又得拿更多糖,量太多他也吃不完,吃不完放壞了就可惜了。

  母親失笑,「家中上下,你也只肯拿顧先生給的糖,孰會不知這是他老人家送你的?不過你怎一個人杵在這兒發呆,你謝嬤嬤人呢?」母親環顧四周,並未見到平時跟在他身後的婦人。

  他把謝嬤嬤告假一事以及顧先生因天冷放他休沐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予母親聽,母親聽罷,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並未再多問什麼。

  他心底覺著奇怪,但也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他見母親裝束齊全,應是等會兒要出門一趟,就是不知怎地沒有揹上長弓,於是他便暫時拋下心底異樣,開口問道,「母親等會兒要上哪去?」

  母親望了眼天井的方向,答道,「我本是要到山下鋪子替你祖母收取帳本,但看這天氣沒準兒會下雪,橫豎推遲個幾日也無妨。」說著便把他往上顛了顛,讓他更好地坐在臂彎裏,「正巧你也無事可做,不如趁此機會教你拉弓射箭可好?」

  母親甫說完,他立即就應下了。

  他自立秋開始,便已獲得主治大夫的許可,不需天天喝下苦不堪言的湯藥了。

  有賴於天乾生來體魄要比常人優秀,他又嚴格遵從醫囑,身體自是一天比一天強健許多,寒冬一到不再三天兩頭發燒受苦,只需每月服用養身藥方即可。

  父親為此還特意削了把短弓給他作為禮物,做工精巧堅固不說,還最是適合年紀幼小的孩子練習使用。他日常勤於保養弓身,就等身為武術館弓道師傅的母親教他了。

  母親頓時心情大好,抱著他便要往新建的室內靶場而去,豈料半路遇上一人,打亂了他們母子倆的全部興致。













後記:
主線絕讚卡稿中,拿來轉換手感的小小外篇反而字數大爆炸 (汗
我要誇誇我自己,年底連更兩篇!


2023.05.21修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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