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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耽]《春庭花》捌、離人花(下)(AxA)

阿釉 | 2023-09-24 11:30:12 | 巴幣 16 | 人氣 121

連載中【AA】春庭花
資料夾簡介
十年前,唐家主大發慈悲收留無家可歸的甄大夫;十年後,唐家主每日無不想把甄大夫射成馬蜂窩。 誰來跟他解釋解釋,為何他好死不死撿了個會調戲男病患的流氓大夫?

※小小的更新一下,此乃過渡章節是也!











捌、離人花(下)


  一接獲唐家主甦醒的消息,唐離茜便不顧主屋宵禁等諸多規矩,悄聲避過貼身丫鬟以及護衛的視線,躡手躡腳地離開寢屋,直往藥堂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沿著月色下山壁夾道的長廊前行,唐離茜腳程極快,任由晚風刮過面頰,眨眼的功夫便已跑過唐家大半。

  如此驚人的腳程,她卻是恨不得生出一對羽翼瞬間飛至哥哥身邊,確保一切真如甄大夫所言,僅僅是吃壞肚子那般再尋常不過的病症,也好證明她這六個時辰以來無以名狀的心慌,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

  她一路奔至大門,通往山下緩坡的厚重門扉早已關門落鎖,唐離茜猛地煞住腳步,在門衛發現以前側身躲入一旁的草叢內,隔著葉片間隙觀察時機,抓緊巡邏空檔起身,深呼吸一口氣後,三兩下便熟練地蹬上高聳牆面、翻過牆頂一躍而下。

  然而唐離茜萬萬沒料到,她那堪稱完美的落地姿勢,竟會與同樣摸黑翻牆的唐堂撞個正著,兩人腦袋相撞,頓時跌坐成一團,疼得那是齜牙咧嘴又不敢叫出聲來。

  唐離茜扶著額頭,腦袋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憋不住開口罵人,唐堂卻是摀住她的嘴,由不得給予緩神的機會,二話不說使勁拉起他小姨的手,拽著人便往藥堂方向飛奔而去。

  唐離茜心領神會,快步跟上,一下便超過唐堂的腳程,改由她拉著大外甥的手直闖藥堂內部,迅速穿過候診廳、問診間以及配藥房,來到女弟子們日常起居的院落,向著石板鋪就的竹林小徑前行。

  很快,燈火通明的單間小院映入眼簾,只見荷塘月影、綠藤爬架,前庭繁花似錦美不勝收,幾盞精緻小巧的燈籠點綴其上,為藏匿於青竹林蔭的寧靜居所增添了不少雅興。

  目的地近在眼前,兩人手撐膝蓋稍作休息,廊下小廝遠遠見狀,隨即快步行至他倆面前躬身行禮。

  唐離茜尚未解釋來意,小廝便恭恭敬敬地邀請兩人入內,他倆對視一眼,這時才覺著心虛,想必是甄大夫早已料到他們會不顧叮囑偷偷跑來看望,特意讓職守夜班的小廝在外等候。

  唐家主昏倒的消息並未在家中傳播開來,餘下唐離茜、唐堂,以及四名堂主之外,也就只有當時同在北堂辦事的曲意穠知曉此事而已。

  又由於事發地點恰好在藥堂附近,為爭取救治時間,便將意識不清的唐家主送往甄大夫的住所進行安置,這便是兩人不顧一切深夜擅闖此處的原因。

  小廝將他們領至甄大夫的臥房前便先行告退,唐離茜望著雙扇緊閉的門扉,在唐堂的注視下,終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叩響房門。

  只聽三聲末了,不到一彈指的時間,徐徐前來應門的男人半扶門框,一頭柔順鬆軟的髮辮垂掛於肩,眉眼清秀溫婉,儘管神色略顯疲憊,也依舊不吝於對深夜造訪的兩人表達歡迎。

  「來啦,你們倆先將臉上的汗擦一擦,等會兒進來喝杯花茶緩緩,免得離水見了,又得開口罵人了。」那人——也就是甄大夫,笑著取出手帕,動作嫻熟地輕輕拭去兩人面頰上的汗珠。

  唐離茜臉上微熱,她與唐堂幼時經常和鎮上的孩子嬉戲玩耍,每每玩得滿身大汗,總讓出門散步的甄大夫恰好撞見,領著他倆去溪邊洗淨雙手與臉後,再悄悄帶回房間由嬤嬤換身乾淨舒爽的衣服,這才次次躲過哥哥的責罵。

  回想當初種種,如今還讓甄大夫這般操心,著實令唐離茜有些不好意思。

  待手帕收回,兩人乖巧謝過,簡單將儀容整理乾淨後,便依序跟著甄大夫進入臥房,繞過屏風來到雕花精緻的偌大架子床前。

  就見紅簾帳下,靠坐床頭的那人閉目養神,黑髮束髻一絲不苟,肩披墨色暗紋披風,底下一襲素雅寢衣沒入柔軟的被褥之間,刀削般深邃的五官,於鵝黃暖光下顯得柔和而寧靜。

  唐離茜與唐堂頓時雙眼發亮,兩人箭步上前,爭先恐後地擠做一團,這五步之內的距離,愣是你爭我奪的在原地拉扯許久不分勝負。

  「哥哥!」

  「義父。」

  兩人同時出聲喚道,唐離水早已發現來人,抬起眼簾時,一把接住搶先撲到自己身上的妹妹,接著挑眉看向暗暗翻了個白眼的義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深更半夜還來藥堂,你們該不是又摸黑爬牆了?」唐離水單刀直入問道。原在一旁掩嘴偷樂的甄思顏,不知何時已遛進小廚房擺弄他的花草茶去了。

  唐離茜深諳試圖打迷糊仗蒙混過關定會被自家哥哥一眼識破,遂她只得硬著頭皮顧左右而言他道,「哥哥放心,我們絕沒有做任何危險的事情,就是太擔心哥哥的情況才一時忘了規矩,阿堂你說是不是?」說完,唐離茜不著痕跡地向對方使了個眼色。

  唐堂隨即附和,「嗯,翻牆時我們自會注意安全,義父無須擔心。」

  「……」一聽這行雲流水般的不打自招,唐離茜張了張嘴,氣得那叫無語問蒼天。

  她與唐堂平時面不改色胡說八道慣了,怎就忘了這人唯獨在她哥哥面前乖得像條忠犬,問什麼答什麼,連個「掰」字都不會寫了!

  「嗯?」唐離水看著懷中同樣偷翻白眼的妹妹,想來兩人逾矩情有可原,倒也不追究,續問道,「既然如此,離茜額頭上的腫包又是怎麼回事?」

  縱然有瀏海遮擋,唐離水仍注意到妹妹額頭上的紅腫塊,約略小孩子拳頭大小,似有愈來愈腫的趨勢。

  「回義父,茜姨翻牆下地時,不慎和我腦袋相撞,所以額上才腫了一個大包。」唐堂一五一十交代,順道指了指自己完好無損的額角,腦殼依舊堅若磐石。

  唐離水了然,招手讓義子彎下腰來,好看得仔細些,「經此一撞,也算給你們長點記性,明早記著前去南堂領罰,以後莫要再這般衝動行事,知道不?」

  「「知道。」」兩人異口同聲,唐離茜順勢擰了唐堂的胳膊一把,力道之大,似是要捏下一塊肉;唐堂也不甘示弱,起身時一記爆栗快狠準打在唐離茜腦袋上,疼得她嘶聲連連,眼角都飆出淚來。

  「夠了。」唐離水喝斥道,兩個孩子立時收手,卻是阻止不了表情上的較勁,一個朝對方吐出半截舌頭,另一個則是皺了皺鼻子表達不屑。

  「噯,好了好了,你們要是再這般胡鬧下去,當心離水真生氣了,把你們通通趕回主屋睡覺,到時我可求不了情了。」說時遲那時快,甄思顏手捧托盤,自屏風後款款走出,開口緩頰道。

  唐離茜與唐堂一聽,當即正襟危坐。

  事發當下眾人皆被甄大夫阻擋在外,唯獨允許同樣通曉藥理,且同為男天乾的曲意穠入內協助,現在兩人好不容易見到唐家主了,用提前結束探視作為警告,自是比任何方法都要來得有威懾效果。

  甄思顏見狀,抿起一抹笑,便將托盤上兩盞飄散著清甜花香的茶湯分別遞給兩人,另一碗撒了芫荽做點綴的清粥則擺在床頭矮櫃上,默默冒著樸實而純粹的香氣。

  唐離水挑眉,「這就是你用來湔雪前恥的得意之作?」見兩個孩子低頭喝茶的乖順模樣,唐離水瞅了眼白粥,顯得興致缺缺。

  「離水若是想找人家吵架,今日怕是得掃興了。」甄思顏撇頭輕哼一聲,暫時不打算理睬他,轉身搬來一張椅凳,坐到唐離茜面前,接著自懷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一罐小巧瓷器,旋開扁平的圓形盒蓋,裏頭盛裝的便是其自製的膏藥。

  唐離茜眼睛一亮,立即放下茶盞端正坐姿,按指示撩起瀏海後,甄思顏便將膏藥輕輕點在額頭的腫包上,透明清涼的質地就好似敷著冬日霜雪般,令發熱脹痛的部位明顯舒緩許多。

  「還是甄大夫的藥膏厲害,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唐離茜大力稱讚道,惹得甄思顏一陣莞爾。

  「家裏就屬離茜嘴巴甜,我在這退熱膏裏加了蘆薈、薄荷以及冰片等物,敷著能降低患部的發炎反應,待明日一早用清水洗淨,妳再來藥堂讓驊兒她們看看,隔日熱敷按摩後,不出三日便能消腫化瘀了。」

  唐離茜嘟起嘴,「我才不要,阿驊她們看了定會連番取笑我,甄大夫明日要是忙著兼顧藥堂以及照看哥哥的任務,我也能等到傍晚休診再過來給您看的。」

  甄思顏柔聲勸道,「那怎麼行呢,拖至傍晚豈不耽擱了治療的時辰?驊兒她們都是知分寸的孩子,妳要是腦了、不高興了,她們要比妳更著急,再者,倘若瘀青範圍擴大,一時不察讓南堂的『那位』撞見了,又該如何是好?」

  唐離茜的臉霎時一片緋紅,瞥了眼正與唐堂低聲交談的哥哥,連忙湊上前去,用氣音回道,「我知道啦,都怪阿堂的鐵頭功,害我這陣子又得躲躲藏藏了……只不過甄大夫,您能不能答應我明日別喊阿驊過來呀?否則我怕控制不住,往她腦袋上也送出一拳,到時場面可就難看了!」

  甄思顏聽了頓時失笑,同樣壓低聲音點頭答應道,「噯,離茜說的是,驊兒若是被揍,我豈不少了個幫手替我打點藥堂裡的大小事務?不如這樣好了,我等會兒寫張字條留給儷儷,讓她明兒負責替妳看一看傷勢可好?」

  唐離茜聽了隨即高興應下,對此可說是相當滿意,只因甄大夫口中所說的「儷儷」,便是藥堂女弟子中年紀最小、排行最末的小師妹。那七歲多的小姑娘不僅聰明可愛,還生了張肉嘟嘟的小臉,說話又細又軟,很是招人喜歡。

  甄思顏則是掩著唇,早已笑得耳根泛紅,唐離茜見狀也是一樂,眼看額頭上的傷勢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便放下撩起瀏海的手,正打算接著問詢自家哥哥的病況時,沒想反倒是讓另一人搶先開口問話了。

  「甄思顏,你們方才都說了些什麼悄悄話,怎突然笑成這副德性?」唐離水蹙眉,清冷的嗓音中不知為何有些不悅。

  甄思顏伸手楷去眼角笑出的淚花,「噯,沒什麼,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離水無須在意。」說著便將已然空蕩的藥罐旋緊收好,再抬起頭時,瞥見唐離水手中的茶盞,一時間竟是笑容凝滯,面露難色。

  「這可不行,小堂怎麼把花茶給你義父喝了呢?他要是以此為由拒絕喝粥那可怎麼辦?」甄思顏起身上前,二話不說便將餘下五分滿的茶盞奪了去,遞還給唐堂時,更是仔細教導孩子們補充水分的重要性云云,叨叨絮絮的,話語中盡顯對人的關懷備至。

  唐堂乖巧接過、小心認錯,只見他義父乾脆雙手抱胸做閉目養神狀,儼然是副懶得說話的模樣。

  對此,唐離茜與唐堂對視一眼,隨即將杯中剩餘花茶一飲而盡,茶盞紛紛倒扣在方才端來的托盤上,接著齊刷刷圍到床頭跟前併排站好。

  正遭受甄大夫說教洗禮的唐家主慵懶地抬起眼皮,兩人隨即請示,在順利得到許可的當下,便把仍然燙得冒煙的清粥端至窗臺邊上,迎著徐徐晚風。

  一人負責攪動調羹,一人則是取來涼扇,勤快地驅散碗中熱氣,經由雙方通力合作下,很快這碗有著芫荽點綴的清粥,已是可供任何怕燙之人輕鬆入口的狀態了。

  「如此一來,離水也不好意思推託了呢。」看著兩名孩子專注而小心翼翼的神情,甄思顏柔聲笑道。

  「我本就沒打算拒食。」唐離水睇了甄思顏一眼,端過義子遞至面前的白粥,雖說沒有拒絕之意,但眼底對碗中食物的嫌棄之情,卻是半點兒都沒有隱藏的意思。

  甄思顏見狀倒也不氣惱,見唐離水拾起調羹戳動粥體,轉身便熱情地拉著兩個孩子到隔壁小廚房去了,美其名曰請他們幫忙分送適才泡好的玫瑰花茶,給夜間執勤的人們作為慰勞,實則留點空間給唐離水慢慢進食。

  將這番不忘犒賞他人的行為看在眼底,唐離水也就擺手由著他們去了,然而隨著三人跫音漸遠,被獨留下來的他,眉頭也愈發深鎖起來。

  瞪著碗中半涼的白粥,說來奇怪,唐離水總有股前不久才吃過此物的錯覺,可他竟是連確切時間與地點都記不清了,彷彿這只不過是久睡不醒所導致的記憶錯亂罷了。

  思及至此,病容憔悴的男人抬手摁住眉心,鬆開微微發顫的指尖時,目光不自覺瞥向方才兩名孩子替他吹涼清粥所站的位置。

  只見窗臺下幾枝新剪的海棠花連枝帶葉散放於藤椅上,綠肥紅瘦的,不似用來裝飾所用,再看甄思顏一向雜亂無章的臥房,如今已將書籍紙頁分門別類歸納擺放,向陽生長的綠植盆景也一一修剪得當,平時堆疊成山的衣物已盡數收入櫃中,處處皆是一塵不染,整齊程度可謂是十年來難得一見。

  身處在這間既熟悉又不甚熟悉的臥房,唐離水收回視線,終是肯拾起調羹,將今日第一勺正餐送入口中細細品嚐——

  ◇

  「好鹹,鹹到發苦。」無視甄思顏滿懷期待的眼神,唐離水毫不留情批評道。

  半刻鍾前,三人分送完花茶返回臥房,兩個不敵睡意的孩子已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不僅呵欠連連,一人說話時另一人更是頻頻點頭打瞌睡,幾次身子搖晃差點翻倒在地上,驚醒後又強撐著精神與睡意抗衡,倔強的模樣直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眼下早過了主屋熄燈就寢的時間,在甄思顏柔聲勸導下,兩個難敵睡意的年輕人,只好依依不捨地向唐離水告退回屋,約定明日一早再來看望。

  唐離水垂眸啜飲了口下人新沏的晚茶,茶湯甘甜芬芳,恰好能中和鹹粥帶來的味覺衝擊,儘管他實在不想承認,可單就舌尖殘留的餘韻而言,昏迷期間遭對方強灌的湯藥,還比這碗鹹粥來得順口許多。

  「怎麼這樣,人家分明沒有放半點鹽巴……離水該不是因為方才奪走花茶的事,所以才刻意說反話戲弄人的吧?」甄思顏衝他撅嘴道,便是仗著沒人在旁伺候,不僅坐上床沿與他面面相覷,連說話都肆無忌憚起來。

  「我何時戲弄過你?無憑無據可別隨意誣賴他人。」唐離水瞪視過去。

  嫌棄歸嫌棄,他將碗中鹹粥盡數喝得一滴不剩,於情於理已屬仁至義盡了,甄思顏竟還想讓他背離良心誇讚廚藝,簡直欺人太甚。

  無視這人的滿口歪理,唐離水放下茶盞,推開甄思顏那張愈解釋便愈發湊近自己的臉,正當掌心向對方施力時,也不知點到這人的哪處笑穴,甄思顏忽地貼著他的手心噗哧一笑,頓時眉眼彎彎,一口貝齒與天乾獨有的獠牙映入眼簾。

  唐離水當即加大力度將人一把推開,只覺莫名其妙,「你又笑什麼?」

  晨間採藥時如此,適才與離茜說悄悄話時也是如此,笑得活像個沒心沒肺的傻子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隨力量推送,甄思顏終是肯端正坐姿,緩緩抬手捋著垂掛肩頭的髮辮,溫聲笑道,「因為人家喜歡聽離水說話啊,離水一說話,人家心裏就高興,心裏一高興呢,自然就笑了。」

  「……」唐離水無言了一陣,「我看你是勞累過度,導致精神不濟胡言亂語了罷?連這種蠢話都敢說出口。」

  「噯,照顧離水的事兒怎能說是勞累呢?只是人家為離水提心吊膽整整一日,離水非但沒有任何表示,還訓斥人家胡言亂語,真正教人傷心吶……」甄思顏頷首做拭淚狀,只是那忍俊不住微微抿起的嘴角,全然暴露了這人的情緒。

  唐離水挑眉,瞬間就明白這人的意圖,「想要什麼賞賜直說無妨,用不著在我面前裝出一副委屈樣,你這人可從來不曾對我如此客氣過。」

  懶得拐彎抹角,甄思顏以往也不是沒向他討要過獎勵,諸如後山規模龐大的藥草園,以及院落外引道望月溪流灌溉而成的小花圃,全是唐離水論功行賞賜予這人的賞賜。

  正如他所料,甄思顏很快便一改掩面失落的模樣,用一雙晶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瞧,像隻詭計得逞的憨犬。

  「既然離水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我不藉此機會盡情邀功,豈不辜負了離水的一番好意?」甄思顏說著,便將垂落鬢邊的碎髮輕輕掖至耳後,向他抿起一抹柔和的笑。

  唐離水隨即翻了個白眼,「行了,眼下已是亥時三刻,時候不早,你也該準備熄燈就寢了,莫要再熬更守夜,反倒鬧得自己體力透支才是。」

  甄思顏一聽,頓時受寵若驚道,「真不可思議,以往總是我苦口婆心勸著離水早早歇息,今日反倒被離水叮嚀了一回,我該不是還在做夢吧?」

  「……你要是討皮癢的話大可直說,我不介意多賞幾個巴掌將你從睡夢中打醒。」唐離水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瞪著一貫嬉皮笑臉的甄思顏,恨不得抬腳將人踹下床去。

  「噯,離水方才還說要賞賜人家呢,現在就上趕著要懲罰人了,果然是因為限制離水喫茶的關係,肚子裏的饞蟲撓得脾氣都變差了。」

  「無聊。」瞥了眼床頭矮櫃上那盞餘下八分滿的茶水,唐離水乾脆擺手趕人,「拜你那碗鹹粥所賜,我早沒了喝茶的興致,你若還有點眼色力見,就趕緊端著茶盤等物滾出我的視線,別在這胡言亂語擾人清靜。」

  甄思顏先是一愣,接著便掩唇輕笑,在被唐離水的眼刀戳成蜂窩之前,真就識相的連聲應是,迅速將留有餘溫的晚茶收拾妥當,臨走前更不忘肉麻地朝他眨眨眼,弄得身在溫暖室內的唐離水一陣惡寒。

  攏了攏禦寒用的披風,瞪著那人離開的方向,打從甦醒開始,甄思顏便不停在他耳旁叮囑著飲水忌茶一事。

  反覆念叨了許久,念得唐離水耳朵都快生出厚繭了,這人仍不肯善罷甘休,直至方才都死盯著他那盞比平時淡上一倍的晚茶,就差沒有當著外頭護衛的耳目上手搶奪了。

  但綜觀事發經過,也不能怪甄思顏小題大作,畢竟唐離水此次的病症確實要比以往凶險許多,方才在兩個孩子面前故作鎮定,也是為了自圓其說,掩蓋性命垂危的真相。

  虧得甄思顏深諳避重就輕的說話技巧,免於家中上下人心惶惶,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與騷動。

  然而好端端的上山採藥,為何會面臨中毒瀕死的險境?

  就連一向對解毒之事遊刃有餘的甄思顏,都不得不與曲意穠通力合作,方能勉強將他從鬼門關前拉拽回來。

  這其中的蜿蜒曲折,在唐離水眼裏看來卻早已梳理透徹。

  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猜忌的枝枒便會連根瘋長,那人的所言所行乃至反常之舉,皆會被視為背叛與否的根本依據。

  縱然能暫時洗脫嫌疑自證清白,彼此間也依舊回不了當初赤誠相待的模樣,更甚者,必將成為唐家除之而後快的對象,以絕後患。

  思及至此,他並未猶豫太久,甚至可說是當機立斷,只聽「叮鈴」兩聲,在外靜候家主傳喚的下人們魚貫而入。











後記:
時隔半年的更新,目前處於完全不敢說大話的狀態,月更什麼的、今年完結什麼的,還是順其自然吧。(幹

照慣例來記錄一點私設,比如唐家只有本家(家主直系)才能按字輩排行,所以我們的唐堂小朋友只有單名一字「堂」,另外,對於沒能爭取到家主之位的本家血脈則會採取剝奪字輩的手段,用以區分主副從屬的關係,例如唐離水的大伯、二伯與其孩子們就會失去繼承字輩的資格,單名「岳」和「壑」。唐家主爭奪家主之位的原因+1

唐家主是出生寒冬的魔羯座,甄大夫是春暖花開的雙魚座,唐茜是熱情如火的獅子座!
以上大概是這樣,下臺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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