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為了琢磨這六千多字，我成了失蹤人口一個半月 ᕕ( ᐛ )ᕗ
終章、紙船
靖閑率先開口說道，「先不論阿珏被罰的原因為何，再怎麼說我都得過去了解情況才是，怎能呆站在這兒坐以待斃？」
小侍童連忙阻止，「少爺……其實老爺還另外下了一道命令，說是事情沒能解決之前您都不得踏出屋子半步。這會兒張總管正在趕來的路上，身旁還帶了幾名老爺身旁的小廝要負責監視您的一舉一動，倘若您因衝動行事而驚動老爺，可能會害端木大人的懲罰加重啊。」
靖閑睜大雙眼滿是不敢置信，靖瑜更是直接驚呼，「天要下紅雨了，阿爹居然連禁足都搬出來，這是氣瘋了不成？可照理說有小娘從旁看著不應該發展至此啊？」
「回大少爺，小的急著給三少爺帶消息，沒能問清楚夫人那兒的情況，十分抱歉。」小侍童解釋道，他跑得倉促，氣都還沒緩過來。
靖瑜點頭表示了解，要不是靖閑屋裡的孩子第一時間趕來通風報信，事態想來會變得更加猝不及防才對，抬眼見小弟由於震驚而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他心裡便是一陣無奈。
他們三兄弟從小都是懂事聽話不需父母擔心的孩子，就算犯錯也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嘴上教育幾句便翻篇不計了，這回首次禁足，沒想就落到他們三人之中最不可能被罰的靖閑身上。
「難道爹爹此番作為的目的是要考驗端木大哥對靖閑的真心？」靖雲猜測道。
依小侍童所說，東方斂之口中所謂的「事情沒能解決之前」，無非是關乎靖閑與端木珏雙方感情認同與否的問題，靖閑心悅端木珏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兒，但反觀端木珏，卻仍未向眾人表態自身對靖閑的心意。
最終不是東方斂之感受到真心誠意，就是端木珏先行放棄靖閑，否則便會沒完沒了地長跪下去。
靖瑜蹙眉，「這樣說來端木珏不是虧大了嗎？依阿爹那脾性，讓他跪上個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再加上天乾無可救藥的好勝心作祟，要想加速這場勝負，只得尋個有利於靖閑的突破口了。
思及至此，靖瑜隨即向靖雲提議道，「不如咱們兩人與小娘合力勸說，指不定能讓阿爹回心轉意啊……」他想既然連小娘都無法一口咬定結果為何，不正說明阿爹也正陷入兩難之中嗎？現下靖閑遭到禁足，他們勢必要替他扭轉局勢。
「我認為機會不大，甚至可能造成反效果。」靖雲垂眸，看著臉色愈發蒼白的靖閑，平靜地說道，「無論旁人如何苦苦相勸，都不及當事人有得說服力，爹爹就是明白這點才會將靖閑關在屋裡，一方面將端木大哥與靖閑倆人隔開、另一方面是怕見了靖閑會立即心軟，就此『便宜』了端木大哥。」
靖瑜一拍手心，當即說道，「那不如趁著張叔他們還未正式宣布禁足令，我先帶靖閑去端木珏那兒，他們逮不到人也沒輒啊。」
靖瑜話音剛落，後頭便隨即響起不屬於在場任何人的回答聲，「回大少爺，這方法是行不通的，老爺已早您一步想到因應對策。」眾人循聲望去，果不其然來者是張總管，身後還領著幾名模樣機靈的小廝。
就見其中兩名小廝各執網子一端，以及總管手中那把靖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發射器，他愣是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阿爹怎麼還記著拿那玩意兒來對付我！」
此物名為「天羅地網」，方便攜帶、百發百中，看似弩箭的物品是東方斂之特意委託雲州唐家製作的精巧道具，其目的是要抓捕逃學成性的大兒子，讓其乖乖聽課而設計。
但自從靖瑜上山修道後，這把機關道具就跟著塵封倉庫、遺忘於記憶深處，殊不知如今再次久別重逢，卻是拿來阻止他捍衛小弟的愛情。
靖瑜抹了把臉，一想到幼時被教書先生追捕的畫面就覺著腦殼陣陣刺痛，那東西次次把他網得動彈不得不說，還堅固得很、打都打不壞！氣得他每回咬牙切齒地被扛回學堂。
「失禮了。」不等靖瑜反應，張總管道了聲歉，就聽「碰喀」一聲，網子順著筆直彈道精準打在靖瑜身上，四個角像回力鏢一樣、順著慣性將他團團纏了好幾圈，纏得他腳下一個重心不穩應聲倒地，全身只餘一顆腦袋沒被罩住而已。
「我靠！」靖瑜大罵。靖閑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陣仗，不免看得發愣。
「張叔，快放開我啊！」靖瑜愈是拚命想要掙脫就愈是掙脫不了，張總管見狀便馬上讓後頭兩個力氣較大的小廝將不停扭動的大少爺給抬了出去。
「天地良心！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
隨著愈漸遠去的喊聲，張總管解釋道，「老爺有令，一見大少爺就得立即捉拿，不得有誤。」隨後面向靖閑躬身說道，「老爺另有一令，即刻起三少爺將不得擅自踏出住所半步，如有違抗，便得在屋中抄寫家規直至禁足結束為止，為求謹慎，老爺特意派來兩名小廝嚴加看管您的一舉一動，還請三少爺多加擔待才是。」
靖閑低垂著腦袋，抿唇不語。一旁的靖雲看向張總管，開口問道，「張叔，關於爹爹處置長兄與靖閑的方式，娘有說什麼話麼？」
張總管從容不迫地回答道，「夫人也極為讚同，並無干涉之意。」
靖雲垂眸表示明白，又問，「那麼，端木大哥有話要傳給靖閑嗎？」
此話一出，張總管突然勾起一抹慈祥的笑，「誠如二少爺所言，端木大人確實私下交代了話要給三少爺。」
靖閑登時抬起臉來看向張總管，「阿珏說了什麼？」
張總管詢問靖閑是否介意在場有其他人一同聆聽，靖閑表示無妨後，老者便一字不漏地如實答道，「端木大人說的是：『注意身子，莫要受涼感冒』。」語畢，捋了捋花白長鬚，不住地稱讚，「簡短幾句話便可見端木大人的體貼細心，大人還說三少爺定能明白他話語中的心意。」
然而靖閑卻是遲疑了下，輕聲問道，「除此之外，阿珏沒說別的？」
老者肯定地回道，「端木大人並無其它交代。」
靖閑點頭表示了解、隨後便陷入沉思。端木珏不可能只為了將這些貼心話說予他聽，就大費周章請張總管代為傳話，定是有什麼事兒不好明說讓旁人知曉。
這幾日是愈發寒冷起來，此話難道是要他在屋中等待消息的意思？可仔細想想又覺著有股說不上來的異樣感，好似、還缺了點什麼……
「二少爺，李小少爺今日的功課已全數完成，現在正到處找您呢。」趁著靖閑沉默思考的期間，張總管向靖雲通知李棋在尋他的消息。
自長兄被「請」走後，靖雲本就不該繼續在靖閑這兒逗留太久，又見小弟身邊的孩子有意與他保持距離，他便順著張總管的意，與靖閑簡短說了幾句，就和老者一道離開了。
張總管帶來的另外兩名小廝隨後恭敬地向靖閑行禮，主動做了自我介紹，便立於一旁如雕像一動不動。東方斂之不單是派這兩人貼身跟隨，屋子外圍皆配有數名人員嚴加看管，靖閑是不可能輕易偷溜出去與端木珏會面的。
靖閑眼看一群人陪他在外站著也不是辦法，遂暗自深呼吸了口氣、穩了穩躁動不安的心神，領著他們打算先回屋裡細想之後的辦法……但問題是、究竟該從何著手呢？
一同走在前方的小侍童緊抱著他的胳膊不放，深怕跟在後頭的兩名「外來者」會對自家少爺有什麼危害，弄得靖閑很是哭笑不得。
「少爺……」小侍童一張圓圓的小臉兒只敢在靖閑面前顯露愁眉苦臉的模樣，「老爺實在太過份了，怎能不顧您的意願做這些安排……」他悄聲在靖閑身旁說道，話語中滿是替他最喜愛的少爺抱屈。
「我沒事的。」靖閑心裡一暖，輕笑道，「既然遇上了，總歸有辦法能解決。」他說得輕鬆，實則也怕自己曲解端木珏的意思。
「少爺……您這樣反倒讓人更加擔心。」小侍童望了眼天色，原是晴朗無雲的好天氣，才一會兒的功夫天邊已是聚積了一片烏雲，不出多久便會全數聚攏過來降下傾盆大雨，「您瞧，天氣說變就變的，怪糟心。」
靖閑聞言也抬頭查看，還沒來得及接話，腦海間突然一道靈光閃過，靖閑似乎知道端木珏要他做什麼了。
「是啊……」背對身後兩人，靖閑壓下因想通辦法而雀躍不已的心情，他顧不得是否真能成功，現下他也只得放手一搏了。
正如小侍童所料，眾人入屋不到兩刻鐘，外頭便開始下起綿綿細雨，氣溫隨之降至新低，刺骨寒意凍得人頻頻打顫，靖閑讓人給另兩位小廝多拿了件外套，又新燒了一盆炭火在屋中取暖、於背風處開扇小窗通風，這才舒適許多。
靖閑整理著桌案上淘汰的信紙，耳畔雨聲淅瀝，眼角餘光無意間讓架子上的小羊木雕給吸引了去，他清晰記著萬家燈會那日，端木珏將他比作小羊兒、一隻滿臉通紅的小羊兒。
可小羊兒卻偏偏愛上了傷痕累累的狼王，甚至甘願為了對方，哪怕要破壞旁人精心打造的防護圈，也要陪在狼王的身旁。
靖閑將滑落臉側的髮絲掖至耳後，動作從容優雅，饒是那兩名小廝冷著張公事公辦的臉，也忍不住失禮地多看了幾眼，一聽靖閑突然驚呼了聲，這才趕緊死死將視線釘在地板上。
「少爺，您怎麼了？」小侍童連忙從隔壁快步趕至靖閑身旁，見少爺手中拿著一沓紙，便問，「是少了幾封重要的書信麼？」他深知少爺最是寶貝與端木大人的書信，連同信封一起仔仔細細地收在防蛀蟲的盒子裡。
「不……是我忘了將後院最大的棚架加固。眼看外頭風勢愈來愈大，不出一晚怕是會吹得東倒西歪、砸壞不少盆子。」
小侍童愣了會兒，剛想開口回答昨日不是才與少爺一同查看過的麼？鬼使神差下與靖閑對上眼、瞬間心領神會，當即改口道，「那可怎麼辦？這天氣要想出去檢查，咱們屋裡幾人可能會處理不過來。」
靖閑抿唇，看向兩名負手而立小廝，客氣地問道，「能否請兩位幫忙？論力氣、我屋裡的孩子們實在不夠，當然為了不造成困擾，我也會一同過去，你們無須擔心。」
兩名小廝互看一眼，便齊聲應道，「是。」他們不約而同心想：三少爺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飛走，僅是整理花園的小事兒，還能發生什麼意外？
靖閑笑道，「太好了，以往但凡刮風下雨都是我自個兒偷偷攬身上做，直到上回被人教訓一頓才學乖呢。」隨後讓小侍童取來自己的傘，其餘人頭戴斗笠，以靖閑為首魚貫走入後院之中。
「咱們順道再巡視一圈吧，適才發生太多事，都沒能好好檢查一番。」靖閑一一指派，先行讓自己屋裡的孩子們分散出去，接著一路彎彎繞繞、愈漸深入後院，查看到最後只剩小侍童以及另兩名小廝跟在他身旁，倘若沒有熟識此處的人負責帶路，外人必定會迷失方向。
「就是這兒了。」靖閑手執雨傘，另一手直指前方，就見細雨拍打在竹製的棚架上，空蕩蕩地、倒是沒有搖搖欲墜的模樣，「時值秋季，雖是閒置著沒有栽種作物，但定期檢查仍是必要程序。」
他引導兩名小廝來到架子旁，細聲指點哪處該注意、哪處該加固，緩緩繞上一周確認全部妥當後，卻聽跟在最尾端的小侍童驚叫一聲，瞬間將他們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去。
誰料棚架竟是往另一頭傾倒而去，靖閑趕緊單手托著棚頂上的竿子，其中一名小廝機靈地上前接手，另一人則負責施力將棚子扶正來，其他人因聽到這處的動靜也紛紛趕來幫忙。
這棚子一邊倒了便連帶著後頭一起歪斜，雖不至於崩塌，但眾人仍是救得手忙腳亂，一陣吵雜與混亂下，每個人都是一手的泥濘，尤其是負責出力的那兩名小廝，身上更是蹭了許多髒污。
正當兩人低頭拍去手上泥土時，他們似是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抬頭一找、愣是尋不著三少爺的身影，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是蒼白一片……
他們焦急得如同無頭蒼蠅到處尋找、質問其他人是否協助三少爺躲藏起來，然而無論怎麼找、怎麼問，依舊沒有三少爺的影子。
更令他們驚恐的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連外頭負責看守門口進出的小廝們也沒發現任何動靜，三少爺就像人間蒸發般在眾人面前消失無蹤了。
事實上，靖閑並非使用什麼神奇戲法掩人耳目，僅是依靠混亂之時爭取脫身機會，進而行使地利之便迅速摸上外牆的老舊後門成功脫逃罷了。
多虧屋裡的孩子們機靈，協助他順利抽身離開。
遠離人群聚集處，靖閑矮身拿出事先藏在身上的鑰匙，打開被枯藤遮擋的小門，小心翼翼地避開頭頂上方的枝枒，來到連貫住所的後山山腳下。
這處後門閒置多年，被遮擋在大片綠植後頭，原是方便傾倒落葉的通道，因偶有野生動物會鑽空子偷溜進來大肆破壞，靖閑這才不得不用大鎖將之封起。
畢竟已時隔數年，要不是前些日子與端木珏提及過這段往事，他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要從小門離開，遑論時常不在家中的爹爹了，怕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從後山逃跑，打算一路繞至前門直往端木珏的所在處而去。
但靖閑還不能高興的太早，一道關卡過了，另一道關卡正等著他。進到家中雖不是什麼難事，卻難保不會被看守端木珏的人發現，倘若要想再次從那些小廝眼底下逃出，困難程度會直接翻倍。
靖閑收攏雨傘，一邊思索後續行動、一邊小心踩在落葉堆疊的路上，頭上是長年缺乏照料而長勢茂盛的樹林，恰好形成天然的遮雨棚；底下是高度到他腰部的矮叢們，雜亂無章地恣意生長著。
因光線昏暗的緣故，靖閑深怕腳下踩空而跌跤，注意力都放在雙腳上，待到他沿著外牆走出後山，來到轉角處想要加快腳步時，竟是差點迎面撞上一人的胸膛。
好在即時煞住、後退一步，靖閑第一時間是暗叫不妙，抬眼看清來人後反而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比我預期的還更快些。」天生帶笑的眉眼如是說道。
他忐忑不安地開口問道，「方大哥……你怎會突然出現在這兒？」靖閑心想，難道對方是早料到他會從後門偷溜，所以才刻意蹲守在此？
方允淮勾起唇角，意味深長道，「我來談一樁美事。」
◇
話說今個兒天氣是真怪哉，天空從晴朗無雲到烏雲密佈僅一眨眼的功夫，且這濃黑得彷彿要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厚重烏雲，最終卻只是飄著毛毛細雨，愣是讓許多先行避雨的人們摸不著頭緒。
端木珏暗自估算時間，雙膝跪地已有大約半個時辰，倘若他與靖閑的默契不假，那句聽來推心置腹的關心話，對方很快便能領略其中含意——並非要他按兵不動等待消息，而是出其不意搶得先機。
所以，當一把繪有豔紅桃枝的雪白傘面為他遮擋頭頂細雨時，端木珏沒有感到絲毫驚訝，有的、是無盡的欣喜與觸及內心的深深感動。
「你來了。」語氣不自覺放軟許多，他都不知自己能用這般再普通不過的句子，將愛意表現得如此毫無保留。
「還說！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靖閑壓低音量，想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然而頰上紅暈完全出賣了他，「你怎能趁我不在就隨意亂來呢？要是出了任何差池，到時可不是罰跪一兩個時辰就能輕易解決的！」
端木珏仍是跪地的姿勢，見靖閑一來便開口訓他，這名人前穩重的大男人竟是露出些許委屈的神情，惹得靖閑心口一陣緊揪。這哪裡是威風凜凜的狼王？分明是知錯討饒的憨厚大狗啊！
「總、總之……」靖閑壓下想一把抱住對方的衝動，清了清嗓子，「你先起身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我再想想怎麼和爹爹求情吧。」
直至與方允淮分開，他一路上都未能從對方口中問出點什麼，進入前庭更是暢行無阻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好似本就歡迎他入內一樣，四周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端木珏仍是維持雙膝跪地的姿勢與靖閑對視，「前去求情這點倒是不必，你能突破重圍來到此處與我相見，東方大人定不會再固執己見下去。」
靖閑聽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端木珏笑道，「意思是我贏得了一次機會。」
他突然改由單膝跪下，對靖閑真誠地、好似還有些緊張的緩緩說道，「儘管時機唐突、我又是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但是你、東方靖閑能否答應這一生一世的請求，嫁與我、成為端木珏的摯愛呢？」
「啊……」
世界萬物彷彿因這聲聲告白而瞬間噤聲，靖閑先是呆愣，看著對方朝他遞出的手，直到反應過來端木珏說出了多麼慎重的承諾後，鼻頭才莫名一酸，眼淚嘩地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他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半個字，只能回握那人厚實溫暖的掌心當作回覆，點頭點得腦袋暈呼都訴不盡心中狂喜。
他當然答應、怎可能不答應！
端木珏見狀，頓時大喘口氣，饒是一向從容冷靜的他也緊張得忘了呼吸。他不住地笑、帶著股傻勁，「我還想要是你拒絕了該怎麼辦，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靖閑邊哭邊跟著傻笑，「瞧你手……抖得跟篩子似的。」
「你居然學會取笑我了？」端木珏站起身想為靖閑擦去臉上欣喜的淚水，結果由於個子高大又太緊張的緣故，腦袋一下嗑在傘骨上，頓時濺起傘面大片水花，淋在了靖閑的頭髮上。
他趕忙彎身接過雨傘，正要開口賠不是，下巴卻是讓小少年迅速奪了去，一個帶有淚水鹹味的吻隨即覆在他的唇上。
既生澀又略顯笨拙的吻技，可愛得直讓端木珏又忘了呼吸。
「哈——」待到唇瓣離開，靖閑低下頭來，不敢看向端木珏此時此刻的表情，他差點溺死在對方甜膩而濃烈的桂花香氣中，全身早已羞得發燙，臉上八成紅得都能夠滴出血來了吧。
「靖閑……」
「靖閑哥哥！」
一聲孩童呼喊蓋過端木珏的聲音，兩人如驚弓之鳥同時循聲望去，就見李棋一手執傘、一手拿著兩艘紙船，從遠處朝著他們飛奔而來，軟糯的臉蛋上甚是開心雀躍，全然沒發現自己打擾到兩人世界的模樣。
「……」
「……」
李棋跑得飛快，不一會兒便站在他倆跟前，剛想展示手中作品，卻愣是仰頭盯著他們的臉看了許久，接著便天真無邪的問道，「你們的臉好紅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唔……」靖閑掩面不語，很想馬上挖個地洞鑽下去。
端木珏乾咳了聲，神色很快恢復如常，「不，我們很好，倒是棋棋怎麼知道靖閑人在這兒？」
「是老師和我說的，他說靖閑哥哥一定會跟端木叔叔待在一起，還交代我要過一會兒再來找你們，但我實在等不及和靖閑哥哥一起玩紙船了，就自個兒跑過來啦！」聽到他們身體無恙，李棋也就不再多做過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賽紙船，全然沒發現靖閑因過於羞恥而掩面哀嚎的聲音。
端木珏哭笑不得的抬手輕拍靖閑的後背以示安慰，他被李棋的話逗得那叫一個無奈，眼前的小孩兒這般我行我素，倒有幾分像東方家的性格，他指著那兩只回收紙製成的紙船問道，「這兩艘紙船都是你一人做的麼？」
李棋一聽立即高舉其中一只紙船、驕傲的介紹道，「我做的是這艘，另一艘是靖閑哥哥上回做的，那天因為來不得及下水玩兒，我就一直保管到現在！」
端木珏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麼棋棋能否讓我一同加入戰局呢？從小到大我還未曾與誰比過賽紙船，所以對此是倍感興趣。」
李棋雙眼發亮，熱情地說道，「好呀！那端木叔叔跟靖閑哥哥一隊，咱們到前頭那處大水窪比賽吧！」李棋抬起小手指著不遠處，隨後便一路蹦跳而去，惹得跟在後頭的靖閑與端木珏不禁莞爾。
李棋把那只靖閑製作的紙船交給端木珏，後者瞬間發現了箇中巧思，「底部塗蠟防水，光是童玩都能做得如此講究，實在不簡單。」他看向靖閑，溫聲笑道，「由你負責放船，我負責使其前行可好？」
靖閑本來對氣氛被破壞而感到有些鬱悶，看端木珏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啊，但你可別吹得太用力將紙船給掀翻了。」
「遵命。」端木珏將紙船交予靖閑，兩大一小一同蹲在起跑點上，李棋已經先把紙船放在水面上了，就看小船穩穩漂在上頭，彷彿李棋本人乘坐在上一樣，一副勢在必得。
同理，靖閑手上的紙船相當於是載著他與端木珏兩人乘船比賽，畫面與意境不自覺浮現腦海，他不禁想到「百年修得同船渡」這句話。待到發覺端木珏轉頭看他，表情還甚是高興的模樣，靖閑心想該不是自己下意識說出來了吧？一旁的李棋便坐實了他的猜想，「我知道！下一句是千年修得共枕眠！」
靖閑趕緊朝小孩兒比出噤聲手勢，「小聲點啊棋棋。」
他怎麼就、啊！
「好！」李棋半摀住小嘴，眨巴著烏黑大眼，真就小聲說道，「靖閑哥哥的臉又紅起來了。」
「唔……」靖閑放棄掙扎，直接把臉埋進雙膝之間了。
端木珏朗笑起來，「看來這場比賽我是無論如何都得贏過棋棋了。」
李棋不甘示弱，「我才不會輸呢！」
「哦？實不相瞞，我與靖閑兩人的好運可是勢不可擋的，你想贏得比賽並非易事。」他牽起靖閑空閒的那隻手，一點也不打算在小孩兒面前隱瞞什麼，甚至還有點炫耀的意味存在。
「放馬過來！」李棋沒有察覺，鬥志倒是完全被點燃了。
「求之不得。」端木珏態度從容。他從小甚少吃敗仗，面對小孩子當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眼看一大一小兩名天乾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靖閑被夾在中間很是無奈，同時又覺著好笑。
「……真是的。」他笑歎了聲，緊緊回握住端木珏那寬大溫暖的掌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是如何都不會再放開這人了。
(正文完)
後記：
正文完結灑花 d(`･∀･)b
自認為收得中規中矩，老樣子會再偷偷修一下
之後應該會再上外篇以及一些創作過程的自我記錄
感謝一路追文的諸君，我們下回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