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個偶然的機緣，學習夥伴推薦出租女友。Line訊息上，彷彿看得見他的輕快語氣。
「每個都很婆。」
出於好奇心，我也看了動畫版，也看完了，本來以為就只是看了一部近期的熱門番，畢竟有不少出租女友的MEME。沒想到，仍有些想法分享。
出租女友（[動畫版]2020，彼女、お借りします）源自漫畫版（2017）改編。漫畫作者宮島礼吏值得一提的是，有個人youtube頻道，並定期實況繪圖過程。長相斯文，幾乎是Cyber空間上，讓我印象深刻的評價之一。但作品不見得如長相般斯文。
下文就動畫版簡單聊人物（尤其主角，雖然沒人想關注渣男主角）、人際關係，還有故事及我所詮釋的背後主題。
＞人物與人際關係：主角和也在「愛不得」中歷練
首先人物。男主角木ノ下和也，如同他的名字「和」，與人相處總是多了一些和氣與和善，但對於一個思春期的少年，卻往往造就內在成就缺乏的不平衡。於是，在作品開頭，讀者可以看見他為有女友歡欣鼓舞，又為有女友若有所失。再來，隱藏在和善外表下，思春期的衝動也在和也身體中蠢蠢欲動。作品中隱晦的描述和也「解決衝動」的鏡頭與相關符號暗示，譬如衛生紙、與女角魚水之歡的意識流鏡頭。最後，呈現的是一個期待自己成長，但缺乏指引，因此只能在本能和誤打誤撞尋求自我的青春謳歌。
人物就先到這，儘管大家最在乎的還是作品內的女角，包含奶奶，但我打算合併到人際關係的範疇談論。人際關係，某程度而言是這作品的聚焦。起初，主角和也將自己成長的願望與生理慾望，與人際關係上男女朋友的分合結合在一起，一部分而言，這來自於身為生理男性處於社會性男性同儕群體，以及家族長子的外在期待和金字塔規則，所引發的內在壓力；另一部分，為了合理化生理慾望，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標籤－－－主角和也對於女朋友的需求，便如此塑造。更進一步說，「取得女朋友」做為一個對家庭、對同儕團體、對生理慾望滿足的多重方案，促成了和也在作品中最重要的表面課題，就是「如何取得女朋友」，這也是他在第一集被七海 麻美（声 - 悠木碧）分手後，十分惆悵的理由，進而尋求出租女友的服務，與水原 千鶴（声 - 雨宮天）結緣。
從全部劇布局，雖然有四個女角，但與水原 千鶴的關係，無疑是觀看本劇的第一順序，尤其從OP來看，雖有四個女角，但水原 千鶴出現的鏡頭，幾乎都呈現「追逐」與「憧憬」的意象。那麼主角和也的許多變化，或者說成長，就觀察上與水原 千鶴相當直接。首先，水原 千鶴僅把和也當成普通的客戶對待，儘管在後續故事發展至尾端，這種態度和認知總是有些動搖，但在鏡頭上總是以「暗示」的形式出現，而非「意識」。換句話說，水原 千鶴尚未因為念頭，而在具體行動上有明顯改變，但她確實做了許多超出「出租女友」的模糊地帶外，「不只是出租女友」的行動，包括更多與主角的私人接觸、麻美的質問等。
再來，水原 千鶴「不只是把和也當客戶」的模糊舉動，也進一步促進和也的成長。譬如，海灘出遊篇，主角和也與水原 千鶴的真實身分巧遇，被麻美堵到，因此一起被困在廁所裡，但水原 千鶴卻喬扮回「出租女友」，解決彼此的難關。
更多時候，水原 千鶴展現本貌，或許是讓主角和也悄悄改變自我的關鍵。如飲酒會時，面對麻美的挑釁與貶低主角和也，水原 千鶴即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友，卻自然而然地反擊與維護，儘管這個例子或許還在「被出租的女友的模糊空間」，如同一起探望病床上的和也奶奶；又或者，在海灘篇，水原 千鶴因不舒服而墜海，主角和也奮不顧身救之。其後，兩人擱淺在冥攤，不對，海灘。水原 千鶴亦心急如焚的CPR之，也許是對客戶的擔憂，又或許是發自對一個人的恩情與感動，也可能是對於一個懦弱的男人，感動其成長的萌芽。畢竟，回顧第二個出現的出租女友更科 るか（声 - 東山奈央），她對於使用出租女友的客戶的評價是負面的，一定程度也可以推論水原 千鶴的認知。總之，這個和也，似乎不一樣。
最後，水原 千鶴「把和也當男友」的模糊舉動也逐漸明朗，儘管在個人意識上，都還是模稜兩可階段，更精確地說，千鶴願意逐漸以朋友之禮待之，甚至逐步差異化與其他客戶的差別，包括逐步揭露自身隱私（自身以成為女演員為目標）、給予聖誕禮物時強調「賠禮」，而有別於討論板上其他取得服務的客戶「禮物」的稱呼、請求協助出租服務的後輩。
大致而言，上述漏了許多細節和場景（包括更科 るか一角影響的人際關係，以及主角和也的成長），但聚焦在和也與水原 千鶴的關係，可以釐出一種主軸：就是思春期少年，如何在與憧憬形象的女性相處中，不斷認清自我、實驗自我、挑戰自我；除此之外，更認清自己的為何憧憬某些女生，以及為何交女友等認知建立。當然，我不會說這就是作者主要「唯一想」呈現的，但卻是這作品「能看到的一部份」。
附帶一提，我比較喜歡漫畫版的水原 千鶴。不是黑粗框眼鏡，讚。
＞故事
最後，來聊聊故事。故事基本上有幾個懸念，但恐怕得等第二季，或者看漫畫版解開。首先，可見的故事起源於麻美甩了主角和也，但其動機？當然，我們可以想像各種理由，包括考驗、或膩，或最常見的理由「覺得不適合」。至於如何解釋麻美後續繼續引誘的行動？假設一個生理女性，有基本的求勝心，也許在外表、行為舉止上展現吸引力，是可以理解「堪稱理性」的事情。也有許多麻美蹲起來敲Twitter的鏡頭，側面揭示她對於主角和也與水原 千鶴關係的不滿，促進最後求證水原 千鶴出身，包括出租女友一員的動機，但同時也質問「妳是不是喜歡上了自己的客戶？妳有許多行為不在（典型的）出租女友的範疇」。
更進一步的複雜問題是，「男女交往關係」到底是甚麼？如何界定？為何如此界定。水原 千鶴認為「出租女友」可以作為OK蹦（見遊樂園與栗林 駿的約會篇），但探討「女友」或者「交往戀愛」，其功能又何嘗不是OK蹦？換句話說，倘若以短暫隱喻OK蹦的臨時性，回顧人一生的追逐，功成名就、成家立業、相夫愛妻教子，又何嘗沒有OK蹦的功能？或終究只是OK蹦？甚至主角和也與麻美開場的例子，當交往一個月的分手是如此深傷於和也，當正式交往是一種黏性更強的OK蹦，誰敢或誰想撕開？但又不得不撕開後，傷口又如何自處？
職是之故，麻美的動機值得探討，關連到的是對於交往／愛情主題的探討，也是故事有初始能動性，結合「出租女友」的原因。等待後續。
另外值得指出的是，這部作品呈現的生理男性世界的認知與規範。首先，一種以女友有無，誇耀自身或者自卑習慣。這現象在主角和也的家族，代表的是魅力，尤其作為家族長子的能力評價，還有家族繼承。這是功能性的暗示「女性／女友」的價值。再來，在男性同儕間，女性被認為是一種誇耀自身的象徵，甚至等同財產。鏡頭中屢次出現主角和也自認配不上水原 千鶴，還有鼓起勇氣帶走被チンピラ糾纏的桜沢 墨（声 - 高橋李依），那些生理男性的咒罵和也「憑甚麼有這種女友」的聲音等。
可見於一些鏡頭，是某種男性對於無法達到「標準男性」的自己，幻想的自憐自艾的吐槽藝術，尤其幻想「無論一個女生是不是喜歡自己，總是會環繞自己渺小男性意淫的宇宙中」。
即使作為男性，沒有魅力、沒有能力、沒財力。
即使某個女子，自己沒特別在意。
也希望她們為自己爭風吃醋，是吧？
這些鏡頭揭示了某一種男性族群的扭曲意象，既無法界定清楚甚麼是一個好人、好男性，但又有許多約定成俗的「偏見」，作為好男性的必要條件，白話文就是「有沒有女生在乎你，為你爭風吃醋」，但講得迂迴一點，就是「唯且唯若，你有好女朋友，則你是好男人」；但這個命題實際觀察起來有許多問題，畢竟「好」的界定都是太模糊，甚至有一些「好」是無法直接觀察，需要火煉才能顯露金真，譬如和也在故事中的成長，哪怕還帶有幾分渣性，但不可否認，和也亦有成長。
更進一步說，可怕的是「成為好男人」一觀念，不會有人反對，但其「好」何在？卻眾說紛紜，有時探討起來甚至與「好」的本質背道而馳。當然，這個問題我想也會出現在「身為人類」的任何一族群，無論男女，但一種「求好的期待」，「實際卻無法好」，其中的差距恐產生認知失調，進而扭曲人的心靈，是值得擔心之處。
這部分也可以參考前期（2021年4月）新番奇巧計程車（Odd Taxi）。舉奇巧計程車的用意是，我想舉出一種「可理解、可體諒，但禍害無窮的心智思考」，就是：「人有所小得，就無限提高自己的期待，最終自我評價失準，做出許多高風險卻自認做得到，身受其害。」一意旨。此一環節，改天再聊，先按下不表。可參考拙作：
結語，稍微聊了出租女友人物上主角自身的發展，與水原 千鶴的關係息息相關，除此之外，也聊了一下對於故事中麻美動機的懸念，還有引申出來的價值呈現「愛情」與「男女朋友」概念的衝突點，以及男性族群塑造的認知，對於「好男人」的憧憬與「定義好男人」的不明確與偏誤，甚至「追求一個不知道是甚麼好的好的」走火入魔。這或許就是促成「出租女友」的契機：表面是錢、資本主義功能與危害，但「看似美好的世界，但仍以物質為基礎而運作，事實上心靈層面卻仍舊糟糕」的延伸。
或許有人不同意我的觀點，因為「糟」和「好」同樣是一種價值判斷，而且我無法精準定義；那我改成比較迂迴的說法「看似美好的世界，但仍以物質為基礎而運作，事實上心靈層面不似外在光華的那般璀璨」。這樣說吧，隨著工業革命、資本主義令物質（比起中古世紀）更好地分配，哪怕還是能聽到第三世界國家有飢荒或瘟疫（如果不算Covid-19是一種瘟疫，它肆虐各地，包括第一世界國家）。
因此，我們總認為，人類的一小步，象徵人定勝天的一大步。看看祖父、父輩，會因為飢餓而委屈，但我們現在一通外賣，食物送上門，甚至如「出租女友」揭示，一通電話，女友可以叫上來，儘管不能叫上門，而且這是短到只有一天不到的邂逅。事實上，我們是否只是滿足了更多的慾望，但我們從來沒有探討過，慾望地背後還有甚麼？對，更多的慾望。
你遇到了好女孩，哪怕只是一個出租女友，但你卻想守護她一輩子，可是你總覺得彼此有個「線」，因此你認知上認為無法再踏進一步，加上對方的態度也是如此，譬如水原 千鶴。但反過來說，水原 千鶴不也是這麼想嗎？和也你只是我的客戶，有各種條款禁止我們的更進一步，甚至最初最初－
「我，水原 千鶴有個夢想，就是要成為超級巨星。」
當主角和也認知到，自己作為男性並不優秀（至少沒有獲得男性國際的各國家的承認），水原 千鶴對自己的態度也僅止於「陌生人轉型的朋友」，更重要的，水原 千鶴就職「出租女友」的動機，是學費還有鍛鍊演技，以成為超級巨星的時候，主角和也即使與之真的交往，也會陷入白色相簿一男主角的憂鬱－自己是否會拖累女角的發展，倘若自身在有些許魅力（見るか倒追），則有機會昇華渣度。
文末，聊一個比較胡思亂想的問題，這可以說是哲學，但其實就是一種概念定義或認知的議題，基本上我猜沒答案，不過還是提提。
女主角水原 千鶴是演員，成功的飾演與主角的「女友」以及「出粗女友」的身分。但一個有趣的問題是，「當原本在舞台下的觀眾，也與演員一起共同演出的時候，這個觀眾是否還只是單純的觀眾，還是已經成為演出的一份子？」在這作品的例子是：（見遊樂園與栗林 駿的約會篇），水原 千鶴接受主角委託，安慰栗林 駿，一方面暗示「同病相憐」「栗，我的女友也是租來的，不是靠我自身實力唷，啊哈哈」。當栗林 駿認知到眼前「朋友的女友」是出租女友，現在來「演自己女友」的時候，栗林 駿是觀眾，還是演員？
同樣的道理，回頭思考主角和也與水原 千鶴的一系列互動，儘管我們會有一種認知，「這是假的，因為是演出」，但即使是真實的男女朋友，又何嘗不是一種「演出」？但我們似乎不否認那是假的，或許因為認知，又因為「沒有期限」。
這點可以呼應作品中某個有趣橋段，主角和也被問「是否要跟千鶴裝一輩子？」出現了一張假想圖，老去的兩人，老去的和也掏錢給老千鶴。看到這段，我不得笑了。這也不是許多夫妻的寫照嗎？他們也有金錢的往來，只是名義是「共持家計」。有趣的是，同樣都是錢，但認知不同，意義也就不同，甚至是道德上的意義，名正言順的夫妻和男女朋友，就是比「出租女友」下的關係，更有正當性。
第一季結尾，主角和也讓我有點小失望。我本以為，他經歷了12集的淬鍊，終究體會到了，能真心坦承相互對待的人，是值得喜歡的。在結尾，他也鼓起勇氣，將自己的體悟，表達給對方。唉，不過要做第二季，而就漫畫原作還沒結束。因此，主角還是退縮了。
希望和也能真的鼓起勇氣。
＞題外話
題外話，在看這部時，我想起青春豬頭少年。有一些巧合，兩部主角都有些輕浮，但和也顯得更需要成長；水原 千鶴與麻衣學姊一樣是女演員，有著某一種世故的成熟，卻又有點小脾氣。2019年首播時候，初瞥一眼，就讓我印象深刻。運鏡、敘事、畫面、配音等，在一種說不出的沉穩中，有奇特的躍動。嘛，儘管最後一口氣看完，也拖了一年以上，隔年2020年中才看完吧。
這次「出租女友」也是，我也拖了一年左右才看，但剛好當第二季的暖身，也算是一次重新認識與思考新番中蘊含的價值與呈現的現象。順帶一提，昨天看完幼女戰記動畫版和電影版，但暫時沒甚麼可以分享，畢竟Tanya能力幾乎到終點了，只是在跟命運對抗的過程一直被打臉很好笑，而軍武方面非我所長，故不聊。剃鬍子撿到JK倒是該看下去，畢竟身處現代都市社會，男性的自卑與自傲心理投射到女性，以及與女性的交往，是我一直有興趣的主題。
回頭看，很意外這篇寫了不少，雖然可以刪，但先這樣吧。
筆者資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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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二（nobuusa） 遊戲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最近的興趣是ANKI+學習理論與實踐的應用，尤其在遊戲領域，譬如如何玩遊戲學英文。請多指教。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