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軍官之歌同人】再見,祝你幸福快樂:(四)軍校

小緹 | 2021-03-10 22:23:14 | 巴幣 0 | 人氣 78

完結《再見,祝你幸福快樂》
資料夾簡介
獨立遊戲《軍官之歌》的同人文,作品名來自NPC軍需官的固定台詞

  天空有一條直線,細長的飛機雲。隔年一月,平安夜剛過。
  穿著制服的吉瑪在走廊一頭揮動手臂。
  「薩沙!」
  薩沙回過頭來,脖子上掛著一張識別證。
  「吉瑪!」看到他,薩沙很高興:「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麼會……」
  「我?我這裡沒關係,倒是你,知道你會來我們學校,不來接應一下怎麼行。」
  薩沙一愣:「甚麼意思?校方是說,會安排一個人來帶我。」 
  「就是我了。」
  「你?怎麼會,吉瑪你不是學生嗎?」
  「誰來帶不都一樣嗎,我知道東西在哪,我帶你去就好了。」
  薩沙看著他,覺得不妥。他轉過頭,剛剛幫他辦識別證、確認拜訪申請資料的軍校學生坐在一張臨時擺放的辦公桌後,這名學生有一頭金髮,金髮長到脖子上,他在電腦旁邊低著頭沒說甚麼。吉瑪這時朝那個學生打招呼:「我們就先走了。」
  那人點點頭,薩沙的申請表格有一大疊,都在他的手上。「祝好運,吉瑪。」他站起來,旋即打開隔壁的一道門,消失在門後。
  「走吧。」
  「你認識他嗎?」薩沙悄聲問。
  「我認識的,是個不錯的小子,改天介紹給你認識。」
  他們往外走,聽到遠處報數的聲音,操場仍有雪,不遠處有幾個學生全副武裝,手拿鐵鏟埋頭挖雪。有些雪很結實,石頭一樣的硬,鐵鏟敲在上面的聲響連他們都聽得到。吉瑪說了:「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又回本部大樓去。
  「你如果冷,就進來吧,薩沙。」他在裡面喊,大廳挑高的空間使得這個噓寒問暖有些回音。
  但薩沙沒有進去,他把手放進口袋,一個人站在短階上看著那些剷雪的學生。當然,剷雪的學生都是盯著雪做事,但大概是雪太硬了,其中一個學生試了幾次,覺得不行,他向旁邊監工的長官請示,從表情來看,大概是被冷冷回絕。這名學生留有一頭淡金色的頭髮,有點長度,在脖子上綁起,當他低頭時,冬日的陽光照在他的頭髮上,會顯得淡金色的髮色有些偏酒綠,他的膚色白皙,神情不悅。
  再過了幾分鐘,這名學生丟下鏟子,是的,直接把鏟子丟在一旁,於是,這種憤怒的動作吸引了其他學生的注意,有的人停下了手。監工的年輕長官喝斥了幾句,薩沙沒聽清楚,猜想會是「別停下你手邊的工作!」之類的話語,這長官有一頭青色的頭髮,會讓人想起天氣很好時很容易看到的天空顏色。
  丟鏟子的學生走過去,站在那長官的面前,站得非常近,他抬起頭,逼近他,講話,滿臉挑釁。長官怒不可遏,他一開始是震驚,在學生說了幾句後,很快的反制,壓過對方,兩人吵了起來,但沒動手動腳。
  薩沙瞪大眼睛,覺得很稀奇的看著這一切。學生手抱胸,一臉蔑視地目瞪長官,兩人僵持不下。在薩沙看不到的旁邊的樹木遮掩處,有一個人走了出來,伸出一隻手放在那學生的肩膀上,那是一個頭戴護耳帽的青年,穿著軍服,也許也是教師職位,那個學生聽他說了幾句,鬆開手,轉身去撿鏟子。這個青年與臉色與髮色一樣一陣青一陣白的監工長官交談著,然後,年輕長官離開操場,重重地踏著結塊的雪,只留那個戴帽子的青年監視那班學生。
  恢復成他剛出本部大樓時,每個人都腰彎對付積雪的情景。吉瑪終於回來了,手裡拿著一份簡章摺頁,遞給薩沙:「來,拿去。」
  薩沙打開那張紙,「吉瑪,我不是來觀光的!」他忍不住喊。這簡章是介紹這所軍校的簡易傳單,出於國安原因,只有極為簡略的地圖,他真不懂吉瑪為什麼要給他這種東西。
  「拿完東西,你很快就要回去了吧。」
  「是啊……拿回伊斯梅爾的物品,我就會走的。」
  「嗯……」吉瑪沉吟,說:「來吧,我先帶你去看我們的學校。」
  「吉瑪,我覺得不應該這麼做,這裡不像我讀的中學,是軍事學校。」
  吉瑪在階梯下看著他,既然如此,他不該一頭熱,要為這個朋友好好著想。
  「我不會帶你看機密的,就是一般的路線。」他盡量好好地理清思路。
  「一般路線,像是甚麼?」 
  「例如後山、教堂。」
  「你們軍校裡有教堂嗎?」
  「有啊,還有神父長駐。」
  「我們去那裡,會被他看見嗎?」
  「被看見嗎……又沒關係,我能應付的,我認識那個神父。」
  薩沙往下盯著吉瑪,突然,他撇頭,笑了出來。
  「噯,吉瑪。我不知道。」薩沙搖了搖頭。
  吉瑪陽光般地笑著,下巴往操場的方向一晃,向他招手:「跟我來吧,薩沙。」
  教堂在整座校區的西北方,用走的過去,會經過一間軍火庫、一座紀念碑和一間宿舍。他們慢慢走著,吉瑪一路上為他介紹這些設施,他知道薩沙完全沒進過軍校,但薩沙會念書,年紀比他小,卻比他懂得多,吉瑪希望能在他不擅長的地方善盡一個身為知情者的基本義務,至於為什麼,大概是希望能成為一個除了尊重包容以外,一個更有用、發揮一己之力的朋友。
  操場後面有一片樹林,這片樹林一直沿著他們走過的路,長到教堂的周邊,一路上,他們聊的都是關於軍校的事。教堂終於到了,教堂是樸素的白色的,兩個三角錐頂,金色洋蔥、頂上都放著十字架,正門上與教堂頂至高點也都有十字架,門是橡木製,近看的話,上頭有一道道經年累月後富有古舊色彩的山形紋路,厚實、但並不大,大約可以讓兩個成年人並肩通過。吉瑪舉手移動教堂的木門,門咿呀地開了,陽光從前方祭壇上的彩繪玻璃散下,形成放射狀的光。
  教堂裡沒有人,他們在裡頭走動,享受這裡靜謐的氣氛,然後,他們坐在壇前第二排位置,聊了一會兒天。
  其實吉瑪一直忍著不說,因為他很想知道薩沙的近況:
  「……你過得還好嗎?」都沒人了,他反而有點退縮。在這句問候之前,他們講的是薩沙在學校的學習狀況。看薩沙態度,感覺是沒甚麼問題很順利,於是他就順水推舟,想問那一件事了。
  薩沙似乎有點吃驚。
  「吉瑪,你真是語出驚人。不然你……覺得呢?」
  「你的傷真的沒問題了嗎。」
  「沒事了,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提重物了。不然也不會到這裡來,整理伊斯梅爾的個人用品。」
  「可是,為什麼不是他的親人來?」吉馬沒在通訊用品上問的,這下親口問了。
  「本來會是伊斯梅爾的母親來,是我自己向她請求,可不可以來幫她拿。」
  「為什麼?」
  薩沙一時沒回答。
  「為什麼……你要來做這件事。」
  「吉瑪,你覺得很奇怪嗎?」
  「不是,只是……感覺你這樣做有點……過頭了,有這種感覺,我不太會講。」
  「沒甚麼,你知道的……伊斯梅爾的死……」
  「是為了保護你嗎?我知道。可是……好吧,我說錯話了,抱歉。」
  即使如此,吉瑪還是默默望著薩沙的側臉,想說些甚麼,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在想,如果是他在薩沙身邊,他能完美地保護住這個朋友嗎?當時,薩沙和伊斯梅爾,是怎麼面對那個兇狠的歹徒的?那個兇手究竟有多兇殘?吉瑪他的擒拿技巧很傑出,在校師生都有目共睹。如果是他,他能制伏歹徒,不讓薩沙受到傷害嗎?但是,伊斯梅爾也是軍校生,甚至跟自己同校、同級,他能質疑伊斯梅爾沒有能力保護好薩沙,也無法保護好自己嗎?
  他絕不能這麼想。吉瑪做出結論,並感到鬱悶。他突然聽到自己說:「報紙上還說,伊斯梅爾是軍校生,他犧牲自己保護了市民,完成了一個準軍人該有的使命,我覺得很可笑。」
  「是滿可笑的,不過我已經不太去想那些了。」
  薩沙這麼一說,吉瑪也就不想再說下去了。
  
  *** *** ***
  操場往樹林的方向突然發出巨大的聲響,所有在那操課的學生非常警覺,他們並非往那聲響的方向,而是一致往發出巨響位置相對的天上望去。
  
  *** *** ***
  就算要再怎麼拖,也該是時候了。他們回到本部時,剷雪的學生們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名戴著軍帽的中年人,推著一台小型剷雪機在車地上的硬冰。在校園裡走動時,有時會聽到校內某一處傳來打靶聲。一般而言,因特殊原因出清的學生個人物件,並不會一直留在教室和宿舍,待同儕協助整頓後就會移往倉庫。現在他們就是要前往那樣的倉庫。
  兩個人並肩在走廊上走著,大概源自於吉瑪的大方,心境上薩沙覺得輕鬆。他們打算從本部大樓的主棟前往別棟時,遠遠看見穿著卡其色制服的學生坐在長椅上,雜亂的頭髮束在腦後,手裡握著一個快要比掌心還大的橢圓狀物,一副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他們都走到身邊了,這個學生才抬頭,發現他們接近了自己,「格列普?」但吉瑪先發聲,再向薩沙解釋:「他是我同學。你在這裡做甚麼?」
  這個叫格列普的學生有張親切的圓臉,比起那顆看起來危險可宜又有點像玩具的水果狀物,他若是拿著一塊黑麵包或許會更為適合。見到不認識的薩沙,還有他掛在胸前的識別證,這位格列普便把掌中物握緊了:「那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語氣是好奇而不是質問居多。
  「我要帶人去倉庫領退學學生的物品。格列普,是不用上課了嗎?你怎麼會一個人待在這。」
  「就不用上了啊。」格列普口氣迂迴,更瞄了眼手中那顆長得很像石榴的東西,似乎想把它藏起來,但無奈辦不到。「你們要去倉庫?那我也去吧,我本來也要去那裏。」
  「你真奇怪,格列普。」這裡還是行政辦公區,吉瑪識相地放低音量:「有甚麼不能在這裡說的嗎?」
  格列普眼神閃爍,好像很在意非軍校的人在場。他含混不清地嘀咕:
  「我以為只有像希拉那樣的才會到我們學校。」
  「希拉?為什麼提到她?」
  「就──」格列普看了眼薩沙。
  希拉是女性的名字。薩沙了然於胸,苦笑:「我不是女的。」
  「啊,是嗎?不,我是說,我只是有點不太確定。抱歉,這位先生。」 
  「沒關係。」
  格列普皺著眉,像是要連同自己一併安撫那般點點頭。
  「嗯,不好意思,那我們走吧。」
  正當他們要轉身時,
  「呃……長官好!」格列普突然一驚,舉手行禮。
  出現在轉角處的是一名戴著二星常服肩章的年長軍官,還有另一名戴眼鏡的年輕書記。這兩個人似乎也因此受到了一點驚嚇,他們差一點就要撞上了,不過很快便自定,後者在鏡片後面很快地打量了這群人。
  「是你啊……吉瑪。」年輕書記按了一下鼻樑上的鏡架,他的眼神在薩沙的識別證上停留了一會兒。
  「你慌張甚麼,是別佳。」見氣氛緩和下來,吉瑪也對同學說。
  「我知道,但隔壁這位是……」
  吉瑪打斷他,也正視對方,敬禮:「長官好。」
  隨後,薩沙靠近吉瑪,輕語:「你認識很多人,吉瑪。」
  吉瑪聽他這麼說好像很高興,可惜他的欣喜無法維持太久。名叫別佳的年輕書記若有所思,而且顯得冷淡,彷彿這一件差點發生的意外觸動了他的警鈴:「我們先走了。中將,這邊請。」
  本來這件事該這麼結束了的。不過,別佳陪著中將走了幾步路後,他仍尋思著,回過頭,察覺到某些地方不對勁。
  「中將,不好意思,可以麻煩請您等一下嗎。」
  語畢,他立刻走來阻擋吉瑪一行人。
  「吉瑪、格列普。」
  他們止步,回頭。
  「怎麼了?」
  就格列普最緊張。但別佳並不是要找他的麻煩,他先盯著薩沙一會兒,再問吉瑪:「你是這位貴賓的招待嗎,吉瑪?」 
  「對啊。」
  但別佳的目光下移,再盯向薩沙的識別證。回答得那麼爽快……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啊吉瑪。
  「不會是你,照理應該有專門負責人,你說謊嗎,吉瑪?」
  「為什麼不可能是我──」
  「我記得這種事都是瓦希里負責的。是他交代你的?臨時嗎?為什麼?只要你說『是』,我等下立刻找他確認。」
  見吉瑪一時答不出來,他再問:「好吧,還有一個問題。負責證件查閱的人是誰,我方便知道嗎?」
  吉瑪忍不住了:「別佳,你不要……」
  別佳已經挪動腳往回走。他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著他們,表情非常嚴肅。
  「你們在原地等我。格列普,麻煩請你看著吉瑪。」他帶著中將離開前特地看了眼薩沙:「還有這位貴賓。」
  這裡只剩他們了。格列普很尷尬地望著其他二人,其實他並不曉得發生了甚麼事。
  「那,我們等吧。」
  他只好這麼說,在旁邊的長椅選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而薩沙全程感到不自在,但他自持著,沒反駁,也沒提問。
  吉瑪安慰他:「不會有事的,放心。」
  可能吧。但薩沙的內心感到躁動,覺得不安。
  他們等了沒有很久,大概十分鐘,薩沙不斷看錶,錶戴在左手腕,這只表的樣式復古,是他認識並且尊敬的人送的。為了排解即將到來的可能災難,他確認手錶也許十次有餘。
  別佳出現在走廊上,只有他一個人時,給人的感覺更冷靜、也更有距離感,他這身氣息宛如是帶著特殊任務而來,非常嚴肅,過不了多久,薩沙才知道別佳的態度大抵上是針對吉瑪,卻不是針對他。他的金髮綁低,收束在肩上,即使某些動作會讓髮尾移動,他也很少去碰那戳頭髮。別佳手拿一份文件,沒說話,朝他們使個眼色。
  但格列普要跟去時,別佳向他說:「格列普,謝謝你。這裡就交給我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既然如此,他看了看吉瑪、別佳,「好的,那我先去別棟了。」格列普離開了,帶著那顆握在手中不明的球狀物。
  兩個人一言不發地跟著別佳,他們被引領去別佳的個人辦公室,與倉庫的方向完全相反。上樓梯時,吉瑪皺眉望著前方別佳的背影、那尾不近人情的暗金髮,又偷偷瞄了眼旁邊的薩沙。薩沙……他還好嗎?吉瑪知道薩沙的個性,是不是想到一些多餘的可能,一個人在那邊窮操心……
  一想到這裡,吉瑪就希望別佳不要對薩沙太過分。
  不然他可是會很生氣的。
  別佳扭開辦公室的黃銅門把:「進來。」
  命令的口氣。吉瑪認為別佳可能非常生氣,但外表看不出來。
  到底是在氣甚麼……想不通時,吉瑪的反應大多數也是跟著生氣。
  別佳把文件放在桌上。辦公桌前有兩個座位,一人一個,剛好。
  「請問怎麼稱呼?」別佳一邊動手叫醒電腦。
  「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奧爾洛夫。」
  「我稱呼您奧爾洛夫先生吧。請問您是甚麼時候進入本校的?」
  「大概是午後一時。」
  「是嗎?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請問您這次拜訪本校的理由是?」
  「領取退學學生的私人物品。」
  「這應該是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的事,請問您有額外申請遊覽校方的服務嗎?」
  「……沒有。」
  「吉瑪,你可以解釋嗎,到底怎麼回事?」別佳轉向他,問。
  「你怎麼證明我帶他去遊覽學校?」
  「不然你們這兩個小時還能去做甚麼,剷雪嗎?」別佳這時閉起眼,嘆了口氣,他再度開口時語重心長:「我認識你,吉瑪。這不是甚麼大事,但也不是甚麼小事,總之,我想問,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帶著一個校外人士,到處亂晃,無人監察。天曉得你們還做過甚麼事,吉瑪。」
  吉瑪簡直快炸了:「我們甚麼都沒做,就是去看一座天殺的破教堂!難道這也有錯?」
  別佳盯著他,點頭。「所以你們至少去了教堂,我知道了。」他俐落地轉向薩沙:「奧爾洛夫先生,請問您有攜帶智慧型手機嗎?」
  「手機?」
  薩沙突然明白,這是甚麼災難了。
  「是的,手機。」
  「別佳,你要幹甚麼?」
  「吉瑪,你先出去。」
  吉瑪不可置信地瞪著別佳。
  「你說甚麼?」
  「吉瑪,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薩沙這時說:「吉瑪,我沒事的,你先出去吧。」
  吉瑪怒視著辦公桌後的人,他的朋友。然後他出去了。
  現在剩下這個人了,別佳雙手互嵌置於桌面。在他的注目下,薩沙一言不發地從西裝外套內拿出手機,手機很薄,幾乎像厚紙片一般,稍微彎一下也不會損害功能,但千萬不能折,別佳知道這種最新進的手機機型,外觀看起來不是很醒目,不過價格可不便宜。這位奧爾洛夫先生是不是出身在很好的人家?他邊猜,一邊問:「方便看一下您的手機嗎?」
  「不好意思,還有您的識別證。」
  薩沙要把自己的識別證繞過脖子取下時,別佳補充:「直接鬆開夾子就好。」於是薩沙照做了,一張識別卡放在了手機旁邊。
  別佳鬆手,接著從抽屜拿出讀取卡,插在電腦上。識別證上有一塊銀色的小磁片,別佳用兩隻指頭稍微施力折出,駕輕就熟的。讀取卡嵌入了小磁片,一些資料顯示在電腦上,但只有他能看見,薩沙不能。
  別佳靜靜望了眼薩沙。
  「您參加過我們的舞會嗎?全國性的那個。」
  薩沙吃了一驚:「嗯?對,是的……」
  但別佳對此沒再說甚麼,他回到銀幕。這段空檔,薩沙認為有必要說些話:
  「入校後我就沒有碰過這支手機……但這麼說也無法取信於您吧。」
  「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安全,我想您能理解,在這個問題上,我勢必得這麼說。」別佳冷冰冰的,他別過電腦動作起來,撿過了手機:「我可以看您的手機嗎?」
  「請。」
  薩沙覺得他的手機沒甚麼好看的。
  別佳快速瀏覽薩沙個人手機的照片、最近幾則簡訊和通訊軟體的對話,確實沒甚麼可疑的。手機上的照片庫,最新的拍攝日期還是在前天,他拍了一張放在桌子上的蛋糕,非常漂亮的切片蛋糕,巧克力口味,佐奶油,應該是在專賣店買的。這一張靜物照的上一張,是一名綁著粉紅色雙馬尾的青春少女,坐在蛋糕後面微笑的照片。
  「你有女朋友嗎?」別佳隨口亂問。
  「女友?我沒有甚麼女友……」
  「那就是朋友了。」他自問自答。
  「請問,手機有甚麼問題嗎?」
  「沒事,沒甚麼。」別佳看了他一眼。往下檢視,薩沙的網路信箱和網頁在這段時間也完全沒有開啟的動作。他把手機放在桌上,站起來,走到窗邊,就在那裏不說話了一段時間。
  薩沙望著他,等他講話,手機還放在那,從別的角度反映著無法透視的遮光,他沒有把手機拿回來。
  「奧爾洛夫先生,我們必須銷毀您的手機。」別佳緩緩地說。
  薩沙頓時覺得震驚。
  「銷毀?我的手機?那裡面到底有甚麼──」
  「請您別激動。但我無法保證您在這段期間使用這台手機拍攝、傳遞訊息到校外。」
  「如果已經做了您說的,不是也已經來不及了嗎?還有,證據呢?我的手機,有這種證據嗎?」
  「不,雖然沒有這種證據,但如果有證據,那您就更危險了……您會以觸犯法律的名義被拘禁起來,還可能會被關進監獄。但目前沒有這類跡象,可是我不能保證,所以保險起見,現在必須銷毀您的手機。」
  薩沙愣怔著,也很氣憤,這太誇張了。
  「我認為你們可以先查仔細再做決定。你們服務、效忠國家,不該對國民做這種霸道的要求。」
  「我先這麼說吧,因為人事上的粗心與疏漏,解決這種問題的方法就只是銷毀一個手機,已經是最簡單的方法了。」 
  薩沙咬咬牙。他問:「你不先扣留我的手機,再做安排嗎?」 
  「不管怎麼說,手機是不可能還給您了。您能了解嗎,奧爾洛夫先生?」 
  薩沙皺著眉。
  但他竟然能理解別佳的意思。老實說,他認為照著別佳說的,基於種種理由,考量到他自己、還有吉瑪、國軍的立場,或許沒關係。雖然,他很生氣,沒有任何確切的理由可以強迫他這麼做,但是、他知道如果萬一,在理智上,在既定的底線下是願意被這麼不對等地受對待的。
  不過,要是無條件地將手機交給校方的話──薩沙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手機,裡面的照片、檔案和通訊對話……
  薩沙想起他和伊斯梅爾的照片。
  忽然之間他猶豫了,他好像還沒有把手機裡的照片存取到個人電腦和雲端裡。他還沒整理這些記憶,他本來打算在拜訪軍校後,就整頓這些東西。
  他拼命回想,把手放在了額頭上。
  他到底有沒有把伊斯梅爾和自己的照片整理起來?是全部嗎?還是部份?還是他真的一點都沒整理?
  天啊,他怎麼能……
  薩沙的異常讓別佳注意到了。
  「怎麼了,您還好嗎?」他把手背在身後,走近了彷彿在冒冷汗的薩沙。
  「我可以操作我的手機,最後一次嗎?」他感到有些萬念俱灰。
  「可以,但我必須在旁邊看,這樣您也行嗎?」
  薩沙閉起眼,再睜開。他很不舒服,也不開心,但他壓下這些,回答:
  「……可以的。」

創作回應

追蹤 創作集

作者相關創作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