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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athwish:第一章‧給少爺:五月的婚禮

作者:小緹│2013-01-31 13:39:30│巴幣:0│人氣:186
 
 
  謝爾一直以為他的執事是個完美的男人,不僅禮儀兼備,還精通大小雜務,舉例來說,如果有哪名客人來到凡多姆海伍的宅邸,他只要踏入大門,就只管執事來招呼自己便好。因為這名執事會在來者的腳尖放進門檻之內的那刻開始,就將對方視為無上的賓客,他會替人取下禦寒的大衣,對他微笑,並操持著一口性感好聽的嗓音領人入內;即使他離開了,那也只是一下子,等他再度出現時,他準備的是親手製作口感又細膩美味的點心,佐以最合適當季的高級茶水;會客期間,他會注意客人的需要,讓人以為執事是將自己視為唯一,又在對方離開宅邸的前一刻,優雅地將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按在肩下,擺出最親切的笑容送行。
  不過這一切帶給來賓的舒適與感動都是以謝爾為中心的打轉圍繞,給客人好處也會給主人好處,執事是這麼思考的。招待光臨大宅的賓客還是執事最基本的能力,他就算厲害也不是很能拿來誇口,但不是執事份內的工作,他也都全部包辦樣樣拿手。除此之外,謝爾的執事還有另一項叫其他貴族家的執事更難以匹敵的優勢──他的那張臉。
  整理床單的速度、燒菜做飯的花樣、迎接來賓的技巧等等,這些都可以花上大把大把美國時間靠後天的努力練就一番功夫,可是臉蛋身材就不是這回事了,得視先天而定,雖然謝爾認為把什麼先天後天套在他的執事身上談論根本毫無意義。他的執事陰柔邪魅卻不失男人味,如此才有吸引別人的魅力,可以令任何女人著迷瘋狂、讓某些男人羨慕嫉妒,就算是看慣他各種舉手投足姿態的謝爾自己,有時候也會暫時忘記他的真實身分,以為這個男人的確是貨真價實完美無暇的現世人類。
  就在剛才,謝爾明明白白看到他的執事露出了一副怪異的表情,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不是疑惑,也不是慌張,更不是害怕,如果要用比較貼切的辭彙形容,就是混合了五味雜成的鬱悶。他的執事偶爾會裝裝可愛,會故意調侃,但都不是出於親暱的感情,因為他的血液冷得像冰,心臟宛如石頭打造,這張展現七情六慾的露骨表情不曾出現在他臉上,他又不是人類,怎麼可能露出那種表情?
  或許是謝爾對他的執事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但最大的原因應該是他實在是太不了解他了,他甚至幾乎沒有問及與執事切身相關的其他事。理由是沒必要啊,很遺憾,連他的執事也這麼以為。他們是兩顆互相纏繞的寄生樹,沒有對方就沒有自己,只要能生長茁壯觸摸陽光,利用對方達到目的就行了,謝爾突然覺得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問題是,他還能觸摸到什麼鬼陽光嗎?
  能讓謝爾得以窺見執事這副表情的事件始末,來自今年夏季初即將舉行的皇室婚禮邀請函。待在普魯士一帶從軍的海因里希親王要與表親伊蓮妮共結連理,他們這對貴人終於要結婚了,於上流社會暗中傳遞很久的消息果然搬上檯面,人們可以大方談論,並且也證實流言成真,原因是伊蓮妮早就已經懷孕了。海因里希是維多利亞女王膝下眾多子女之一所生的孩子,是她的孫子,伊蓮妮也是,但是懷孕的事讓維多利亞有點生氣,因為她不知道這件事,可能還是所有人當中最後得知的一批,同一般平民一起。舉國上下最重要的女王被子孫親戚悶在鼓裡,怎麼想都不能讓天性開朗的她釋懷,所以她決定生氣一陣子,海因里希再怎麼寫信要求都無法說服女王親臨小倆口的結婚典禮,他著實為奶奶不願到場感到惋惜。年過半百的維多利亞女王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身為直屬維多利亞女王『掃除者』的謝爾‧凡多姆海伍,也收到海因里希親王的邀請信,老實說謝爾誠惶誠恐,也有點不太情願,要在那種大場面拋頭露臉,事後又得接應大大小小的社交活動,他實在不喜歡這種事。這時候,他的執事,也就是賽巴斯欽‧米卡艾利斯,果然說話了,企圖矯正主人不情不願的想法,希望他不要老是將個人喜惡擺在第一,多轉轉腦袋,社交也可以視之為目的。
  是想藉機教訓他死腦筋或方法很笨嗎?賽巴斯欽正在倒早茶,所以這段時間謝爾可以肆無忌憚地狠狠瞪他。他放下那封筆跡優美的邀請信,邀請信外裂成兩半的紅色臘封印著皇家印記,現在他左手擱在攤開的信紙上,拇指上頭有顆閃爍著寶藍光澤的鈷石,如同他眼睛的顏色:「……我年紀還小……」
  「……束我冒昧,您的年紀尚小……」
  兩個人同時用我和您接下年紀小的語句,聲音重疊在早晨瀰漫著濃濃茶香的空氣之中。賽巴斯欽露出微笑,看著他的小主人,謝爾則報以拉下臉的面無表情,賽巴斯欽將茶奉上。
  「您既然知道我要說什麼,那就請爽快乾脆的接受海因里希親王的邀請吧,即使這不是女王親自下達的命令,也不是她本人的邀請,但是,如此難得的場合,不去看看也很可惜。」賽巴斯欽說:「就像是一張網子圈住特定一群的茫茫人海,很容易遇上大魚不是嗎?」
  這對凡多姆海伍的事業是很有好處的,謝爾怎麼會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想反抗一下,大概也是為了吐一口怨氣使然,就跟維多利亞女王一樣。然後他把信折好,塞進封袋:「就不知道到場的人有沒有莉西和劉他們。劉我想是不大可能……到時候說不定又慫恿我去弄張邀請函,真麻煩,就他認識的管道我應該是最容易最快的。」
  「這是當然。」謝爾默默收下信封後,賽巴斯欽就認為他份內的工作已經結束,他僅是應和。謝爾舉起茶杯就口輕啜,似乎在想著什麼,從他口中出現的卻是與沉思內容不符的話:「回信接受吧。也許女王她……」
  事後顯示謝爾的顧慮錯誤,簡單點就是想太多,或是──想錯方向了吧?這的確是場隆重的皇室婚禮,安排在萊伊(Rye)一處清靜優美長滿藤蔓的港口小鎮,精簡細緻,毫不誇耀排場,會場容納不到兩百的上等貴賓,加上手持長槍換上禮服的皇家警察把門守衛,甚至可以說是隆重得太過普通。五月新娘相當年輕美麗,身穿胸前墜著白色珍珠和蕾絲的禮衣,腰後拖著剪裁成多層皺折的尾緞,白紗飄揚在她蜂蜜般甜美光滑的鬈髮之上,只要她一笑,喜悅的光芒就會從教堂的禮鐘轉移到她的笑顏邊,連手中集合夏天眾生氣的捧花也似乎能永遠長青。然而唯一不能掩飾的異樣,是覆蓋在捧花下微凸的腹部。至於親王,英挺嚴肅,鐵灰的頭髮往後梳直,嘴邊長滿充滿男子氣概的細毛,手讓新娘嬌弱的手臂牽掛著,胸前斜批紅緞禮帶,笑容微露,一直向四邊簇擁著佳人的王親貴族點頭致意。
  謝爾戴著精心挑選的高頂禮帽,領口垂下扣著單顆紅寶石的多層領巾,穿著深藍色鑲有金黃邊穗與繁複花邊的長擺禮服,腳著擦得光亮的帶跟靴,雙手握住手杖,遠遠望著親王與新婚妻子。莉西他們一家人果然也被邀請了,前一刻正在他身旁跑跳打轉,現在卻衝到前面去搶看新郎新娘的尊容。他抬頭望向賽巴斯欽,現場是那麼喜氣洋溢,花瓣、羽毛都飛揚在禮場之上,連賽巴斯欽的笑容看起來都純正無邪。
  純正無邪?他在想什麼啊。來到舉辦婚禮的教堂外場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沒有什麼動靜,歡欣浪漫過頭的氣氛逐漸淌出股股溫馨,大概是因為新娘伊蓮妮即將為人母的緣故。總之眼前的典禮叫他有點不耐,也許他多慮了,但是晚上還有婚禮晚宴,並且被安排住在離這邊有點距離的旅館一晚,會是漫長的一天。
  「謝爾!謝──爾──!」
  伊莉莎白已經回來了,她扯扯謝爾的手臂,要是謝爾再不出點聲,她就要鼓起臉來鬧脾氣了。
  「嗯?莉西妳回來啦?」
  即使喚著親暱的小名,這副口氣還是讓伊莉莎白鼓起了臉,她今天也盡其所能地打扮,穿上最適合她的暖色系,這次是橘色的長禮洋裝,袖口裙擺縫上大量的繡花蕾絲,雙成兩股的大捲花辮上頭插著精緻可愛貼滿小碎鑽的髮飾,露在裙沿底下的鞋頭是一雙底部打造成多邊形狀的淑女鞋。謝爾已經在進場沒多久就先稱讚她今天非常可愛,但他確實出自真心,可現在又是怎麼了?
  「算了,反正謝爾偶爾就是會這樣。」很罕見的伊莉莎白竟然沒有死纏濫打下去,她的綠色眼珠閃爍著光芒,雙手緊扣在一起,直盯遠方還沉浸在鐘聲和祝福中的皇室佳偶:「未來我也會和謝爾作同樣的事、穿著白紗走進禮堂吧!為了成為謝爾的妻子,我應該要趕快變成成熟的大人,配得上那套白紗才行啊。」
  「妳這麼說……可是,跟新娘發生同樣的事情是不好的吧?法蘭西絲姑姑一定會氣炸,還會把我給殺掉啊……」
  謝爾皺起眉嘆了口氣,伊莉莎白抓住他繞著圈圈,已經高興得飄到尖塔禮堂上方的雲層上了。她一聽到謝爾這麼說,停住腳尖問:「怎麼這樣呢?跟謝爾結婚是我一直夢想的事……」
  伊莉莎白的表情很是失望,謝爾看著這樣的她,說:「如果結婚前我就讓莉西的肚子變成那樣的話,那我不就是大渾蛋一個了嗎……」
  謝爾這麼說時一點都不害躁,但弄得伊莉莎白很尷尬,她緊緊握住謝爾的手都發紅了,耳垂和臉頰像是燒了起來。
  「這……這……」
  賽巴斯欽無聲地苦笑,他應該阻止主人嗎?可是主人的用字淺詞已經很有禮貌又不露骨,只是被別人聽到是有點不好,好像隱約在說海因理希親王的不是。
  「謝爾……你……你……」
  伊莉莎白的手發著抖,她應該是生氣了吧,又有點害羞,竟然當面跟淑女提起這種事!她可沒有想到這種事上頭去啊!一串複雜的心情升上來了,她也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但是繼續僵持在這裡只會讓自己更窘迫,於是她一甩謝爾的雙手,丟下一句:「……你不能說說其它的話嗎……我覺得……謝爾你來參加婚禮好像也不怎麼高興,即使有我在你身邊。」
  她本來想跑開,但是下意識覺得跑掉並不好,所以只是縮起肩膀,轉身背對著謝爾,話說到最後也語氣黯淡。謝爾從後面看,還可以看到她發紅的頸子。「……對不起。我其實只是想到對莉西好一點。如果變成那樣的話……我認為對莉西會不好啊,我會避免這種情況,盡量不讓妳因為這樣過得不好。」
  伊莉莎白又臉紅了,是另一種情境的臉紅,婚禮的氣氛真的容易將妙齡少女的心情點綴得夢幻繽紛的。她轉回頭,默默看著認真對她道歉與承諾的謝爾,突然她又一咬嘴,撇過頭去,從側面來看好像快哭了,淚水在眼框裡打轉。
  「莉西……妳又怎麼……」完全摸不透伊莉莎白心情的謝爾終於慌了手腳,怎麼這下又哭了呢?站在他後邊的賽巴斯欽只是將手指摸上嘴唇,無聲地笑著。謝爾左思右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掏出他懷裡的手帕,遞給眩然欲泣的伊莉莎白:「妳別哭……我說錯了什麼嗎?」
  伊莉莎白接過手帕,遮住半張臉、紅腫的鼻子和顫抖的嘴唇,露出大大的眼睛,她已經不想哭了,「我回去找母親大人,她和父親剛剛正在和柴頓伯爵、波登夫人聊天,我跑過來這麼久,他們會擔心。」
  「啊?好……」
  謝爾對她說那麼溫柔的話,雖然不願那麼想,可是謝爾其實很少說這種話,所以她必須要感到滿足、珍惜才對。伊莉莎白離去前用眼睛對他一笑,回到婚禮開始那位興奮的小姑娘模樣:「謝謝。」
  傻愣的謝爾還是不太明白伊莉莎白變化情緒的理由,他回過神來,想起賽巴斯欽想搜尋他的身影時,參加皇家宴會的執事依舊穿著筆挺利落的燕尾服,胸口下方的暗袋旁邊垂掛一條銀色的鍊子,此時由於微微彎下腰晃動了一下。他將一杯表面飄著奶油泡沫的青色飲料拿到主人的面前,教堂前的祝福致詞等等都已經結束:「辛苦您了主人,請喝杯果汁吧。站那麼久累的話,可以到一旁的座位休息。對了,待會會場另一頭準備了結婚蛋糕,您想去看看嗎?」
 
  婚禮現場有一片柔嫩的綠茵草地鋪設在新人和客人的腳下,古老的教堂前端突出一座尖塔,塔上掛了枚歲數已經超過兩百的金色大鐘,現已老泰生出鏽斑,和穩固的棕磚禮堂一塊兒聳立在場地之後。天氣很好,溫暖的五月初,陽光充足,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氣候舒適宜人,空氣爽颯,謝爾轉過頭,發現一名頂著郝褐色鬈髮的年輕男子正和另一名剃著平頭、耳際留下一層粗糙鬢髮的男人往這邊走過來,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後者年紀可能再大一些,前者的頭髮在一片青藍色的天空和翠綠的草地上異常顯眼,他有著一雙也異常淺淡的藍色眼睛,面頰消瘦,側邊留有弧度給人堅毅之感。當他抬起頭來不小心對上謝爾時,男子相當謹慎地向他點頭,並不忘加上微笑,彷彿知道他是那號人物。他們已經愈走愈近了,看得出一身高級的西裝禮服出自名家,兩人不斷在交談,直到後者也一眼對上謝爾時,才閉上他那張急促開合的嘴。
  謝爾也低頭回禮,在他們有意靠上前來說話前的短暫時差間,他不著痕跡地往後傾身,對塞巴斯欽低聲問道:「第一個和我點頭的是溫特波頓家的大公子洛拉斯吧,後面那一個是?」
  賽巴斯欽回得很快:「是和溫特波頓家有生意來往的雷利家三子,安德烈‧雷利大人。」謝爾一聽皺個眉,就點點頭表示想起來了。參加婚禮前一兩天他大致上得知出席名冊上的人物,事先準備周全,盡量找出不熟識的名人的背景,把基本資料記下來,賽巴斯欽整理的資料還附帶了近期照片。
  「你好,凡多姆海伍伯爵,初次見面。」
  洛拉斯也是有備而來,見到傳說中的凡多姆海伍伯爵,如同傳聞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一名高瘦優雅的英俊執事陪同著他,就像是故事書裡才會出現的組合。他舉止得宜,不輕視個頭小的謝爾,不像是第一次遇到他一樣,果然是經營大建築商的優秀繼承者,倒是理齊平頭看似穩重的安德烈,一手搖晃著帽子,他似乎有點驚奇,將帽子放在胸口:「失敬了,您就是凡多姆海伍伯爵?」
  「我就是,你們好,幸會了,洛拉斯先生、安德烈先生。」
  「不會、不會,不敢當。」安德烈性情頗為爽朗,洛拉斯微笑著看向謝爾,然後又看向安德烈,彷彿是他為兩人互作介紹,他一直將雙手放在背後,接著和安德烈先後與謝爾握手,安德烈先,他在後。
  洛拉斯往旁邊一處微凸浮的草丘伸手,邀約謝爾,賽巴斯欽不跟去了,他留在附近等待主人。微風輕撫短草和他們的頭髮,落葉隨風滾落在他們的腿間,他們一同逛上草坡,午後的陽光將西裝和草地尖端照出幾道金邊,空中好像隱隱飛揚著金色絲線。
  「您的母親身體還好嗎?」謝爾問,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事了,洛拉斯的母親只要業界大亨或有點名份的貴族都稍微知道,她一向是個體弱多病的病態美婦。「她很好,這次也有出席婚禮,但是今早突然又說身體不適,本來硬是要跟來,最後還是只能躺在旅館休息。」這位年輕男人微苦著臉,搖搖頭扯扯嘴角,應該算在笑:「也真是的她。」
  「希望能在晚會時見到夫人。您父親他也來了嗎?」
  「是的,正和我弟弟們在一起,現在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我弟弟他才剛回伯明漢(Birmingham)那邊的大宅,今天才在這裡跟家人會合。」
  安德烈補充:「這間教堂的老神父和雷治認識。」
  「我聽他剛才說只有書信來往,或許會急著想見面吧,聽說他們以前曾經通信了幾個月,」他們心有靈犀地一起望向教堂,謝爾也拄著柺杖眺望一下,洛拉斯說完以後忙著對謝爾解釋:「不好意思,雷治是在我之下年紀最大的弟弟。一直繞著我家的家務事有點無趣,我們聊聊別的吧伯爵。」
  他們接下去聊時事和時尚,這是和婚禮最搭配的話題,可以輕鬆談論沒有負擔。對這種話題安德烈的話就變得更多了,不懂時尚的謝爾幾乎被他牽著鼻子走,不過遇到可以直接抒發感想的部分他也相當清楚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洛拉斯的話是最少的,夾在二人之間,把自己當作調劑的角色,安德烈像個鑑賞家一樣稱讚會場上他觀察過的客人,特蘭西家的少爺也很年輕,這次穿紫紅色的衣裝,配色是金色,除了品味頗佳的皮製長靴以外就沒搭配什麼飾品,乍看之下沒出什麼差錯,其實有點寒酸,我想他不適合太閃耀的鑽石,應該掛個用彩亮度都較高的小寶石索組合而成的胸針;另外波登家的女主人穿得可真好,她就是適合琥珀色的緞面禮服,她比較嚴肅、臉也很長,但這樣突顯她的端莊又有點犀利的氣質……他口中說的某些人謝爾沒有親面見過,也沒有在現場看到他們的人,不過謝爾對一個中等身材又陽剛粗率的男人能有如此一番細膩的品味,還有一套審美標準、一張不會容易得罪人的唇舌,不由得讓人尊敬起他來,時尚的玩意兒也不再那麼無聊。最後他們略提雷利家和溫特波頓家的共同處,也就是股份,但一下子話題又轉到謝爾身上,正確來說是正在侍奉他家的執事。
  「伯爵,對了,你們家的執事也都穿著同樣的服裝……」安德烈的語氣可謂轉折過多,他恍然大悟,低下頭去看踏在草地上的鞋尖:「我們家也是啊,都穿燕尾服不是嗎?除了領帶或西裝的底色可以稍微作變化,還有不同襯衫上有不同打折的條紋,鞋子……就這樣,我能為男性服務生想到哪些不同的設計嗎?女性的花樣比較多,像是洛拉斯他家的女中領班,真的是超棒的呀……」
  當謝爾聽到這個大人跟他提起賽巴斯欽的事時,他的心臟似乎猛然震了一下,他以為他要問的是塞巴斯欽的來處和背景,他還沒遇過有人問起,莉西和劉都沒有問過,只有安潔莉娜阿姨……所以他早就跟賽巴斯欽準備好說詞,他以為這下終於派上用場,可是安德烈話題的轉變太過突然,尤其結語的『超棒的呀』,紳士會這樣說話嗎?看來他說著說著就陷入自身的想像裡,幸好這次謝爾弄得清楚他陷在哪裡。
  洛拉斯臉上的笑意去了大半,注意到什麼,突然對謝爾身後看去,一位穿著滾上紅邊、黑色神父服束的男人走近,他跟洛拉斯同樣氣質穩重,還多出了聰穎感,但是兩股氣質形成的原由可能不太一樣,洛拉斯是為了繼承家業,這個人是因為將身心奉獻給神學嗎?雖然男子也和洛拉斯年紀相仿,可是剎那間謝爾還以為他就是主持今天皇家婚禮的神父,都忘了對方還很年輕。這時候有一陣較強的風吹上草丘,謝爾伸手扶住帽沿,才不讓帽子被吹走。
  「小心。」男人走得夠近了,他深棕色的眼瞳很深邃,或許讀過百部聖典的人都會有這種眼睛,他本來要幫謝爾扶好帽子,但不必了。賽巴斯欽赫然出現在不遠處,似乎是跟著他來,或是神父跟著賽巴斯欽而來。神父對家族以外的其他二人彎腰行禮,又向洛拉斯點頭。
  洛拉斯低語:「失陪了。」兩人就到一旁去,面對面談著什麼,這個後來出現的金髮男子應該就是雷治,他認真仔細地盯著哥哥說話,說完後洛拉斯捏捏鼻頭,對安德烈招手,安德烈只好也離開謝爾到他們那邊去,三人組成了新的小圓圈。洛拉斯不知怎麼的不太喜歡看雷治的臉太久,他皺著眉講話和聽人說話,偶爾留意拋在一邊的謝爾,不住用眼神對他示意,可是謝爾不太在意了,賽巴斯欽已經朝他走來,風吹開他烏黑的頭髮,近處幾位尚未出嫁的女士竟然盯著他瞧了幾眼。
  「你還真是盡忠職守啊。」謝爾忍不住挖苦他,賽巴斯欽看著那三人:「是雷治先生向我問起洛拉斯先生,所以我告訴他了。」
  「哼。」謝爾瞥了他一眼:「差不多要結束了吧,晚宴是七點半開始入場……」
  「您想要先回旅館了嗎?」
  謝爾對洛拉斯行個禮,表示自己要走了,他剛才留意到洛拉斯的手上沒有刻著家徽的戒指。三個大男人都對他回禮,舉手、拿起帽子和點頭,目送謝爾走下泛出金色光澤的草坡。謝爾回頭看他們最後一眼,他覺得神父的氣質最好,然後賽巴斯欽低頭替他撫平被弄亂的衣擺,惡魔和神父啊……他閉起眼,突然覺得有點累,可能是風吹太多了吧。
  「你那邊有什麼狀況?」謝爾伸出手杖探路,用問句回答賽巴斯欽。
  「沒有啊。真的是場很美好的婚禮,少爺您很久沒有經歷這種體驗了,我想您很愉快。」
  沒什麼事的話,還要警備著晚宴嗎?繃緊神經等待的感覺真的有點疲倦,謝爾覺得自己有點愚蠢,女王根本沒有希望他做什麼不是嗎?賽巴斯欽這番酷似感動實則揶揄的話他也隨便聽聽。
  「少爺,這是婚禮,請花點力氣拿來放鬆身心。如果劉也來的話,即使能轉移一下您的注意力就效果來說似乎不錯。」
  「劉沒來最好,以合作人自居,有時反而讓我覺得很丟臉。」
  「您放心吧,」賽巴斯欽說:「有什麼事我會隨時在您身邊,您目前的表現只有跟伊莉莎白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不太得體。」謝爾輕輕嘖了下嘴,他繼續笑著說:「還有,就我看來溫特波頓家最年長的兩位少爺似乎沒有想像中的親密啊。」
  黑色的執事斜眼偷瞄眼角餘光的這對兄弟,謝爾看了眼賽巴斯欽:「真稀奇,你對他們好奇啊?他們不是我們該注意的對象別人的閒話就點到為止,而且剛才只算片面的觀察,別太早下定論。」
  「不,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你還在說啊?我想回去了,莉西他們一家人回去了嗎?」
  「似乎還沒。」
  「那我去招呼一聲。」他隨口一說,「賽巴斯欽,一起來吧。」
  「是,我的主人(Yes, My Lord.)。」
  賽巴斯欽沒有回嘴,順從主人的要求,用最平常也是最好的方式應答。
 
 
 
  備註:自創角色或配角的英文名稱,僅羅列自本章首次出場的人物
  阿爾貝特‧威廉‧海因里希(Albert Wilhelm Heinrich
  伊蓮妮(Elaine
  柴頓家(Triton
  波登家(Boden
  洛拉斯‧溫特波頓(Rolas Winterbottom
  雷治‧溫特波頓(Reg Winterbottom
  安德烈‧雷利(Andre Larry
  特蘭西家(Tr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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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vonne40528小說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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