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四十七章 贖罪
劍主大會有驚無險地落幕，受邀者依據各自前往拜劍山莊的目標不同，有的人光只是一睹黑寒面貌就感到滿足；有的人卻因為斷浪的關係遭到逮捕，取劍不成還淪為階下囚，真可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然而，有一個人恐怕因為鑄下了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懷著滿腹憂慮，悽慘地逃回住處。
位於神洲北方邊界的劍林，此日正午時分，是個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於戶外小而簡陋庭院邊品茗邊坐享和煦日光的無名，自遠處的狹長樹林走道便看見徒弟歸來。
「晨兒，你終於回來啦？劍主大會怎麼樣？那柄劍是什麼樣子？」
無名興沖沖就是丟好幾個問題，劍晨卻滿臉愁容，見著師父連個招呼都不打，他並沒有刻意迴避，眼神焦點移開或躲藏都無，比較像是作賊心虛不敢回話，手中的英雄劍握得幾乎發抖。
眉頭微皺、從徒兒身上的氣與態度察覺不對勁的無名，索性右手掌往前一張！將英雄劍從劍晨腰間隔空搶了過來，一拔！斷鋒的劍令他錯愕至極。
「師父……我……」
倒抽了一口氣，無名見英雄劍從柄、護手以至剩餘部分的劍刃看不出有傷痕，僅是前緣的尖峰斷出還算俐落的切面。
「英雄劍怎麼……晨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東窗事發，劍晨情緒崩潰，立刻跪下用哀痛欲絕的聲音哭訴：「師父！徒兒……做出了無法挽回的過錯！您教導我的正道……被我毀了！完完全全毀了！」
不料徒兒痛哭失聲，劍斷之事暫且擱著，把劍入鞘後無名在劍晨面前蹲下：「晨兒！你先別哭，有什麼事慢慢說給為師聽。」
方桌邊只屬於兩人的問與答，在無名的半哄半逼之下，劍晨將五月一日當天的事情全盤托出，說完所有言詞後的他，內心非但無法獲得舒緩，反而糾結得更讓他沒辦法釋懷。
「居然這樣……」
「真的很抱歉，師父，徒兒真是罪該萬死，愧對您的養育與教導啊！」
無名閉目，再次抽出英雄劍，並以左手呈劍指樣觸摸其刃身，正與它互通感應。
「別太悲觀，晨兒，這一切錯不在你，其實也是為師不對，為師只叫你要以正道行事，卻從未教你江湖的險惡。事到如今，一味逃避是無濟於事的，這次，就由師父親自帶領你登門道歉，不論對方是否願意接納並原諒，該有的彌補是絕不可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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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的陪同，龍與楚楚在三天後的傍晚平安歸返鳳溪村的木屋。
進門的第一件事情，龍先安撫楚楚坐去桌子，然後把蓮與夢叫到一旁，風則是把司馬日明帶開，將所有突發的事情告訴他們，免得他們亂問話又讓楚楚想起那令她不堪回想的傷害。
夢難以置信地摀著口小聲道：「天啊……」
蓮道：「有你在還發生這種事？開玩笑吧？」
龍道：「總之，回來的路上我已經設法讓她的心情平復了，這幾天妳們跟她保持平常的互動就好，別把話題扯到劍主大會上，如果能就這樣讓她淡忘掉是最好不過的了。」
之後的兩、三天確實相安無事，直到某日還很早的時刻，眾人正聚在一起吃著早飯，怎麼也不能預料這個隱密樹林裡的木屋，居然讓無名給找到這兒來了！
所坐區位正好面向門外的楚楚，注意力沒放在面生的無名身上太久，但當一轉到無名身旁的劍晨，她驚慌地放下碗筷，害怕地抓住坐在她左邊的夢的衣服，嚇得都快要完全躲到她身後去了。
背向外部的人不必回頭即能感應兩股強大的能量接近，加之楚楚的恐懼反應，能令她備感害怕的人也許只有……
「劍晨？」龍道。
龍、風、蓮不約而同地站起，不過龍指示坐在楚楚右邊的蓮待著就好，只跟風一起出門。無名與劍晨只停於木屋二十幾步外，就等著對方會有何作為。
「你還敢來呀？」龍微發怒地喊著：「雖然願意來道歉算你識相，可是你一來只會讓楚楚回想起惡夢，害我們這幾天對她的安撫都白費了你知道嗎？」
龍是很想立刻一拳打下去，卻在理性的阻止，以及不想讓場面太難堪的念頭驅使下使他沒真的動手。
風沒管劍晨，問起無名的身份道：「請問您是？」
「我是劍晨的師父，在知道我的劣徒做出不可原諒的行為後，身為師父的我是帶著十足的誠意跟歉意，希望能為徒兒博得各位的原諒。」
「就算這樣……」
龍還沒說完就被後方走過來的司馬日明插話道：「呦？你不是『慕應雄』嗎？喔不對！是二十幾年前選拔出來的『神洲五魂』之一，『東名魂』無名對吧？」
無名也認出司馬日名，回應道：「你是……神洲四皇。」
風難掩欣喜若狂的情緒，因為又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出現在他們面前：「真的嗎？跟我父親玉乘人王一樣是神洲五魂的無名？」
反倒龍沒有跳脫剛才的情況，還是壓抑著不滿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來道歉，我也明白要不要原諒也是必須看當事人願不願意，即便是我都無法插手管楚楚想怎麼做，可是就算這樣，你現在接近她只會有反效果。雖然我曾有點鄙視你所謂的正道，卻仍認為你是個可信之人，但如今你做出這種事，要我怎麼再信你？」
「請你先息怒。」無名趕緊為徒兒護航。「劍晨做出這檔事後逃走固然不可取，但或許你不知道，他是被人下藥，神智不清之中才……」
「下藥？」風聽到這裡時，走去劍晨那與他靠得很近，情緒有點激動問道：「劍晨，你老實跟我說，該不會是斷浪對你做的吧？」
劍晨沒開口，只把頭撇向一邊。
「不要不回答！」風看劍晨對問題不理睬後勃然大吼：「聽著，如果這一切都是斷浪所為，你只需要承認，我會給你一個洗刷冤屈的機會，不然事情永遠對你不利啊！」
風那堅定無比的目光，才讓劍晨終於輕輕點了幾下頭。
確認回答後，風也點一下頭，冷靜對龍道：「龍，事情很明顯了，一定是斷浪在我到達祭劍場後要逃離山莊前，偷襲被你叫出去保護楚楚的劍晨，並對他下藥才會這樣。」
龍反問風道：「那……要怎麼拿出證據？」
「只需要劍晨的幾滴血，我會送回中央的醫療部門幫他檢驗，如果最後證實真的有什麼迷幻成份，就可以還劍晨一個清白了。」
這時劍晨毫不猶豫地拔出英雄劍，往自己的右手臂猛劃一道傷痕！傷口馬上當場鮮血直流。
風驚訝地問道：「喂！你這是做什麼？」
劍晨冷冷地回應：「有必要的話整條手臂給你都行。」
風進屋跟夢拿了毛巾與急救用品，擦去劍晨手上的血液，只取幾滴做為樣品，再仔細為他包紮傷口，道：「只不過要幾滴血而已，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嘛！」
「唉……」龍長嘆一口氣。「等結果出來再說吧，如果最後證明你是因為藥物影響而失去理智，可能楚楚對你的厭惡就會跟著消退，再不行的話，寧可我們這些做朋友的接受你的道歉，代價是：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無名聽到龍這番話，心中有說不完的感謝：「好的，謝謝你給我的徒兒一次機會，那麼結果出來前，我們師徒倆會在村裡落腳一陣子，希望各位網開一面，真心原諒他的疏失。」
龍有點無奈地點頭後，眾人各懷抱不同的心情目送他倆離開樹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