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十章 曝光
龍與風緊緊把握不知能有多少天數的修練時間，紫禁城也好幾個日子沒有中央方面的行動，皇室的牢獄之災隨著皇帝的繼續死命掙扎，待遇每況愈下，成員們飢寒交迫的情形嚴重得令他們叫苦連天。
無神眾迫害皇室同時，幾百個人馬在城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不停地搜尋龍脈線索。
這天，他們終於……
「跪下！」
在一名卒子的強逼與自身虛弱的體力下，再次被押來正殿大廳的皇帝只能無力地跪於地板，蓬頭垢面、眼神憔悴，與穩坐龍椅看來正氣頭上的絕無神形成相反的態勢。
絕無神作閉目樣，故意以輕鬆語氣問道：「如何？吃罰酒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皇帝道：「你最好餓死朕算了，反正……死一個我如果能守護神洲的重大秘密，一切就足夠了。」
「我已經不再覺得你很有骨氣，反而愚蠢至極，來人！把地圖呈上來！」
一旁的另外兩名卒子帶上一捆常人三分之二身高長度的卷軸，大到兩個人都要花點工夫才能全攤開，擺放龍椅前面的台階，顯示的內容像是個極度複雜的迷宮。本來抱有一絲希望的皇帝見那地圖，陷入無言以對的焦慮。
「很厲害嘛！」絕無神離開椅子開始左右來回踱步，憤怒道：「將地圖分作幾十片，有些藏在很隱密的角落；有些隨機夾在萬書庫裡的書頁中；有些甚至是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找尋、拼湊、重新複製，這每個過程煞費我們不少心力跟時間。可是，這張地圖重見天日，意味著你跟你的家族成員們再也沒有機會活命了，神洲延續兩千多年的皇室，就要因為你的固執而到此為止，以後神洲的史冊記載你這位皇帝的最後一頁，就會是『招致敗亡』四個字！」
皇帝的內心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垮了，悲愴欲絕使他痛哭失聲，在斜放著的地圖前，額頭跪貼到了地上。
「所有人聽命！」絕無神坐回龍椅大聲吆喝：「我將親自率領無神眾前往地圖上顯示的龍脈密室起點──『凌雲窟』，該有的準備工作不得馬虎。另外！把皇室成員全數迷昏，並預防他們在路上做出任何自殺行為，因為我要在龍脈密室裡將他們一一處死，開始行動！」
「是！」
大廳的凶神惡煞們收起地圖，遵從主子命令全部邁出門，此時絕無心才到絕無神面前開口：「父上大人，關於之前您要我追查無名與那兩人的行蹤，已經有消息回報了。」
「說來聽聽。」
「是！無名脫逃後受中央人力的隨侍保護，目前在核心地南方一處村落養傷中；另外兩人就有點奇怪，根據我在他們逃離前偷偷黏上的『磁蟲』感應，方向似乎來自西南方，但並不是中央的所在位置，而是更偏離也更遠之處。」
「這樣啊……無名沒回隱居地，另兩個小鬼沒回中央，看來有盤算著什麼計畫的可能。無心，派遣百名的『天狗』去擊殺無名，趁他傷勢未恢復前除掉他；然後你親自率領百名『夜叉』去找另兩人。我們大陣仗前往凌雲窟也需要幾天，你們分作小團的行動比較方便迅速，這段期間趕緊辦妥，別讓他們來妨礙我們的大事。」
「孩兒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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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神眾在中央與龍他們毫不知情的狀況裡悄悄出發，轉眼又幾個日子，風要能出關就是這天晚上了。
午後半時辰多，龍依然加緊練習體技六招的每一式，那個「操場」四周變得更加破爛不堪，簡直像剛打完仗的戰場，可是從不同時間點的牆壁痕跡來看，熟練度卻有愈來愈漂亮完美的趨勢。
「龍──我帶午飯來給你囉！」
在這荒涼野山，一個少女的呼喚聲從背後遠方傳來。
停止拳腳動作，龍回頭朝山壁上望去，楚楚提了個籃子正揮著手。龍不費吹灰之力，幾次的移動便自另一頭橫跨幾百公尺的距離，再踩著岩壁的坑疤輕盈地跳躍上去。
龍道：「謝謝妳……咦？怎麼這次是妳來替我送飯了？」
楚楚道：「這些天你都沒回洞窟，聽司馬叔叔說你練得很勤，所以我請他去村裡買點材料來熬些湯給你補補身子，所以這次我親自帶來給你。」
「原來啊？對不起還勞煩妳這麼費心。」
「這沒什麼的，能為你做點事我就滿足了，來吃吧！」
這頓餐可真算是修練開始至今最讓龍感到食慾大開的，大快朵頤同時，楚楚見他全身都是沙塵，還有零星的擦傷，坐去他身旁關心道：「你看你，練得這裡髒、那裡破的，我看了都好心疼。」
龍隨意在自己視線所及看了一下，不失禮地笑道：「練功總是這樣的嘛，不過司馬師父他也真的一絲不苟，對打練習的時候幾乎都不會手軟，初期我老是很難擊中他，碰都碰不著，還沒反應過來就又倒地了。」
「龍，其實我很擔心，天下會的事情結束後，我就以為不會再有任何麻煩，可是才半年多，又出現一批新的敵人，你跟風都差點命喪對方首領的手中，雖然你們正在提升實力以利下次的拼鬥，但萬一你們……我真的好怕會失去你。」
龍放下拿著碗筷的手，原本他想用愉快的談天來化解楚楚的不安，想不到她反而自己把話題帶進了戰鬥一事。嚥下口中的食物，龍開口道：「以前當我還在武苑接受教育時，我的前師父曾經在某天夜裡與我對談，他說：我們武者是一個矛盾的種族，只要基本條件相同，能變強的程度不會差太遠的。可是，什麼造就了爭鬥呢？是我們的『心態』，讓相同條件的力量分支出守護與毀滅兩種樣貌，這跟正義邪惡無關，因為它們只是相對性的立場理論，任何一方都可以指稱自己的行為是正義，反之相對抗的另一方就會是邪惡，只有更強者才能高喊自己的理念是正義。所以要根據『行為論』而非『正義論』來評斷哪些人才是真正會害人的惡徒，是我們這些中央提拔出來的人從小被教導的觀念。」
楚楚細聲問道：「你說這些的意思是……」
「我跟風選擇將自己的力量用在守護上，即使代表我們必須入魔或修練搞得自己傷痕累累，我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這跟所謂的正義感完全無關，僅僅是為了守護。在我方與敵方的理念矛盾衝突裡，我們怎麼樣都不能置身事外，鬥與不鬥、死與不死是一回事，擔心又是一回事，可是不踏進這戰場就絕對沒希望。因此，就算只有一點點希望，我們也要抱持信心緊握住它，把所有負面情緒拋諸腦後，這麼一來我們才能不顧一切，只為排除真正會草菅人命的魔鬼，保全我們所愛、所護的人們。楚楚，我不會硬叫妳不要為我擔心，但是比起擔心，我更希望妳能對我有信心，這樣我也才能不需要顧慮其他影響我情緒的想法，跟絕無神再次一戰。」
聽完龍的言語，楚楚憂慮的表情總算變得稍微開朗了些，道：「好，我對你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會戰勝的。」
「這樣就對了！」
幫助為自己人身安危憂慮的女孩重新建立自信，龍才又繼續享用午飯，這時楚楚從身上的小袋子中拿出個東西，道：「龍，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你修練前把披風放在生死門，我從裡面翻到這個。」
那是一隻約半個掌心大小的藍色甲蟲，龍接過來並在其身上找尋特徵辨識品種。
「這是……真稀奇呀！是磁蟲啊？」
「磁蟲？」
「一種非常特別的甲蟲，公蟲一律是紅色，母蟲則是藍色。當找到配偶成對後，就會像磁鐵一樣互相吸引，最神奇的點在於：一對配偶到生命結束前都只會與對方感應，不會被其他異性擾亂。所以這種甲蟲有時被用來定位，公母各在兩地，能準確鎖定另一方的位置與距離，相距愈遠，每隔十分鐘互相感應時觸鬚的搖擺頻率就愈快，反之距離愈近就動愈慢。妳說妳是在我的披風裡翻到這個的，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在好幾天前就發現了，而且它是被黏住的，動也動不了，我沒把它放走是想問問看龍你的披風怎麼會沾上它。」
「對啊，磁蟲一般來說不會主動接近其他生物的……」
這時龍手上的母磁蟲觸鬚已經是緩慢地擺動著，他稍微靜看一下子，一股突如其來的念頭竄進腦中，驚慌地起身，把蟲往遠方拋擲出去！
「哎？龍，你為什麼要這樣？」
龍緊閉雙眼，擴大自己的感知範圍，聽著空氣流動的變化，皮膚感覺方圓幾十公尺外傳來的能量波動。
「楚楚，趕緊收拾東西，我們回生死門看看。」
話才剛說完，飯盒都還未打包好，幾十名黑色長袍的雙角鬼面神秘客在短時間內就團團包圍兩人。
龍環視眾敵時心裡暗想著：這座山脈的氣流動向本來就不穩定了，要不是磁蟲的感應，我還真發覺不到你們這群傢伙近在咫尺。
聲音還沒出嘴，敵人就蜂擁而上！當楚楚正怕得蹲下，龍一個小小的甩手動作，瞬間原地消失無蹤。
三十秒，一人對五十人以上，龍的移形換位快得能在敵人間穿梭無阻，偶爾躍於空中的移動也是無人得以跟上，出拳、揮腿的次數等同於對手數目，這群外表兇惡的人空有威名，在寬廣的地方戰鬥顯得弱勢，楚楚受困戰場中心也沒啥好擔心的，短兵相接的時間一結束，龍就處理得清潔溜溜，這些個烏合之眾全在凹洞裡躺平了。
龍拍拍雙手的灰塵道：「果然只是些覺得以量就能取勝的傢伙，正如師父一直講的：效率遠比質量或數量龐大重要。剛好拿你們來測試體技六招的熟練度。哈！不過飯後激烈運動好像不很合適吧？」
眼睛一睜開，剛才黑鴉鴉的又成一片空曠，楚楚才放心站了起來，並敬畏道：「好厲害。」
「別愣著了，我們趕快回去看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