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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之爭 29-02 Three denominations (三宗篇)

狼喃 | 2023-12-09 00:00:04 | 巴幣 2 | 人氣 164


昏暗燈光下,一名佝僂老者以無比敏捷的身手翻入庭院之中。
 
從走廊上那些素衣緊帶的門徒們可以看出這裡正是司宗總部。
儘管天色顯然不早,但從他們臉上卻沒法瞧見半點倦意,捧著成堆文卷還有各式各樣雜物忙碌奔波,顯然都還在工作。
 
其中雖有不少人經過庭園,但無奈老人身法詭譎,躲閃間竟是沒有一人察覺其潛伏。
 
白髮老者很快就依靠自己優秀的潛行技巧穿過長廊,幾個晃悠愜意走入會客室。
 
室內還未點燈,畢竟這裡平日只用來招呼客人,而現在快要深夜,根本不會有人前來司宗拜訪。
 
「…。」
見無人警覺,老者臉上不禁露出冷冽笑容。
 
他隨手轉動桌邊花瓶,凸起的牆壁開始徐徐挪動,最後浮現了一道暗門。
老人當即昂首拉開巧妙隔門,門後方黝黑通道中傳來陣陣古箏奏樂。
 
經過暗道來到的便是整座宅院中最為隱蔽的處所,此時宋懷嬰與晏首正在這閒靜花園秉燭對談。
「琴無心,樂無意,唯人賦琴樂念想而悲歡共贈…。」
宋懷嬰眼上裹著黑布,絲毫沒有察覺小徑走來的不速之客,這會還在教導晏首關於音樂的哲理。
 
但晏首卻沒有聽漏落葉遭人踩踏發出的輕響,他立刻起身大喝。
「來者何人!」
 
「…?」
宋懷嬰這才察覺異狀看向小道。
 
「進來這麼久,閣下還是第一個發現老夫之人。」
老者笑聲尖銳,彷彿要以笑聲刺人耳膜。
 
宋懷嬰聽出來人身分挑眉問道。
「這麼晚了,文閣老所謂何事?」
「文閣老?」
晏首想了幾秒才聯想到對方身分,若要說文姓內閣,恐怕只有掌管立法權的軍閥內閣首席‧文騫。
 
「老夫此番前來,自然是為了索要繫魂結。」
老人也絲毫沒有打算遮掩,他訕笑走到燭火旁,枯瘦如柴的手指瞬間壓在宋懷嬰肩膀之上。
「聽線人情報,宋宗主似乎是讓蒼生樹再度產出緣音了?」
 
宋懷嬰神情沒有太大變化,但卻莫名多了些許嫌惡之感。
「我已許諾將此音節贈與百業公,閣老怕是晚了一步。」
「宋宗主,有些話還是想清楚再說比較好。」
一股寒氣隨著老者手指浸染銀髮男人肩上,就連晏首都能感覺那駭人涼氣正在對宗主施壓。
 
「放開你的髒手!」
晏首爆喝一聲掏出胸前匕首,但很快被宋懷嬰揮手攔下。
「想當年文閣老號稱同階無敵,如今似是連三成實力都不剩?」
 
「…就算老夫實力不復當年又如何?以老夫闇水二階之能,解決你們兩個崽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老者沒有料到宋懷嬰在這種狀況下依舊平靜,他陰沉地加強靈壓。
 
滾滾寒氣在宋懷嬰肩上亂竄,幾秒後終於逼得男人垂頭。
「倘若我今日真將緣音贈與閣老,只怕百業公也不會讓你好過。」
 
老者冷笑一聲看向側邊那棵不甚起眼的古木。
「宋宗主就別裝了吧,連那廝都能求得,你怕不是手中還有數個緣音?」
「一派胡言,難道文閣老以為緣音是路邊雜草不成?」
銀髮男人首次顯露了怒意沉聲回應。
 
「哪敢哪敢,緣音確實是無價之寶。」
白髮老者露出邪笑,那陰森白牙在燭光映照下格外恐怖。
「但老夫也只是因為心繫眾生才會出手搶奪,宋宗主就不能網開一面,讓老夫再為歐格魯多效忠幾年嗎?」
 
「究竟是為了歐格魯還是你自己…咳咳!」
本想繼續辯駁,宋懷嬰卻感覺那股寒意已經竄入脖頸。
不適感促使男人劇烈乾咳,喉嚨灼燒同時還漸漸失去知覺,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能說話。
 
「文閣老!你真以為宗主和你一樣貪生怕死嗎?!」
晏首表情愈發驚慌,但比起憤怒聽起來參雜了更多哀求。
這一瞬間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沒有發覺總部安保能力太過薄弱,直到現在竟是沒有任何司徒發現這邊出事!
「何況宗主是唯一能傳音之人,你把他殺了也只會葬送你自己的未來!」
 
「這倒提醒了我。」
白髮老人微微一愣恍然大悟,身形一閃衝到少年面前。
「──比起自己,宋宗主或許會更在乎你們這些下人?」
 
「嗚…!」
晏首才剛明白對方想做甚麼就已被逮住脖頸無法掙脫。
 
「晏首!」
銀髮男人下意識大喊,可少年顯然已被掐得無法回話。
 
「宋宗主,這樣是不是更能下定決心了?」
老者看到宋懷嬰表情露出冷笑。
 
「既然文閣老如此執迷不悟,好吧!」
見滾滾寒氣開始從老者指間散發,宋懷嬰蹙眉朗聲說道。
「我答應將緣音傳給你──但閣老安敢收下?」
「區區百業公,老夫有何懼?」
老者一聽大喜鬆手。
「要比功績,老夫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宗、宗…!」
晏首還想想阻止兩人談話,卻被老人一腳踢暈。
「那咱們這就開始傳音吧,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枝節。」
「文閣老莫急。」
確認晏首無事後宋懷嬰面色和緩,但眼神中仍有幾分猶豫。
「今晚傳音實在太過倉促,我得先準備應付百業公。」
 
老人搖頭冷哼。
「宋宗主就別再浪費時間了。若不是老夫搶快一步到此,只怕明日緣音傳誰就不是你我或百業公之間誰說了算!」
 
兩人僵持許久,最後還是銀髮男人長嘆一口氣妥協。
「…文閣老,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今日你所做所為,日後都將成為報應回到你身上!」
「哈哈哈哈!」
老者大笑不止。那笑容彷彿小孩嘗到甜糖般率真。
「都已經當了宗主,難道還不知道所謂報應不過是弱者的自我安慰嗎?」
 
宋懷嬰沒再回應。他漫步走回琴前,揮手便將奇妙單音彈入文騫胸中。
螢光化作體溫溶入老者體內消散,而文騫側臉的確看起來紅潤許多。
老人閉目感受著體內生機開始蓬勃,良久他滿意點頭。
「是了,老夫確實感受到身體正在與蒼生樹產生連結…多謝宋宗主開恩!」
 
「快滾。」
宋懷嬰卻一改原先禮貌態度,冷冷對文騫揮手驅趕。
「你這是甚麼態度!」
這鄙視反應讓老者臉色一沉。他當即鼓動寒氣朝宋懷嬰推去,卻見那股魔力在靠近對方的瞬間竟陡然消散。
 
「怎麼回事?」
文騫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二階術使要驅動魔力離體確實吃力,但以他能耐只是想送出點冷風該也不算困難──肯定有甚麼東西抵禦了他的施術。
 
宋懷嬰緩緩扶著晏首靠到樹旁,看起來已經對老人不再有戒心。
「受了繫魂結,自然也算是蒼生樹的一部份──蒼生樹許下的魂契,你自然也得遵守。」
「所以老夫這輩子都不能傷害司宗成員了?」
文騫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但過了幾秒他也很快釋懷。在延年益壽和傷害共承這些效果面前,不能與司宗為敵這點代價倒是可以接受。
 
「總之,今日多謝宋宗主了…告辭。」
老人又伸展了幾下,確認身體沒有其他異狀後開心地往陰影退去。
 
宋懷嬰連頭都沒回,只盯著晏首那隱顯不適的五官不發一語。
 
「只可惜了這等神木,居然要葬送在我手上。」
過了幾分鐘,銀髮男人長嘆了口氣。
縱使內心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仍只能化為無聲嘆息消散。宋懷嬰轉眼便收拾好了心情,將晏首調整好坐姿後開始奏琴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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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外。
夜幕低垂,雖有明月卻不足以照亮城外大地。
並且四周一片寂靜,間斷響起的敲擊聲迴盪在田舍間,讓夜晚顯得更加寂寥。
 
「釘──釘──」
洛克就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將一根又一根長釘敲入北門外各處大地。
 
感魔釘,一種能探知大氣魔力、示警四周魔量異常的偵測用魔具。
只要在魔釘感知範圍內出現超量魔力,魔具便會將周遭資訊即時回傳──而這便是高瑟要洛克在兩日內完成的主要原因:倘若師宗當真於後天集結北門,他們軍閥便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嚴加掌握現場狀況。
 
洛克自然知道自家團長顧慮,所以他早早就決定今晚先處理好相關事情。況且離集結日期越近就越可能發生衝突,他當然不願意多冒風險。
 
敲入最後一顆魔釘後,洛克暗暗鬆了口氣。他抬頭看向周遭,平坦田原依舊看不到半個人影,這也是他設想中最為安全的狀況。
 
「噹──」
城內悠揚鐘聲響起,也代表著時間已到夜間十點。
作為軍閥設置的提醒鐘聲,除了取得經營執照的深夜場所以及醉外不歸的酒客以外,大部分人們聽見後都會識趣降低音量又或者減少外出。
 
洛克就在這片燈紅酒綠的街道上低調回返,沿路還不停估算這些人到底為歐格魯貢獻了多少稅收…。
 
突然他驚覺旁邊暗巷有幾道視線正犀利地注視著自己。
他驚訝轉頭,卻見那些人目光瞬間就從自己身上挪開。
 
他們笑鬧起鬨,態度自然且從容地轉身遠去,就好像從一開始就對他沒什麼興趣。
 
難道是錯覺?雖然一瞬間洛克真懷疑是自己多慮,但多瞧了那群人兩眼他便又肯定判斷沒有問題:這些人步伐太過整齊,一點都沒有飲酒後該有的放鬆;下盤穩固,看似隨意實際上卻都準備好應對任何狀況…。
 
絕對不是普通酒客。這些人方才恐怕真是在監視自己。
儘管心中已經篤定,洛克還是故作平靜地朝軍訓所邁開步伐。
他是很想轉頭跟去瞧瞧,卻又對自己的身手沒有太大把握。
 
作為軍十中實戰能力最弱的一員,洛克知道隻身進入險境並不明智。可面前就擺著一個可疑團體,身處城市執法要職他自然不該輕易怯步。
況且以他身手來說,逃跑該也不是難事…。
心念至此,男人最後還是拐入了另一條小巷準備抄道跟蹤。
 
「上鉤了。」
殊不知就在他下定決心的那刻,站在酒吧前聊天的酒客竟露出了狡獪笑容。
 
那是一名身顯豐腴的中年男子。他打了個酒嗝後朝櫃檯走去。
「小妹妹,幫我綁一些酒,我要帶回翠福街喝個夠。」
「要請人幫你拿回去嗎?」
女店員歪著頭回問。
男人頷首。
「麻煩了,我這一單生意不小,多派些人比較不怕摔到商品。」
 
「客人您喝太醉了。不過就是幾瓶酒,哪需要那麼多人護送?」
女服務員輕笑著走進廚房吩咐。
裏頭十幾名員工轉頭看向女人。他們上一刻還在準備著出餐伙食,下一秒竟充滿默契地從各式各樣的地方抽出一件件寬大斗篷還有面具。
 
「幫客人搬箱酒到翠福街去。」
「是。」
在店員招呼過後,一個年輕人客氣地點著頭從廚房裡走出,手中沉甸甸地拿著一箱重物。
而廚房後門則迅速掠出了十數名斗篷身影。酒吧內沒有任何客人察覺廚房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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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那幾個鬼祟人影走入暗巷後,洛克謹慎地確認自己沒被其他人尾隨才繼續行動。
他一邊降低自身移動音量,一邊追著眾人越走越深,左拐右彎好一陣後,他們終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片空曠廢地,而幾公尺外有座不算小的獨棟倉庫靜靜聳立著,在這氣氛烘托下顯得更為神秘。
 
翠福街。
洛克張望一陣很快就認出了此地。並非商區或住宅,翠福街更像是許多加工產業鏈彙整在一起形成的聯合工區。
 
不過工區在晚間並不會繼續運營,這些人來這裡又能做甚麼?
 
「老大要的東西就在這裡吧?」
看四下無人,為首那男子朗聲問道。
身旁腫臉男人笑著點頭。
「是的,都已經在裡面了,一份不差。」
 
他差使一名手下上前操作們邊面板,幾番輸入後倉庫大門緩緩打開。
 
洛克側眼確認幾人都走入倉庫後,輕巧跟上並很快找了個角落隱藏起自己。
 
「嗡──」
卻在他剛站穩瞬間,奇妙鼓音就從腦海中猛然響起。
 
洛克愣神同時,前方幾人竟也紛紛轉身,臉上笑容都帶著滿滿得意。
 
中計了!?
洛克一驚想往後撤,卻發現自己行動困難,彷彿四肢都被綁上鉛球般沉重。
 
他立即檢視雙手,發黑膚色以及浮現的筋脈加深了他對現況的理解。
這不是中毒,而是自己受到了某種陣法或詛咒降低了身體控制權。
 
「──軍閥第八位‧洛克大人。」
為首男子捲起右臂衣袖行禮,衣袖下是一隻森白骨臂,沒有半點血肉披覆。
「很高興您能前來。」
 
「…師宗在這裡想做甚麼?」
雖然洛克並不認識這張庸俗臉容,但從那隻充滿象徵性的白骨手臂他還是很快猜出了此人身分──師宗三巨頭,主張以物強人的倪家二家主倪替。
 
男人饒有興致的搔癢著自己下巴。
「雖然有些人會基於憐憫在冤屈之人死前告知其真相…,但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不會回答。」
 
洛克沒有認真聽對方說話,他只是趁機用眼角餘光觀察著附近情況。
倪家並沒有操縱困人陣法的能耐,眼下他無法移動恐怕是有其他勢力也在從旁協助。
「這些年你們隱藏得還真好,難道花葬進來也跟你們有關?」
「不急,到了天堂會有時間想的。」
男人陰冷笑著抬手,洛克聽見了身後大門正緩緩關起,以及數人從後方迅速逼近。
 
他立刻轉身甩出數張紙牌,同時跑向一旁貨架之間。
「唰唰!」
背後那些人身穿斗篷看不清樣貌,但基本都成功打下紙牌,只有少數幾人被其劃開了皮肉。
但不管結果如何,所有人都還是以同樣速度朝洛克追去。
 
「省省力氣吧,洛克大人!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倪續冠高聲叫著,身邊幾人都沒有行動,只是靜靜地觀賞著眼前鬧劇。
 
洛克自然清楚這點。
既然是為自己設下的圈套,想必不論是隔音或出入都已被敵人封鎖。
但魔力應該無法跟著限制,否則在聚魔塔那兒的偵測人員發覺此地出現反偵測狀態只會覺得更可疑…。
 
「這裡是洛克──如果有人聽到就回個話。」
洛克急促地打開通訊器,反手推倒幾個貨架後繼續奔跑起來。
貨架上琳琅滿目的食用油紛紛落地,其中幾瓶還被撬出開口
 
「…這麼快就冷靜下來了嗎。」
為首男人見洛克如此鎮定不禁有些訝異,他當即指揮幾人往後門離開。
「執行第二個計畫。」
 
『軍訓所收到,請問發生了甚麼事情?』
過了幾秒,通訊器另一端傳來了有點錯愕的回應。
 
「還有時間聊天呀大人。」
「鏘!匡噹!」
被莫名降低速度再加上分神使用通訊器,洛克很快就被幾人追上,勉強躲過幾刀後繼續扯倒貨架往無人方向撤去。
 
追逐他的這些人並不愚蠢,他們分成了好幾條方向包抄,洛克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陷入死局。
 
他咬牙再度按住通訊器,並用另一隻手臂攀住貨架打算往上爬去。
「我遭到暗算──」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耀眼火光映入眼簾──那帶著火光的東西洛克見過,是在學院恐攻事件中,花葬用來攻擊學園的炸藥魔具。
 
他連忙推倒貨架試圖撞開爆炸物,而離他最近的那幾名人員反倒沒有反應過來。
 
「碰──!」
強大蠻橫的火光從他面前轟然乍響,伴隨著數道不講理的衝擊波掀翻所有事物。
 
洛克也是其中一個被餘波炸飛的玩偶,撞向牆壁後他更是差點失去意識。
不知算是幸運或不幸,頭頂接連砸下數個貨物箱將他狠狠打醒,卻又壓得他無法動彈,感覺胸膛已被壓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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