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綜觀整個人生,那段時光無疑是最耀眼,餘暉足以照亮過去、現在、未來,所有時期的我,使我得以存續至今的珍貴寶物,沒有之一。
而作為那段時光的核心,她的存在必不可少。
「……」
確實,當她初次踏入我的視野時,其安靜程度,甚至讓我以為自己見到不該顯現於現世的事物。然而,周遭同儕的嘈雜及時否定前述的種種想法。
「──!?」
「──?!」
「──!!」
「──?」
我想,在那種場合下,要想記住每個人說過的話,無疑是天方夜譚。唯有身為萬眾焦點的她所說的話,如同鋒利的雕刻刀,一下又一下的刻入名為記憶的石板上:
「初次見面,請各位多多指教。」
對其他人而言,這段社交辭令僅止於字面上的意思,不具其他意義,卻對當時的我種下名為起點的種子。
「請問,能請你擔任鄙人的研究夥伴嗎?」
她之所以找上我,而非研究所中的其他同儕,她的回答如下:
「他們都很優秀,但不符合鄙人的需求。」
至於她所謂的需求,即使到了現在,我依舊無法理解箇中精隨,除了那段含糊不清的提示:
「因為你的思維,跟他們不一樣。」
自此開始,種子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地破殼而出,為我那無甚特別的人生點燃火光。
「就是這個。」
「這個觀點很特別,請幫鄙人記錄下來。」
「接下來,不妨來試試看這個部分。」
「總而言之,先試試看吧。」
不論是不分晝夜的炎熱氣候,還是被我們考察的河流中、偶然間濺起的水花,只要能被她注意到,都能成為她的靈感源泉,哪怕最終能夠成形的研究思路寥寥無幾。
「謝謝你,鄙人學到不少。」
短短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裡,每到夜晚時分、即將返家休息的時刻,她總是以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心情向我道謝,讓我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後來的淡然處之。
畢竟,這就是她的風格。作為她的研究夥伴,我也從中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滿足。只可惜,這樣的滿足感並未持續太久。
「感謝你這段時間的協助,鄙人無以回報。」
研究已經告一段落,身為交換學生的她也迎來回國的時刻。儘管我表面上依舊淡然,看似毫無波動,但她的離去,無疑帶給我不小的影響。現在回想起來,我仍舊無法理解,自己究竟是怎麼度過那段時光。
「或許,是因為你找到了支柱。」
妳說得對,不論是再怎麼精彩的論文,一旦沒有足夠堅實的支柱作支撐,最終只會落得分崩離析、消散於天地之間。
「那麼,接下來要研究些什麼?」
面對我的提問,她沒有立刻回應,先是看了眼手中的護照,再望向桌上的月曆,隨後才將目光轉向我,一如往常的說道:
「總而言之,先說說看,最近遇到過哪些趣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