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陰鬱天空下著滂沱大雨，我單手撐起雨傘走在返家的路上，此刻天氣正好與當下心境吻合，昏暗、沉重。
過去10年每天上下學通勤都會經過的街道，被滂沱大雨層層壟罩，彷彿被蒙上一層灰色透明紗布。
街上未撐傘的行人各個神色慌張，用手遮住頭快步穿越斑馬線，髮絲與衣物皆被大雨淋濕，顯得狼狽不堪。
不經意台頭看向前方，一名身穿學生制服的少女迎面朝向自己筆直走來，身體擋在即將經過的直線路徑上，看樣子是不打算躲開以避免相撞，而是打算阻攔我。
制服樣式顯然和自己完全不同，理論上應該不同校也不認識，攔住我是打算做什麼？
她手中的雨傘呈鮮豔水藍色，在一片灰色雨景襯托下格外搶眼，宛如廢墟裡的一朵繡球花。
少女表情嚴肅，一頭微捲黑色長髮披散在肩頭，細緻白皙臉龐上展現出些微焦慮，一副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
哦，原來是她啊，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一次面，沒想到會在故地重逢。
「遺照，是你嗎？」
她試探性叫著我的綽號，應該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
「不要叫我的綽號，我們現在已經是陌生人了。」
我面無表情說著走過她身旁，打算就這樣擦肩而過。
「你還是繼續這樣，真是個無情的傢伙。」
她立刻走到面前將我攔下，用那雙深邃鳳眼狠狠瞪著自己。
「嗯，當初選擇這麼做的人正是我自己。所以，我也絕不會後悔。」
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就連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抱持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又在自說自話，那時針對林育勝攻擊的人，真的是你嗎？」
她似乎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面色凝重再次開口詢問那件事。
過去她曾多次嘗試提起這件事，然而自己總是在害怕會失去什麼，始終不願說出真相。
「對不起、對不起... ...」
這句話脫口而出，明明自己到底為何而道歉都說不清，只是一味盲目地不停重複同一句話。
只需稍微提及那件事，內心就會瞬間被罪惡感佔領，儼然已經成為這輩子永遠的夢魘。
衝動之人是愚蠢的，不經大腦思考便做出一些無法回頭的事，等到最後才來後悔、懺悔過去所作所為，都已經為時已晚。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會從失敗中學習、長進，也就是說一生之中會經歷過無數次挫敗。
但是，有些事根本連失誤都不該發生，無可避免造成巨大心理創傷，成為一生當中不可抹去的陰影，而再也無法向前踏出任何一步。
一切，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要是六年前不曾借給她那支立可白，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成為這種感情淡薄的冷血生物？
每當眾人被笑話逗得哄堂大笑，只有自己鐵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總是會忍不住這麼憫心自問。
----
又到半年一度的重要日子，事關決定這個學期是否會有人在上課時間陪我聊天解悶，對那時天真的自己而言，意義是何其重大。
吃力地挪動課桌椅，手無脖雞之力的我根本連搬離地面一毫米都做不到，任由桌腳在地面拖動，產生刺耳刮地噪音。
為什麼說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難道是自己喜歡搬課桌椅鍛鍊肌肉？
不、當然不是，因為今天是換新坐位的日子。
當大家都將桌椅搬到定點並坐下之時，就是公佈全班新學期坐位的時刻，一想到能否和朋友們坐在一起，心情彷彿一顆墜地籃球、戲劇性的直起直落。
當大家終於結束手邊工作在位置上坐下，我心懷期待開始查看四周，想知道這個位置是否會太靠前、左鄰右舍有無熟人等。
俗話說有夢最美失望相隨，很快心情一下子再也亢奮不起來。
我的位置位於第一排、距離講台最近的位置，如果上課時間轉頭聊天或是偷看小說，10秒內保證會被老師抓包。
這樣根本沒辦法和左鄰右舍說上話，旁邊是否有熟人頓時毫無意義，我不禁從口中發出深沉一聲長嘆。
反正也無所謂，還是來稍微查看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的是誰好了。
要是距離很近下課可以直接坐在座位上聊天，不用跑大老遠去找人、那也挺不錯的。
坐在位置左手邊是全班公認的學霸，正專心盯著學科講義揮筆作題。
很好、才國小五年級就搞到像是要準備考統測，看樣子是完全搭不上話。
「嘿、噓！」
座位右手邊的同學忽然出聲嘗試引起我注意，於是自然而然轉頭查看另一個鄰居到底是誰。
「林育勝、涂均浩！」
掩飾不住欣喜之情，激動地小聲叫出兩人的名字。
兩位最好的朋友分別坐在自己座位右手邊與斜後方，不知自己今天偏了什麼運，就算被雷劈中可能還不一定這麼剛好。
林育勝笑了笑，用手指著走上講台的班導示意自己安靜，涂均浩也對我比個讚、並外加一副非常白癡的搞怪表情。
我回敬涂均浩一個更加低能的表情，在轉頭說話被抓包之前將視線移動回台上，單手撐頭準備抵禦班導帶有催眠效果的講課聲波攻擊。
班導長相異常蒼老，明明實際年齡只有30出頭，卻因皮膚過度瘦癟、乾燥，長相反而比較貼近久經滄桑中老年人，ㄘㄠˋ老外表把那些想嘗試套近乎的學生預先趕走一大半。
再加上授課時極少提到自己的人生經歷，也幾乎不曾見他笑過，更能給人一種嚴肅、難以親近的感覺。
而且班導對待學生非常嚴格，只要被抓包上課聊天或是睡覺一次，保證會被處罰整節課都得站著聽。
這時肩膀感受到一陣搔癢，應該是坐在後面的同學正在騷擾自己，不過現在座位距離講台那麼接近，我根本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
「喂、喂，你有聽到吧？我在叫你啦。」
屬於變聲期之前的幼稚嬌甜嗓音在身後響起，看來這次的鄰居是個女生。
「閉嘴啦，妳是不是很想被老師罰站？」
我依然不願意回頭，坐著聽課至少比站著輕鬆許多，只要是正常人相信一定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
她好像又說了些什麼，但此時班導正好要求全班在課本上做筆記，我聽聞趕緊埋頭書寫，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啪！」
一本數學習作重重落在臉上，我立刻循著投出暗器的方向回頭怒罵一句：
「妳他媽幹什麼啊？沒看到我在寫東西嗎？」
別問我為什麼才國小五年級就會罵髒話，坐在電腦桌前整整兩年，從社群網路上學到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會點不雅字眼算是正常。
和她兩眼相視的瞬間，我愣住了。
一頭烏黑亮麗柔順長髮、細緻白皙的微肉臉蛋與五官、一雙明亮深邃鳳眼、外加纖細嬌小的身材，簡直堪稱蘿莉之中上等高極品，或許戳中不少人奇怪的性癖。
陽光從窗戶灑進教室內，宛如聖光一般映照著她的側臉，白皙水嫩肌膚微微反射出光芒，形成一幅百看不厭的美好光景。
那時自己應該還不理解何謂心動，一時間卻也被這畫面震懾到甚至忘記要呼吸，化作一塊從課桌椅支分出去、不會挪動的木頭。
這是我第一次像這樣正面直視著她，內心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借我立可白。」
她對我伸出稚嫩小手，就像自己和媽媽要十塊錢一樣，一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厚臉皮模樣。
「喔，拿去。」
我精神恍惚地遞出那支立可白，同時能感受到臉頰正在隱隱發熱。
她伸手接過從書包拿出一張紙巾，沾水後在立可白外殼表面仔細擦拭起來，好似上面剛剛被鳥屎滴過一樣。
看來自己肯定是被嫌棄了，否則不可能會有那樣的舉動，我不高興地開口質問：
「妳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身上有禽流感會傳染給妳？」
她的雙眼反射著陽光，細長睫毛遮擋住部份光源，微低著頭專心擦拭手中的立可白。
瞬間給人一種錯覺；宛如少女漫畫人物同樣閃爍著光芒，透過睫毛自然構成的薄幕，眼裡那點高光看起來柔和而不刺眼。
「你跟林育勝他們剛剛在中庭那邊玩死掉的毛毛蟲，當我沒看到？」
她把擦拭完畢的紙巾塞進我手裡，大概是想要求自己幫忙丟進垃圾桶。
「自己丟啦，自己的潔癖自己處理。」
我把那團濕紙巾扔回她桌上，啪一聲濺起少許水花，水漬散落至周邊各處。
這可真是個相當不理智的舉動，弄濕一個重度潔癖之人的桌面，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火藥味。
「啪！」
那本數學習作再次重重落在臉上，只是力道比起上次更加巨大、音效也更為響亮。
與此同時一支粉筆砸在桌面並彈開掉落地面，在深綠色桌墊上留下一塊明顯白色痕跡。
「看你們很久了，嫌坐著上課太輕鬆是不是？去後面好好站著，下課後來導師室找我。」
班導放下課本瞪著我倆，手勢還維持投出粉筆的姿勢。
全班所有人同時朝我和她投來譴責目光，左邊的學霸亦是如此，或許我應該高興至少他終於第一次使用正常眼光看著自己。
竟然忘記台上還有個目前最大的威脅，從被數學習作打到臉那一刻開始，自己儼然已經成為一隻沒有理智的猴子。
只好認命的收拾文具站起身，陪同她一起走向座位區正後方，沿路感受眾多灼熱視線落在後背上。
林育勝拍拍我的肩膀表達安慰，涂均浩則是露出一副像是在說「可憐哪」的欠揍表情，看上去似乎參雜著嘲諷與同情。
「很好、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跟妳說半句話，媽的害我被一起拖下水。」
見她站定後我慢慢挪動腳步，刻意試圖保持距離，一邊口是心非地小聲咒罵。
「你不可能做到，因為以後我還是會繼續跟你借東西。」
她說著移動到我身旁，一把奪過手中的螢光筆，扭過頭找面合適的牆壁攤開書本開始畫記。
扭頭瞬間一頭長髮像皮鞭一樣甩在我的臉上，雖然多少有些疼痛、卻帶有獨特的髮香。
香甜氣味掠過鼻尖，如一縷挾帶清新花香與野草氣味的微風，令聽課聽到有些疲倦的我頓時感到心曠神怡，表情也不自覺鬆懈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著就覺得噁心。」
她用骯髒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好似在看待一個好色變態大叔。
「妳的頭髮為啥味道這麼重？是不是有偷抹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不識相地這麼問。
「才沒有，我有每天洗頭，不可能會有什麼泥土之類的臭味。」
很明顯她已經誤解我的意思，以為自己頭髮散發出的是臭味、而不是香味。
「誰會抹讓自己頭髮變臭的東西，我覺得妳的智商好像有點問題。」
被我用吐槽的方式糾正後，她又快速瞪了我一眼，嘟起粉嫩小嘴把臉轉向一旁。
「後面的到底還要講話講到什麼時候？再讓我聽到一次聲音就去學務處找生教組長慢慢聊。」
這時班導又放下課本衝著我倆大聲責罵，那壓抑語氣飽含怒氣值，彷彿只要敢再多嘴一句，就會使出最終手段讓我倆後悔莫及。
很好、被自己毫不留情的吐槽，外加兩度被班導責罵，目前好感度一共減少30，照這速度歸零根本不需要一天。
想到這裡忍不住轉頭偷瞄她一眼，碰巧雙方視線彼此碰上，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
雙方立刻同時迅速別開視線，高舉課本遮住臉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就這樣持續保持沉默、不再出現互相拌嘴的吵雜噪音。
過去10年每天上下學通勤都會經過的街道，被滂沱大雨層層壟罩，彷彿被蒙上一層灰色透明紗布。
街上未撐傘的行人各個神色慌張，用手遮住頭快步穿越斑馬線，髮絲與衣物皆被大雨淋濕，顯得狼狽不堪。
不經意台頭看向前方，一名身穿學生制服的少女迎面朝向自己筆直走來，身體擋在即將經過的直線路徑上，看樣子是不打算躲開以避免相撞，而是打算阻攔我。
制服樣式顯然和自己完全不同，理論上應該不同校也不認識，攔住我是打算做什麼？
她手中的雨傘呈鮮豔水藍色，在一片灰色雨景襯托下格外搶眼，宛如廢墟裡的一朵繡球花。
少女表情嚴肅，一頭微捲黑色長髮披散在肩頭，細緻白皙臉龐上展現出些微焦慮，一副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
哦，原來是她啊，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一次面，沒想到會在故地重逢。
「遺照，是你嗎？」
她試探性叫著我的綽號，應該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
「不要叫我的綽號，我們現在已經是陌生人了。」
我面無表情說著走過她身旁，打算就這樣擦肩而過。
「你還是繼續這樣，真是個無情的傢伙。」
她立刻走到面前將我攔下，用那雙深邃鳳眼狠狠瞪著自己。
「嗯，當初選擇這麼做的人正是我自己。所以，我也絕不會後悔。」
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就連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抱持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又在自說自話，那時針對林育勝攻擊的人，真的是你嗎？」
她似乎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面色凝重再次開口詢問那件事。
過去她曾多次嘗試提起這件事，然而自己總是在害怕會失去什麼，始終不願說出真相。
「對不起、對不起... ...」
這句話脫口而出，明明自己到底為何而道歉都說不清，只是一味盲目地不停重複同一句話。
只需稍微提及那件事，內心就會瞬間被罪惡感佔領，儼然已經成為這輩子永遠的夢魘。
衝動之人是愚蠢的，不經大腦思考便做出一些無法回頭的事，等到最後才來後悔、懺悔過去所作所為，都已經為時已晚。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會從失敗中學習、長進，也就是說一生之中會經歷過無數次挫敗。
但是，有些事根本連失誤都不該發生，無可避免造成巨大心理創傷，成為一生當中不可抹去的陰影，而再也無法向前踏出任何一步。
一切，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要是六年前不曾借給她那支立可白，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成為這種感情淡薄的冷血生物？
每當眾人被笑話逗得哄堂大笑，只有自己鐵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總是會忍不住這麼憫心自問。
----
又到半年一度的重要日子，事關決定這個學期是否會有人在上課時間陪我聊天解悶，對那時天真的自己而言，意義是何其重大。
吃力地挪動課桌椅，手無脖雞之力的我根本連搬離地面一毫米都做不到，任由桌腳在地面拖動，產生刺耳刮地噪音。
為什麼說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難道是自己喜歡搬課桌椅鍛鍊肌肉？
不、當然不是，因為今天是換新坐位的日子。
當大家都將桌椅搬到定點並坐下之時，就是公佈全班新學期坐位的時刻，一想到能否和朋友們坐在一起，心情彷彿一顆墜地籃球、戲劇性的直起直落。
當大家終於結束手邊工作在位置上坐下，我心懷期待開始查看四周，想知道這個位置是否會太靠前、左鄰右舍有無熟人等。
俗話說有夢最美失望相隨，很快心情一下子再也亢奮不起來。
我的位置位於第一排、距離講台最近的位置，如果上課時間轉頭聊天或是偷看小說，10秒內保證會被老師抓包。
這樣根本沒辦法和左鄰右舍說上話，旁邊是否有熟人頓時毫無意義，我不禁從口中發出深沉一聲長嘆。
反正也無所謂，還是來稍微查看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的是誰好了。
要是距離很近下課可以直接坐在座位上聊天，不用跑大老遠去找人、那也挺不錯的。
坐在位置左手邊是全班公認的學霸，正專心盯著學科講義揮筆作題。
很好、才國小五年級就搞到像是要準備考統測，看樣子是完全搭不上話。
「嘿、噓！」
座位右手邊的同學忽然出聲嘗試引起我注意，於是自然而然轉頭查看另一個鄰居到底是誰。
「林育勝、涂均浩！」
掩飾不住欣喜之情，激動地小聲叫出兩人的名字。
兩位最好的朋友分別坐在自己座位右手邊與斜後方，不知自己今天偏了什麼運，就算被雷劈中可能還不一定這麼剛好。
林育勝笑了笑，用手指著走上講台的班導示意自己安靜，涂均浩也對我比個讚、並外加一副非常白癡的搞怪表情。
我回敬涂均浩一個更加低能的表情，在轉頭說話被抓包之前將視線移動回台上，單手撐頭準備抵禦班導帶有催眠效果的講課聲波攻擊。
班導長相異常蒼老，明明實際年齡只有30出頭，卻因皮膚過度瘦癟、乾燥，長相反而比較貼近久經滄桑中老年人，ㄘㄠˋ老外表把那些想嘗試套近乎的學生預先趕走一大半。
再加上授課時極少提到自己的人生經歷，也幾乎不曾見他笑過，更能給人一種嚴肅、難以親近的感覺。
而且班導對待學生非常嚴格，只要被抓包上課聊天或是睡覺一次，保證會被處罰整節課都得站著聽。
這時肩膀感受到一陣搔癢，應該是坐在後面的同學正在騷擾自己，不過現在座位距離講台那麼接近，我根本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
「喂、喂，你有聽到吧？我在叫你啦。」
屬於變聲期之前的幼稚嬌甜嗓音在身後響起，看來這次的鄰居是個女生。
「閉嘴啦，妳是不是很想被老師罰站？」
我依然不願意回頭，坐著聽課至少比站著輕鬆許多，只要是正常人相信一定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
她好像又說了些什麼，但此時班導正好要求全班在課本上做筆記，我聽聞趕緊埋頭書寫，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啪！」
一本數學習作重重落在臉上，我立刻循著投出暗器的方向回頭怒罵一句：
「妳他媽幹什麼啊？沒看到我在寫東西嗎？」
別問我為什麼才國小五年級就會罵髒話，坐在電腦桌前整整兩年，從社群網路上學到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會點不雅字眼算是正常。
和她兩眼相視的瞬間，我愣住了。
一頭烏黑亮麗柔順長髮、細緻白皙的微肉臉蛋與五官、一雙明亮深邃鳳眼、外加纖細嬌小的身材，簡直堪稱蘿莉之中上等高極品，或許戳中不少人奇怪的性癖。
陽光從窗戶灑進教室內，宛如聖光一般映照著她的側臉，白皙水嫩肌膚微微反射出光芒，形成一幅百看不厭的美好光景。
那時自己應該還不理解何謂心動，一時間卻也被這畫面震懾到甚至忘記要呼吸，化作一塊從課桌椅支分出去、不會挪動的木頭。
這是我第一次像這樣正面直視著她，內心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借我立可白。」
她對我伸出稚嫩小手，就像自己和媽媽要十塊錢一樣，一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厚臉皮模樣。
「喔，拿去。」
我精神恍惚地遞出那支立可白，同時能感受到臉頰正在隱隱發熱。
她伸手接過從書包拿出一張紙巾，沾水後在立可白外殼表面仔細擦拭起來，好似上面剛剛被鳥屎滴過一樣。
看來自己肯定是被嫌棄了，否則不可能會有那樣的舉動，我不高興地開口質問：
「妳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身上有禽流感會傳染給妳？」
她的雙眼反射著陽光，細長睫毛遮擋住部份光源，微低著頭專心擦拭手中的立可白。
瞬間給人一種錯覺；宛如少女漫畫人物同樣閃爍著光芒，透過睫毛自然構成的薄幕，眼裡那點高光看起來柔和而不刺眼。
「你跟林育勝他們剛剛在中庭那邊玩死掉的毛毛蟲，當我沒看到？」
她把擦拭完畢的紙巾塞進我手裡，大概是想要求自己幫忙丟進垃圾桶。
「自己丟啦，自己的潔癖自己處理。」
我把那團濕紙巾扔回她桌上，啪一聲濺起少許水花，水漬散落至周邊各處。
這可真是個相當不理智的舉動，弄濕一個重度潔癖之人的桌面，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火藥味。
「啪！」
那本數學習作再次重重落在臉上，只是力道比起上次更加巨大、音效也更為響亮。
與此同時一支粉筆砸在桌面並彈開掉落地面，在深綠色桌墊上留下一塊明顯白色痕跡。
「看你們很久了，嫌坐著上課太輕鬆是不是？去後面好好站著，下課後來導師室找我。」
班導放下課本瞪著我倆，手勢還維持投出粉筆的姿勢。
全班所有人同時朝我和她投來譴責目光，左邊的學霸亦是如此，或許我應該高興至少他終於第一次使用正常眼光看著自己。
竟然忘記台上還有個目前最大的威脅，從被數學習作打到臉那一刻開始，自己儼然已經成為一隻沒有理智的猴子。
只好認命的收拾文具站起身，陪同她一起走向座位區正後方，沿路感受眾多灼熱視線落在後背上。
林育勝拍拍我的肩膀表達安慰，涂均浩則是露出一副像是在說「可憐哪」的欠揍表情，看上去似乎參雜著嘲諷與同情。
「很好、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跟妳說半句話，媽的害我被一起拖下水。」
見她站定後我慢慢挪動腳步，刻意試圖保持距離，一邊口是心非地小聲咒罵。
「你不可能做到，因為以後我還是會繼續跟你借東西。」
她說著移動到我身旁，一把奪過手中的螢光筆，扭過頭找面合適的牆壁攤開書本開始畫記。
扭頭瞬間一頭長髮像皮鞭一樣甩在我的臉上，雖然多少有些疼痛、卻帶有獨特的髮香。
香甜氣味掠過鼻尖，如一縷挾帶清新花香與野草氣味的微風，令聽課聽到有些疲倦的我頓時感到心曠神怡，表情也不自覺鬆懈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著就覺得噁心。」
她用骯髒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好似在看待一個好色變態大叔。
「妳的頭髮為啥味道這麼重？是不是有偷抹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不識相地這麼問。
「才沒有，我有每天洗頭，不可能會有什麼泥土之類的臭味。」
很明顯她已經誤解我的意思，以為自己頭髮散發出的是臭味、而不是香味。
「誰會抹讓自己頭髮變臭的東西，我覺得妳的智商好像有點問題。」
被我用吐槽的方式糾正後，她又快速瞪了我一眼，嘟起粉嫩小嘴把臉轉向一旁。
「後面的到底還要講話講到什麼時候？再讓我聽到一次聲音就去學務處找生教組長慢慢聊。」
這時班導又放下課本衝著我倆大聲責罵，那壓抑語氣飽含怒氣值，彷彿只要敢再多嘴一句，就會使出最終手段讓我倆後悔莫及。
很好、被自己毫不留情的吐槽，外加兩度被班導責罵，目前好感度一共減少30，照這速度歸零根本不需要一天。
想到這裡忍不住轉頭偷瞄她一眼，碰巧雙方視線彼此碰上，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
雙方立刻同時迅速別開視線，高舉課本遮住臉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就這樣持續保持沉默、不再出現互相拌嘴的吵雜噪音。
作者後記：以上故事都是本人真實經歷改編，由於原版故事太過無聊，因此有不少情節被誇大渲染。(例如身為主角的我本人並沒有那麼中二，還有女主其實長相挺普通的)
總之當作在聽別人分享自己的失戀經歷放輕鬆看就好，那麼先這樣，下次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