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比賽和談戀愛根本是相同的事,原本山人心湖無波,靜如止水,一下子就變得患得患失,日夜魂不守。投稿前呢,本來還能專心在修改稿件,一次又一次將場景寫得更完善,交送稿件後頓時失了重心,本來還寄望重拾卷四的,誰料一顆心全然靜不下來,就算思緒盤恒在《轉心訣》上,也多在前面幾卷,怎樣就耐不住屁股去寫最新進度。
唉~比賽啊,我單戀妳好苦啊~(菸
所以呢,這些日子多把時間花在拆解電影,還有寫網誌、上PTT發表對某某書的看法上。沒辦法,文耕最好別荒廢了。每日都寫一點,才能不進則退。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瞧瞧這篇我發在CFantasy版的文章:金庸《天龍八部》& 鄭丰《生死谷》
好啦,來進入今日的主題,叫做「念古懷傳」。
這是啥呢??大概光看這四字能猜得到八成,就是回憶老東西和傳統事物啦。
這是我最近興起的感想,打算當成一篇雜記記錄下來。不知是不是年紀的關係,我最近對傳統的老事物萌生越加濃厚的親近感,尤其是傳統技藝啊,譬如看日本大胃王影片,有個單元會介紹店家的招牌食物怎麼製作而成,有哪些稀奇的做法,就會對這些師傅肅然起敬,心想:學技藝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呢!!
因為不簡單,所以更顯得單純、有趣。
吃的方面,目前為止最讓我產生這種親切感的品目是麵團。
麵團。溫菊住家附近有個專賣小籠包的店,這家店,店面挺大的,比周圍其他店家大上一倍,他一半當作內用區,陳設五六來張膠面木桌。每次經過,總能見到裏頭坐著約半滿的人,人人大多點一盤小籠包,小籠包由橢圓形青灰色的小盤乘著,堆壘成小小的金字塔型狀--對了,除此之外,大多人還會多點幾顆煎餃,外加一杯豆米漿;
而店面的另一半,那可有趣了,是一層層一排排的古蒸籠,他們堆在一起,統一放在鄰近騎樓走道那一端。我經過時,往往能目睹那團積得比人還高的蒸籠們正噗哧哧地冒蒸氣,就像什麼工廠在生產怪物般,努力勤奮地工作著。客人們站在水蒸機器旁排一成排,接著上去和蒸籠後的老闆點餐。
幾個小籠包?五個?好。得知客人的要求,老闆就會立刻摘下一個直上青雲的蒸籠,一摘,蕈般的白氣一下湧了出來,好像蒸籠裡炸下一顆核彈那樣。原來那些蒸籠底下是簍空的,一個個疊蓋上去,放在水蒸機器的蒸氣孔上蒸,蒸啊蒸,熱氣自然昇過蒸籠,從底到頂一概盈滿,將小籠包蒸熟了。
只瞧那勇烈的蕈狀白煙還沒散呢,就見老闆熟練地一手拿個鐵夾,以獨到的方法在白的垂涎欲滴的包子上捏捏,估算這包子多半能獻祭上去了,便一夾就是兩顆,一夾兩顆地裝在盒子裡。
一個盒子最多裝十顆小籠包。那盒子大概有一個便當盒那麼大,因而妳可以曉得那小籠包也挺大的了。是啊,那小籠包雖叫小籠包,可是一顆快有成年女子握拳起來那麼大,最近物價調漲,賣十塊錢一顆,要不以前可是九塊錢一顆,真可惜...
身為男人如我,大概吃個五六顆就很飽啦。包子的豬肉蔥花餡兒不馬虎,我覺得挺實在大方的,那一嘴咬開來,還須防滿包子的肉汁噴發,實在是好吃。怎麼樣??深夜報復社會,餓了吧??還不趕快來嚐個包。
好了兜回來,是說若這小籠包店只是這樣的話,那還不足以勾起我的興趣的,最讓我每回走過必照望一眼的,則是店面的中間。
也許你忘記了,我重新描述一次。小籠包店的右邊是內用區,左邊是蒸籠區,而中間呢,能看到許多夥計共圍在一個高及至腰的方鐵桌上,努力桿著麵團。有時溜搭的晚了,一去看時麵團早已桿好,夥計們已在包小籠包。
那時就會看到硬梆梆的鐵桌上擺著個臉盆大小的紅皿器,裏頭裝的是豬肉蔥花陷兒,並有幾個鐵湯匙。夥計們在旁對已經就緒的麵團下功夫,只見他們一捏,捏來一個大小適中的麵團來,壓扁托在白粉粉的手心上,另一手飛速用鐵湯匙撈來滿滿一坨餡兒來包。他們兩手熟練地捏,才不出一個呼吸就把小龍包包好放在一旁,由其他人裝入蒸籠裡去,堆紮起來預備送上死刑台。
有時候看他們除了包小籠包,也包銀絲卷,那時備料就有些不同了。沒有豬肉餡兒了。
只有一大團白生生夯笨成甚麼似的麵團蹲踞在鐵桌上,這時有兩個人負責從上頭取來一部分桿開,桿成一根長長的麵團棍子,後頭再有兩夥計手拿一四方形鑲木塊鐵片準確地往下一切,一切後手一捏,就把切落的那塊麵團放入蒸籠。他們切得很快,外人看似沒頭沒腦、馬馬虎虎地在切,誰料這落成的成果,被切下的麵團幾乎一樣大小。
那些麵團真夠軟,原本大得可以,到最後軟趴趴的小小的臥在鋪了一層白紙的蒸籠裡,看似很可憐,像棄嬰一樣。它們粗看是白色的,但在店內亮黃的燈泡的照耀下,表皮就給染上一層淡淡的黃,使它們瞧起來像給蛋黃刷過。當然實際上沒有。
每回看見那些麵團,就不禁讓我遙想到古時候,我想舊時代的人也是這樣桿麵團的吧??突然古月照今城文青幻想起來。也許一代又一代的舊人也是如此快活勤奮地揉麵團。麵團還是差不多的麵團,可是抓捏她的人已經變了。
這是一代代的傳承。
當然啦,不只麵團,握壽司、碗糕發糕、紅龜糕,舉凡任何需要技藝訓練的事物最近全能引起我的懷舊思潮。我覺得,當一個職人專心研發/鍛鍊自己的作品,為了發揚它而奮鬥,那真的是世上最美的事情之一。(老婆最美,這不用說)
其實,小說技藝不也是一樣嗎??
雖然我們一個在於創作實物,一個在創作故事,但這樣的精神卻是相同的。
想到這兒,更讓我對這些技巧師傅們萌生一層好感。
我們是同類人啊。
也許這種情懷早在我很小時,曉得自己有一天會朝技藝職人的路發展時就種下了吧。
嗯,對了。文章到了尾聲了。
在這兒有件事我必須大聲做個宣告:
謝謝大家,這次比賽的首獎我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