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股發著淡藍光芒的水線連著蛟的頭顱與身子,逐漸收束,最後竟將蛟的腦袋安回身子上。
「這怎麼可能……」蛟不敢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好多水和彩條喔。」小七轉頭向著蛟,原本褐色眼眸此時散著淡淡微光,紫色藍色的流光在裏頭相互交織。
蛟看著自己身上的嚴重傷勢快速癒合,化人之法造成的力量堵塞也無影無蹤,
小七身上的光芒更甚,那股魔物口中的”小七味道”炸裂開來,充盈整座村落,並且滿溢而出,在山谷間奔流不息。
「這是,不可思議的力量湧現出來了!」白猿不可置信地看著小七:「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怪東西,之類的。」一道憂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人面馬颯爽的站在村民身邊,憂鬱的臉孔從馬脖子斷面擠出來,看起來恐怖又好笑。
「咯咯咯,怎麼沒死透啊你。」白猿跳上人面馬的背上,開心地問著。
「那個人類砍掉新臉,還有舊臉。」
白猿覺得再繼續問下去可能會得到令人不舒服的答案,竟然不敢再問。
其餘魔物均感力量源源不絕的湧現,村民也覺通體舒暢、心靈祥和。
所有人還沉浸在這一股異相之時,安可動作了。
安可踏出第一步,鬼頭刀散出不詳的殺氣,感官延伸到這不詳的凶器之上。
霎間,安可將肌肉的力量一次爆發,瞬間巨大的力量擠壓刀柄。鬼頭刀一動也不動。
第二步踏出,安可身子已然往前數步,但刀子依然在後方定點。
第三步,鬼頭刀由靜轉動,奔騰如雷,切開不斷哀嚎的空氣,直指欲殺之人,小七。
這些遽變如點燃的炮竹瞬間炸開,卻又似投入漆黑峽谷中的火把,殘若星星之火。
安可只覺雙臂痠麻疼痛難忍,大叫一聲拋開鬼頭刀。
鬼頭刀穩穩地卡在蛟的指縫之中,一連清脆響,刀刃寸片斷。
蛟把適才抓下的安可肉放入口中,沒咬兩下馬上吐掉:「韌得很,蘿蔔乾還好下口點。」
安可氣急敗壞的大罵:「還在看什麼?還不趕快給我上!」
流寇們才大夢初醒,拿著火把大刀哇啦啦的再度進攻。
蛟感覺體內力量源源不絕,在體內輪轉無礙,立刻變回原形。身子猛地拉長,頭上長出如犢牛般的小短角,皮膚被透出青綠色鱗片層層覆蓋,滿嘴利牙、爪如匕首、背脊上黑色剛毛不斷延伸。
自稱”人蛇先生”的十呎蛟龍一飛衝天,頓時星月無光,狂風四起,冰冷的細雨絲絲落下。
村民們見到無不跪下膜拜:「是山神!山神大人顯靈!神明來拯救我們了!」
魔物們汲取小七的氣息,精神奕奕、力量充沛隨即加入了打擊流寇的行列。
蛟在天上翻了幾圈,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美好之後,放眼細看流寇分佈。
牠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暴吼一聲,俯衝而下。眼角的景色餘光告訴牠,天快亮了,黑暗即將退去。
蛟迅如閃電,看準流寇所在位置,一尾巴掃倒一群敵人。
「是蛟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安可現在只求自己性命無虞,抓了一名村民當肉盾往樹林退去。
蛟看得仔細,直衝到安可面前。
「可悲。」牠挺起滿是鱗片的脖子說著:「凡夫俗子無法觸及之事、難以負擔的責任、更簡單的方法是,比所有人都強。遇強便逃、如螻蟻般無力的你,又如何能成為王。」
安可嘿嘿一笑張口便說:「我之──」
後面要說的話再也沒人能知曉,蛟連著那倒楣的村民一口咬掉安可,在嘴裡咬得嘎嘎作響。
「難吃,太難吃了,應該還有更美味的東西。」小小的肉塊怎能填飽蛟龍龐大的身軀,牠將目標轉向其他流寇。
村民見到這蛟龍一口咬掉流寇首領,簡直樂壞了。
「殺雞、宰豬!咱們要大肆慶祝!」村長笑呵呵的指揮村民準備宴席。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稱好,打酒的打酒,捉雞的捉雞。
蛟一心想在小七面前表現,幾個閃身靈活地鑽進林中,循著的上血跡,牠很快堵住流寇的去路。
「別,別過來!」乾扁的老流寇抓著釘耙用幾近哭腔的語調說著。
「逃已經逃不了,曾聽聞蛟龍弱點在額間的肉刺上,打倒這畜生並非不可能。」
渾身肌肉的流寇轉了轉刀子繼續說:「你老就趁機逃走吧。」
「流寇是人類作惡集團,怎麼好似陌生人般生份?」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該死的還是要死。大口一張,將兩人咬得粉碎。
村民又是一陣歡呼,亂跑成一團。
蛟突然感覺尾巴一陣刺痛,回首一瞧,幾個人類正拿刀劍邁力刺著。怪異的是,這些人類臉上的表情,在笑。
蛟自認為脾氣與人類相處之時已經壓抑很多,而人類不斷挑戰自己的底限,不該全部給予懲罰嗎?
懲罰──給予足夠警告,當年太丘也是如此,警告不能與人類太接近,否則會……會……會?
懲罰,警告,切莫再踏入深山。
這些無禮之途教訓已然通透,只怕有生之年不敢再踏入村莊一步,任何一步也踏不出村莊。
蛟正殺得如魚得水,忽見一張小臉蛋,熟悉的五官上掛滿著淚水鼻涕:「小七你為什麼在哭?怎麼了?」牠小心的靠過去柔聲問到。
「人……蛇……」小七抽抽噎噎哭得十分厲害,無法辨別出想說些什麼。
蛟歪著腦袋,將碩大的頭顱靠著小七的身體,意圖要聽清楚她的言語。
這個動作剛好令蛟的視線朝向天空。
晨曦自山頭的另一邊打來,斜斜地照在嬌小的人影上。
這人漂浮在相當高度的天空中,若不是此時光線折射令她那襲白衣顯得金黃,否則蛟是絕無可能發現她也來了。
深山的主人:太丘,正側坐著白額大虎,冷冷地看著的上發生的一切。
蛟直覺的跟小七說:「小七妳瞧天上,那正是深山的主人太丘,魔物會變得兇悍跟她脫不了……什麼……」蛟感到一陣暈眩。
牠總算意識到適才發生的事情有多麼詭異。人類不應該笑著攻擊自己,流寇的對話也不該對彼此這等生疏,村民對自己一口咬碎安可與人質一事不怒反喜。
當局者迷。
蛟細聽耳中的讚美與喝采,這哪裡是喜悅之聲,斷斷續續的喘息與哀號迴盪,嘴中佈滿血腥味,白牙上不斷淌著人血。
意識到自己被影響之後,感官的主導權慢慢地回到蛟身上。
除了味道與聲音以外,蛟還感受到一股小小的力量不斷的在碰著自己的頭,那是小七的手,從那顫抖的手傳來的為小推力可以知道,她用盡身體全力在推著。
小七拒絕蛟靠近自己。
那時的蛟一飛衝天,風雲變色。
屋簷下紛紛傳來細微的摩擦聲,原來是玉米、高粱、蒜頭等物,輕擺所發出。
蛟龍自天而降,挾著雲霧雨水濺濕整個村莊。
小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人蛇先生!」她知道,如果是人蛇先生一定會幫助大家。
蛟龍低空掠過眾人,強風刮面,一些人手上的兵器險些把持不住。
「母親說的果然沒錯,神,來幫助我們了。」小七開心地大喊著。
蛟龍游移在房舍與樹林之間,一雙橘色瞳仁閃爍不停,詭譎莫測。
「快!快殺了那條畜生!」安可汗出如漿,頭皮發麻。
安可很清楚這條蛟龍就是那”人蛇先生”,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卻沒死、頭被砍下來了也能安回去,這下子自己可說是性命堪憂了。
「不過,我這還有人質。只要那宅心仁厚的蠢東西一時大意,誰是最後的贏家還很難說呢。」
安可舔舔嘴唇,回憶過去,甚麼大風大浪沒見著,關關險關關過。
蛟龍緩緩盤在安可前方,一閃,連著人質一口咬碎兩人。
「人蛇先生?」小七喃喃道。
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那蛟龍見人就咬。只要會動的東西無一倖免,各自成了蛟龍嘴中肉。
人類很快地就摒棄前嫌,一起抵抗敵人。不只蛟龍狂暴,其餘的魔物也開始互相殘殺,撕爛所有會動的東西。
「別,別過來!」身形瘦弱的村民抓著釘耙用幾近哭腔的語調說著。
兩個跑得慢些的人類被蛟龍身體堵住去路,牠盤繞在樹林之間,裂嘴俯視俎上肉。
「逃已經逃不了,曾聽聞蛟龍弱點在額間的肉刺上,打倒這畜生並非不可能。」渾身肌肉的流寇轉了轉刀子繼續說:「你老就趁機逃走吧。」
人類對上蛟龍,好比家犬碰上棕熊般無力。
沒多久,村民流寇死了個大半,茵茵樹林被血液染紅一片,房舍倒塌破敗,到處都是人類的殘骸。
蛟龍總算停下,或許是沒東西在動了,或許是累了,牠慢慢游到小七身邊,將頭靠在小七身上。
這個村莊只剩下一人一蛟挺立著,其餘不是被咬成肉醬,就是躲在掩蔽物後,連自己氣息大些都會被嚇到。
小七感到身側那巨大腦袋不如人蛇先生以往的冰冷,溫溫的,腥腥的。轉頭一看,巨大的頭顱上滿是血汙與衣服碎片,兩顆橘色的眼球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小七顫聲說道:「人蛇先生……為什麼要把大家都殺死。」
怪物的臉上蓋滿鱗片,看不出表情,但這一連動作背後的用意誰都看的出來。
猶如小兒向母親尋求褒獎,請求小七對自己剛才所做的一切給予肯定。
怎麼可能。
蛟龍幾乎把所有人都屠殺殆盡了。
直到蛟看見”深山的氣息”本體。
正如在夢中意識到自己所見實為虛幻,以此為契機,發現協調感。真正的清醒過來,理解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咬死人類、咬爛所有會動的東西,破壞所有矗立的一切。
一切都是因為太丘的到來,那狂亂的”深山的氣息”,像極了沾上染上黴菌的腐麵,沒多久就面目全非。
蛟極力壓抑心中的悲苦,這些事情都是牠一直以來最極力避免的事情,沒想到卻用極其諷刺的方式發生在自己身上。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呢……
蛟刻意用極為冷淡的聲音對小七說:「『神會幫助別人』,非在苦痛、亦或祈求,神都是一群恣意妄為的東西。」
語畢,蛟龍大吼衝向太丘,那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少女。
太丘啟唇,好似對蛟龍說了些什麼。
蛟龍依舊揮舞爪牙直飛兒去。
是意圖擺脫自己的悔恨。
甩開那不敢直視的臉龐。
還是,奔向自己的終末。
太丘搖搖頭,纖手一揮。
蛟龍在空中扭曲、膨脹、成了顆龍型氣球,滑稽可笑。牠奮力的想擺動肥短的手腳,想更靠近太丘。
在靠近一些,更接近一些,直到白牙咬穿那目空一切的眼神。
蛟龍瞬間爆炸粉碎,成了一朵血煙花,點點血沫,在晨曦照射下閃閃發光。
小七張開雙手承接那一點一滴,血液冰涼地刺在手掌上:「人蛇先生……」
她抬頭看著太丘,正巧對上太丘的眼神。
「這怎麼可能……」蛟不敢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好多水和彩條喔。」小七轉頭向著蛟,原本褐色眼眸此時散著淡淡微光,紫色藍色的流光在裏頭相互交織。
蛟看著自己身上的嚴重傷勢快速癒合,化人之法造成的力量堵塞也無影無蹤,
小七身上的光芒更甚,那股魔物口中的”小七味道”炸裂開來,充盈整座村落,並且滿溢而出,在山谷間奔流不息。
「這是,不可思議的力量湧現出來了!」白猿不可置信地看著小七:「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怪東西,之類的。」一道憂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人面馬颯爽的站在村民身邊,憂鬱的臉孔從馬脖子斷面擠出來,看起來恐怖又好笑。
「咯咯咯,怎麼沒死透啊你。」白猿跳上人面馬的背上,開心地問著。
「那個人類砍掉新臉,還有舊臉。」
白猿覺得再繼續問下去可能會得到令人不舒服的答案,竟然不敢再問。
其餘魔物均感力量源源不絕的湧現,村民也覺通體舒暢、心靈祥和。
所有人還沉浸在這一股異相之時,安可動作了。
安可踏出第一步,鬼頭刀散出不詳的殺氣,感官延伸到這不詳的凶器之上。
霎間,安可將肌肉的力量一次爆發,瞬間巨大的力量擠壓刀柄。鬼頭刀一動也不動。
第二步踏出,安可身子已然往前數步,但刀子依然在後方定點。
第三步,鬼頭刀由靜轉動,奔騰如雷,切開不斷哀嚎的空氣,直指欲殺之人,小七。
這些遽變如點燃的炮竹瞬間炸開,卻又似投入漆黑峽谷中的火把,殘若星星之火。
安可只覺雙臂痠麻疼痛難忍,大叫一聲拋開鬼頭刀。
鬼頭刀穩穩地卡在蛟的指縫之中,一連清脆響,刀刃寸片斷。
蛟把適才抓下的安可肉放入口中,沒咬兩下馬上吐掉:「韌得很,蘿蔔乾還好下口點。」
安可氣急敗壞的大罵:「還在看什麼?還不趕快給我上!」
流寇們才大夢初醒,拿著火把大刀哇啦啦的再度進攻。
蛟感覺體內力量源源不絕,在體內輪轉無礙,立刻變回原形。身子猛地拉長,頭上長出如犢牛般的小短角,皮膚被透出青綠色鱗片層層覆蓋,滿嘴利牙、爪如匕首、背脊上黑色剛毛不斷延伸。
自稱”人蛇先生”的十呎蛟龍一飛衝天,頓時星月無光,狂風四起,冰冷的細雨絲絲落下。
村民們見到無不跪下膜拜:「是山神!山神大人顯靈!神明來拯救我們了!」
魔物們汲取小七的氣息,精神奕奕、力量充沛隨即加入了打擊流寇的行列。
蛟在天上翻了幾圈,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美好之後,放眼細看流寇分佈。
牠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暴吼一聲,俯衝而下。眼角的景色餘光告訴牠,天快亮了,黑暗即將退去。
蛟迅如閃電,看準流寇所在位置,一尾巴掃倒一群敵人。
「是蛟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安可現在只求自己性命無虞,抓了一名村民當肉盾往樹林退去。
蛟看得仔細,直衝到安可面前。
「可悲。」牠挺起滿是鱗片的脖子說著:「凡夫俗子無法觸及之事、難以負擔的責任、更簡單的方法是,比所有人都強。遇強便逃、如螻蟻般無力的你,又如何能成為王。」
安可嘿嘿一笑張口便說:「我之──」
後面要說的話再也沒人能知曉,蛟連著那倒楣的村民一口咬掉安可,在嘴裡咬得嘎嘎作響。
「難吃,太難吃了,應該還有更美味的東西。」小小的肉塊怎能填飽蛟龍龐大的身軀,牠將目標轉向其他流寇。
村民見到這蛟龍一口咬掉流寇首領,簡直樂壞了。
「殺雞、宰豬!咱們要大肆慶祝!」村長笑呵呵的指揮村民準備宴席。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稱好,打酒的打酒,捉雞的捉雞。
蛟一心想在小七面前表現,幾個閃身靈活地鑽進林中,循著的上血跡,牠很快堵住流寇的去路。
「別,別過來!」乾扁的老流寇抓著釘耙用幾近哭腔的語調說著。
「逃已經逃不了,曾聽聞蛟龍弱點在額間的肉刺上,打倒這畜生並非不可能。」
渾身肌肉的流寇轉了轉刀子繼續說:「你老就趁機逃走吧。」
「流寇是人類作惡集團,怎麼好似陌生人般生份?」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該死的還是要死。大口一張,將兩人咬得粉碎。
村民又是一陣歡呼,亂跑成一團。
蛟突然感覺尾巴一陣刺痛,回首一瞧,幾個人類正拿刀劍邁力刺著。怪異的是,這些人類臉上的表情,在笑。
蛟自認為脾氣與人類相處之時已經壓抑很多,而人類不斷挑戰自己的底限,不該全部給予懲罰嗎?
懲罰──給予足夠警告,當年太丘也是如此,警告不能與人類太接近,否則會……會……會?
懲罰,警告,切莫再踏入深山。
這些無禮之途教訓已然通透,只怕有生之年不敢再踏入村莊一步,任何一步也踏不出村莊。
蛟正殺得如魚得水,忽見一張小臉蛋,熟悉的五官上掛滿著淚水鼻涕:「小七你為什麼在哭?怎麼了?」牠小心的靠過去柔聲問到。
「人……蛇……」小七抽抽噎噎哭得十分厲害,無法辨別出想說些什麼。
蛟歪著腦袋,將碩大的頭顱靠著小七的身體,意圖要聽清楚她的言語。
這個動作剛好令蛟的視線朝向天空。
晨曦自山頭的另一邊打來,斜斜地照在嬌小的人影上。
這人漂浮在相當高度的天空中,若不是此時光線折射令她那襲白衣顯得金黃,否則蛟是絕無可能發現她也來了。
深山的主人:太丘,正側坐著白額大虎,冷冷地看著的上發生的一切。
蛟直覺的跟小七說:「小七妳瞧天上,那正是深山的主人太丘,魔物會變得兇悍跟她脫不了……什麼……」蛟感到一陣暈眩。
牠總算意識到適才發生的事情有多麼詭異。人類不應該笑著攻擊自己,流寇的對話也不該對彼此這等生疏,村民對自己一口咬碎安可與人質一事不怒反喜。
當局者迷。
蛟細聽耳中的讚美與喝采,這哪裡是喜悅之聲,斷斷續續的喘息與哀號迴盪,嘴中佈滿血腥味,白牙上不斷淌著人血。
意識到自己被影響之後,感官的主導權慢慢地回到蛟身上。
除了味道與聲音以外,蛟還感受到一股小小的力量不斷的在碰著自己的頭,那是小七的手,從那顫抖的手傳來的為小推力可以知道,她用盡身體全力在推著。
小七拒絕蛟靠近自己。
那時的蛟一飛衝天,風雲變色。
屋簷下紛紛傳來細微的摩擦聲,原來是玉米、高粱、蒜頭等物,輕擺所發出。
蛟龍自天而降,挾著雲霧雨水濺濕整個村莊。
小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人蛇先生!」她知道,如果是人蛇先生一定會幫助大家。
蛟龍低空掠過眾人,強風刮面,一些人手上的兵器險些把持不住。
「母親說的果然沒錯,神,來幫助我們了。」小七開心地大喊著。
蛟龍游移在房舍與樹林之間,一雙橘色瞳仁閃爍不停,詭譎莫測。
「快!快殺了那條畜生!」安可汗出如漿,頭皮發麻。
安可很清楚這條蛟龍就是那”人蛇先生”,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卻沒死、頭被砍下來了也能安回去,這下子自己可說是性命堪憂了。
「不過,我這還有人質。只要那宅心仁厚的蠢東西一時大意,誰是最後的贏家還很難說呢。」
安可舔舔嘴唇,回憶過去,甚麼大風大浪沒見著,關關險關關過。
蛟龍緩緩盤在安可前方,一閃,連著人質一口咬碎兩人。
「人蛇先生?」小七喃喃道。
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那蛟龍見人就咬。只要會動的東西無一倖免,各自成了蛟龍嘴中肉。
人類很快地就摒棄前嫌,一起抵抗敵人。不只蛟龍狂暴,其餘的魔物也開始互相殘殺,撕爛所有會動的東西。
「別,別過來!」身形瘦弱的村民抓著釘耙用幾近哭腔的語調說著。
兩個跑得慢些的人類被蛟龍身體堵住去路,牠盤繞在樹林之間,裂嘴俯視俎上肉。
「逃已經逃不了,曾聽聞蛟龍弱點在額間的肉刺上,打倒這畜生並非不可能。」渾身肌肉的流寇轉了轉刀子繼續說:「你老就趁機逃走吧。」
人類對上蛟龍,好比家犬碰上棕熊般無力。
沒多久,村民流寇死了個大半,茵茵樹林被血液染紅一片,房舍倒塌破敗,到處都是人類的殘骸。
蛟龍總算停下,或許是沒東西在動了,或許是累了,牠慢慢游到小七身邊,將頭靠在小七身上。
這個村莊只剩下一人一蛟挺立著,其餘不是被咬成肉醬,就是躲在掩蔽物後,連自己氣息大些都會被嚇到。
小七感到身側那巨大腦袋不如人蛇先生以往的冰冷,溫溫的,腥腥的。轉頭一看,巨大的頭顱上滿是血汙與衣服碎片,兩顆橘色的眼球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小七顫聲說道:「人蛇先生……為什麼要把大家都殺死。」
怪物的臉上蓋滿鱗片,看不出表情,但這一連動作背後的用意誰都看的出來。
猶如小兒向母親尋求褒獎,請求小七對自己剛才所做的一切給予肯定。
怎麼可能。
蛟龍幾乎把所有人都屠殺殆盡了。
直到蛟看見”深山的氣息”本體。
正如在夢中意識到自己所見實為虛幻,以此為契機,發現協調感。真正的清醒過來,理解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咬死人類、咬爛所有會動的東西,破壞所有矗立的一切。
一切都是因為太丘的到來,那狂亂的”深山的氣息”,像極了沾上染上黴菌的腐麵,沒多久就面目全非。
蛟極力壓抑心中的悲苦,這些事情都是牠一直以來最極力避免的事情,沒想到卻用極其諷刺的方式發生在自己身上。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呢……
蛟刻意用極為冷淡的聲音對小七說:「『神會幫助別人』,非在苦痛、亦或祈求,神都是一群恣意妄為的東西。」
語畢,蛟龍大吼衝向太丘,那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少女。
太丘啟唇,好似對蛟龍說了些什麼。
蛟龍依舊揮舞爪牙直飛兒去。
是意圖擺脫自己的悔恨。
甩開那不敢直視的臉龐。
還是,奔向自己的終末。
太丘搖搖頭,纖手一揮。
蛟龍在空中扭曲、膨脹、成了顆龍型氣球,滑稽可笑。牠奮力的想擺動肥短的手腳,想更靠近太丘。
在靠近一些,更接近一些,直到白牙咬穿那目空一切的眼神。
蛟龍瞬間爆炸粉碎,成了一朵血煙花,點點血沫,在晨曦照射下閃閃發光。
小七張開雙手承接那一點一滴,血液冰涼地刺在手掌上:「人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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