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5日,晚間十點零五分。姜西南視角。
姜西南正在跟腦內的聲音BATTLE。
『好吧,所以……妳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呀。不過又不是你,因為我比你厲害多了。』
鬼打牆不知道幾次的對話重複循環,姜西南崩潰地將腦袋埋進鉗子,開始自暴自棄。
『也就是說,妳是我覺醒的隱藏人格或前世碎裂的靈魂分體。』
『才不是那種中二的東西!』
『好吧。那妳可以幹嘛?』
大概是戳中對方的癢點,嬌憨的嗓音立即得意起來,壓低音量神神秘秘地說:『我可以做到……很厲害的事。』
『像是?』
『主宰你的命運──!之類的?』
『真的假的。』
少女的聲音爆出誇張大笑。
『就讓我證明給你看吧!你現在開門走到走廊上去,就會發生很驚喜的事情喔。』
姜西南再度在心中嘆息,查看並熟悉起自己的身體──畢竟接下來應該有一段時間必須使用這具身體查明真相。
狹長的身體有四對手……腳……足肢,管他叫什麼。第一對集中於軀幹中央,末端是螳螂蝦般的掠肢,曲起之後能收在胸前;剩下三對則是和蟑螂的足肢沒什麼兩樣,只是粗大千倍。姜西南還是「自己」的時候,曾看過米·戈用後足行走站立,或伏地用所有足肢一起爬行(鉗子除外)。
並不是很想照來路不明的指示行事,但是被米·戈包圍的生命危機暫時解除,緊接著第二重要的就是搞清楚這個直達他腦內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暫時先不要逆對方的意好了。
『門是這個對吧?』
他走向房間角落不顯眼的線條,還沒來得及伸手探索,霧灰的隔板自動滑開。外面是一條乾淨的金屬走道,正對面有一扇一模一樣的門,左側似乎還通往其他地方。
『看起來是條很無聊的走廊。』
『沒錯,很驚喜吧?』神秘聲音得意洋洋地邀功。
從爬出艙後就做著莫名其妙的行為的矮小米·戈飛速竄了出去,幾秒之後又跳回門口,指揮交通一樣對著姜西南整齊地揮起足肢。
這傢伙到底在幹嘛啊……
『他在跟你說「外面沒事」喔。』少女的聲音又突然響起。
『靠,妳會讀心術嗎?』
『我說了,我可是「無所不能的你」──啊,等等,這個好像沒說?』
那全然洞悉他真實想法的自信,令姜西南感到極度不適。他壓下心底流竄的惡寒,強做鎮定質問:『嗯。所以,說好的驚喜呢?』
『這種情況下安然無事不就已經是MIRACLE~一樣的奇蹟了嗎?什麼敵人和陷阱都沒有,難道還不夠驚喜?』
『這是在房間裡就有的驚喜,和走廊一點關係都沒有吧?』還有不要用晶晶體講話。奇蹟和奇蹟用詞重複了。
『嘖,真是貪心的傢伙。我們好歹也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蚱蜢,不要那麼計較啦。』
『……是蚱蜢嗎?』
『不然難道是魚?』
明明就是……咳,算了,他不想說出那個詞,感覺會喪失無謂的理智。即使是虛擬腦內聊天也絕對不要。
姜西南跟著帶頭的勇者踏入走廊,矮小的米·戈已經鑽進對面房間。兩側的房門自動敞開,站在他的位置能同時接收到兩間房間的米·戈的動作。
神秘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大概是發現引誘不成,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好吧,既然你那麼想要,那我就送你驚喜加碼。』
姜西南感到身體脫離控制,有一瞬間受輕微的失重與漂浮感包裹,背後的翅膀振動起來。
「呀呼──!」
突兀的歡呼在金屬空間內陣陣回音,嚇得他差點原地去世。大隻的米·戈在牆上撞了一下。另一隻舉手擺出投降的姿勢,開始用鉗子大力鼓掌。
『等等,這是……「我」發出來的?』姜西南訝異地轉向身後,想找出聲音具體的來源:『米·戈原來有聲帶器官?』
『嗯哼,想學嗎?想學就求我啊~』
『呃……那,請教教我?』
體內有一股古老的意識指引姜西南動了起來。兩片背殼向上翹起,從下方伸出四片薄翼,自背上緩緩展開。
「嗨──茲拉──茲嗡嗡──哼呼──哈嘍?哈,哈嘍,各位,呃,你們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透過調整翅膀的震動,發出了模擬說話的聲音。短短的幾個音節之間,操控翅膀的感覺越來越熟悉,幾秒內就從生澀難行變得自然如呼吸,彷彿他打從出生就一直使用著這具身體。
另兩隻異形都停下原本的動作。矮小的米·戈終於止住過動兒般的行為,大隻米·戈也從房間內爬了出來,半卡在門框內探頭探腦。
他試著說道:「聽到比個圈?」
大米·戈緩緩地用前足搭出圓圈。小隻則比完圈後開始在原地靈活地跳動,不停揮舞兩手,跳起資深偶像宅才能夠掌握的高難度舞蹈。
「各位,你們可以用翅膀溝通嗎?震動看看?」
那兩隻米·戈顫了顫翅膀,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大隻的甚至連翅膀都無法完整展開。
姜西南揚起翅膀,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後縮了回去。
「大家都是人類」只是他的盲目猜測。萬一這兩隻其實是米·戈,或者和他一樣外貌是米·戈、但裡面裝著其他的宇宙生物,那貿然暴露自己顯然不是好主意。
多說多錯,他隨在矮小米·戈後面,和大家一起慢慢晃進了第二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