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5日,晚間十點十分。姜西南視角。
『哈哈,哇哈哈,你看你看,那不是你嗎?』
欠揍的笑聲時大時小,在姜西南腦海縈繞盤桓。
姜西南看著監視器畫面中的「自己」,和這趟旅途還來不及見到面的好友──「九孔」沈芥末勾肩搭背,內心的焦躁感自甦醒後攀升至極點。
『所以我的身體被搶走了嗎?』他喃喃問道。
最初的預感果然是對的。外星人竟然偷了他的身體和九孔接觸,他們想要對九孔做什麼?
煩人的奸笑嚴重妨礙思考。他鬆開轉移了畫面的螢幕,環著胸在房內地原地轉圈,忽然靈機一動。
這傢伙不是說自己無所不能嗎?既然這樣──
『妳能讓我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嗎?』
『可以啊──但是我不想!』姜西南還來不及高興,希望就重重摔在地上,砸得粉碎:『那樣多無趣啊。想知道他們說什麼的話,你自己上去聽不就聽得到了?』
姜西南踱步的腳步一頓,敏銳地抓住關鍵:『上去?』
『啊呀,說漏嘴了……聽更多要付錢!』
他走到另一邊的大螢幕前站定。小小的監視畫面裡頭,「姜西南」的人類軀殼微笑著走進明亮大廳內,繼續和九孔有說有笑。
『所以首先,妳要能讓我正常賺錢。』
『有道理有道理,可是你要是沒成功回去,我有錢也沒地方花啊。』
『所以多來點情報如何?』
『姆──?』少女發出一聲長音,吊足他的胃口,才說完剩餘的句子:『我不缺錢耶。』
『那妳還說……』這種一定是高級餐廳訂位後直接放鳥店家的屁孩。
『別著急嘛,現在地球流行以物換物,你拿點別的東西換也可以。』
聽起來就不妙,買過網購都知道謹慎提防詐騙。他看起來像不會用手機的老人嗎?外表越好康的餡餅,背後的局越大。雖然說神秘聲音目前沒為他帶來實質傷害,甚至是給了他一點幫助,但是姜西南無法放下內心的警惕。
總覺得她的心情越愉快,他就無法克制地越加懷疑,彷彿有本能的聲音在叫他快逃。
『妳想要什麼?』
『這個嘛。其實,我現在還沒想好。不然你先欠著,等換回身體我再和你要?』
『至少讓我有心理準備吧。或者妳說個大概的範圍?我們先討論一下要欠什麼──』
『我說了算,不要拉倒。』
少女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吵死了,又不是蚊子。不知道他往自己臉上來一拳能不能讓她安靜。
『萬一我出去妳才告訴我要賺一輩子,我不就慘了。』
『你現在出不去連一輩子都沒有啦!』
說得還真是有道理。但,他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輕易把自己賣了。萬一拿回身體立刻就缺少零件,那更沒有意義。
生理傷害還是可預想結局中算好的了。
『我先考慮一下。』
『切,小氣。』
神秘聲音咋舌了一下之後,姜西南的腦內變得安靜下來。他趕忙趁難得清靜的機會,將注意力挪回現況分析。
沈芥末,人稱「九孔」,平時是金錢豹平淡無奇的保安,還因為長相被取了個不怎麼禮貌的玩笑綽號。但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頭,九孔可是有非凡的名聲,業界裡無人不聞之起敬,人稱:【米·戈殺手】。
過往的無數超自然經驗中,米·戈一遇上九孔就沒有好下場。這群蟑螂連拿著武器都敵不過赤手的好友。米·戈們搶走他的身體,還公然出現在九孔身邊,怎麼想都是打算對九孔不利。
不,姜西南,先別著急。九孔暫時還沒有危險。
他的好友有一個致命的天賦──能一眼看穿誰在說謊,就連外星生物也不例外。
即便搶走了他的身體,偽裝的米·戈也無法對九孔說謊,再加上老友身強力壯,忌憚的米·戈說不定不會貿然出手。這麼一說,他好像更應該擔心自己,要是米·戈拿他的身體意圖不軌被老友識破,九孔會不會一拳打爆他脆弱的腦花……
想到這,姜西南一陣惡寒。
等等,剛才神秘聲音說了「上去」,對吧?
沒有人能對九孔說謊,就算是狡詐的米·戈也不行。他們彼此都非常明白這點,那麼如果他設法找到九孔,讓好友明白自己的處境的話──
『如果你待會上去了發現我說的對,你就會考慮買我的服務了對吧?』
少女的聲音穿破虛空,像是鐵網裡頭的爆米花一樣蹦了出來。
不知為何,姜西南立即想起他孔武的好友徒手將米·戈撕成兩半的驚悚畫面,剛踏出房間的雙足差點絆在一起。
對於他花費三秒鐘擬定的計畫,他忽然之間不那麼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