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規則
身為一個軍人，服從命令就是天職。
這是我離家最遠的一次，大約有一萬公里那麼遠。我被分派到中東的沙漠地帶，維持當地的秩序。
身為美國人，我認為我的生命應該用在美國上，而不是浪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然而既然上頭認為這裡的穩定攸關咱們美國的利益，那麼身為軍人，也就只有接受的份。
身為一名特等射手，我被安排到這沙漠中的一座叫不出名字來的中立城市。這裡龍蛇混雜，有平民有軍人，當然也少不了恐怖分子。我們接獲情報，說聖戰士最近要在這裡進行交易，而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解決掉那個掮客。
沙漠的天氣熱得要死，陪伴著我們的，只有少少的裝備。我將加裝了抑制器的 M110 射手步槍架在指定地點上，然後時時刻刻注意著城市裡的一舉一動。
傑克是我的搭檔，我負責狙擊，而他負責觀測。他用他那副雙筒望遠鏡幫我警戒四週，以避免任何的突發狀況。在接下來的三天裡，我們不會有任何的支援——除非我們認定任務無法繼續而主動聯絡總部，否則這段時間裡，我們的存在將不被世界所承認。
這種長時間的監視任務是真他媽的無聊，那怕是半夜，我們也只能兩人輪流休息。除了吃飯喝水，最麻煩的還是排泄。雖說任務有準備專用的紙尿褲，但要這麼穿著褲子直接拉，不論幾次都實在讓我無法接受。
拜託你快點現身吧！垃圾恐怖分子。這樣我早點把你打死，我就能早點回去交差。儘管我心裡這麼想，但事與願違。我們在這裡待了兩個日夜了，然而一切還是那麼的正常。
「喂，有動靜。那棟紅色的建築物右邊的街道上。」
傑克說完，我就轉頭朝他指示的地方看過去。距離很遠看不清楚，但有疑似目標的傢伙出現。
一個穿著沙色軍裝的傢伙走下車來，還帶著一挺皮箱。麻煩的是，他身邊圍著一群路人，從這裡不好下手。
「能確定身分嗎？」
我問傑克，他只說大概九成。尷尬的數字，如果打錯目標的話，一旦打草驚蛇，我們想要抓掉聖戰士的走私管道就更難了。
「他進那棟黃色的屋子裡了。等看看他會不會露出破綻，到時再送他上路。」
「但願如此……」
我們繼續等，同時監視著目標建築。很快，就等來了新狀況。
「目標接觸，陽台。」
傑克說完，我也朝陽台望去。有一個小孩站到了陽台上，然而他手上拿著一把 AK。
「只是個孩子而已，那不是我們的目標。」
我說。
「這可不一定，聖戰士最喜歡派這種兒童兵，讓我們開槍也不是不打又不行。」
「反正他對我們又沒威脅……」
「等等，他好像發現我們了！」
傑克說著的同時，那孩子舉起了 AK，而且槍口朝著我們這邊。
「不會吧……這裡有 800 公尺，那把 AK 打不到這邊吧？」
然而，我話還沒講完，那孩子就在我的鏡頭下被爆頭。當然，這槍不是我開的，而是傑克。我如此確定，因為槍聲離我如此之近，那是被抑制過的 M110 的槍聲。
「喔不！你為什麼開槍！」
「清醒點，他朝我們開槍了好嗎？雖然子彈打不到這邊，但他已經符合我們的交戰規則了。」
雖然我們位在高處，且距離如此之遠，幾乎沒有被打中的可能性，但由於目標做出了威脅行為，我們可以對此做出反擊。
對，我們可以。但當然也意味著，可以不要。
「他只是個平民，而且還只是個孩子！你這是戰爭罪行為，我可以將你告上軍事法庭你知道嗎？」
「他是恐怖份子，武裝，而且還對我們做出威脅行為，」
「AK 的有效射程根本打不了 800，舉凡腦袋正常的人根本不會在那麼遠的距離拿著 AK 對我們開槍好嗎？」
「就說了他是恐怖份子，哪個腦袋正常的傢伙會去當恐怖分子？會當恐怖分子的傢伙哪個腦袋不是裝大便的垃圾？」
「你知道嗎？他說不定只是剛好朝著我們的方向開槍而已，說不定根本就沒發現我們。而你開這槍，反而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滅口了就沒人知道我們的位置了！還有，專心任務，增援來了！」
傑克說著的同時又開了一槍，在同一個陽台上，有一個中年男子，撿起了男孩掉落的 AK 後不久，就被傑克給帶走了，讓那無辜的 AK 又回到了地上。
「目標已消滅，可以撤收了。」
傑克說的是，他剛剛射殺的那名中年人，就是一開始提著手提箱下車的傢伙。
「等等，有目擊者！」
我在陽台上看到了碎玻璃的反光，我們這裡背對著陽光，因此我們能直接看到反光，就意味著我們的位置絕對映照在了那塊碎玻璃上。
傑克很快地也意識到這點。
「來吧，貓抓老鼠的遊戲開始了。」
我們佔據了有利位置，但對方擁有主動權。如果對方手上有狙擊槍，那麼情況就是五五波。如果那裡是軍火交易的現場，那麼有狙擊槍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換句話說，對我們而言也是賭命的狀況。
那建築物有好幾扇窗，換作是我，肯定會考慮變換位置。敵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才對，只是他會從哪裡冒出來呢？
不過更令我不解的是，他們都開了幾槍了，街道上卻還是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平靜。
「抓到你了！嗚呃！」
目標從建築物另一側的房間開火，然而在他開火地同時，傑克也成功地命中了他。只是，對方地子彈也打中了傑克，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身上的功夫龍背心正盡責地發揮著他的功能。
子彈沒有貫穿背心，衝擊也只在傑克的肩膀上留下一點點瘀傷，看起來並無大礙。
門口的那台車就這樣停到了晚上。在這段時間裡，再沒有人進出那棟房子。
正常來說，如果房子裡還有人，應該不會這麼久了都沒有動靜。要嘛房子裡已經清空，要嘛房子裡有密道，而倖存者們沿著密道跑了。
「這裡看來已經沒我們的事了，跟總部報告接我們撤離吧！」
傑克說。
「看來也是。總部、總部，這裡是山脈（Sierra、狙擊手的代號）1 號，任務完成，請求撤離。結束。」
『總部收到，我們會派遣直升機前往預定地點，ETA15 分鐘。結束。』
「山脈 1 號收到。結束。」
我們撤離了以後，才確認了武器交易地點並不在我們的任務區域裡。而幸運的事，當地的弟兄們替我們收拾了那幫傢伙。換句話說，我們今天的行動毫無意義，而且還殺錯了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別想太多。這裡是戰場，只有做好中槍覺悟的人才有資格扣扳機。他既然敢朝我們開火，那麼他就怨不得我們。」
我才剛看向傑克，傑克就啪啪啪地說個沒完。不過我確實有話想說，想說我們今天不該開槍。
「我還是覺得那孩子或許到死前都沒有發現我們。如果他真的發現了，他應該呼叫援軍的，而不是就這麼無視距離事實就這樣開槍。」
「誰知道恐怖分子的腦袋裡裝什麼呢？你別想太多，今天只有我開槍，所有的責任都歸我，好嗎？甜心？」
「誰是甜心啦幹！」
不論如何，殺錯人了是事實。即使用自衛來搪塞，也改變不了。然而雖然有點強詞奪理，但如果不這樣想，我們是撐不下去的。願戰爭早日結束，讓悲劇不再發生。
【後記】
2500 字，
一樣是 1 小時速寫。
A 的意思是「AMERICAN」，
也就是美國人的意思。
顧名思義，
就是換美國人的角度來描寫這個事件。
事件的全貌就是因為一場誤會導致的悲劇，
沒有任何道理，
僅此而已。
當然，
劇情純屬虛構。
願戰爭早日終結。
封面圖片：AI生成
達人
